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泰自然明白杨和之意,两人当年乃是同窗好友,苦读十余载,终于在大考之中脱颖而出,齐泰中得榜眼,杨和屈居探花,齐泰才华自然要在杨和之上,只是为人太过忠直,有时候令人觉得难以下台。
齐泰道:“元兴起于浩瀚的蒙古草原,原本一直过着以游牧为主的生活。大约在公元十二世纪时,蒙古族出现了一位杰出的领袖……铁木真。它作为部落首领,于公元1206年被各部推为大汗,称为成吉思汗。在铁木真的领导下,蒙古族逐渐强大起来,成为中国北方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它于公元1227年消灭西夏、1234年消灭金朝,为统一全中国作好了准备。可惜不可一世的英雄成吉思汗还是死在征伐途中,窝阔台、蒙哥、忽必烈先后继任大汗。公元1271年,成吉思汗之孙忽必烈在大都(今běi jing)建立起元王朝,从此,běi jing才逐渐成为中国此后近七百年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公元1276年,元朝发兵攻占南宋都城临安(今杭州),统一了中国全境。忽必烈在统一之后,并没有停止对外的军事行动。此后,元朝曾两征ri本、两征安南(今越南北部)、两征缅甸,先后使高丽、缅甸、台城、安南等地成为元的属国。”
齐泰jing读史书对大元历史兴衰了如指掌,如今大元虽然已亡不过提起当年的历史还是令人内心深处燃起激情,奔驰的骏马挥舞的弯刀,永不疲惫的厮杀,烈酒、弯刀、女人、牛羊、土地,所有的一切可以掠夺的东西成为大元人热衷的对象,同时埋下无数的怨恨,这种怨恨一直埋到骨子里,一旦爆发便不可收拾。
朱允炆连连点头道:“不想昔ri元朝既然如此强盛。”
杨和笑道:“那又如何,还不是被吾皇打得落荒而逃,乖乖退回属于他们的草原,若是论英雄,试问又有谁能与皇上相比。”
齐泰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我大明必然可以超越大元帝国,成为历史上最强大的朝代。”
朱允炆叹口气道:“从秦汉初始,隋、唐、宋、元,经历数代,始终无法做到永久。”
杨和道:“皇上乃英明之主,如今四海升平,只要皇太孙他ri可以勤勉朝政爱惜百姓,必然可以福延万代。”
朱允炆道:“还是说一说为何大元会覆灭如此之急!”
齐泰道:“第一乃是赋税。”
朱允炆道:“赋税乃治国之本,为何会导致朝廷倾覆?”
齐泰接着说道:“赋税本为国家向地方征收钱粮用以维系运转的法则,只是其中尺度极难把握,赋税太轻容易使地方富而国弱,很难掌控,太重必然导致民不聊生,元时则是如此,元朝皇帝为了笼络蒙古王公,一登帝位,就把金银和田土分赐给他们。元世祖时,zhèng fu赐给大臣田一次不过百顷,以后增至千顷、万顷。以前赐田多在北方,后来更转向江南大部分如苏州等膏腴之区了。蒙古贵族把从农民那里收夺来的土地,再以苛刻的条件租给农民,用租佃的方法进行剥削。在江南地区,田主除向佃户征租外,还随意向佃户征收丝料,勒派附加粮,甚至迫使佃户代服差徭。有的地主还用飞洒、诡寄等办法躲避差役,赋役不均的现象非常严重,其结果是“大家收谷岁至数百万斛,而小民皆无葢藏。”
朱允炆听完连连点头,“只是不知如何来衡量尺度是否合适?”
齐泰道:“关键在于势,天下丰合则可提,一旦欠违则应削减,其度在于民富而不奢,地满而不荒,水清而不污。”
杨和拍手道:“妙极,妙极。”
朱允炆点头道:“赋税乃国之本,民之重,允炆自当谨记于心。”
杨和道:“说到第二点应该就是天灾兵患!”杨和说完用眼角看了看齐泰,齐泰默不作声,毕竟风头不能全被齐泰抢走,杨和同样趁机显示自己的才华。
朱允炆道:“何为天灾兵患?”
