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佑架不住众人连哄带劝,摇着头拿起一只长弓,挎上一箭壶装有十只羽箭,与孟水柔并排站到两个五十步的箭靶前边。
“怎么射啊,水柔,你先来吧!”
“哈哈,天佑大哥,瞄准箭靶的红心就好,十箭分胜负,你要输了得请大家喝酒!”
第一次摸弓的赵天佑,虽然没有学过什么技法,但是大概的样子还是能摆的出来的。仰头伸臂搭箭拉弓如满月,单眼瞄着长弓上的望山,开始目测落点的距离。
只是这一拉弓的姿势和气场,就让旁边围观的人们就屏住了呼吸,这是没射过箭的人吗?开什么玩笑,大家一片安静中等待着赵天佑这一箭射出的效果,就连身边的孟水柔都忘记了拉弓,满眼都是小星星的望着这个如同战神下凡一般的男人。
赵天佑身高臂长,这把一石半的长弓近乎就要拉断了,坚如磐石的肩膀纹丝不动,两脚岔开站的笔直,眼睛直视前方的箭靶,成了一幅静止的画面。
不是赵天佑故意做作,而是再拉开长弓之后,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眼睛从望山看到箭靶的红心,犹如透过JS05重型狙击枪的瞄准镜,去捕捉将要撕裂的目标。
赵天佑凝视的时间很短,但围观的人却感到很漫长,拈弓搭箭凝而不发是最费力气和精神的,就是一个优秀的军中弓箭手,也做不到赵天佑这样。
“嗖!”的一声轻啸,羽箭离弦而去带出一道虚影,如同流星一般闪过,在众人惊呆的眼神中掠过箭靶,飞进了树林中。
“啊……赵教头射的好远!”不知道是谁长出了口气之后无力地赞了一句,给这紧张压抑的场面增加点乐趣,可还没有等人们放下紧张的情绪,准备哈哈一笑的时候。
“嗖嗖嗖!”一连三箭飞向箭靶。
“嘘!”
在几十双瞪大的眼睛注视下,三支羽箭同样的掠过靶射了一个空。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得嗖嗖连响,赵天佑连续快如闪电的开弓放箭,一连着啪啪的六声脆响,六枝羽箭颤抖着箭尾齐齐的定在靶上。
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准,连珠十箭之后,赵天佑平心静气松开了长弓,转头看着丝毫未动的孟水柔道:“幸亏后边几箭射的准,要不然十箭都脱靶,丢人可就丢人大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射箭的啊,连听都没听说过,想想前朝的飞将军李广,也不过如此吧!教头简直是飞将军转世啊!”
“神箭!”
“赵教头比蒙古的射雕人还厉害呢,当称箭神啊!”
赵天佑身旁群声齐赞,这一手连珠箭的射法,和蒙古骑兵在马背上飞射速度差不多。蒙古骑兵开战要的是轻便速度,在马背上一个冲锋要几乎射光箭壶所有的箭,所以背的一般是小于一石的蒙古牛角弓,射速快射程也够远。
而宋兵但当时以城防为主,主力的远程武器是床弩和神臂弓,这两样武器射程虽远,但是发射速度太慢。主要靠第一二轮发射杀伤敌人,大多时候等不到第三轮发射,蒙古人的马和箭雨已经到眼前了。
孟水柔激动地说不出话,但是眼神与往日不同,不再是欣赏爱慕而是彻底的崇拜了。
“天佑大哥,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就跑,大步飞奔也顾不得姿态了,脑后那头黑发飘逸的像一朵盛开的花。
赵天佑有些回过神来,心中高兴抿着嘴不笑,继续给寨兵们做拉弓的示范动作,还有用望山瞄准的技巧。场内气氛活跃人人争先,八处箭靶前边轮番开弓射箭,有一些臂力差一些的就原地休息,等着下一轮恢复了在上。
不大的功夫,孟水柔扛着一个掉了漆皮的木盒回来,站在赵天佑面前打开了它。
“这不是水柔妈妈带来的那把弓吧,据说是传了几代人呢,三石曲弓,那可是水柔家的命啊!”
