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城”外,大漠国阵营之中,一骑黑马带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飞速地冲入阵中;那将领在韩润礼面前翻身下马,跪地,道,“皇上,敌军太过顽强,我军安排在两侧山上的士兵已大部分身亡。如今是攻是撤,请皇上示下!”
韩润礼眯着一双冷目盯着墙头上的曼雨,道,“攻!为何不攻!我军伤亡惨重,他们的伤亡更重,此番不论伤亡多少,卿也必要给孤王拿下这‘嘉陵城’不可!”
那将领唱了声喏后,策马自去调集新的人马攻城去了。韩润礼下这样的命令,并非因为对曼雨的私人情感,也不是为了在曼雨面前逞强,更不是为了报西蜀国的大败之仇。他同曼雨一样,意识到了这一战的重要性;这一战,他图谋多日,众将士费了多少心力,刚刚还死了那般多人;一旦撤兵,在气势上就必定会先输人一等。可若是拿下了“嘉陵城”,就能在气势上压倒敌军,之后的攻城掠地就会顺畅许多。
“嘉陵城”城墙之上,身在左侧墙头的李木飞奔至曼雨面前,道,“圣女,看那皇帝的样子,似乎不打算撤军!刚刚一战中,我军三股起码死伤两股,城外的驻军又还没赶到。敌军若是再举攻城,‘嘉陵城’危矣!不知圣有无什么好的御之策?”
曼雨没答话,只是凝目盯着脚下那长长的链桥。眼见对面的山脚下有无数人影往山腰上移动,曼雨很焦急。自己虽带了八万人来支援,可若是韩润礼真地拼死一战,自己带来的刚刚经过长途跋涉的士兵,哪里敌得过本就骁勇善战,如今又以逸待劳的大漠国士兵!
曼雨瞪着双眼,恨不得用手中的剑柄狠狠地敲在自己的头上,好让自己的榆木脑袋开开窍。铁链,铁链,石头砸不动,剑又砍不断,自己到底该拿这些铁链和铁板怎么办呢!曼雨心中怒火飞蹿,满是血丝的双眼恨不得把那些铁链和铁板瞪出个窟窿来。
突然,曼雨灵光一现,抓住身旁的李木,大呼,“将军快去准备热油!不管是菜油,茶油,还是桐油,但凡是油,全数集中起来,用大锅烧成滚热,抬到城楼上来!然后把城中所有擅长轻功的士兵都集中起来,一会儿我有大用处!”
“喏!”李木惊喜地大叫起来,拔腿就往城楼下奔去。两国大战,整个“嘉陵城”的百姓都绷着神经,人人都关注着战局,盼望着能为大战帮上忙。李木的命令一在城内传开,城内的百姓,但凡家中存有油的,不论是何种油,全数捐献出来。转眼工夫,城楼之下立即架起了上百口大锅,百姓们则提的提,端的端,把家中的油注入大锅中。。。。。。
曼雨一边关注着敌军的动劲儿,一边指挥众将士把已经煮成滚烫的油分倒入小桶之内,并把所有的小桶分发给刚刚召集在一起的士兵。趁对面山上的敌军还未完全准备好时,曼雨一个挥手,那些轻功较好的士兵,一手提着装满热油的木桶,一手拿着舀子,拔地而起掠向链桥;顺着链桥的方向,士兵们把木桶中的热油淋在了链桥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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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智败强敌
城墙下的韩润礼注意到了城内的异状;在东陵国士兵拎着木桶往链桥上泼洒液体之时,他下令城下的士兵出箭射杀链桥上的士兵。他虽不知那些士兵洒的是什么东西,可凭他对曼雨的了解,这些士兵泼洒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漠国人虽善骑射,百步穿杨之人不在少数,可方阵与链桥相距近百丈,即便是大漠国人跃起飞射,对链桥上的东陵国士兵所造成的威胁也微乎其微。等到两侧山脚下的士兵移上山时,东陵国士兵已大致完成了手下的动作,开始快速往城内撤。
