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来搜寻。
四人挥舞着刀剑一拥而上,景歌目光冷冽,右手松开上官君月。身影晃动,避过两人,一脚提在一人胸腔,把他踢飞数丈远,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反转手背,砸在另一人脸上,残存在他手背上的毒粉黏在那人脸上,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只见他丢下长剑,双手捂脸在地上打滚,惨叫连连,这种毒素已经让他被击中的那边脸上的眼睛失明了。
上官君月呆在一旁,脸色微变,这种毒毛虫的毒比她想象中还要剧烈几分,不免有些担心景歌。
景歌在战斗方面或许真的颇有天赋,那四个训练有素的死士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片刻后,景歌回到上官君月身边,四个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哼。”上官君月皱着琼鼻,拉过他的手,给他擦上解药。
随后,上官君月拿过他手上的短刃,就要上前去。
景歌愕然,急忙抓住她,“你要做什么,不许杀人。”
“他们会暴露我们行踪。”
“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轻易杀人。”景歌拉着她的手说道。他对杀人什么的倒也不是特别反感,只是不喜欢看到上官君月冷血无情的样子。
“不。”上官君月拒绝。
“乖啦。”景歌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像是在哄一个小孩。
上官君月对他这个动作很不满,抬手拨开后决定赏他两巴掌,然而这次她没能扇到,景歌笑吟吟地挡住了她的手。
“厉害咯,现在都不让我扇耳光啦。”上官君月嘟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生起了闷气。
若是让药王谷的弟子看到他们高傲冰冷的小师妹这个模样恐怕得惊得下巴都掉下来。这么多年来,这个小师妹寡言少语,性情淡漠。总是面无表情一脸平静的样子,除了学习医术便是在藏书阁读书。
“既然我们行踪暴露了,那我们再划船过南岸回京。”景歌说完捡起包裹便拉着她走向小舟。
上官君月恼火地把手中的短刃掷向那四个躺在地上的人,短刃插在其中一个人的肚子上。
她微微仰头挑衅的看着景歌,景歌笑着摇摇头。带着她坐上小舟划向江心。
在他们上船后,躺在地上的一个人马上跳起来拔出肚子上的短刃,捂着伤口远遁。
她还没消气,鼓着腮帮子,不知道是在气景歌对她的无礼,还是别的什么。
她可以让自己不再生气的,因为在药王谷,她除了学习医术,还学会了很好的控制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她现在不想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她的心情很复杂。
“我想你会帝都一定想要做什么事,所以你才会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景歌说道。“在我面前你可以做回你自己。”
“你好像变强了很多。”上官君月说道。“但是你去帝都还是很危险,武力从来都不是最强的能力。”
景歌微笑着看着她,“你不是希望我成为一个像我父亲那样的人吗?若是他,他会畏惧吗,他会让我母亲一个去帝都吗?”
“你就不能正经点说话吗?”上官君月翻了翻白眼。
“帝都又如何?天下之大,本帅何处去不得。”他有这样的自信,在他逐渐熟悉体内那股力量之后。
上官君月没有驳斥他,她从他那玩世不恭的眼神中看到了无法动摇的坚定,知道他心意已决,不由得微微感动。虽然这个人就如此儿戏的认定喜欢自己,毫无理由,也不管自己喜不喜欢他。
不得不说,在他横刀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看着那消瘦的身影。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心生动荡,记忆中的那道身影身影和现实重合。
他们没有在长江南岸上岸,而是绕了一个圈,避开那个假装晕过去的那个人的视线。在北岸回京在,景歌在岸上说的话,只是为了误导那人,争取一些时间脱身。
上岸的时候,景歌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接她,这一次上官君月没有再避开。
“我们往北走到安义城,再从安义城回帝都洛阳。”景歌说道。
“好。”上官君月点头。这样他们走的路线是一个三角形,想来那些人也不易寻到他们踪迹。
夜幕降临,两人进入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点了些吃食。
春雨润物无声,落在瓦背上的雨滴微不可闻。景歌站在窗台前望着夜色。
上官君月关紧门,走到景歌身后,看着他手中的木簪子,轻声问道:“你在想她?”
“倒不是想,只是有些担心,毕竟算是朋友。”景歌回答。
“她应该没有落在第五司的手上,我那晚回去的时候,发现了这根簪子。还有她的鞋子没有落下,若是第五司的人闯进来带走她,不会让她穿上鞋子再走。应该是别的人救走她,可能是诸葛阴或者别人。”景歌推断,也算是在宽慰自己。
“如此便好,你那两个结拜兄弟如何?是大才吗?”上官君月跟他并肩而立。
“或许抵得上十万甲。”景歌猜测道。
一阵沉默后,景歌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如何?”
上官君月鄙夷的看他一眼,“还用问?你难道不是准备说你抵得上百万甲?”
