《大明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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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烟云-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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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道:“女大不中留,爹的身子自己清楚,熬不了多少时日,总不能一直拖累你。”

    女子道:“月儿心里爹是最大的依靠,只要能看着爹什么苦都能吃得下。”

    老者点头,手伸向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慢慢打开,确是一块古玉,烛火下发出一阵阵绿色的光芒,不想确是一块上等好玉,“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再困难也没舍得当掉,如今传给你,找到心上人以后就送给他。”

    女子伸手接过,不由得摸向脖颈,那同样是一块古玉,当日梁宽送给自己,上面刻着名字,如今自己也有了古玉,想到三日后远走高飞,不免内心一阵狂跳,更是感到不安,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心里更是舍不得病重的父亲,只是这似乎是最好的出路,失去梁宽自己同样无法活下去。

    脑海中快速闪过阴森的话语,“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男人最是喜欢骗人,一旦到手之后便会随手抛弃。”嘴里忍不住喃喃道:“会吗?他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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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八)

    柳闻风眉头紧皱,面前放着一摞厚厚的卷宗,俱是几次案子的详细记录,查案关键在于细,不能有任何错漏之处,当日从麻子苏住处离开,立刻封锁两侧街道,仔细查探,窗外出现的细微声响,加上莫名的直觉,一切告诉自己当时凶手就站在窗外拐角处,静静的听着,直到自己从窗户跃出方才离开,仔细查证确是找不出任何线索,只得回到府衙。

    凶手不仅残忍狡猾,更是胆大心细,一般凶手犯案之后担心被人看见必然选择迅速离开,这人确是不同,躲在这里洞察屋内所发生的一切,即便离开时动作同样十分细微,足以看出必然是一个擅长隐藏行踪的好手。

    简单用过饭食,柳闻风心思完全放在案子上,黄知府十分识趣,命人做了饭菜亲自送来,师爷将卷宗送到,厚厚一摞,完全是无头尸案从发生到王三腿自杀之后的详细记录,柳闻风从第一件案子仔细查阅。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便中间突生枝节,同样没有令凶手忌惮甚至改变计划,若是换做普通人必然选择逃跑或者躲避,他确是用手捂住女子鼻息,直到醉酒的华成离开,身形向前捡起那把遗落的弯刀,华成的每一个动作必然看在眼里。

    打开仵作的记录,只见上写,死者,女,死因,刀切断头颅,伤口整齐为一刀所致,死亡时间,二更至四更之间,五更时天已大亮,根据死者的体温,地上的血迹,有经验的仵作完全可以判断出被害时间,若是四更被人杀死,地上的血迹不会变得那样粘稠。

    柳闻风不由得抽出飞鱼刀,刀光一闪,一个飞虫恰好经过,顿时身首异处死于非命,只是必然不必为这样的事情背负任何罪责,一刀两断,身手必然不俗,柳闻风突然想到自己曾经遇到过一个用刀好手,所用刀法刚好完全符合这种特点,他的名字叫做邱端刀,所用的是一把断刀,刀法同样犀利,被邱断刀击中的人大多身体被刀锋切开,邱断刀虽非侠义之辈,还不至于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仵作检验的卷宗上记载女子私处有被侵犯痕迹顿时引起柳闻风兴趣,按照常理必然是男子作案,只是为何没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便使用特殊手段同样无法做到如此干净,没有头颅无法判断死者身份,接着死去的小菊花、麻子苏都是住在后街从事那种生意的女子,这个人会不会也是同样身份,如果是又能说明什么!

    柳闻风不由得想到曾经办过的一个案子,一个孩童年幼时被继母虐待,心里埋下阴影,一次有人发现继母被人杀死,身上脸上尽是被人殴打留下的痕迹,多半是以为家里遭了贼,直到后来连续发生女子被人殴打致死的案子,仔细查证,终于将目光锁定那个瘦弱不堪的少年身上。

    触目惊心的一幕发生,所有人顿时惊呆,他的拳头不停击打在一名女子身上,没打一次便会发出一声近乎痛苦的尖叫,更加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尖叫声确是从少年口中发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不停挥舞,必然是幼年时的阴影致使心里极度扭曲。

    “你为什么要杀她?”

    少年脸上露出笑意,“我是在做好事,不杀她只会害了别人。”

    柳闻风摇头道:“无论什么原因杀人总是不对,更加触犯刑法。”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名瑟瑟发抖的孩童身上,终于弄清一切,孩童脸上身上尽是淤青,多半是被继母殴打凌辱,恰巧被少年看到,潜伏在心底的阴影彻底爆发,不顾一切扑上去死死掐住妇人脖颈,直到没了气息依然不停,拳头犹如雨点一般落下发泄心中怨气。

    杀人者无论任何理由毕竟得到法律的严惩。

    无头尸案的凶手会不会同样的原因,犯案的人理由大多相同,无外乎几种,愤怒、贪婪、仇恨、嫉妒,愤怒令人难以自控,恰恰如同那名少年一般,一旦看到曾经怨恨的一幕,内心的愤怒顿时失去理智。