大漠国率军攻城的将领心中虽存有疑虑,可碍于皇帝刚刚下的死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谨慎地指挥着刚刚调来的士兵沿着链桥攻城。这次攻城同刚刚一般,先由一批武艺高强,轻功卓越的黑衣人手持盾牌和利刃在前方开路;黑衣人的后方才是武艺稍差的黑骑军。
为了速战速决,这次的黑衣人一上来便是拼死相搏。曼雨和李木领着上一战幸存的将士们殊死抵抗方险险守住了第一道防线。眼看着东陵国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眼看着大漠国的黑骑军躲在黑衣人的背后缓缓地往城头爬来,曼雨心急如焚。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皇上带大军来救我们来了!”城楼上一士兵欢快地跳起来大呼。
曼雨、李木以及正沿着链桥往城头爬的大漠国士兵都愣了愣,纷纷把目光投放在城楼的方向。士兵的欢呼刚落地,城楼上立即出现了一身皇袍的秦济宇;在他身后拥着数百名年轻体壮的年轻将领。李木看了眼曼雨,曼雨冲他微微颔首,二人惴惴不安的心终于稍稍稳定下来。
“大军速速增援!”秦济宇一挥袍袖;身后的将领立即分成三队,一队上千人与城下的韩润礼正面对峙,另两队每队两千余人奔向曼雨和李木的方向。秦济宇则拔地而起。几个纵掠去到曼雨身边,与她一同对付冲上来的黑衣人。连续的激战,曼雨早已是精疲力竭,秦济宇领大军前来,她本应松口气;可在看到他奔过来帮自己时,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剑,奋力砍向袭击他的黑衣人。
“你来干什么!还不快退到城楼上去!”曼雨低喝,满眼焦急,双手虚晃一招后。一把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秦济宇。
秦济宇不但没顺势躲开,反而凑到曼雨耳边轻声道,“圣女您身上这么多血。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嗓音赫然是妙龄少女的。
原来,这个秦济宇并非真正的皇帝,而是玉铃用骨骼移位之术加上易容术乔装而扮的。曼雨曾暗自发誓再也不让玉铃用骨骼移位之术;可造化总是弄人,有时越想避开就越是避不开。此番,两国大战。下诏令御驾亲征的秦济宇若是自始自终都未现身,只怕不用人揭穿他失踪的事实,百姓和诸将领以及拼死守卫边关的将士都会察觉出这其中的不对劲儿来。
因此,在来“嘉陵城”之前,曼雨早已同玉铃商量好了,“嘉陵城”若是一切平顺。玉铃便不用出现;若是遇险,她则假扮成秦济宇的样子,用皇帝的兵符调动两万大军前来支援。兵情紧急。加上玉铃又是个练武之人,内力虽不及秦济宇,可在紧急的情况下,哪有人会注意这些细微的差别;再说了,玉铃手中有兵符。那可是身为皇帝随身携带的兵符,将领们见了兵符。若非乔装之人太逊,一眼便被瞧出了破绽,他们一般是不会怀疑的。所以,曼雨才敢大着胆子,命玉铃再次乔装秦济宇。
“我没事,你一会儿还有一场大战呢!你快到一边儿去歇着!”曼雨双眼厉光一闪,右手再次用力,把玉铃推回了城楼的方向。
“懦弱无能的男人!眼见自己的女人送死,自己却站在一旁观望!”城墙下的韩润礼一脸不屑。眼见曼雨和秦济宇当众卿卿我我,曼雨甚至为了护他,把自己置身于险境,韩润礼如何不怒。
“秦济宇,受死吧!”不论是为了擒贼先擒王,还是看不惯曼雨对秦济宇的维护之情,韩润礼提气纵身掠起直扑向刚刚在城楼上站定的秦济宇。
