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济宇消失的第一个月里,曼雨虽每夜都梦见秦济宇,可也不全是噩梦;可近日,梦中的秦济宇皆是如野兽般凄厉的惨叫,瞪着一双惨渗渗的红瞳盯着她看;那副样子就像被猎人困住的伤兽般。不好的预感与日俱增,到大军出征后的第十五日,曼雨积压在心头的阴郁终于有些抑制不住了。
曼雨靠在摇椅上,全身虚软无力,满脑子都是秦济宇那双困兽般的红瞳。他就这么不见了。就算是一颗水珠滴入江河好歹也会起个泡吧!他一个大活人,怎地就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啊!不行,自己不能再这般坐以待毙了!可是。自己该怎么帮他呢?
玉岭揣着一本奏章急吼吼地跑进了寝殿,笑着喊道,“圣女,李将军奏报说,驻扎在‘圣女宫’附近的大军已被全数调往西北边境御敌了!”
“知道了!”曼雨点了点头。全无喜色,思绪仍旧绕在秦济宇的身上;她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吩咐道,“玉岭,你帮我把宫中所有有关练功走火入魔的书籍全数搬到寝殿来!”
“啊?”玉岭有些摸不着的头脑,自己明明在汇报关于调兵方面的事。圣女怎地让自己去搬书啊!虽然不明白圣女的用意,玉岭还是唱了声喏,放下奏折。大步出了寝殿,吩咐人搬书去了。
书籍很快便搬进了寝殿,曼雨把所有人,包括玉岭在内全数赶了出去;自己则窝在书堆了埋头苦读。皇宫的藏书很多,仅是与练功走火入魔的书就不下千本。曼雨一本一本翻看。从清晨看到天黑,废寝忘食地一直看。一直看;直到第二日天明之时才打开了寝殿的大门。
曼雨有些失望,上千本书,各种各样的练功走火入魔的病症全都描述得清清楚楚,可尽然没有一种情况与秦济宇的症状相符的。不过,曼雨也终于理出来了一点头绪。
“玉岭,上朝期间,你去把宫中所有记载有关‘裂心诀’的书全搬到我的寝殿里来!下朝之后,我要查阅!”曼雨一边穿上圣女的朝服,一边往外走。天已经亮了,上朝的时辰到了;虽然昨夜熬了一夜,曼雨却不想荒废了朝政大事;秦济宇的这片江山来之不易,她可不能给他败了。
下朝后,曼雨再次钻入了书堆之中。不知是玉岭故意为之,还是有关“裂心诀”的书确实不多;这次玉岭送来的书不过十本。书虽不多,曼雨却一字一句都看得非常仔细,哪怕是一些野史,曼雨也一一细读,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书的内容虽然杂七杂八,有的甚至有些颠三倒四,前后顺序都分不清楚;可从那些杂乱无章的内容中,曼雨总结出一个故事,一个凄惨而令人心碎的故事。
一百年前,有一堆孪生苗疆姐妹。二人一般的美貌,都擅于养蛊。两姐妹感情一直很好,直到有一位少年豪侠闯入了她们的生活。心地善良的姐姐机缘巧合救了受伤的豪侠,豪侠在第一眼时就爱上了这位纯真善良的姐姐。两人日久生情,成了一对佳侣。可那个妹妹尽也在第一次见到豪侠之时就深深地爱上了他。妹妹用尽各种手段接近豪侠,可豪侠却犹如无心般全然拒绝了妹妹,只宠姐姐一人。
在一次次的拒绝中,妹妹因妒生怒,因爱生恨,趁姐姐外出之时给豪侠的酒中下了迷药,欲趁豪侠昏迷之时与其成就好事。不想中途豪侠醒来,不但严词喝骂那位妹妹,还刺伤了她。妹妹愤恨之下,自怀中掏出了一只在山间偶然寻得的一只千年蛊虫。豪侠拼死抵抗,可身中迷药的豪侠哪里打得过狡猾多端的妹妹;最终,妹妹把那只千年蛊虫放入了豪侠的体内。
千年蛊虫不断吞噬豪侠的血肉,豪侠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志,为妹妹所控制。姐姐外出办事归来后,见到神识不清的豪侠悲痛欲绝,要求其妹把蛊虫取出。其妹不但不听从,反把姐姐打伤;自此两姐妹成了仇人。那妹妹日日与豪侠一处练武,对高深的内力生出贪心,尽利用那千年蛊虫吸食豪侠的内力,把其内力导入自己的体内,从而以双倍甚至三倍的速度提升自身的功力。
不过,男子的内力带着一股强烈的阳刚之气,她自身远低于豪侠的阴性内力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剧烈的内力转移;为了能顺利把豪侠的内力转化为自己的内力,她尽然不惜杀害临村的女子,让豪侠吸食那些女子身上的阴气,从而把豪侠体内的阳刚真气转化为女子身体能承受的纯阴真气。