“真的是呢,赵教头能拉开吗?那是三石弓啊!”
“赵教头绝对能拉开,你们放心吧!没有赵教头做不到的事情。”这时候已经有寨兵开始崇拜自己的教头了,什么无所不能,最起码赵天佑就不会生孩子。
“天佑大哥,你试试这把弓!”
打开木盒一看,弓身长足有两米之多,弓弦虽已卸下放在盒子里,和那一壶黑色铁木箭杆的狼牙雕翎箭一样,依旧充满了死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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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重燃热血
四个壮汉合力才把弓弦上好,那一壶重箭只有三十二支,从箭头到翎羽都非凡物,每一支都像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已经染满岁月印记的鲨鱼皮箭壶上斑斑点点,依旧笔直的黑褐色箭杆接头,依稀还有浸染的红色血浆。
“天佑大哥,虽然没有名号但这弓箭大有来历,是我娘家里祖传的,到我这一代已经上百年了。娘临死的时候嘱咐我,一定要找到能使用它的盖世英雄,不能让它在尘世中沉睡,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孟水柔双手捧起长弓利箭,来到赵天佑身前低头,用脸庞轻轻的触了触长弓,然后高高举起送到了赵天佑的手里。
“天佑大哥,我知道你不是凡人,孟家渔寨是留不住你的,蛟龙总是要在四海飞腾,英雄必定要站在高山的顶峰。孟水柔虽是一介女流,也愿意跟随大哥横刀跃马叱咤天下,如若大哥不嫌弃水柔必定生死追随。”
赵天佑接过长弓之后,对着孟水柔道:“水柔,俗话说宝刀赠英雄,可是我真的不是什么英雄,我是一个普通人,只想安稳的过好每一天的普通人,这么好的长弓我受之有愧啊。”
“你别客气了,你要再说我就跪下了求你了!”孟水柔说吧身子往前一伏,就要跪倒在地。
这下赵天佑急了,心道哪能这样啊,人家一个大姑娘主动送你绝世神兵,你还磨磨唧唧的逼人家下跪,太无耻太没节操了。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孟水柔的小臂,稳住了她的将要跪倒的身子,无比汗颜的道:“我这不接受了吗,你可别这么吓唬我了。”
孟水柔眼中含着一丝泪光,心中激动满心欢喜脸上都是喜悦满足的笑容,多年沉积的娘亲遗愿,就这么巧合的完成了。虽然天佑大哥接了弓,可是怎么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了,看着天佑大哥的个子又长高了呢。
“赵教头您可不能走啊!我等孟家儿郎愿誓死追随赵教头,鞍前马后万死不辞!”以孟强孟浩为首的,一下跪倒四五十个年轻的汉子,每一双期盼的眼睛里都有一团火再烧,哪个男儿不向往横刀立马的风光,哪个男儿胸中没有一腔热血?
群情激奋的感染力胜过任何的道具,赵天佑心中那团已经沉寂很久的烈火,又有点抬头。无比怀念往日军中生涯里,多少次刀头舔血出生入死的搏杀,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坚持,除了军人的天职和大义之外,还有一个男儿的梦想————成为一个大英雄!
对于英雄的定义有很多种,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哈姆雷特,更有不同发型肤色的朱丽叶。而赵天佑依然保持着入伍时的梦想,我要在有生之前,成为一个英雄,成为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赵天佑看着一双双热情期盼的眼睛,心中热血上涌,大声的吼道:“好!孟家寨兵听令,成训练队形站队排列,各小队长点名报数!”
