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和千雪都不在,他们时机掐得那么好,与谢府脱不了关系,区区一个谢羽料想也没胆子对我出手,想必是后面还有大人物。景歌一边躲闪一边思索,那个人多半是那个弱智启王了。
想到这里,景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中寒意甚浓,也颇有些怒气,老子又没招惹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长得帅是本帅的错吗?
“殿下。”时常打瞌睡的成叔在他身边,随手把几个黑衣人击飞十几米远,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实力惊人。
“快去护住我母亲。”景歌看了一眼景母那个方向,惊叫道,并且全力往那边赶去。
四五个刺客已经冲上凉亭,玉珏那三脚猫工夫根本挡不住片刻,若非那些刺客无意杀她,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一名刺客抬剑刺向景母。
“不。。。”景歌惊慌无比,丹田内的两股缠绕旋转的气团迸发出强大的真气,让他的速度提升了很多。然而,似乎还是来不及赶到景母身边。
“嗤。”
景歌跃到凉亭处,一把抓住那个刺客,举起来砸到地上,踏在他的脑袋上,把他踩得昏死过去。
那一剑未能刺中景母,危急时刻,一旁的卫子夫毫不犹豫地挡在景母身前,用双手抓住了长剑。
景歌站在凉亭的石阶上,怒啸一声,环顾四周,目光如长剑般锐利,一时间,竟无刺客敢上前。
在那些刺客短暂失神的时候,他冲向一个看似头领的黑衣人。
“不可。”成叔大惊,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那个头领显然身在宗师境界,景歌如何是他对手。他看见景歌含怒冲了上来,心中一喜。先前为那些忠心耿耿的府卫所挡,一时间未能靠近景歌,如今送上门来,正好合意。
他右手成掌,暗劲连绵的迎上了景歌的拳头,意图震碎他全身经脉骨骼。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柄造型诡异的短刃,刃上染着一层乌光,显然萃了剧毒,直取景歌腹部。
“歌儿,莫要冲动。”一直平静淡定的景母此刻也站了起来,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傻小子,你干嘛。”卫子夫看见他这般作死,也焦急的叫道。一个六品都不到的小子,如何挡着住宗师一击,这么近的距离任谁也救不了他。
上官君月也下意识的张嘴,但却没有出声。她想,若是常人,恐怕多半会死在那里。可那个是他呀,还是他自己主动冲上前去的,她眼波流转,眸中带着异样的光彩,仿佛看到了年幼时似曾相识的场景。
那名刺客的手掌和景歌的拳头撞到一起。面纱下的笑容变得凝固,那拳头上传过来的力量似乎不比他的弱,蕴含着极其霸道的真气,击碎他凝聚掌中的劲道。
而且他左手的匕首也落空了,眼前那人以匪夷所思违反规律的姿势绕到他身后。这种身法,难道是记载在秦王剑谱中的奥义:游鱼?
下一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失去了感知,停止思考,再也无法求证那种诡异的身法到底出自何处。
景歌绕到他的身后,拗断了他的脖颈,干脆利落,像是在杀一只鸡般。以最简单的手段终结了一位宗师级的刺客。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惊得合不拢嘴,这怎么可能?!
还有人能在这种境界逆屠宗师?
连景母都觉得难以置信,她知道景歌继承了战王的部分真元,藏于丹田之中。但是那股力量,他能动用的极其有限,并非己身修来的,最终都会逸散出去,能留下的不过一两分,而且不知是福是祸。这部分力量没被完美吸收的话,反而会成为阻碍武道精进的桎梏。
恰好此时兰姨和千雪两人回到。
“今日闯进府中之人,杀无赦。”景歌冷冷说道,卫子夫受伤让他心中充满杀意。
“是。”千雪低声答应并询问道,“不用留活口找出幕后之人吗?”
“不用。”
他不再理会这些刺客,有千雪和兰姨在,他们断然无法离开。
“卫姐姐没事吧。”他走到卫子夫身前,看着她满是鲜血的手掌,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在她细腻的玉掌中显得那般刺眼,上官君月在一旁给她止血包扎。
“没事。”卫子夫平静地回答。
入夜,景歌仍闭目盘坐在凉亭中,遇袭之事,千雪她们早已处理完毕,宾客散尽,好友们也离去多时。
“殿下已经坐在那里一整天了。”千雪跟玉珏趴在窗台上偷偷的瞄着他。
“他是不是伤得很重呀?”玉珏低声问道。
“不知道。”千雪摇摇头,想了下又说道,“应该不会很严重,否则兰姨和那个上官君月肯定会医治他的。”
“也对哦。”玉珏点点头。
景歌盘坐在凉亭内调息,白天击杀那个宗师的时候,他动用了体内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损伤了诸多经脉其实伤得不轻。而经脉的裂纹不管是兰姨还是上官君月都无法给予太多帮助,只能任由他自己调息。
兰姨一再告诫他,不要轻易解开封印动用那股力量,在他能彻底掌控之前。稍有不慎,轻则如现在这般遭到反噬,重责经脉寸断而亡,即便大罗神仙也难以救治。
然而今日见到卫子夫受伤,景母遇险,他心中焦急万分,毫不犹豫的冒险动用了那股力量,所幸她们都安好。未酿成遗憾。
虽然自己受了些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此刻他仍有些后怕,若是景母或者卫子夫真的在他面前死去,那要怎么办才好。
原先他只想在这个世界上独善其身,不愿过多的理会那些事,好好的护住家人朋友便是了。
可是,经过今日这一场袭击,他突然明白了,在这乱世中,没人可以独善其身。就算你不去招惹别人,麻烦还是会自己找上门。今日来的不过是几个刺客,日后若是有更厉害的人物找上门来呢?