临村内,无数父母失去了女儿,许多丈夫失去了妻子,众多孩子失去了母亲,伤透了临村百姓的心;又因为每次最后出现在杀人现场的都是豪侠,受过迫害的人给豪侠取名为“裂心魔王”。
妹妹凭借豪侠源源不断输送的内力,瞬间在江湖上成名,更是在一次大败几大剑派掌门的大战中威震江湖。有人问起她所练为何功法,她答曰,“裂心诀”。自此,“裂心诀”便风靡整个江湖。妹妹深爱这种被人追捧崇敬的感觉,不惜杀了临村所有知情的村民,自此再无人知晓“裂心诀”的秘密。
或许是那位妹妹作孽太多,为天理所不容,又或者其姐姐从来都没打算放弃那位豪侠。五年后,其姐尽然再次找上了那位妹妹;志得意满的妹妹见了姐姐,尽全然不顾昔日的姐妹情谊,控制豪侠攻击其姐,欲让豪侠杀死其姐,以绝后患。不想,在打斗之中,其姐姐尽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左胸,鲜血喷出的刹那,姐姐的左胸突然跃出一只白色的虫子;那虫子一跃而出,豪侠的左胸尽如中剑般突地裂开,蹿出一只白色的虫子,扑向自姐姐胸口跃出的白虫。
原来自豪侠胸口冲出来的就是妹妹放入豪侠体内的千年蛊虫。这千年蛊虫本是一对,一公一母,两只蛊虫感情极好,相依为命千年;只因公蛊虫贪玩,溜出山游玩,结果被那爱养蛊的妹妹抓住了。同样精通养蛊之术的姐姐,在被妹妹打伤离去时便看出豪侠被其妹用蛊虫控制,她也曾试图用驱蛊之术赶走蛊虫,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成功。不过,在试探之中,姐姐发现了豪侠体内蛊虫的特性;遂卖出破绽趁机逃跑;自此之后四处搜寻解救豪侠的办法。
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五年的苦苦搜寻,姐姐找到了与那千年蛊虫有一般特性的母蛊。姐姐一边用自己的心头之血养育母蛊,一边赶回去救人。在与豪侠相斗之时,姐姐刺穿自己的左胸,胸口的母蛊遇险,近在咫尺的公蛊瞬间便感应到了母蛊的危险,破胸而出,抱着母蛊逃走了。
没了蛊虫,加上爱人殷红的鲜血,豪侠终于恢复了神智,认出了面前的爱人和害他的妹妹。可是,善良的姐姐因一剑刺穿了胸口,只看了豪侠一眼便气绝而亡。豪侠痛不欲生,抱着姐姐的尸体跃下了万丈深渊。那妹妹深爱豪侠,眼见豪侠跳崖,自觉生而无趣,跟着也跳下悬崖,殉情而亡。“裂心诀”和那两只千年蛊虫自此也在江湖上消声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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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祸端再起
世人皆知“裂心诀”是绝世的上乘功法,却不知其中的污秽。曼雨之所以能勾勒出故事的大概,主要是因为一本名《小李子札记》的书。写这本书的是个专司看守书库的太监,他似乎是那次苗疆妹妹屠村时的幸存者;或许是惧怕苗疆妹子寻到他,那太监一生也不敢说出“裂心诀”的秘密;只把心中的苦闷写在札记之中。
玉铃是个心细之人,收到曼雨要搜罗与“裂心诀”相关的书籍的命令后,她搜遍了整个皇宫,特别是皇宫的书库;就连那本被用于垫柜角的札记,她也不放过。这才没把那本札记给错过了。
“如此看来,济宇他所练的并非‘裂心诀’,而是如那豪侠一般,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牺牲品!济宇曾说过,‘裂心诀’乃玉先生自他五岁之时便传授给他的,蛊虫也是在那个时候置入他体内,难道。。。。。。”曼雨既惊又怒,一巴掌拍在书堆上,站起身,来回踱步。
“圣女,出了何事?”站在门外的玉铃听到声响赶了进来。
曼雨没回话,依旧来回踱步,暗自寻思着应对之策。背后主使之人既然利用蛊虫控制秦济宇,不论是为了得到源源不断的功力,还是有其他更大的图谋,在没完全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轻易杀害秦济宇的。自己若要救人,只能先找到与秦济宇体内的千年蛊虫有着相同特性的母蛊方可成事!
