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痛骂声,多半是对自己遭遇心存不满,只能用这种近乎粗鲁的方式发泄。
小菊花当着众人面说出实情,那晚确实见到华成,醉醺醺敲开房门,嘴角更是留有呕吐后的垢物,说话更是满嘴酒气,眼神之中更是不怀好意,小菊花见多识广,这种男人不过是借着酒劲前来寻欢,有的人更是醒来之后不认账,自己岂不是白忙乎一场,于是好说歹说将华成劝走,当时刚过三更,按照常理华成已经没有作案时间才对,只是一些细节依然需要理顺才行。
华成面露喜色,目光落在小菊花身上,真是越看越喜欢,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去过上几晚算是报答。
黄知府道:“你当时可以肯定刚过三更?”黄知府神情严肃继续逼问,若是小菊花说谎以自己的经验必然可以一眼看出。
办案讲究证据,同时要排查作案时间还有动机,直到所有齐备,凶手承认签字画押之后便可定案,最后上交刑部审核,刑部下文之后方能执行。
但见小菊花不慌不忙道:“当然,那位恩客说了三更天之前必然回去,否则家里的母老虎又得胡闹,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怕,活的也真是窝囊。”李淼水顿时满脸通红,小菊花原本无意的几句话确是说到李淼水痛处,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怕老婆原本没有什么,毕竟自己过自己日子,更是没有任何人会笑话,只是自己不同,身为高高在上的官,正如小菊花所说的那样,平日里还要被一个女人所约束,不免被人看扁。
黄知府咳嗽一声道:“说主要的就是,其他的不需要评论。”
小菊花道:“干我们这行的都是夜猫子,对时辰更是清楚,所以快接近三更便叫醒恩客,穿了衣服回去,尚未来得及洗完身子,就听见有人敲门,原本并不想开门毕竟到了三更也想歇了,可是那人确是一直敲,无奈只得打开,当日看到华爷站在门外,算一算时间最多三更过了一刻。”
黄知府道:“当时华捕头时可有异常的地方,手里是否拎着刀或者其他东西?”终于问到终点,那把凶刀无疑成为最有利的证据。
小菊花道:“当时虽然黑灯瞎火的不过还是看的清楚,华爷手里只拎着一个刀柄,至于刀去了哪里自然无法过问,至于异常的地方,嘴角上带着东西应该是刚刚吐过。”
黄知府道:“你说的话完全属实?”
小菊花道:“大人,小女子可是从来不说谎。”
黄大人点头,“先把她送回去,若是他日需要你上堂做供可否愿意?”
小菊花道:“当然愿意。”说完眼神不住的往华成身上飘去,华成一脸兴奋,不想一次无意间的举动确是救了自己。
小菊花离开,这样的女人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依然满是风情,伴随的是一张张满是渴望的眼神,牢房内很快恢复原本的压抑。
李淼水道:“知府大人,如今是否可以断定行凶者另有其人?”
黄知府道:“有了小菊花的证词自然可以减轻总捕头嫌疑,只是如今还是不能放人,除非找到新的证据,或者查出凶手线索。”
李淼水道:“黄大人也是难做,也罢,只是还望妥为照顾才是。”
华成道:“大人,大人,怎么不放我出去啊?”
黄知府道:“这是给你的一次教训,看你还敢不敢醉酒误事,丢了佩刀已经可以按渎职之罪关押,如今虽有证词,只是依然无法洗脱嫌疑,李大人,这样处理以为如何?”
李淼水笑道:“黄大人治理有方,对下属严格约束,此举更是恰到好处。”
华成道:“姐夫,你怎么不替我求情,反而替别人说话。”
李淼水眼睛一瞪低声道:“想要早点出去就闭嘴。”华成倒也听话,有时候还真是对李淼水感到畏惧,毕竟是自己的依靠,好在有姐姐为自己撑腰。
黄知府道:“李大人,如今已经清楚,不如回到厅堂说话。”李淼水点头,目光忍不住落在黑脸大汉身上,黑脸汉子同样怒视两人,他的眼里犹如一团火在熊熊燃烧,拳头紧紧握住,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用铁链锁住。
出了牢房,牢头站得笔直,黄知府道:“那个人妥为照顾,记得任何人不得滥用私刑,否则拿你是问。”
牢头躬身道:“大人放心。”两人离开,牢头飞起一脚,“都怪你小子坏事,还不去弄点好吃的去孝敬一下那位爷。”
狱卒无奈,这年头官越大越好当,最难的恰恰就是毫无权势的小狱卒。
回到厅堂,顿时传出茶香与牢房内的霉臭味相比简直从地狱回到天堂,两人的话语更是变得轻松,多半是提起官场之事,两人都是混迹多年,什么应该说不应该说十分清楚。
黄知府道:“今年汛期紧,这阵子可是忙坏了李大人,府衙之中事务繁杂更是无法脱身,不然定然亲自前往好为李大人分忧。”这不过是客套话罢了,李淼水心里清楚,嘴上确道:“黄大人执掌苏州公务繁忙,又怎敢烦劳。”
黄知府道:“想想你我兄弟也是多日未见,每天都在忙,甚至有些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忙些什么,你说好笑不好笑!”