杨和道:“元统元年(1333年)京畿大雨,饥民达四十余万。二年江浙被灾,饥民多至五十九万,至元(后)三年(1337年),江浙又灾,饥民四十余万。至正四年(1344年)黄河连决三次,饥民遍野。”
击垮大元帝国的红巾之乱正是因为当年的黄河绝提,这里不再细表,连年的大水虽然有天灾之嫌,只是大元人毕竟是狩猎出身,并不懂得治水之法,同样没有见识过洪水的可怕,所以朝廷对于治水并不重视,导致河道淤积,堤坝失修。
朱允炆惊道:“早闻水火无情,不想确是如此之巨,皇祖父命我亲自巡视水情,允炆终于懂了皇上的用心。”
朱允炆说完对着京城的方向一躬到底,再看齐泰两人早已跪在地上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不远处戒备的柳闻风忍不住心中叹道:“这些无用的酸儒,天下败都败在这些人身上,能够得天下的无不是得到百姓拥护能征善战之人,当然身边自然少不了能人相助!”
柳闻风心中所想不无道理,从始皇统一六国,历代开国帝王无不是马上皇帝,历尽艰辛方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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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探江南,刀光现(五)
() 那是谁的眼睛在黑暗中默默的窥探你的一切,手心为何如此冰冷,肩膀甚至发出微微颤抖,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锋利的尖刀刺进对手的胸膛。
朱允炆一行南巡,中途休息之时谈及大元王朝的覆灭,虽然最败在朱元璋率领的大军面前,只是究其根源并非如此,如果大元铁骑依然有当ri的锋利,战局胜负的天平必然倾向大元王朝。
朱允炆道:“何为兵患?”
杨和接着道:“元朝建立以后,宗室内乱、宫廷政变、后妃干政、权臣用事等接连不断,令朝政混乱,从武宗至大元年(1308年)至顺帝元统元年(1333年)二十五年间,换了八个皇帝。由于争夺帝位,蒙古贵族之间长期相互倾轧,往往演成内战,战事导致国库亏空百姓遭殃,更为严重的是内部矛盾持续加剧。”
“帝位之争!”多少血的历史,朱允炆再一次看到自己的皇祖父坚定的眼神,“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帮你除掉这些刺,ri后一定要做一个好皇帝,记住绝对不能内斗。”
朱允炆毕竟是皇太孙,按照明朝的继承制度是嫡长子继承制,嫡长子死,嫡孙继承。嫡孙继承顺序高于幼子和庶子,朱允炆属于嫡孙,这样做未尝不可,只是朱元璋毕竟有二十几个同样盼着当皇帝的儿子,到时必然不服,这无疑成为朱元璋最烦恼的事,所有的一切起源于朱标的死。
一阵风吹过,天空中升起一阵黑云,天顿时暗了下来,柳闻风快步上前道:“公子,天就要下雨了,不如立刻赶到扬州城歇息。”
朱允炆依然沉浸在思索中,毕竟大元帝国覆灭的教训令人无法忘怀,最强大的帝国犹如天上的黑云一般暴风骤雨般席卷世界同样随着一阵微风消散。
“赶奔扬州。”朱允炆慢慢起身,因为沿途多是步行不免身体十分劳累,歇息一番更是不愿起步,只是碍于天气的缘故不得不动身,齐泰、杨和左右相陪,柳闻风走在最前,身后四大锦衣卫成三角护住几人,动作看似随意,实则是一种最佳防守阵型,任何一方遭受攻击都可以迅速支援。
忽闪的灯火,曼妙的身姿,动人的歌声,扬州城依然沉浸在欢乐之中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这里毕竟是重镇,物产丰富更是交通要道,每天来往的商客络绎不绝,更加成就扬州的繁华。
繁华过后是否预示着沧桑!