“玉铃!你马上传信给所有的暗卫,让他们暂时不要寻找皇上了,全部给我去搜寻‘裂心诀’开山祖师当年的跳崖之处!”曼雨不打算告诉玉铃有关蛊虫的事,毕竟那幕后主使之人势力太大,知道的人多了,走漏风声的可能性就越大。
“‘裂心诀’的开山祖师?”玉铃捏着下巴想了想,惊叫道。“圣女要找的莫非是一百年前名震江湖的阿莲影?”
“你也知道这人?”
“婢子以前曾去过几次苗疆,因此就听说过一些传闻。阿莲影凭‘裂心诀’名震江湖,无数前去挑战的豪侠都败在她的手下,甚至有人说,不出十年,阿莲影必可称霸武林,成为最年轻的武林盟主。可不知为何,不过五年时间她就在江湖上消失了。有人说,她似乎是爱上了某个男子,可那个男子却不爱她。她同男子大战一场后杀了男子,自己也殉情而亡!不过这只是传闻,婢子也不知到底是否真有其事!”在玉铃心中。像阿莲影那样武艺高强的女子是不可能为情所困的,因此她根本就不相信那些传闻。
“你说的同我听到的传闻大体差不多,不过我知道的可能要更具体些。那阿莲影确是爱上了一名男子,也确是因那男子而死,还是双双跳崖而亡!这次。我要你去找的,便是阿莲影当年的跳崖之处!”
“可是圣女,传闻终究只是传闻,不一定可信的!”放下寻找皇帝的任务,把所有暗卫都派去寻找一个传闻中的地点,这未免有些太疯狂了;玉铃深觉不妥。
“可不可信。要试了才知道!还有,据我所知,苗疆人都擅养蛊。阿莲影应该也是养蛊高手。阿莲影定然会随身带着蛊虫,她虽跳崖身死,可身上的蛊虫却不一定会死。我们可从那些蛊虫入手搜寻线索!”曼雨故意本末倒置,就是为了混淆那幕后主使之人的视听;这样一来,就算那人得知她的举动。也会误以为她是因为怀疑裂心诀有问题而寻找阿莲影,而不会想到。她一开始便是冲着那些蛊虫而去的。
“喏!”圣女那样坚持,玉铃只好领命。圣女解决问题的方式经常有异于常人,不过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玉铃虽觉不妥,却也不再多言,自行去联络所有的暗卫。
曼雨又成了被锁在宫廷,等待消息的小鸟。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曼雨等啊等,等啊等;又过了一个月后,曼雨没等来阿莲影的消息,反倒等来了边关的急报。奏报是李木将军亲笔所写,奏报的封皮上还加盖了火漆。曼雨翻开奏报一看,险些把肺都给气炸了。
原来,在出征的大军之中,有一将领名为林远青,乃林丞相的幼子;林丞相对其十分溺爱;大军临行前,林远青祈求林丞相让他上战场去增长见闻。林丞相扛不住爱子的苦求便答允了,央求李木照抚自己的幼子。李木因心中有鬼,不敢拒绝,遂给了个副参将的军职给林远青。林远青自小习武,自视甚高,又仗着林丞相和林鸳清的势,到了边关时常不听号令。
为了抢军功,他尽带着数百骑兵洗劫了大漠国边界的一座小城,屠杀了城内所有百姓。两国的大军原本只是陈兵边界,相互对峙;东陵国血洗小城的消息一传开,大漠国那边全军震怒,就连原本预备返京的韩润礼也惊动了,就地召集了十万大军,加上原本的十万大军,共二十万一同攻打东陵国重城“嘉陵城”。当日东陵国大军出征,声势虽造得很大,可因为曼雨深知此战必无苦战,加上曼雨不想太过劳民伤财,派出去的将领虽多,兵力却不过五六万,加上从“圣女宫”调回的人,也不过十万之众,怎能敌得过韩润礼亲领的二十万大军!
