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济宇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了看,确定门外没人后,回到曼雨面前,答道,“一个小村子,暂居几日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曼雨抬起右手就想去翻秦济宇的衣领。
“我没事!你放心吧!”秦济宇摇了摇头,拉住曼雨的手,不让她再乱动。
“骗人!”曼雨双眉一皱,嘴巴一撇,“小黑从你体内蹦出来,怎可能完全没事!再说了,你一人带着一个伤患和两匹马儿冲出重围,怎会一点儿伤也没有!”
“我没骗你!左胸上虽有伤口,却不大,也不怎么流血。”秦济宇自发地解开了衣襟,露出左胸口。曼雨瞪着大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确定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大伤口后才放下心来。
“好一个不知羞的女子!”秦济宇戳了戳曼雨脸颊,又是宠溺,又是欢喜,又是激动。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再暴露的我都看过呢!”曼雨喃喃自语。她是个现代人,现代的电视剧里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不论是衣冠楚楚的俊男,还是诱惑健壮的半裸男,她早不知看了多少。秦济宇不过露出一小块胸肌罢了,同电视剧里的半裸男,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秦济宇正往回系衣带,听到曼雨的喃喃自语,他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厉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啊!”曼雨一惊,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古代。古代人讲究男女之妨。这个时代的女子,别说看男人胸口了,就是被不小心碰了碰手,也不行。她刚刚惊人的自语,若是落入了秦济宇的耳朵,他还不扒了她的皮。曼雨紧忙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一脸疑惑地道,“我刚刚没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哼!我又不是聋子,或是那些痴呆儿,耳木眼迷!”秦济宇本想说些重话,但在看到曼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后,不由地叹了口气,放柔了嗓音,“今日暂且算了!等你伤好了,我再收拾你!”
曼雨也不搭腔,只是傻笑,摆出一副被病痛折磨的可怜相。她心中却在暗自嘀咕着,“想收拾姑娘我!你还嫩着呢!”
“对了,你刚才说小黑,那是什么东西?”秦济宇脑海中立即闪现了昨日下午的情形。
“小黑的事一时也说不清楚,等我好些,得了空,我再跟你细说!”曼雨瞅了瞅门口,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玉云鹤夺了京城,很快就会自立为皇。你有何打算?”
“因为我的无能和认人不清,被奸人利用,致使东陵国数百万百姓遭逢大难,更让你受尽了痛苦和磨难,我就是万死也不为过!往后,我再也不会手下留情!”秦济宇双眼危险地眯起,转而安慰曼雨道,“一切都有我呢,我会安排好一切!你的伤还没好,就不用操心了!”
“他可是你的师傅,你真能下得去手吗?”从外表看,秦济宇是个慵懒无情的人,可身为他的爱人的曼雨却很清楚他到底是个多么重情重义的人。
秦济宇其实是个很渴望亲情和被爱的人。可是,他自小丧母,父亲又不怎么待见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给不了他要的亲情;无奈之下,他才把自己封闭起来,把自己的心灵和对爱和亲情的渴望隔离在不同的空间内。玉云鹤是他的师傅,两人近二十年来如父子般的师徒情分,秦济宇怎能一朝忘却。
“师傅!自始至终,他都不过把我当做一颗棋子,一个供他练功的物件罢了!哪有一分师徒之情!”秦济宇冷哼一声,一想到昨日那个冷如冰山的老人,想到自他嘴中说出来的比寒冰还要凉上三分的话语,他就难过不已。
曼雨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想把自己的温暖通过手掌传入他的体内。
“放心,我没事!大丈夫当知权衡轻重,他为一己私欲,毁国误民,即便不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东陵国数百万的百姓,我也必须灭了他!”秦济宇安抚地摸了摸曼雨的手。或许他仍旧对于玉云鹤的背叛而伤痛,或许他仍旧没法完全从被背叛的阴影中走出来,可是向来冷静的他,更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曾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泰斗,是悬壶济世的神医。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能做个好皇帝也说不定!”
“你也说了是曾今!他谋算如此多年,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甚至于与每一个人的相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马走千里仍旧是马,习惯了算计和怀疑的人,是不可能放下一贯的作风的!”秦济宇才不信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玉云仙能改掉往日的脾性。
“你说得也对!先不说精于算计这一项,哪个有成就的人没点心计呢!可是,他利用‘血影堂’的杀手残害百姓,单凭这件事,他就不可能成为一代明君!”曼雨皱眉回忆她同玉云鹤相遇的种种。
突然,曼雨双眼一瞪,附在秦济宇耳边道,“当日在‘延都城’之内,梁天啸手下的杀手明明冲进了皇宫,可是我和青玄进宫后,却连一个杀手的尸体都没发现。反而是他手下的人一身杀手的装扮。之后,三国混战时,他手下的人个个出手狠厉,招招都是杀招。你说,那些杀手会不会也是他的手下啊?”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归隐之心
“从一个神医到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秦济宇越是回忆当日“延都城”外三国混战的情形,心中的怀疑越大。
“叩叩叩”房外传来敲门声,妇人的嗓音自门外传来,“萧公子,小娘子,鸡汤炖好了,我给你们端进来吧!”