“保护皇上!”曼雨大喝。站在玉铃面前的将领大多都是秦济宇的老部下,那些人跟随秦济宇南征北战,每每有人攻击秦济宇,秦济宇都是自行对敌,敌人越是强大,他斗得越开心。曼雨深知秦济宇脾性,站在城楼上若果真是秦济宇,应对韩润礼的袭击,自然是没问题;可如今站在城楼上的是假扮秦济宇的玉铃。那些将领若不出手,只怕一击之下,玉铃立时便没了性命。
曼雨的大喝让站在城楼上的诸位将领立即醒过神来,不及多想,出手便击向往城楼飞掠而来的韩润礼。韩润礼内功深厚,更兼招法精妙,城楼上的将领怎及得上他。众将的掌风与韩润礼的掌风相接之下,城楼上的将领顿觉心脉一震,脚下不觉往后退了数步。或许是因着护主的本能,众人虽知不敌韩润礼,仍旧死死地护在假扮秦济宇的玉铃面前。
“都退下吧!大漠国陛下欲与朕过招,朕若不出手,岂不是太不给陛下面子了吗!”玉铃启口,赫然正是秦济宇一贯的慵懒嗓音。众将领听了此言,纷纷移开身子,把与韩润礼正面相对的位置让出来。
“哼!不过几月不见,往日的永宁王尽然成了九五之尊!只不知,坐上龙椅后,你,还敢不敢与孤王正面过招了!”韩润礼侧立在城墙之上,身上的黑袍迎风飘舞,嘲讽之意尽显。
“敢!哼!朕有什么不敢的!在这个世上,还没朕不敢做的事!不过,今日两军对阵,你我若只是单纯地相斗,似乎有些太过浪费气力。不如,咱们来赌一赌吧!”假扮秦济宇的玉铃眯着酒瞳,即便临面大敌,依旧面不改色。
其实,若说玉铃一点儿也不害怕,那是假的;刚刚的一击,即便有诸将领在前方护住,玉铃仍旧感受到了那掌风中夹带的深厚内力;若非圣女的大呼,让诸位将领为她卸去了韩润礼掌风里的大部分力道,那样强筋的内力拍打在她身上,她早不知被拍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她之所以能做到面不改色,不过是凭着一股死也要完成任务的信念和身为探子的机智冷静罢了。
“好啊!你要如何赌法?”韩润礼亦不相让。
“陛下果然爽快!刚才的一战中,两国的大军均有很大的伤亡,各自都需要休养整顿。你我今日便以一招为约。若陛下你胜了,朕立即命令三军撤离‘嘉陵城’,把此城拱手让与陛下!可,若是陛下你败了,陛下须立即下令让大军撤离此地。两国大战,劳民伤财,若要陛下就此撤兵,三军将士以及国内的百姓皆不会答应。朕也不欲让陛下为难,陛下若败了,只需承诺三月之内不再攻城,让两国大军都各自休养一段时间便可!不知陛下你意下如何?”玉铃的台词是同曼雨一早就排练好的,说时就非常顺口。
“好!孤王就同你赌这一局!”韩润礼面容一凝,眼中的冷光更甚;因为体内飞速运行的真气,他周身立即出现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气旋。紧接着,韩润礼大喝一声,“接招吧!”他一展双臂,真气飞窜至双手,缓缓地往玉铃的方向推来。
“着火了!不好了,桥着火了!”左右两侧链桥的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惨呼。韩润礼往前扑的身子突地一顿,头不由地转向链桥的方向。这一看之下,韩润礼的肺差点给气炸了。
大漠国人好不容搭成的上百条链桥此时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无数大漠国士兵因不堪烈火炙烤,丢开手中的铁链,跌落至脚下的山涧之中。熊熊烈火就这样突兀地冒了出来,犹如天降雷火般,大漠国人不免心生恐惧。
当初,韩润礼定下搭建桥梁攻城的计策时,就因为怕被人用火攻,他特意弃了造价低廉而快速的绳索,采用粗大的铁链。不想,即使用了铁链,还是中了曼雨的招。韩润礼心中那个恨呢!可是,越是不及曼雨,越是领教到曼雨的聪慧才智,韩润礼却越是深陷对曼雨爱而不得的情网之中。看着曼雨一身血衣置身在大火之上,犹如一只扑火的艳蝶,韩润礼既爱又恨,暗叹,“你若是孤王的,该多好啊!”
