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害她?”袁锦铖钳住她的脖子,将她从被子里提了起来,“为什么要害她?”
张远来汇报,说凶手是翠红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不是觉得她没那么大的胆子,而是觉得她逃不出他的军营。却忘记了她是个妓…女,彻头彻尾的妓…女,从出生到成长。
一个人的出生,没得选择,就如同凝霜,她生来就是贺家的人,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注定他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看到出生红帐篷又混迹青楼的翠红,他以为他能帮她过得好一些,可她不懂得珍惜。
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以为缔结的是缘,末了才发现是劫!
看着袁锦铖已经完全被仇怨和悔恨控制,翠红被他掐的死死的,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袁鹰急忙上前劝阻,“王爷,王爷,你这样会掐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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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人中之龙
袁锦铖木偶似的回头看了一脸焦急的袁鹰好一会,倏然松开了翠红的脖子。
失去了支撑,翠红跌在榻上,拍着心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憋得通红的脸上,全是汗。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她就抱着被子缩到了角落里,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个都那么恨她,贺凝霜已经是袁锦铖厌弃的废妃,为什么他还那么在意其的死活。还有袁鹰、张远和那个令人讨厌的管家。他们曾经都恨不得杀死贺凝霜,甚至有的动手刺杀过贺凝霜,跟自己毫无区别,此刻却一个个仇视自己。
“不是我,是他,是他!”她缩在榻角,用颤抖的手指着地上的王二虎。
王二虎见事不对,立刻抱住袁锦铖的腿求饶,“王爷,不是属下,是她指使属下的!”
数日的欢爱比纸更薄,袁锦铖的一句话就让他们互相揭露。
“你纵火的时候,可看见屋里有人?”袁鹰提起王二虎的衣襟,怒目圆瞪。
“有,有,有个白衣女子!”王二虎诺诺地说,他也不想去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是为了讨翠红的欢心而已,而且翠红说那只是弃妃,一个弃妃死了没人会在意的。
“你可看清楚了?”袁鹰的心揪作一团,回头看看袁锦铖,他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正咬牙强撑。
“属下,属下点火后就离开,回头看见露台上有个白衣翩翩的身影!”见大家脸色不好,王二虎就知道这个篓子捅大了,被袁鹰抓着衣襟也不敢挣扎,声音越说越小,整个人瑟瑟发抖。
“后来呢?”
“属下,属下不知道!”看着袁锦铖眼里是嗜血的红光,满身都是杀气,王二虎哇的一声哭起来,“她,她变成蝴蝶飞走了!”
骚…气扑鼻而来,王二虎被吓得失…禁。袁鹰将他扔在地上,擦了擦手,“荒唐!”
凝霜消瘦的肩膀,孱弱的身影在眼前晃动,如果她一身白衣,站在萧瑟的夜风中,的确会很像一只纤翩的蝶。袁锦铖的心一寸一寸的冻结,那个时候,她置身火海,孤立无援,该是何等的绝望!
“拖出去,火刑!”冰冷的话,掷地有声,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格外的疲惫,淡淡的看了还缩在榻角的翠红一眼,“你只配呆在她给的归宿!”
前一句,说的是王二虎,后一句,说的是翠红,袁鹰默默记下,心里全是祷告,“吉人天相,吉人天相!”
他此刻真希望凝霜只是化蝶而去!
看着袁锦铖如抽掉魂魄般缓步离开帐篷,张远急欲上前,却被管家拽住,望着那抹落寞的身影摇头叹息!
张远想说的,不过是凶手抓到了,希望他们父子可以冰释前嫌。
可管家心里清楚,这不是时候。他想杀凝霜也不是一天两天,王二虎能顺利的混进王府,他功不可没;绿萼命悬一线,他的杀人之心多过救人之心;就连袁鹫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
他的儿子是人中之龙,聪慧过人,心底一定也跟明镜似的,只是碍于身份,没有揭穿,已是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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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火燃灰烬
王二虎哭天抢地的讨饶也并未换来任何人的半分同情,袁锦铖浑身的杀意容不得任何人忤逆抗议,连多吭一声都不行。
袁鹰面无表情的看着侍卫将翠红送去最下等的红帐篷,这次,她没哭也没闹,袁锦铖没有杀她,已经是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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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武重新站在属于他的政治舞台上,他伏蛰在张远府上时联络的关系及暗中拉拢的旧部,迫使袁锦铖宣布了和突犹的联姻,他同时公开了自己失踪多年的秘密,乃是功高盖主,引致先帝的嫉妒和迫害,天下哗然!至此南疆脱离凌天的控制,形成横亘在凌天和突犹间一个绝对**的国家。
因为这秘密的公开,朝野震动,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夜谦然原想一举和谐南疆的计划搁浅。
袁鹫从浑噩中醒来的那天,正赶上这天下纷乱的前戏。
“多谢红鸾姑娘的救命之恩!”大半个月的卧床,加上精神的全线奔溃,袁鹫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红鸾扯了扯嘴角,算赏了个笑脸,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一柄长剑,一套官服,“你身子已经痊愈,回你主子身边去吧!”