“额。。。。。。”
不过两三天,上官君月早已看透他大言不惭的尿性。
“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景歌干笑两声。
“好了,回去睡吧。”上官君月柔声道。
“不如我今晚在这里睡吧。”
上官君月不说话,淡淡的笑着。于是景歌乖乖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上官君月在窗台前伸出手臂,一只雪鹰悄无声息的掠下来。停在她手臂上,她摘下雪鹰脚上的一个小筒,轻轻抖手,雪鹰寂静无声的离开。
她取出小筒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秦军伐吴受阻,粮草被烧,即日班师。
上官君月把纸条放到蜡烛上点燃,神色冷漠的看着冉冉跳动的火苗低语:“果然抵得上十万甲么?”
景歌躺在床上,一时间也睡不着,他在回想着今天事,这是他的习惯。每天晚上有空的时候就会回忆白天经历的点滴,发现自己哪些地方做的不好,下次再碰到同样的情况可以做得更好。
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特别果断的牵起上官君月的手,即便是在她往自己手上撒毒粉的时候也没松开。就是那毒粉真的是太痛了,现在想起来都冒冷汗,小碧池真狠心。
今天在打斗中,景歌发现自己的动作和力量比起之前有了更大的长进,而且控制得熟练了很多。
看来还是得多练练,虽然我是天才。他自恋的想着,并且按照叶鑫教给他的方法吐纳着。这个时候他莫名的想起老乞丐,也不知他今天有没有讨到饭,不过饿不死那老家伙,他藏有那么多银子。而他送的两本高仿版的秘籍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了。
第二天清晨,景歌敲开上官君月房门的时候,她正斜倚着窗台梳理着长发。
她看到景歌过来,很自然的把梳子递给他。景歌接过安静的梳理着。初升的朝阳给她的黑发镀上一层金黄,这场景和谐而温馨。
“你以后可以叫我月儿。”
“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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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帝都师徒
八百里洛水缭绕的帝都,跟朝阳一起醒来,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车马川流不息。
这座都城已经伫立在这里上千年了,比大秦王朝的历史要久远的多。
在这座古老城市正中央的是朱红色宫墙围出的未央宫,高大雄伟。后世人这般描述:宫墙之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勾心斗角。。。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离宫墙三个街道外的小巷里,小贩们摆着小摊在卖各种吃食。
一个老人端坐在一家包子摊前,吃着小笼包。他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衣衫,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深褐色的眼睛深深的凹进眼眶里面。此刻他看着忙碌的人群,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的身后站着的一个麻衣老人开口提醒道:“莫坤大人到了。”
来人很年轻,约莫二十五六岁,脸上的稚气尚未褪尽,看上去很阳光,五官清秀,白皙的肌肤甚至比女孩子的还要细腻几分,双眼清澈,鼻梁高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任谁都无法把他跟第五司阴森恐怖的司狱联想到一起。
“弟子见过老师。”莫坤恭敬的向老人行礼。
整个朝堂之中,除了首相寇怀,没有几个人需要他行礼了,眼前这两人,是大秦王朝最有权势的人。
“来了啊,坐。”老人温和的指了指前面的小椅子。
莫坤顺从的坐了下来。
“我派去药王谷的人,没能回来。”老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莫坤没有说话,没有急着辩解,他相信老师一定知道是谁干的。
“就算拿到了紫灵芝我也不过多活一年半载,世界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一年半载都等不起了麽。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没耐性吗?”老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紫灵芝还在江东一带,弟子亲自走一趟。”莫坤说道。
老人点点头,“不要为难上官老狐狸的女儿。”
莫坤有些好奇为什么,但是他没有问。很早的时候,他就学会了不问为什么地去服从,所以他成长得很快。先学会服从,才可以命令。
“你的大玄冥练得怎样了?”老人问道。
“已至六品,再无法寸进。”莫坤回答。
“六年六品。”老人喃喃道,“宗师境界没那么好进,不过六品也足够了。”
“现在第五司怎样了?”老人询问,像是先生在检查学生的作业。
“朝中重员身边均有眼线,只是皇宫里面那位,似乎深知第五司的行事手法。拔掉了很多身边的暗子,她基本上掌握了整个未央宫和御林军。第五司无法插手。”莫坤答道。
“秦国疆域内,该有我们第五司的地方都有,郑魏齐均有渗透,唯独西凉,没能顺利把我们的人安插进去,反而他们的小蜘蛛爬了一些过来,而且他们大军集结在西北边境,蠢蠢欲动。”
“唉,皇帝陛下当真是老糊涂了,自毁长城。”老人望着初升的朝阳叹道,“竟让景青大元帅死在曹魁这种鼠辈的手上。”
莫坤心中微惊,老师的语气中似乎颇是敬重这位大元帅,第五司的创始人也会敬佩谁吗?
