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钱崔天赐安排买笔墨砚,尽管拣好的买,不需要考虑价格。
刘贺询问开业的时间。
崔天赐估摸了一下,父亲的新纸还没搞出来,这开业必须要等到新纸上市才能搞。崔天赐安排刘贺不要着急,具体的开业时间等崔天赐的通知。
刘贺这阵子忙惯了,现在店铺的装修基本拾掇完了,若是一时半会不开业,他可就要闲下来了。这让他很不适应。
看着刘贺失落的模样,崔天赐忍俊不禁,这都闲了二十多年都没觉得什么的人,这会却一会都闲不得了。
想了想,还真不能让他闲下来,他也闲不下来,忙来忙去,将来开业了也不能刘贺一个光杆司令啊!
本来想着从裕罗村找几个年轻的后生过来当伙计,现在想想,不行。这没见过世面的,和见过世面的,大是两样。看看刘贺就是例子,虽然纨绔了多年,可一旦要认真做起事来,这见识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做生意见识太重要了。
想到此处,崔天赐又吩咐刘贺,在杭州城再招上几个伙计,另外自己再从裕罗村叫几个,一起交给刘贺,让他在没开业之前这段时间里,好好培训一番。
两人正商量着,老太太拿着张纸就出来了!
“崔公子,你看看,可还有什么遗漏?”
崔天赐拿过来一瞧!嗬!老太太字真不错,隽秀的小字密密麻麻写满了整张纸。再仔细一看内容。崔天赐吓了一跳!
这份嫁妆名单中,床、桌、椅、凳、各种器具、箱笼、被褥应有尽有。可以说,穿的、用的、铺的、盖的、全都在这名单上呢。
不仅全,还都是“名牌”比如这床就有两张,一张黄花梨龙凤雕花拔步床,一张酸枝三屏风罗汉床。另有酸枝美人榻一张。
其他的还有什么紫檀朱漆靠背椅,黄花梨朱漆三斗房前桌,朱漆雕花直扛箱,朱漆红橱,朱地黑漆起地浮雕龙凤戏珠纹木酒埕。更夸张的还有一对朱漆云龙纹提梁提桶(马桶)。
光大件的物什就有几十件,另外金银珠玉的首饰几十套。被褥十八床。
再往下看居然还有各式农具十套。
“伯母,您都写全了吗?”崔天赐满脸的囧像。
“崔公子,不好意思,这年代过于久远,我能记住的就这些了!您把这些准备齐了,这份嫁妆也就说得过去了!”
崔天赐心道这还说的过去,难不成我要把整个家搬到苏州城给姐姐做嫁妆吗?
看着这份哪怕一贫如洗的穷小子得到就能立马过上上乘生活的嫁妆名单。崔天赐暗道,将来自己说什么也要找个有钱的老岳父!
其实崔天赐不知道,有宋一代重嫁成风。各家嫁女无不预备丰厚的嫁妆。有份丰厚的嫁妆,将来在婆家挺得起腰杆,说话有底气。因为这份嫁妆原则是属于嫁女支配。即使丈夫有兄弟几个,将来分家,这份聘礼是不会作为家产来分的。
拿着这份清单,看着这上面罗列的这些家具物什,看名字就都是材料贵重,做工精细的,裕罗村可没有这么好的工匠。
看来还是得在杭州城找工匠做。一事不烦二主,这事还是安排给刘贺吧!谁让他曾经阔过还是地头蛇呢!
当即将清单转手给了刘贺,告诉他找工匠去做,回头就把银子和伙计送来。
这下刘贺是想闲也闲不下来了。
崔天赐忙活轻云嫁妆的时候。杭州城还有一个人关注崔家万金嫁女的消息。这个人就是李迁,轻云当初差点嫁的人。
李迁是街面上的常客。崔家万金嫁女传遍了杭州城,自然也跑到了李迁的耳朵里面。酒馆里的闲人们把轻云说的如同天仙一般,那容貌那身段据说连凤仪楼的花魁李鸣儿都难及万一。
李迁听的心里痒痒的很,暗骂那苏州姓王的走狗屎运,居然能娶这样的美娇娘,肯定是个又胖又锉,上床都困难的矮冬瓜。
凤仪楼的李鸣儿李迁很是迷恋。可惜这李鸣儿喜欢一个穷小子,对他不过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强颜欢笑。李迁街面上混这么久,这点事再看不出来就白混了。
只是欢场之中讲的就是黄金买笑,红袖邀欢!不是他耍横摆蛮的地方。
李迁心里惦记着娶个绝色美人,到时候就可以去李鸣儿面前显摆显摆。
可惜了,这个绝色美人!自打听了这个消息,李迁很是消沉了一阵。要知道李鸣儿的容貌已经是冠绝全城了,想找个比她还漂亮的,可不是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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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死人”
更新时间:2013…11…15
李迁整天念叨这事,手底下有知情人受不了了,问李迁知不知道这轻云是何人?李迁当即给了两个大嘴巴。认为家丁不但侮辱了他的人格还侮辱了他的智商。
家丁心中暗恨,便告诉李迁,这个轻云就是当初他退亲的崔家的姑娘。
李迁呆了半个多时辰,等回过神来,又把家丁毒打了一顿。
“当初为什么不拦着我?”
家丁委屈。“是夫人的意思!”
“娘,你可知儿子失去了一位天仙?”
“孩儿,不必难过!为娘当时是为了你的性命啊!”
“孩儿不管,没有轻云,活着也没意思!”