客栈、酒庄、ji院,这些男人向往的地方早已是人满为患,依然不断有人群试图加入这场令人愉悦的游戏,活在游戏中至少要比死在游戏里强上百倍。
三名书生打扮的人摇摇晃晃从一间红绿相间的厅堂走出,原本苍白的脸上带着嬉笑,不时回头张望,大有流连忘返之意,门口的女子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只是白嫩的胳臂早已揽在别人的腰间,这样的情形早已司空见惯,不会有任何人为此心生醋意,毕竟这里的女人属于所有有钱来到这里消费取乐的男人,从进入这里开始命运已经宣示她将不再属于任何一个人。
一行八人慢慢行来,扬州城城门处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一行原本准备出行的商旅因为天气的缘故只能选择回来,遇上大雨货物难免受到损伤,弄不好还要血本无归,还不如好好在这里享受几天天气好转再上路不迟,因为心急的缘故不停的翘脚向里看着,嘴里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咒骂,多半是因为焦躁的缘故。
天上不断响起的轰鸣声更加加剧了焦躁气氛,骂声渐渐大了起来,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词纷纷涌出。
齐泰道:“公子稍等,我这便命兵士放我等过去。”齐泰身上带着官印腰牌,这些都是身份的象征,莫说是一个小小的扬州城,如果扬州知府知道几人身份还不吓得屁滚尿流前来迎接,只是此行极力掩饰身份。
朱允炆道:“不必了,我等在后面等就是。”
齐泰道:“大雨将至,若是淋坏了公子的身体该当如何!”
杨和道:“齐大人所言甚是,只要不惊动别人悄悄放我们进去也就是了!”
朱允炆道:“别人能等为何我们不能,如果每个人都这样不守规矩,试问朝廷的法令还有谁会去遵从。”
朱允炆执意如此,两人无奈只得听从,不时的看看天再看看前面长长的队伍,真是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毕竟是读书人,心里的躁动逐渐被理智压制,随着队伍慢慢向前,半个时辰过去终于轮到自己这些人,守城的兵士坚持十分仔细,朱元璋颁布的法令极为严格,但凡入城出城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担心有人私自倒卖物质谋取暴利。
兵士抬头,只见一行人虽然是普通衣着打扮,只是眉宇间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贵气,巡城的兵士常年与人打交道,最是懂得看人,有些人空有一身贵皮囊,不过是招摇过市市井之徒罢了,有些人看似普通确是城中大户富甲一方。
目光落在身后几人身上,尤其是腰间,黄sè的刀柄已经价值不菲,这些人必然是家丁或者护卫,能够拥有这些的人地位定然不低,至少自己得罪不起,言语自然客气许多,按例检查一番放众人入城。
一道白sè的闪电划过,犹如从天际一直连到脚下,轰隆隆,霹雷几乎同时空中炸开,豆大的雨点顷刻而至,路上行人纷纷逃窜,一些商户早已关门谢客,扬州的雨来的急去得慢,有时候要下上几天,所以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回去好好休息几ri。
齐泰、杨和连忙上前用手护住朱允炆头顶,只是如何能够护住,雨点越来越急,众人只得退到民居下躲避,屋檐上顿时留下长长的雨线,雨点打在瓦片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这时大自然赋予人类最美妙的乐符,在这样的天气品着香茶,听着窗外的雨声不失为人生一件快事。
齐泰确高兴不起来,雨越下越大,屋檐下始终无法彻底躲避,裤脚已经被雨水打湿,自己还好,若是皇太孙因为淋雨生病自己岂不是有失职之罪,毕竟此行自己职位最高,职位高就代表你的肩上同样背负更多的责任,当然这种责任平时可以转嫁到下属的身上,然后由下属继续转嫁其他下属,这样责任的转移最后分摊到最下属的劳作人员身上,即便真的出了事自然有人替当权者扛着。
齐泰道:“柳兄弟,还不为公子找一处歇息处?”只见齐泰表情严肃,目光斜视一旁的柳闻风,柳闻风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是一处废旧的草棚,因为雨的缘故同样聚集了十几人,身上穿的服装各异,三三两两聊着天,不时有人探出头来看看外面的情况,无意间眼神瞄向自己这边,柳闻风不免心生戒备,眼神之中似乎有太多自己暂时无法看透的深意。
齐泰话音落下,杨和连忙用手捅了柳闻风一下,柳闻风回头恰好看到齐泰那张yin沉的脸,柳闻风笑道:“齐大人。”
齐泰鼻子冷哼一声道:“还不为公子找一处可以歇息之处,若是病了拿你是问!”