这一次是启王暗中命人出手,将来若是他登上帝位了,又当如何应对?
他心中思绪万千,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他害怕这种无力应对的感觉,厌恶一起无法掌控之事,尤其是自己和亲人好友的性命都难以保障,全凭命运的安排。
他沉思良久。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睁开眼睛,暗夜中的目光坚定平静,在这世界上,唯有强大到无惧任何人,才可以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有朝一日,大秦的皇帝也不敢对我发号施令,魔族的君主见我亦要绕道而行。
他站起身来,悄无声息的掠出侯府。
“夫人,歌儿出去了,需要我跟着吗?”兰姨说道。
“不必了,跟得了一时,跟不了一世。”景母在室内看着挂在架子上的衣甲说道。“吾儿智勇无双,我了解他的。只是近来觉得他心性太过寡淡,不喜争夺。可生逢这乱世,弱肉强食,他不主动出手去应对,在将来难免会陷入困境之中。故此,我特意以今日之事给他提个醒,想必他已明悟。你不会责怪我这样做吧。”
兰姨听着景母喃喃说道,并不接话,因为她知道景母不是在跟她解释。
千雪惊慌,一转眼,凉亭中的殿下便不见了。直到兰姨告知她景歌是自己走的她才稍稍放下心来。心中更添了几许惊骇和崇拜之意,这才几天,便可躲过自己的感知潜了出去。这个殿下当真是深不可测。
景歌来到卫府,在围墙外徘徊了一会,犹豫着是否要进去看看卫子夫,今日卫子夫的举动让他甚是感动,情急之下,来不及思索她便舍命为景母挡剑。
“去把看门的狮子放出去。”卫子夫在楼上看见墙外踱步纠结的景歌。
“吼。”两头雄狮盯着景歌咆哮着。
“哎呦。”景歌惊叫一声,撒腿就跑。
楼上的卫子夫看着他提着裤子逃窜的模样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大概天底下好友之间最舒适的相处之道莫过于此,她看见景歌来了,知道他的心意,把狮子放出去告诉景歌她知道了。彼此都懂对方的意思,形式上的东西没人在意。
景歌没有回侯府,而是爬上了洛山顶峰。这里清净无人,正是一个练武的好地方,他决定先修习武道。
战王临死前告知他要小心那个和尚,还有逃回来的欧阳童,藏匿在暗处的杀手,这些人在将来都可能会对他造成巨大的威胁,光靠兰姨一个,恐怕难护自己周全。唯有自身无惧他们才可以放手做更多的事。
他的脑海中有一个武道宝藏,所阅的经卷皆在其中,清晰记得。他的内心有一个想法,他想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修习万法,融于一身。
武道应该如水一般,招无定式,水无定势,没有固定的招式,以不变应万变,无招胜有招,才是武道的至高境界。景歌想。
不过在这之前,首先要踩在前人的肩膀上,借他们领悟的道路,寻找出冥冥之间的规律,再超脱出去。
………………………………
第五十四章:御剑之术
他挥拳练习一套拳法,得自于临齐城小破庙的腐烂书堆中。
那一堆典籍,其实是老乞丐一生所藏,云游天下收集的绝世功法,就那么随意的丢在那里,无人问津,偶有看到的人都以为是假的。只有景歌一丝不苟的认真阅读,牢记于心中。
这本没有名字的拳谱很是深奥,修习起来没那么容易,天资聪颖如景歌练起来也有诸多不顺畅的地方。
真元在体内的流动阻塞缓慢,景歌耐着性子修习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办法练出书中描述的至刚至阳的劲道。心中未免生出了些许烦躁之意。
正当他焦躁之时,寂静空旷的山野响起一道琴声。伴随山间晚风,悠扬婉和,如流水轻拂,带着莫名的神韵,让人心绪宁静。
月下,树上有飞鸟被琴音惊醒,却不振翅飞窜,而是留在原处重新闭上眼睛,着实奇妙!