    柳闻风来回踱步,这起无头尸案会不会是同样的原因,凶徒对那些从事皮肉生意的女子有着特殊的恨意,恰恰犹如那名少年一样,一旦见到某种特殊的情景便无法自控,只能以杀人的方式来发泄,这是可怕的,一个有理智的凶手最是难缠,只是一个完全丧失理智的凶手更加可怕,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愤怒的屠刀之下。

    柳闻风仔细推敲无辜两个字,用在这里确是有失偏颇,李九指好赌成性,看到小菊花的银子于是心生贪念,更是不惜将人残忍杀死,王三腿同样在场,两个人更是与这件案子扯上关系,来到近前翻开小菊花的案子。

    伤口处血肉模糊,头颅不见,颈骨处可见数道伤痕,身体被绳索绑住,嘴上塞有布块,卷宗后面写着已结两个字,同样盖有官府的印章,所有证据表明小菊花的死正是同样死去的李九指所为,至于李九指为何而死自当别论。

    卷宗中未曾提到门前女子素娥看到的两道身影,多半是被忽略,柳闻风拿起笔,‘根据本案目击证人素娥陈诉,当时看到屋内有两道身影,经查实为王三腿协同作案。’

    柳闻风目光停止,笔尖落在王三腿三个字中间,对于李九指柳闻风并未接触,看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对于王三腿确是印象极深,尤其是当日两人之间的对话,完全可以感受到王三腿内心的嫉妒,对物质追求的极度不满,进而导致内心的扭曲,只是一直选择忍忍,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王三腿的蜕变,卷宗上记载,王三腿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因为腿有问题更是极少与人争执,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够做到持刀杀人。

    一名锦衣卫道:“大人,要不要歇息一下。”

    柳闻风摆手道:“还有最后一点,查案要紧。”

    锦衣卫退到一旁,自然清楚这位新任锦衣卫千户大人,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一旦遇到案子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

    知府衙门门前的灯亮了,一盏接着一盏,只是依然无法点亮漆黑的夜空,更加无法透出夜色照穿隐藏在黑暗中的种种邪恶,一顶轿子停下,帘子下来走下一人,正是漕运使李淼水,黄知府立刻命人准备一桌酒菜,两人边喝边聊。

    李淼水道:“这次淼水可是特意前来恭喜大人破了无头尸案。”

    黄知府道:“不想消息传得这么快。”

    李淼水笑道:“好事自然传得越快越好,最好直接传到京城那些大人们耳朵里。”

    黄知府笑道:“到了这个年纪早已没了当日的心劲,只盼着过几天安稳日子,倒是李大人少年得志,朝中更是有人照应,理当再进一步才是。”

    李淼水笑道:“彼此彼此,漕运不比府衙,上面官职调动频繁,只想着做好分内事,不出岔子也就罢了。”

    黄知府道:“好,为了这一句也要好好喝上一杯才是。”

    李淼水放下酒杯道:“听说京城那边来了人?”

    黄知府笑道:“锦衣卫。”

    李淼水凑近道:“这些人可是不能招惹,朝廷之中四品以上大员被锦衣卫几大案子拉下马不下百人,黄兄可是要多加小心。”

    黄知府道:“他查的是凶手,我断的是案子,井水不犯河水,黄某人更是自认问心无愧。”

    李淼水道:“好一个问心无愧,试问天下间能够做到能有几人,敬黄兄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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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九)

    苏州城无头尸案最终惊动朝廷,李淼水办完公事心里不免惦记,回到住处收拾一下,夫人华氏从里面走出,“大人,这是要出门?”

    李淼水道:“去府衙那边看看。”

    夫人华氏喜道:“也好,有今天没见到华成,过去了可是要好好叮嘱几句。”

    李淼水道:“放心吧,经过上一次牢狱之后华成倒也成长了许多,不能总是这么护着。”

    夫人道:“知道,知道,华家就剩这么一个独苗,也怪我平日里太过宠他。”

    李淼水整理一下官服道:“这次过去虽是探视,不过确是想看看究竟朝廷派了什么人过来,毕竟是上差,总该尽些心意才是。”

    夫人道:“这些都是你们男人的事,不过这段时间被命案弄的人心惶惶,好在听人说凶手抓住了,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李淼水道:“八成是不用担心你那个宝贝弟弟了吧。”

    夫人笑道:“还是夫君懂得我的心意,都怪这个混小子偏偏梦想着做个破案抓贼的捕快,不然在你的漕运使里弄个安安稳稳的位置多好。”

    李淼水道:“这是朝廷,漕运使更不是咱们自己一个人说了算,虽然我是漕运使掌管漕运,只是下面多少人在看着,那些位置更是早有人盯着,给了华成,自然有人说三道四,难免招人口舌,现在也不挺好,苏州城原本安宁得很,总捕头更加没有什么危险可谈,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连续发生命案,夫人在家里等候便是,我现在就去府衙看看。”

    李淼水来到府衙,黄知府自然热情款待,言谈间提到这位京城来的上差,黄知府低声道:“锦衣卫千户。”