袁鹫摇摇头,神色黯淡,“不,已经回不去了!”
火光中他还没走到凝霜的床榻前,就被烧断的房梁砸晕,醒来已经到了鸾凤轩。红鸾矢口否认,他翻遍了整个鸾凤轩也没找到凝霜的踪影,他辜负了凝霜的信任,也没脸回去见袁锦铖。
“我可告诉你哦,鸾凤轩是不养闲人的,要么离开,要么加入!”红鸾翘着二郎腿,蔑了他一眼,“若不是看见你忠心一片,本姑娘才懒得救你回来!”
“那你带我去见公子吧,只一点,有些人我不碰!”鸾凤轩明着是青楼,暗地就是杀手,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一清二楚。就算他加入鸾凤轩,也永远不会与南疆、与袁家为敌。
“切,就你那功夫,还轮不到去执行任务!”红鸾起身,抖了抖衣裳,脸上又挂起了招牌似的微笑,“那走吧,跟我去见见公子!”
穿过缦回的长廊,眼看就要到后院,袁鹫再一次开口,“红鸾姑娘,那天你真的没看见王妃吗?”
红鸾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染着丹蔻的指尖抚上袁鹫面颊上的疤痕,那是那一夜的痕迹,“我的确是去救她的,鸾凤轩专收为情所伤,前无去路的绝…色…女子,她正合适。可我去的时候,只看到你。”
她眼底的失落那么明显,袁鹫的心沉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凝霜是个值得所有人关心疼惜的女子,可袁锦铖没有珍惜。
他的心刚刚开始动摇,却又见红鸾笑起来,“想不到你平时闷不吭声的,还真是个痴情种,那么大的火你也敢冲!”
她笑着扭头继续走,好像刚才那个忧伤的眼神只是幻觉,袁鹫却在她身后羞红了脸,“若是王爷,他也会这么做的!”
“他?”红鸾一声冷哼。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袁鹫也能感觉到红鸾语气中的不屑和冷意,“其实,是王爷让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保护好她的。他说,就算是他自己想伤害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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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此恨绵绵
“他?”红鸾一声冷哼。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袁鹫也能感觉到红鸾语气中的不屑和冷意,“其实,是王爷让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保护好她的。他说,就算是他自己想伤害她,也不行!”
“可他伤害了吗?你护住了吗?”红鸾彻底被激怒了,扭头瞪着袁鹫,美目中只有怨恨,“一群白痴!”
袁鹫第一次看见风情万种的红鸾这个表情,简直颠覆了她以往的形象,整个人就愣在那里,傻傻的看着她去敲门,思绪飘忽。
她说得不无道理,但外人不清楚,他袁鹫清楚,他知道袁锦铖的心里有多压抑,有多痛苦。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骑马射箭,看着袁锦铖从众星捧月的汝南王之子,变成雄踞一方的汝南王。可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失去了亲人,小小年纪就肩负起原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他是南疆的王,肩负的是国家边境的安危和南疆百姓的民生。这么多年,他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他一生最羡慕的就是他父母亲的鹣鲽情深,可当他的遇到的时候,却又被国仇家恨断送。
他怨袁锦铖对凝霜的残忍,却又不得不同情他的处境。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却夹在自己的父亲和仇人的女儿之间,求不得、舍不下!
“你到底进不进去?”
开门的侍女和红鸾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他,袁鹫才回过神来,“去,去。”
不留在这里,他已经无处可去,而他还私心的觉得,他能活着,凝霜也一定活着,鸾凤轩的眼线遍布天下,他可以借力。
房间很大,却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公子月潇,富可敌国,他以为至少应该是鎏金奢华,却只见素雅大方。
隔着三层的纱帐,他只能看见床上靠坐着一个人,轮廓模糊。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袁鹫的心没来由的有些慌乱,这个人似乎天生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能够让红鸾这样的人物俯首帖耳的人,一定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风浮动纱幔,他没有出声,亦不敢抬头,房间里静得只有红鸾缓缓陈述缘由的声音。
片刻的沉默,纱帘被撩了起来,一个白衣翩翩,气质清冷的女子走了出来,递给袁鹫一块腰牌。
“从此以后,你就是鸾凤轩的人,你可以随时退出,但终身不得出卖鸾凤轩,外传鸾凤轩的任何讯息,否则与你接触过的所有人,杀无赦!”
她的声音好像结了冰,又冷又脆,似要将人的血液都冻结,包括任何不安分的心。
袁鹫看着手中鎏金的令牌,一面刻着一只红鸾,一面刻着一只凤凰,鸾凤轩!
“为什么要留下他?”
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彩凤才挽起层层纱帐,轻声的问。
“因为有恨!”
看着那抹消瘦的身影斜靠在床褥上,神思倦怠;倾城的容颜不复往日的光泽,只剩憔悴苍白!