“自古慈父多阿斗!林远青真真是个害人精!我千算万算,却忘了预防这样的臭老鼠!”曼雨把奏报狠狠地丢在桌上,来回踱步。
“启禀圣女,林丞相在殿外求见!”曼雨正苦思对策,玉铃走了进来。
“请丞相进来吧!”曼雨收起刚刚的不快,看向殿门处。林丞相乃一国丞相,又身为国丈人,自视甚高;往日但凡有需要商议的大事,哪次不是曼雨先派人去请他;今日却自动登门,还恭敬地候在殿外等传唤,想必是为了替闯下大祸的林远青求情来了。
“圣女,小犬无知,坏了大事,还请圣女想法子救救小犬!”林丞相一来便开门见山。边关的急报虽刚送到曼雨手上,可战事一起,全国上下皆会关注前线的一举一动。奏报送入朝廷的刹那,民间想必早就传开了。此时,想必天下没几个人不知道,此番挑起两国大战的罪魁祸首正是林丞相的儿子林远青。若是按惯例,林远青即便是被判当众斩首也不为过;林丞相虽为丞相,却也不能罔顾民意护犊子。作为亲爹的林丞相怎会不急。
“丞相勿急!林公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年幼气盛再所难免!此番既惹出了事,我等想办法补救便是!丞相切勿气急攻心,伤了身子!”曼雨给林丞相倒了被茶。
“谢圣女大人大量!敌军攻打甚急,皇上又不见了踪影,我等该如何是好?” 林丞相虽老谋深算,可实则不过是个纯儒生。他原本是吏部尚书,秦济宇铲除皇后一党后,杀了皇后之兄,也就是原来的丞相,林丞相因门生众多才被提拔做了丞相的位置。加上这些年来一直是秦济宇四处征战,他这个丞相不过整日在朝中的文臣中斗斗心眼罢了,根本就没上过一次战场,更没亲眼目睹过一次大战。所以他才会同意林远青去观战。
若是林丞相经历过战场的血腥和残酷,他又怎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去那险恶之地。此番,收到这样的急报,加上对宝贝儿子的关心则乱,皇上又失踪了,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他,作为一国之相的他立即失了主意。
像林丞相这种整日沉迷在官斗中的官员,他们最最挂心的不是百姓的安危,也不是朝廷的稳固,而是头上的乌纱和自身的声誉名望;当然了,对于这个林丞相,还要加上他最宠爱的儿子,林远青。曼雨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曼雨莞尔一笑,道,“丞相不必烦忧!此番,皇上虽不在,不还有小女在吗!小女虽比不得皇上的英明决断,却也在战场上与韩润礼对阵过多次,即便不能胜他,打个平手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圣女的意思,莫非是要亲自带兵救援!”林丞相喜出望外地抬起头。
“对!敌军势众,我军人少,若无增援,恐兵败即在眼前!敌军攻打甚急,皇上若不能及时现身边关增援,必会引起百姓的猜疑。为今之计,需得声望极高之人领军出境增援,方可转移百姓的注意力。丞相乃一国之相,满腹经纶,在百姓中的声望极高,论理说应是丞相带兵增援。可小女才疏学浅,在处理朝政方面还欠缺经验和魄力。丞相若去,恐朝政荒废,所以小女才斗胆代丞相前去!”
林丞相不等曼雨的话说完便插嘴道,“圣女尽管放心去吧!临渊城自有本相坐镇,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那朝中之事就有劳丞相了!”曼雨冲林丞相恭敬地行了一礼,心中则暗骂他是胆小鬼。不过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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