一曲终了,景歌也随之平静下来。
“习武不都是讲究耐心么,你为何这般急于求成,陌生人。”抱着瑶琴坐在钟楼石栏上的女子淡笑着问道。
“本公子天赋惊世,这等简单的功法应当在抬手间练成才对。”景歌大言不惭地说道。
那女子翻了个白眼。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景歌奇怪的问道,这是先前在河边偶遇,带他来洛山上的那个少女。
“来得比你要早一些,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未曾发觉我待在这里。”那个女子端坐在石栏上,焦尾的古琴平放在膝间。
她静坐在这里,一呼一吸之间,自然而然的融入这片天地之间,若非有意探寻,根本难以察觉。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负异瞳慧根,心性淡然纯真,果真奇女子也。
“这琴似乎有点眼熟。”景歌看着她的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叫做焦尾剑琴。”她轻抚着瑶琴,声音低落,眉眼中思念之意甚浓。
“不知令堂现在?”景歌坐在她旁边轻声问道。
“她已经去世多年了。”那女子眼眶微红。
“额,抱歉。”景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无意间触及别人痛处,“那别的家人。。。”
她轻轻地摇摇头。
真是可怜,只剩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如今还要身不由己的嫁给某个凶残的世家公子。景歌心中生出怜惜之意。
不行,怎能让她陷入这样的境地呢,如今我也是一代王侯,帝都之中也没几个世家公子可以比拟了吧,相识一场,应当尽力相助才对。
“昔日似乎听你提起还有个未婚夫?”景歌问道。
“恰好在今日解除了婚约。如今我也算是自由之身了吧。”她轻声说道。
“哈?”景歌呆了一下,心中思绪万千,猛然想起些什么。琴,剑,契约。。。难道是。。。又有这么巧?
“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景歌无意求证心中想法,像现在这般就挺好。
“我想回家乡那边去看看。”她远眺一个方向。
“你家在何处?”
“邯郸。”
“宋国旧都。”景歌了悟,“那边已经被西凉占领,你一个弱女子,想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沉默了一会儿,幽幽轻叹,“那便不回去了吧,反正那里也算不得我家乡了。”
心安之处,有家人的地方才算是家乡,那里已经没有她的家人了,回去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你呢?为何心事重重,深夜到处来练武。”她抬首问道。
“我担忧家人朋友,生怕在将来遇到危险之时无法护他们周全,故此想要变得更强一些。”景歌坦言道,并无丝毫隐瞒,跟她待在一起,他觉得很信任而舒适。
她点头,“或许强一些就能护着他们吧。”
“你在武道上很有天赋,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景歌犹豫一下说道。
“我不想伤人。”她摇头拒绝。
“武道的至高奥义并非在于进攻,而是守护。”景歌看着她说道。“刀剑就跟你手中的琴一样,它只是工具,招式就像你的琴音,是载体。”
“伤人的不是剑,是人。杀戮还是守护皆由你自己的内心,不是吗?”景歌反问道,他知道她很聪慧,必定能理解。不待她回答,景歌便如掠下山去。
她凝视着远方,也不去思索景歌的话语,只想再奏一曲。
他回来了,松开手掌。一把焦黑剑柄的长剑在黑夜中散发出炽红的光芒,如同在燃烧一般,极具灵性的循着琴音欢快愉悦的飞舞。最后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凤鸣落入古琴中。古琴燃起一圈火光,她按在琴上的双手却没有灼热感。
“你在哪找到的。”她含着泪水呆呆的拔出那把剑,这把剑在宋国的时候便遗失。如今在千里之外被一个不知姓名的公子送了回来。
景歌尴尬的摸了下鼻子,他不记得昔日自己是怎样得到这把剑的,搞不好还是从她手上抢过来的。于是他决定绕开这个话题。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你有剑了。”
“以后你教我练剑吗?”她轻声问道,指尖触摸着那把敛去了锋芒的长剑。
“对,以后我就是你师尊啦。”景歌应道,他知道这女子天赋卓绝,也不担心误人子弟。
“呸,我才不要你这种三脚猫功夫的师尊呢。”她翻了个大白,感激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把它送回来。它是我最想要回的东西,所以我就厚着脸收下啦。以后我会尽我所能答谢你的。”
“以身相许吧。”景歌笑着调侃道,这种时候,他就暂时性地忘记了深深爱着的月儿。
“一点都不正经。”她微红着脸,背起瑶琴下山了。
自景歌被封为飞扬候兼任烽火台督运使后,每日都有不少公文送到府上,他稍稍翻看了几本后,便让它们堆积在书房,前来求见的下属官员也一律不见。
他时常跑到洛山上潜心修炼武道,那个女子总在那里候着,安静地呆在一旁,或轻抚瑶琴或凝神静思拿着炭笔写写画画,有时兴之所至也会练剑。
两人虽不怎么说话,但时不时对视轻笑之间,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彼此的想法无需言语都能知晓。
“我传你一套禁忌功法,如非必要,尽量勿在外人面前动用。”景歌决定把秦王剑谱告诉她,这些天来,景歌毫无保留的把破庙里记下的剑道功法传授给她。
只需背诵一遍,她便可准确的记住,而且领悟得极快,舞起剑来像模像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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