李淼水道:“这便是应了那句俗事缠身,所以自古那些真正能够有所成就的人必然能够从其中解脱出来。”
黄知府道:“可惜你我都是俗人。”
李淼水笑道:“俗人也有俗人的好处,有时候宁愿做一个俗人。”
黄知府道:“李大人似乎话中另有含义。”
李淼水笑道:“黄大人多心了,你我之间根本不分彼此。”
黄知府道:“这样的话听着顺耳,李大人若是有用得着黄某人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李淼水思虑一二道:“还真有一件事,黄大人对冷红山这个人是否了解。”
黄知府哈哈大笑道:“这件事你可算是问着了,我们之间更是有些渊源。”
李淼水道:“还请黄大人不吝赐教。”
黄知府道:“李大人必然是在打水帮的主意。”
李淼水道:“粮运在即,如今能够在水上行船的只有水帮那些人,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
黄知府道:“想要说动冷红山只有一个办法。”
李淼水道:“还请黄大人不吝赐教。”
黄知府道:“不敢当,冷红山原本是一方豪侠,为人豪爽、乐善好施,为此结交一群生死弟兄,原本身在绿林,不想当日看不惯严帮弟子欺凌那些苦汉子,于是出手,最终成立水帮,至于办法便是晓以恩义,粮运不仅关乎你我官途,更加关乎民生,冷红山必然会答应。”
李淼水站起身形,躬身道:“感谢黄大人替我解了燃眉之急,这几天为了这件事可是愁怀了淼水。”
黄知府连忙起身,“李大人何必如此,不过是分内事,分内事。”两人目光相对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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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二)
笼罩在苏州城上空的阴云依然没有散去,神秘的无头女尸更是成为饭后谈资,如今接近两天过去,确是丝毫没有任何音讯,知府黄大人同样感到诧异,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夜里不归,家人必然立刻报官寻找,只是如今两天过去,守候尸体的衙差眼睛瞪得比牛还大,可惜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李淼水知府一行可算是一举两得,有了小菊花的供词华成杀人根本无法成立,正如黄大人所说的那样不过是为了长点记性,对于这个经常惹事的人李淼水同样头痛,三十好几的人总是不让自己省心,更是被夫人护着,黄大人的决定李淼水自然赞同,未免日后惹出更大的麻烦,还不如趁现在有个教训。
粮运在即,李淼水终于决定会一会这位江湖豪侠冷红山,更是从黄知府口中得到秘诀,那就是为民请命,不仅落一个好名声,更是可以令水帮甘心情愿替自己做事,这招不可谓不绝,李淼水恰巧又是其中高手。
李淼水回到府上早已劳累不堪,厅堂内烛火依然亮着,必然是担心华成的事,不由得连连摇头,打开第一道门,立刻有丫环过来,见是大人归来,“大人,夫人一直在里面等候大人。”
李淼水只是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夫人身边久了的缘故,这些丫环多半不把自己这个漕运使大人放在眼里,甚至不清楚这个家究竟谁说了算。
李淼水站着不动,丫环忍不住道:“夫人一直在里面等候大人。”
“那又怎样,这个家还有没有规矩。”李淼水一声怒吼,多半是小菊花那番话令内心深深刺痛,家原本是温馨甜蜜,无论如何劳累只要回到这里有的只是幸福,如今这里变成什么,一路行来多想轿子可以一直就这样走着,不要回到那个令自己有些厌烦甚至恐惧的地方。
“干什么大呼小叫的,去,去,做你的事去。”夫人听见声音从里面走出,正好看到一脸惊恐的丫环还有一脸愤怒的夫君,忍不住心里好笑,今天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丫环识趣跑开,多半是被刚才李淼水的怒吼所吓到,还是第一次见大人在家里发脾气,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究竟是那句话惹怒了大人。
李淼水一脸阴沉默不作声,夫人上前道:“和一个不懂事的丫头发什么火,都怪我平日里都把这些丫头给宠坏了,没大没小的。”
李淼水咳嗽一声,“不过是想让她知道知道这个家究竟是谁说了算。”
夫人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们英俊不凡的漕运使,我的夫君大人。”
李淼水道:“这话可是出自你的心里?”