    李淼水不由得神情一变,锦衣卫不仅本领出众,更加代表皇权,当日三大案被锦衣卫拉下水的高官不计其数,即便是当年跟着万岁爷打江山的李善长、蓝玉等人,即便立下汗马功劳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人头落地,所以在朝为官最不能招惹的便是两种人,第一个就是锦衣卫,权势熏天,第二个是宫里的太监,平日里天天陪着皇上,没事在耳边吹吹暖风,皇上位居京城对地方官员大多不熟悉,第一印象便是听这些太监提及,等到提拔任用时凭借印象自然可以想起,皇上钦点的人,礼部、户部那些尚书大人们自然懂得规矩,大可平步青云。

    李淼水道:“知府大人是否打点一二,淼水此次来也是为了见上一面。”

    黄知府摇头道:“李大人不知,这人看似随和,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只是一办起案来什么都不顾了,即便是黄某人同样无可奈何。”

    李淼水点头道:“不想确是这样,只是听说锦衣卫纪律严明,不想真的如此,黄大人可是要小心应付才是,切不可招人把柄。”

    黄知府道:“他查的是凶手,我断的是案子,井水不犯河水,黄某人更是自认问心无愧。”

    李淼水道:“好一个问心无愧,试问天下间能够做到能有几人,敬黄兄一杯。”

    不提两人单表柳闻风等人,仔细查看卷宗,从第一起无头尸案查起,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要仔细推敲,恰如上文所提到的无辜两个字,如果死的是毫无关联的人用上这两个词没有任何异议,李九指谋财害命,王三腿身为帮凶更是杀死相好麻子苏,这等残忍之徒又岂能以无辜论断,整个案子四条人命,三个头颅不见踪影,其中包括被李九指偷偷藏起来的小菊花的头颅。

    三个案子发生在夜深人静之时,唯有王三腿一案十分蹊跷,大半天入室持刀杀人,对于一个胆小懦弱的人而言,这几乎是逆天之行,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王三腿选择这条路,最后更是用结束性命的方式了解一切。

    隐藏在暗处的那道影子又是谁,柳闻风拿起纸笔,写上几个字,动机、黑影、凶手、头颅,写到这里停下,头颅,凶手为什么偏偏要拿走死者的头颅,这样的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难道头颅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李九指又把小菊花的头颅藏在何处,当日虽是深夜,不过后街确是与别的地方不同,到了夜里依然有人进出,李九指担心被人发现断然不会拎着头颅四处行走,只能选择藏在附近较为隐蔽的地方,只是带人搜遍依然无法找到,这样的结果着实令柳闻风心中不解。

    抬头看看窗外,天近二更,站起身形,“卷宗暂时看到这里,随我前往后街。”

    一名锦衣卫道:“千户大人,要不要通知知府大人?”

    柳闻风道:“算了,这些人排不上用场,人多了不免露出破绽。”

    华成被人围住,身边尽是阿谀奉承之词,多半是想从这位府衙总捕头嘴里知道案子详情,无头尸案凶手畏罪自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只是当时情景谁也没有看到,不免心中好奇,恰好看到华成在酒楼内喝酒,于是凑过来。

    “总捕头,跟我们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形!”

    “就是,听人说了,总捕头一声怒吼,王三腿自知无处可逃,最后了解性命。”

    “当时必然极其凶险!”

    华成脑袋一晃道:“你们想听?”

    几人几乎齐声道:“想听,自然想听。”

    华成道:“那好,本捕头今天就说说这个案子。”

    一人拍手道:“莫不如就叫华捕头大破无头案,诸位以为如何?”

    “还是你小子机灵,就叫这个。”

    华成顿时来了兴趣,“那好,咱就从头说起,当日本捕头喝了几杯烧酒,根本算不得什么,当年武松醉酒打虎被人称道,可惜咱这苏州城只有母老虎没有真老虎。”华成说到这里眼睛不由得挑了几下,众人齐声哈哈大笑。

    “总捕头说的好,苏州城的母老虎可是人见人爱,哪能舍得打,你们说是不是。”

    华成接着道:“当日本捕头恰好经过案发地,不想这凶徒十分狡猾,当时必然将女子嘴鼻捂住无法出声,更是担心被本捕头发现,所以躲在暗处,直到我离开之后方才行凶。”

    一人忍不住道:“听人说总捕头的刀落在那里,最后更是因为这个入了牢房。”

    华成咳嗽一声,心中暗道,这人真是不识趣,哪壶不开提哪壶,嘴上确道:“不过是横生枝节罢了,本捕头平时抓人靠的都是所向无敌的擒拿手,只要这么一抓谁也跑不了,很少用刀,不小心落下,不想确是被这龟孙子给捡到,害得老子做了三天冤狱。”

    华成说罢看看左右确是没有喝彩声,只得接着道:“接着便发生第二件案子,死的是小菊花,捕头我一听就急了,这还了得,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二话不说带人抓捕凶手,其中便有李九指、王三腿,不想两人十分狡猾,险些被他们给骗过去,老天有眼,李九指遭了报应,王三腿再次行凶时被我们给堵在屋内,最后抹了脖子。”

    “李九指据说也是被人杀的,会不会是王三腿干的?”

    华成拍手道:“说得好,你小子最机灵,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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