嘈杂的一阵脚步伴着紧闭的嘴唇,整齐而洪亮的小队点名报数之后,赵天佑身前有四十六名站的笔直的孟家寨兵,个个如狼似虎气势汹汹。
“以前我是一个军人,一个士兵,但我一直都有个梦想从没有放弃,我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要做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你们这群流着热血的汉子!有没有勇气、有没有力量、有没有决心跟我一起去征战远方、实现我们的梦想!”
“我们有决心、有勇气、有力量!”几十人异口同声,声音雄壮有力人心激动澎拜。
赵天佑一摆手道:“大家要加紧训练,不能有丝毫松懈,身处这乱世之中国难当头,实力才是我们最有力的拳头。
就连远在村外的冯老头,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向着这边凝视,因为他听到了发自内心的嘶吼和呐喊,在他冯家与元兵搏斗灭族之时,也曾经听到过。那种声音无视距离,从心底窜到喉咙,然后用力的吼出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唤醒还在沉睡的心!拿起刀扛起枪跟着我,一起去战斗一起去杀敌。
微风吹过,冯老头眼睛湿了,两行泪珠滚滚的滑下,滴在脚下的沙土上,落成了一点一点的痕迹。
刘金利直起腰放下研碎的硝石,看向演武场的方向,仿佛听到一股熟悉的声音。那是金陵城门被元军破之时,自城头持刀跃下的士兵,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声音,那么苍凉悲壮,他那挥向敌军的最后一刀,不知落到了何处。
“哪里在打仗吗?不应该啊,这里已经是海边了,如果再燃战火的话,我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刘金利摇摇头,继续和小伙计加工硝石,加班加点的制作火药。
能够开长弓的十六人除了练习射箭之外,每人还要训练投掷土造手榴弹,里边灌满了砂石和真品的重量都是一样的。赵天佑要求人们练得除了投得远、还要投的准,药捻燃烧的时间也要控制好,不能炸在手里,同样也不能落地之后很久才爆。
这个时间控制的关键点在于药捻的质量和燃烧速度的稳定性,同样投掷手的胆识和经验也起决定性的作用,如果点着了就吓得丢出去,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投掷手。
好在药捻的制作技术已经很成熟,赵天佑出主意稍微的改进了一下材料,大大提高了药捻燃烧速度的稳定性。竹筒手榴弹工艺随时都在改进,火药的配方比例日趋完美,其中每一点技术的提升,都和赵天佑的指点有关。
虽然时间仓促,但是每一个问题都能够快速的找到对策,难题也能加以解决,刘金利人走路都开始摇头晃脑,人有点飘了。而周远人孤僻话也很少,不擅长与人交流,不像刘金利能时常与赵天佑沟通解决问题,但是他脑袋不笨,很快的就看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赵教头,我有些话想跟您谈谈。”
周远拦着了正要去孟家祠堂的赵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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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是我又如何
赵天佑笑道:“老周你这是第一次找我说话啊,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不然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我就是有件事想不明白,老是睡觉不踏实,这两天火药的配方比例调整,都是您的提点才做的更好。赵教头关于火药的事情,您比我们懂得更多,为什么还要用我们呢?”
赵天佑呆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周远虽然不爱说话,观察和领悟的能力比刘金利要强上很多,居然能够想到这些,是不是我操之过急说得太多太明显了!
“周师父,这个火药以前我没有做过,但是配方和做法是多年前听别人说起过,记得也不是太清楚不全面。这次看着你们的做法,我也只是只能补充一点皮毛,主要还是靠你们两位的努力才成的。”
“赵教头莫非你也是从北边逃过来的?和你说起火药配方的高人,是不是淮北人士?前朝武经总要曾有过详细的火药配方,但是添加材料过于繁琐,效果却只能纵火或燃放毒烟。
我在军器监火药坊干了十年,和刘金利搭伙讨生计也有三年了,一直没有放弃过改进配方的想法,和同行们也相互讨教改进。可是我做了一辈子火药,不如教头这三天随口一说之功,您说我还怎么能睡的安稳?”