夫人道:“那是当然,不信你默默看。”说完拉起手臂向自己胸口摸去,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动人的妩媚。
李淼水道:“好了,老夫老妻的若是被下人看到更是有失体面。”
夫人道:“这话可不对了,只是我的家,摸的又是自己夫人,害得着谁了,咱大明法律都管不着,谁敢管。”
李淼水道:“就你话多。”
夫人连忙笑道:“好,好,好,我的夫君大人说的对,走吧,里面早已摆了酒菜,今晚陪我的夫君大人喝上几杯。”
李淼水顿时怒气全消,多半是想借此重振夫纲,只是又谈何容易,随着夫人进入内堂,桌上早已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一壶烧酒放在一旁,李淼水面露喜色,刚才的不快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不想回家的那都是疯子。
夫人懂得察言观色,早已看出李淼水心情不佳,一时搞不清究竟为了什么事,只是夫妻多年自然有办法对付,起身酒壶倒满,“敬夫君一杯。”
李淼水道:“这种待遇确是不多见。”
夫人道:“夫君每日在外操劳,很少在家吃饭,可是辜负了我一番苦心,精心为夫君学了几样手艺,今日算是趁机露一手。”
李淼水道:“这些菜都是你亲手烧的?”
夫人道:“那些下人如何能够知道大人的口味,尝尝这道菜如何!”说完慢慢夹起放在李淼水嘴边,李淼水哪里受过这种待遇,顿时有些飘飘然,这种感觉有如人在云端,微风拂面,口齿香甜。
李淼水连连称好,虽然比不上酒楼里的菜式,只是别有风味,忍不住连连点头,夫人趁机道:“大人喜欢就好,若是天天能够天天回来,巴不得天天下厨。”
李淼水道:“多年夫妻又怎会不了解,天天下厨还不如杀了你算了,不仅伤了你的嫩手,即便是烟熏火燎的夫君又如何舍得。”
夫人道:“还是夫君最知道心疼人。”
李淼水道:“有什么想要问的直接问便是。”
夫人笑道:“以大人的本事根本不需要过问,即便是华成那个混小子真的杀了人同样有办法保住性命。”
李淼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官不是神。”
夫人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李淼水摇头道:“换了别的朝代或许还可以,当今圣上最恨人贪、腐,一旦发现更是严查不待,这些年夫君守着这样的肥差同样不敢过于贪婪,只怕大祸临头。”
夫人道:“华成那边如何,说他杀人给我一千个理由也是不信。”
李淼水道:“这件案子也是稀奇,发现尸体的地方恰好华成经过,更是酒醉呕吐之时将佩刀落下,这些原本没有什么,只是被人再次发现时确是成了杀人的凶刀。”
夫人惊道:“凶刀!必然是凶徒捡到然后用它行凶看,真是可恨之极。”
李淼水点头道:“这样解释合情合理,只是死者头颅不见无法确定身份,当时更是三更半夜,没有人看到凶手模样,根本无从查找,所以华成的嫌疑最大。”
夫人道:“落下一把刀就被人说成是杀人凶手,这些当官的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都是猪脑子不成!”夫人一时心急,不想同样将李淼水算入其中,立刻明白过来,“夫君自然和那些人不同。”
李淼水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夫人道:“知府大人这样做完全符合常理,如今华成关在大牢之中反省也算是一件好事。”
夫人忙问道:“那些狱卒有没有难为他,人瘦了没有,我听人说进去之后都要挨打,更是不给吃不给喝,想要躺一会都很难。”
李淼水笑道:“这些都是听谁说的,犯人同样是人,更加不能随便加以刑罚,夫人放心就是,为夫已经打过招呼,在里面必然不会吃苦头。”对于华成手上的伤势李淼水自然不会提及,若是被夫人知道必然又会为此而烦,不如索性来个清净。
夫人听罢总算放下心来,“只是何时能够放出来,在那里呆着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李淼水道:“最多三天,如今已经找到人证,可以证实死者被人杀死的时候华成并不在那里,醉酒杀人同样不成事实,只是按照程序还需要关押几日,夫人不要担心就是。”
李淼水端起酒杯,夫人低着头小声嘀咕着,多半是菩萨保佑之类的话,李淼水忍不住好笑,这些女人平日里最信的就是这个,遇到事情必然前去求个平安符之类的带在身上,既然喜欢同样多了一样营生,李淼水自然不会阻止。
内堂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烛火的影子不停摇动,只是窗户紧闭,更加没有一丝风吹入,李淼水端着酒杯想着心事,夫人闭上眼睛不停祈求,多半是平安无事之类的话语。
无头尸案将会怎样发展,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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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三)
李淼水无意间遭到风尘女子嘲弄,嘴上不说心里确是别扭,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李淼水也算是一个另类,本想借机重振夫纲,不想确是被夫人一番温柔尽数融化,只得乖乖选择顺从,李夫人得知情形有所转变加上其中关系必然不敢把自己弟弟如何,一颗心总算放下这里暂且不提。
李淼水醒来,夫人早已精心准备好早上的饭食,俱是李淼水爱吃的样式,李淼水看在眼里心中欣喜,丫环们更是一口一个大人极尽恭维,李淼水心情大好,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好日子总算来了,吃罢早饭穿上官服急匆匆走出,多半是担心粮运的事。
看着李淼水离去背影,夫人转身侧躺在藤椅之上,立刻有丫环过来不停敲打,一名贴身丫环道:“夫人今日为何突然变了样子。”
李夫人笑道:“那你们是想看到平日的夫人还是今天这样的夫人?”
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