“啊!”韩润礼正暗自叹息间,烈火之中突然蹿出一人,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刺向了悬浮在烈火之上的曼雨。不知是曼雨太过专注于大火,还是什么别的,那人尽一刺得手,锋利的长剑狠狠地刺入了曼雨的右肩头,曼雨一声惨叫,丢下手中的长剑。那人好似还不解气,尽然飞起一脚,踹向曼雨的肩头。曼雨捂住肩膀,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般,嗖地一下背着身往城楼的方向飞过来。
“曼雨!曼雨!”韩润礼与假扮秦济宇的玉铃同时大叫,纵身去接曼雨跌落的身子。或许是那人的脚力太大,韩润礼的手只来得及碰触到曼雨的袍角,她的身子便已被奔上来的秦济宇接了个正着。秦济宇或许是怕韩润礼伤害曼雨,尽在接住曼雨后转身背向着韩润礼,把曼雨紧紧地护在怀中。韩润礼见了这等情形,自是忍不住上前去抢人。结果,韩润礼的双掌刚碰到秦济宇的背,掌心立即传来一阵锥心般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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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瞒天过海
韩润礼暗叫一声糟糕,抽回手臂,倒退三步。这时,假扮秦济宇的玉铃抱着受伤的曼雨转过身,正面与韩润礼相对,怒道,“陛下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能背后伤人!”
“你!”韩润礼是有苦说不出,刚刚明明是自己着了秦济宇的道儿;可在外人看来,确是自己偷袭在先,他即便是辩解也无甚用处,不过讨唇舌之快罢了。
“你我赌约既成,陛下你也已依约出掌,还是在朕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如今,一招已过,陛下该是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这怎么能算数!”韩润礼不假思索地驳了玉铃的话。
“哦!莫非陛下要反悔不成!朕倒是没所谓,我东陵国的援军已到,即便是再战上个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陛下你精心设计的链桥如今不但帮不了你,反倒成了累赘,大漠国此战伤亡惨重,即便陛下硬撑也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只不知,陛下你为了一个必定要失败的战局而毁了自己的声誉,不知值也不值!”玉铃抱着曼雨歪靠扶椅上,一脸淡然。
“哼!谁说孤王要反悔了!不就是停战三个月吗,孤王同意与你休兵三月!孤王还就不信了,三个月的时间,东陵国还能翻出天去!姓秦的,你别高兴得太早,早晚孤王要把所有的冤仇一并报了!”韩润礼瞥了眼依偎在秦济宇怀中的曼雨,一甩宽大的黑色袍袖,纵身跃下墙头,命人鸣金收兵,领着黑骑军快速撤离了“嘉陵城”北城门。。。。。。
“皇上!”城楼之上,一将领低呼。围在秦济宇身周的众将领这才回头去瞧自家的皇帝。这一瞧之下,众人都不禁吓了一跳。但见,刚刚还一脸淡然的皇帝。此时一脸煞白,嘴角滑出一丝殷红。
“别吱声!快去备马车!”曼雨低声呵斥一声。众人立即醒悟过来,皇帝受伤了,看样子还伤得不轻。皇帝肯定是刚刚被大漠国皇帝偷袭之时受得伤;大漠国皇帝武艺本就与皇帝不相上下,再加上皇帝怀中抱着个人,又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掌,怎能毫发不损。皇帝刚刚的一脸平静,不过是为了把大漠国皇帝支走罢了!
众人立即噤声,备马车的自去寻马车去了;剩下的则把皇帝团团围住,不让其他人看清皇帝的情况。马车备好后。曼雨在众人的掩护下,扶着假扮秦济宇的玉铃回到了李木在“嘉陵城”的临时府宅暂歇。
“李将军,你速去请大夫来!要请城中最好的大夫!再传令下去。随军的御医立即来此处为皇上诊病!”曼雨当众冲李木喊道,暗地里则给他使了个眼色。李木立即会意,唱了声喏后,疾步去寻大夫去了。
大夫很快便请来了,跪在房中的众将领被赶到了房门外。曼雨把厚重的帐幔全数放了下来后才让李木把大夫引了进来。请来的大夫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虽说是“嘉陵城”内最好的大夫,可毕竟是个无官无职的平头百姓,一听说是要为当今圣上看病,那个激动,那个担心,那个害怕啊。差点没把心脏病给憋出来。进了卧房,那大夫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径直坐在床榻边。乖乖地为伸在帐幔之外的手臂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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