秦济宇起身开了房门,他接过妇人手中的鸡汤,笑着道谢,“有劳嫂子了!刚刚我隐隐听到有孩子的哭闹声,想必是您的孩子醒了,我娘子这儿有我看顾就行,您还是去看看孩子们吧!”
“好!”妇人探头看向床上的曼雨,笑着竖起大拇指,“有这般贴心的好相公,小娘子可真是好福气啊!”
曼雨赧然一笑,不知如何回答。妇人只当曼雨是面皮薄而不好意思,也不再多言,径自离开了房间去后面看顾自己的孩子去了。
秦济宇端着鸡汤缓缓地往床边走。他身为帝王,身边的奴仆无数,哪里做过这种服侍人的活儿。满满的一碗鸡汤就把一个堂堂帝王给难倒了。他端着碗,双手一动也不敢动,双腿一步一步缓缓地往前移,双眼盯着碗沿,只恐鸡汤洒了出来。
“噗嗤”曼雨忍不住笑出声,打趣道,“瞧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手中捧着的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呢!不过是一碗鸡汤罢了,洒就洒点呗,用不了这般小心!”
“这碗鸡汤可不就是个宝贝!”秦济宇目不斜视,双腿依旧重复着往前移动的动作,直到来到床前的椅子前坐下才松了口气。
“谁说这不是宝贝了!你失了许多血,亟需补品恢复元气。我虽然身为帝王,一遭落难,到了这穷乡僻壤,身后又有追兵。连一顿像样的饭食都弄不来。”秦济宇有些丧气地低下头,捏着勺子在鸡汤碗中搅了搅。
若是可能,秦济宇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搬来给曼雨进补。什么天山雪莲,千年人参,上等的血燕燕窝,但凡能够想得到的,他都会让人备好放在曼雨面前。可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他,身上不过有些碎银子罢了,哪里有钱去换那些东西。
“好香啊!”曼雨深知秦济宇心中的难过。她一把抢过鸡汤碗,用鼻子使劲儿闻了闻,赞道。“真是太香了!野生的山鸡就是香!”说着,曼雨张开嘴就想往自己的嘴里灌。
“慢着!”秦济宇捂住曼雨的双唇,自怀中取出一根银针,在碗中搅了搅,确定银针没有变化后才抢过碗。
“才说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会儿却跟个恶狼似的!这汤这般烫,你这一灌下去,喉咙还不都烫坏了啊!”秦济宇嗔怪地瞅了眼曼雨,右手则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舀起鸡汤,喂到曼雨嘴边。
曼雨笑着含住勺子,一脸幸福。虽然伤口很痛。虽然鸡汤做得很粗糙,可是因为喂汤的人是秦济宇,曼雨只觉心口暖暖的;这样的温暖盖过了身体的疼痛。让粗糙的鸡汤瞬间变成了人间的美味。
秦济宇仔细地挑开骨头,一勺一勺地喂着。曼雨含笑一勺一勺地喝着。一时间,两人都沉浸在这简单的喂食动作上。。。。。。
就这样,曼雨和秦济宇在妇人的家中住了下来。妇人的相公是个猎人,每日都会猎到不少的好东西。运气好时还能在山中寻到一些小人参什么的。
为免给妇人一家带来灾祸,秦济宇只敢自己身上所带的碎银子给了他们。银子虽不多。不过十两,可对于这样的农家来说已经是一大笔钱了。夫妇两人见了这许多银子,对曼雨和秦济宇越加礼遇有加。
在秦济宇和妇人的精心照顾下,曼雨的身体日渐好转。到第五日,她左胸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天气好时,她会在秦济宇的陪同下一同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晒太阳。
这日,天刚亮不久就有村民来把妇人给请走了,听他们的言语好似是有村民今日成亲,请妇人去帮忙。两个孩子一听有人成亲,吵着闹着跟着一块儿去了。这家的男主人天还不亮就上山打猎去了。
用过早饭,曼雨见窗外的阳光不错,就让秦济宇把房中的椅子搬了两张到院子里。他二人并排挨着坐在高大的槐树下,手拉着手,闭眼沐浴在暖阳里。
春日和煦的阳光,春风徐徐,新发的嫩叶的清香,尤其是交握着的双手传来的温暖,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迷醉在春风里。
“曼雨,这样的日子真舒服,若能永远都这样该多好!”秦济宇眯着一双凤眼,如一只慵懒而尊贵的波斯猫。
“是啊,真好!”曼雨的思绪开始随风飘扬,“找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山谷,你我在一弯小溪旁边搭上三间小木屋,日来捕鱼狩猎,晚间小酌几杯,再生上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曼雨悠长而动听的嗓音把秦济宇拉入到了她所编织的美景之中。在那里,有山有水,有花有鸟,还有一弯清澈的溪水,更有他们的爱巢,再加上他们爱的结晶。这一幕多么美好,美好地秦济宇恨不得自己的灵魂永远都停留在那美景之中。
“若真能那般,就算不当皇帝,我也甘愿了!”秦济宇的神识依旧畅游在如梦似幻的美景之中。
“不当帝王!你真能放下一切,过山野村夫的生活吗?”曼雨虽明白遭逢至亲至信的人背叛的秦济宇的心痛,却有些不敢相信他真能舍下权利的魔杖。男人对权利和荣耀有种天然的痴迷,身为帝王的秦济宇,又怎会甘心永远放弃本就握在手中的权杖。