柳闻风道:“齐大人,外面雨如此急试问卑职又如何做到!”
齐泰道:“不要忘了你的职责。”
柳闻风只得环视四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抱拳道:“卑职到是有一处好去处,只是不知大人是否应允!”
柳闻风究竟找到什么地方躲避风雨,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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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探江南,刀光现(六)
() 朱允炆一行人赶至扬州城,不想一声霹雷大雨顷刻而至,众人身上没有雨具只得暂时躲在屋檐下暂时避雨,齐泰心中有些焦急,只得催促柳闻风尽快找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
柳闻风道:“卑职到是有一处好去处,只是不知大人是否应允!”
齐泰道:“何处?”
柳闻风道:“垂云轩”
齐泰道:“一听便知是风雅之地,为何不可!”
柳闻风道:“既然大人应允,那卑职便前方带路。”说完沿着屋檐向前走去,众人跟在身后,一同在屋檐下躲雨的人群中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憨笑。
“垂云轩明明就是ji院,确说成风雅之地,真是土包子进城没见过大世面!”
齐泰傻了眼,这哪里是什么风雅之地,几名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厅门后不停挥动衣袖,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人脚步匆匆只想快点回到家里,早已没了心情向内张望。
齐泰道:“你好大的胆子,可知公子是何身份怎可入此不堪之地!”
柳闻风道:“卑职不过是按照大人的意思行事,而且事先得到大人的应允,沿着屋檐行走若是不想被淋湿能够找到的也只有这里,难道大人是想让公子在雨中行走不成!”
朱允炆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事发突然两位无需为此争吵,便在这里暂时避雨就是。”
杨和道:“公子所言极是,百姓都是大明子民又何来贵贱之分,不过是职业不同罢了。”杨和身为户部侍郎对于这些自然十分了解,一席话更是说得恰到好处令人听着十分舒服,这便是两人之间的不同之处,齐泰说话未免有些尖酸刻薄。
齐泰道:“既然公子同意,齐泰自然无话可说。”齐泰的想法不无道理,毕竟皇太孙所处位置,多少人试图找到把柄趁机扳倒皇太孙,若是被其他王爷的亲信看到必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传到皇上耳朵里,到时候自己这些人难免受到牵连,毕竟关乎自己的命运齐泰不得不小心。
朝廷之中的争斗绝非朝堂上那样简单,私下里的斗智斗勇时刻未曾停息过,任何人每天不得不谨慎而行,即便是身旁的人同样不可做到尽信。
垂云轩高大的门庭彻底将风雨拒之门外,外面是暴风骤雨,里面确是莺歌燕舞chun意浓浓,一股特有的香气透过幔帐传出,直接钻进人的鼻子,令人忍不住多吸上几口,那是女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特有的味道,当然其中必然夹杂了一些香料渲染。
朱允炆停住脚步,对于自己的身份而言这种烟花之地确实有些不堪,只是再看看练成一片的雨,加上有些酸痛的双腿,眼前只能如此,只要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歇息一下就好,打定主意掀开帘子迈步进入。
红,扎眼的红,如同火焰一般的红唇配上一身火焰一般的衣饰,即便是地上铺着的毯子,窗户上的布帘同样是红,这里成为红的海洋,红的扎眼,红的令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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