彩凤的心,不由得疼痛起来!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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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月潇公子
烽烟四起,战火连城,转眼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在南疆宣布**的这三年中,凌天和南疆间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场,没有分出胜负的王者,只有战火煎熬的百姓。
而这三年中,在这世上最火的有两个名字:
一个叫做月潇,鸾凤轩之主,三国公认的第一巨富。凭借出色的社交手腕,活跃于三国之间,收获无数财富;用一颗七窍玲珑心,救无辜百姓于战火之中,深得天下民心,有第一公子之称。
另一个叫做贺凝霜,是南疆小王袁锦铖的弃妃,一个罪臣之女,却引得三国之主竞相寻找,赏金从黄金千两,上升至黄金万两,可三年过去却杳无音讯。
为了迎接新年,袁锦铖和夜谦然约定休战一个月,紧张了三年的局势终于得到暂时的缓解。
除夕之夜,微服出门的袁锦铖带着袁鹰在街上漫步。这本是大宴宾客,犒赏三军的日子,可他没有兴趣,全交给了袁尚武和张远。
三年的拉锯战,让他太过疲惫。知道凝霜生死未卜,夜谦然就像发疯似的咬着南疆不放,不计较国力,不计较成败,只求至死方休;袁尚武也曾背着他向突犹借兵,仲宣的答复是他刚刚受封执政,尚未掌握民情,且年年天灾,国力薄弱,需要休养生息。
如果再这样下去,真正需要休养生息的就是南疆和凌天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随着涌动的人潮来到了南城的烟花柳巷。
“为什么所有人都往这边走?”袁锦铖不解的看着涌动的人潮,面露戾色。好好的除夕之夜,一个个竟然还不思归家,反而齐刷刷的来这种地方。
袁鹰淡淡一笑,三年的征战,袁锦铖几乎要和百姓民生剥离了,“公子有所不知,这又是月潇公子的手笔!”
看袁锦铖面露疑惑,袁鹰的笑容更甚,“每年的年尾,鸾凤轩都会在门外搭台表演,所获得的打赏银两将全部用作初一到十五的布施。当然,百姓也可以再这里免费欣赏,打赏不强求。”
看袁锦铖不信,袁鹰拉着他就往人堆里挤,“咱们也过去看看,听说今年月潇公子会来。”
歌舞表演,袁锦铖兴趣缺缺,年年夜宴,早已经厌倦,但月潇却是值得一见的人!这个名字盘亘在他的心里四年,凝霜尚在的时候就曾听说,却一直无缘得见。
传闻中月潇体弱多病,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静养,所有对外事务都由红鸾和彩凤处理,江湖上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他每年会出现的不同的地方,无数人闻风而至,却发现他已经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而这些地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战争和疾病。
他是百姓心中的活菩萨,传闻中他清俊无双,温柔多情,却始终没人能说出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看,那是月潇公子?”
“是,一定是!”
“月潇公子,我们爱你!”
“月潇,月潇,月潇……”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他们终于挤到了最前面,三尺高的大红台子中,有一个月白色薄纱围城的圈,一个男子刚刚在里面坐定,他的身边小案上放着一壶香炉,缭绕的轻烟冉冉而上,模糊了他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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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一夜崛起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他们终于挤到了最前面,三尺高的大红台子中,有一个月白色薄纱围城的圈,一个男子刚刚在里面坐定,他的身边小案上放着一壶香炉,缭绕的轻烟冉冉而上,模糊了他的轮廓。
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一执起箫,嘈杂的人群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柔美温婉的箫声如水,缓缓而出,浅浅的忧伤便在四下寂寂的弥散开,是一首名曲《妆台秋思》。
这首曲子诉说的是一个叫做王昭君的女子,远嫁和亲的故事。箫声明澈,如清泉缓缓流淌,将昭君初至塞上,临流梳妆顾影自怜的模样勾勒得淋淋尽致,引起整条街道都飘起淡淡乡愁。当时昭君尚且年少、离家不久,整个情绪又不是特别的悲伤。
这让袁锦铖想起初到南疆的凝霜,一腔的热忱,还有淡淡的思乡!
当所有人都被这如泣如诉的箫声感染,陷入深思时,忽有清妙的琴声相合,同进同退,同慢同快,竟然带动原本稍显压抑的箫声,渐渐转为悠扬。画面渐渐走出阴霾,在微带愉悦的气氛中,勾出完美的休止符。
一曲毕,所有人都沉浸在绕梁的乐曲中,半晌才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彩凤将琴交给身后的婢女,亲自去帐中搀扶月潇,纯银打造的面具,遮住他大半的面容,只露出娇俏的嘴唇和光洁的下颚。此刻她的嘴唇,微微有些泛白,显然有些体力不支。
“昭君的故事太过悲伤,此曲结尾部分为月潇公子改编,祈望战事休止,国泰民安!”作为这次活动的主办人,红鸾自然的上台做一些介绍。
袁锦铖全神贯注的盯着纱帐中的人,他正抚着心口喘气,似乎和传闻所说一致,体弱多病,身子不济。四个婢女抬起纱帐,彩凤就扶着月潇在帐中行走,如此,月潇从不以真容示人的传闻也得到证实。他多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何模样,一夜崛起,震动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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