周远抖衣襟上前一步,扑通跪倒在地,“当当当”连磕三个响头。
“师父,求您收了我这个徒弟吧!”
赵天佑一下傻了眼,赶忙上前搀扶。
“快起来,周师父,论年纪都是我的长辈了,哪能行此大礼。关于火药的配方,我们相互交流学习就行,千万不要这样了!”
没想到周远很是倔强,赵天佑不答应收徒坚决不起。
“好!既然你有心钻研火药配方,那我就把以前所学转授给你,但是我们平辈论交,再也不能提拜师这件事!”
周远这才起身答谢,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赵天佑,颌下的胡子都撅了起来。
“有人的时候我不叫,没人之时一定施以弟子礼,行吧师父!”
赵天佑无奈的笑道:“不用啦,我也是只是听来的,又不是我有多大本事,我们一起研究探讨可以吗!你放心,你叫不叫师父,我该告诉你们的东西,一点都不会少。眼下的条件你们尽快多出成品火药,比叫我师父更管用,寨兵们马上就要用实弹训练了,我怕你们的产量供不上。”
“放心吧师父,按照目前的产量,六百斤成药装三百个轰天雷,绝对没有问题。就是目前硝石的品质还有待提升,可以托人打探一下,从建康军府逃过来的人中,有没有提纯硝石的办法,当时军器监有专门研究的硝石的师父。”
“嗯,这事我会安排人去泉州打听寻找,恐怕硝石的原料也快没了吧?”
周远点头道:“已经用了一多半了,听师父的提点,增加硝石的比例,威力果然加大了,但是对于硝石的品质和数量消耗都增加了。如果这样下去,火药坊做的火药成本比原来要翻两倍,恐怕对于银两的消耗会越来越大,您可要早做筹备!”
“嗯,这是我早就想到了,难得你有心了!你先去忙吧,我正好要去找孟家老爷子,顺便说说钱的的事情。”
孟子严坐在祠堂内捋胡子,孟文山和独臂的孟路没在,其他的几个长者都围坐在孟子严旁边。
“老爷子,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你们刚开完会吗?”
“孟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文山这个孩子哪都好,就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没有担当。自从你们夜闯泉州回来,他就一直托病什么都不管,这个族长之任他担不起呀。”
赵天佑再怎么说也是外人,对孟文山上次的表现虽然不满,但是也轮不到他来说话。可是孟子严这话说的蹊跷古怪,明明应该是你们家族之内召开会议,正在商量推举新的族长人选,叫我来又有何用?
“还有一个消息,说咱们渔寨有人勾结海盗,要打咱们码头的主意,你说该如何是好?”
赵天佑一愣,要说是烧死曹健的事情败露了,有人报官州府来人兴师问罪倒说得过去,怎么又和海盗挂上关系了。
“消息从何而来,准确吗?”
“来自与海盗做生意的买卖人,非常可信,这个消息千真万确。”一个方脸阔口的老者接了话,看来孟家渔寨也并不是没有三教九流的朋友,这个买卖人能和海盗做生意,自然也非善类。
“就是您说的三山岛的黑虎旗吗,不过也没有什么,既然是世仇早晚一战,何惧之有呢?我们除了孟家寨兵子弟之外,还有没有可用的助力,此事如果禀告州府会怎么样?”赵天佑转念一想,既然必须要面对的事情,早晚又有何妨,有人想杀你难道还要对你打招呼?世界上就没有让你完全准备妥当的战事,随时都要做好战备才是上策。
孟子严见了赵天佑之后心中大定,说话也有了底气。
“我们孟家渔寨世代靠这个码头过活,宁死也不会放弃这个码头的,不管是海盗还是官兵,没人能把码头抢走。现在有了赵教头相助,不但要守住码头渔寨,我们还要杀上三山岛,灭了海盗的老巢。能够站到码头助拳的不是没有人,但是我不想拖累别人,报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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