“以前的我或许不会!可是,父皇死了,经历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眼见无数百姓因为我的错误而失去性命,我突然厌倦了,不想再在权利漩涡中挣扎。我的心境变了,已经不再适合坐在皇帝宝座之上了。就算我他日夺回了皇位。我也不可能成为一代明主,因为现在的我只想像现在这般泡上一壶清茶,拉着曼雨你的手,躺在槐树下享受暖暖的阳光。”
照顾曼雨的日子里,秦济宇把自己二十多年来的经历做了一次完整的梳理。他想通了很多事。十九岁之前,他拼命习武,不要命地夺权,是为了替早亡的母妃报仇,更是为了能得到父皇的认同。之后,他成了永宁王。成了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后,他奔走四国,不过是为了寻找刺激。寻找自己仍旧存活在世间的感觉。
这两个阶段,无论是为了报仇夺权,还是为了寻找存在感和刺激感而与人争斗,权利,无上的权力至始至终都不是他最终所想要追求的。其实。他与人争斗,奔走四国,不过是想寻个真正懂他,关心他,爱他的人。
他虽恨玉云鹤对他的利用,痛心阿曙对他的背叛。可是转念一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曾同他们一般为达目的而不折手段。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玉云鹤和阿曙。
曼雨懂他,爱他,即便在他丧失意识的情况下都没抛下他。反而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他。这不就是他二十多年来一直所追求的吗!为了报仇,他曾满手血腥,上天虽然惩罚于他,却不曾把他最爱的人从身边夺走,他就该知足。该感恩。既然已经得到了毕生所求,他又何必再为了那些本就不怎么在乎的东西而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呢!
“那你也不想报仇了吗?而且。你真能放心把东陵国数百万百姓交给玉云鹤吗?”一旦玉云鹤的皇位坐稳了,即便是作为前任皇帝的秦济宇站出来高呼,也不一定有人出来响应。曼雨可不想秦济宇因一时的冲动而做出让他终身后悔的举动。
“冷静想来,其实我并不如自己想象地那般恨他,也不应该痛恨于他。他虽利用了我,可他终究确实救了我的性命。若非他的相救,我早就死在了冰冷的河中,又怎会遇上你!世事如梦,人生一世不过百年,与其把光阴都浪费在痛恨之中,还不如与自己心爱之人好好地享受生活!既然我不是皇帝的好人选,名下又无子嗣,皇族之人大多都没什么实权,即便登上了皇位,也必定会被大臣专权。一场大乱,血流成河,死伤的百姓已经够多了!其实,不论当权者是谁,国家到底姓秦还是姓云,百姓之中又有多少人关心,他们所图的,至始至终都只是几日安稳日子罢了!倘若玉云鹤真能做个好皇帝,对于百姓来说又何尝不是好事呢!”
“你不是说他心计深沉,手段狠辣,根本就当不了好皇帝吗?”曼雨不禁想起了她第一次醒来时,二人在房内的对话。
“那会儿是我太过偏激了!心绪不宁,心中存有记恨之意,观事看人都会自发地带着偏见。试问哪个帝王没有七窍玲珑心!哪个帝王不是心儿弯弯绕!没有狠厉的手段,一个懦弱的帝王,又怎能在残酷的宫廷中立足。没了心计和手段,在那个人吃人的宫廷,只会沦为他人的附庸,变成权利的牺牲品!”
“你的意思莫非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倘若他真能成为一代明君,你便自此作罢?”到这会儿,对于秦济宇说的要放弃皇位的话,曼雨再无怀疑。
“正是!给他一个机会,同时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说我懦弱也罢,说我心软也罢,如今的我已经不想再去搀和凡尘琐事,只想带着曼雨你一同归隐山林,过着同这家男女主人一般的清幽生活!我打猎砍柴,你做饭洗衣,再生一堆白白胖胖的孩子。。。。。。”秦济宇再次合上双眼,迷醉在自己构思的美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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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可贪欢
“你们听说了没,当今皇上没了,有个叫玉什么的登基当了皇帝!”篱笆墙外突然传来行人的交谈声。
躺在院子里神游梦境的曼雨和秦济宇一惊,凝神,竖耳听着院外行人的动劲儿。
“前皇帝不是才登基一年多吗!怎地就没了啊!哎!他们皇家的事儿,真真不是我们这等平民百姓能明白的!不管这天下是姓秦还是姓玉,只希望这次的皇帝能是个好皇帝!”一男子低叹一声。
“谁说不是呢!咱们不过是乡野村夫,朝廷的事儿咱们管不着。可这世道一乱啊,咱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前些日子,京城大乱,城镇里的富户都如惊弓之鸟般时刻准备着举家逃亡,我儿子在山上蹲了三天好不容打到的猎物一只也没卖出去。这世道若再这样乱下去,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可真是没法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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