“景青大元帅果真如此了不得吗?”
“帝国极北有万里长城以拒魔族,而景青便是大秦抵御西凉的长城。当年西凉王白泽刚灭了宋国,率军东下,世人皆以为是神王慕容远山以一己之力逼退白泽。殊不知个人武力从来都无法与军队对抗的。”
“事实上,他自负地对抗西凉先锋部队最后是重伤逃遁。是景青率领西北军团救下了他。景青坐镇西北,指挥调度,军纪严明,上下一心,严阵以待,白泽与其对峙数日。仰天长叹:景青实乃大秦长城也。
“是因他没办法攻破景青的防御,故此退了兵。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景青虽未战,却已经成功的防御住了西凉。这其实是战的最高境界,白泽和景青都是一代军事奇才。”
“此后他主持西北防务,白泽最想杀的人就是他,派了无数杀手谍子都没能成功,讽刺的是,最后他死在自己秦国人手里。”寇怀道。
“他最了不起的地方,不在于他的才能,而在于他的为人。他是一面旗帜,是西北边军的灵魂,因为他的存在,二十万西北边军紧紧拥护着他,是一个强有力的拳头。而现在的西北边军远不能和景青还在的时候相提并论了。”
“杨威都不能替代他的位置吗?”莫坤问道。
老人摇头道:“你可曾记得三年前,西北事变景青死的时候,西北边军如何反应?”
“西北边军自发十万人东下逼都。”
“当时西北军团得知消息,群情激奋,几乎要放弃西北防线回京为他们的大元帅讨个公道。”寇怀说道。
“好在有将领止住他们:若我们不顾大局,放西凉贼子进入中原。如何对得起大元帅的在天之灵。然后二十万西北军寂静无声,自动分为两拨各十万人,其中十万将士齐刷刷抽出战刀高声道:“诸位袍泽请回京为大元帅讨个公道。只要我等一息尚存,西凉贼子绝无可能越过西岐山一步。”寇怀说道,那时候他执掌第五司,耳目众多,发生的一切都清楚。
“西凉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强攻这十万虎狼之师。可想而知,景青在军中威望如何。再想想,你若是死了,第五司可会有人站出来为你讨个公道?”寇怀说道。
莫坤沉默不语。
第五司是寇怀一手创建的,六年前收了一个弟子莫坤,教导了三年,然后把第五司交给他打理了三年。
“二王子伐吴未能全功,昨日已经退兵回朝。”莫坤继续说道。
“小打小闹,练练兵而已,胜负不重要。”老人毫不在意,但他并不知道,这场小战争背后隐藏的那个人在不久的将来改变了大陆格局。
“老师还有什么需要交待学生吗?”
老人摆摆手,悠闲的喝着茶吃着包子,完全看不出还剩不到半年命的样子。
“学生告退,老师您保重身体。”莫坤行礼退走。
他走出小巷,看都不看身体不由自主颤抖着低伏在道路两旁的那些下属一眼,淡淡说道,“备流云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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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看这个耳环漂不漂亮?”
“漂亮。”
“你认真点,别敷衍我。”上官君月不满景歌的回答,因为他都没看上一眼。
景歌紧张兮兮的打量四周,手一直按在腰间的短刃上,这把短刃是新买的。之前那一把让上官君月拿去丢人了。
他心里很是无奈,说道,“我们不是在逃命吗?”
“是吧。”上官君月随口应道。
有你这样子逃命的吗?这几天,上官君月一直是不慌不忙的看风景,逛街。
“我们不用低调点?”景歌问道,“我以为逃命是危机四伏,狼狈不堪的。”毕竟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我们在早就被盯上了,虽然有人想我们死,但是也有人不想我们死,现在盯着我们的人呢刚好是不想我们死的。所以我们就等人来接我们回去好了。算算时间,应该还要一两天才有人到。”上官君月说道。
“这么说来,我们逃命惊险刺激的日子结束啦,找家上好的酒楼大吃一顿庆祝一下?”景歌提议。
“你花的都是我的钱。”上官君月斜睨着他,再次强调。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嘿嘿。”景歌毫不客气,牵起她找到安义城最繁华的酒楼。
这栋酒楼在安义城主街上,六层高。最顶那一层是一个巨大的凉亭,以六根柱子撑着,视野很开阔,可以从四周俯瞰安义城的,在景歌眼中,这种高楼当然不算高。然而在这个时代,六层高的高楼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代表。
这里最负盛名的特色食物便是从几十里外的长江直供过来的新鲜河豚。河豚有毒,处理过的河豚却极其鲜美。
景歌坐下,随意点了几样最昂贵的菜,反正我月儿有的是钱,再来一瓶三十年前的陈酿酒。有钱随便花的感觉真爽。
景歌放下菜单的时候才发现上官君月饶有兴趣的看着临街一侧的栏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