“哎,你这孩子,母亲答应你,再去找一门亲事,绝对不比崔家的姑娘差!”李母被磨得无奈。
李迁得到母亲这么一个承诺,心里落实一点,可转念一想,轻云这般的女子可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再一想,这可恨的崔家,当时我母亲虽然去退亲,你们就不会不退吗?要是不退,轻云今天不就是老子我的了吗?崔家,太可恨了!一定要整治下崔家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崔天赐并不知道李迁的愤恨,他在杭州城呆了几天,虽说嫁妆的事情安排了刘贺,可作为弟弟,怎么好将姐姐的嫁妆委托给别人就不闻不问呢?这几天他跟着刘贺,将刘母列的清单,挨个去找木匠,银匠,一一安排妥当,付了定金,这才准备回去。
临走之前,崔天赐安排王执中跟着回去一趟。虽说崔琰已经病愈,可毕竟身体不如以前了,再说这个年龄了,定期做个体检还是有必要的。自己有这么好一个徒弟,不好好用用,太可惜了!
师徒二人一早动身回去,四个人一辆车,行程不是很急,马车走的不疾不徐,马车上的王执中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王执中本是略显木讷,沉稳有余,活力不足的少年。今天却一反常态。
“师父,你知道吗?第一次我给人缝合伤口,手都抖得不行了,伤者肚子在乡间争斗中被利斧破开,五脏全都活生生的在我眼前,那心啊!一跳一跳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那可是个大活人啊,被开膛破肚了。”
“我不是让你看过杀猪的解剖活猪了吗?”
“师父,可那是活生生的人呐!”
“难为你了,哎,是啊!你才不过十一岁!”崔天赐感叹了一句。
晕,王执中瞥了崔天赐一眼,看他一副肃然的摸样。心道,师父不要装老成好不好?我可是比你还大着几岁呢!
“那你怎么挺过去的?”
“那伤者苦苦哀求,家人也求我,说只要我试一试,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父亲这才答应让我试试。父亲说话了,我就有底了。”
呵呵,崔天赐心道,说到底还是孩子,少年时期的孩子对父亲都有盲目的崇拜,父亲的肯定无疑是最大的鼓励。
“刚开始那几针缝的还不是那么利索,后来慢慢习惯了,针脚也缝的好看了,半个时辰的光景,里层和外层的皮肉全都缝好了!”
“哈哈,这多亏你师奶奶的尊尊教导啊!”说罢,崔天赐眼前浮现出王执中那肿的如同萝卜的十指。
“是啊!当时是死马当活马医,我也没多少把握,只是架不住伤者和家人的乞求。没想到半个月后,伤者家人告诉我,已经恢复如初了。师父,你不知道,那感觉比中了状元还高兴!”现在都过了这么多日子了,王执中说起来都适合眉飞色舞,兴奋的劲儿,溢于言表。
“你中过状元吗?”崔天赐揶揄道。
“人家不是说中状元是人生四大喜吗?虽然没中过,不过想来肯定是极高兴的。”王执中道。
崔天赐心道,那肯定是了,几百年后一个叫范进的兄弟,只是中了个举人都高兴疯了。
“为啥这么高兴啊?你救过的人这也不是第一个?”
“那不一样!”王执中摆了摆手脑袋。“以前的人,虽然病重,我能救,别的大夫也能救,可这个伤者,连我爹都没辙,只有我能妙手回春,这种感觉。师父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
晕,这小子还是王执中吗?不但变成了话唠,还妙语连珠了!
“师父,要说还是你厉害!我们做大夫的会治病救人没什么,您这没学过医的,居然能知道这么高深的医术,说您是神仙都不夸张!”王执中由衷的赞叹。
“有种人生而知之,很不幸啊!你师父就是这种人,哈哈!”崔天赐笑的很得意!
王执中点点头,丝毫不觉得崔天赐是在吹牛!
他那认真劲,让崔天赐都觉得不好意思。正想说点别的话题调节一下气氛,忽听的家丁惊叫。
“公子那边有个人躺在林子里!好像死了?”
崔天赐赶忙一把将车帘掀开,跳下车来。这路上有死人可不是小事,是饿死了?还是凶杀案?
此时的人们还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概念,大家都是本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积德行善造福来生的朴素思想。比起见老太太摔倒无人理的文明社会,实在是太没“人性”了。
崔天赐来到这个世界日子久了,脑袋里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思维,因此他跳下车来,跟着家丁就往“死尸”那边走去。
王执中紧接着也跳了下来,跟在崔天赐的身后,他是医生,万一这个路倒还没死,那他就有用武之地了。
路边是一个小水沟,平时乡村里灌溉用的水都是从这里汲取。水沟虽不算阔,却不是一步可以跨过去的。
崔天赐王执中一行人转了个圈,找到一个可行的旱路,绕了过来。来到那“死尸”的近前。
走到近前才看到,这个人身材高大,身上全是鲜血都已经凝固了,仰面朝天向上躺着,脸上的模样被血渍覆盖看不清楚,头上戴着戒箍,头发披散开来,看装束是个行者。
再往下看腹部被一个白色的衣物扎起,那白色的衣物已经变成了血红。看来腹部一定是有伤口。
王执中伸手往鼻下一探,脸上马上有了喜色。
“师父,这个人还有气!”
“还有气?”崔天赐也将手伸到这人鼻下,果然还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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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罪犯
更新时间:2013…11…16
“将这人抬上车!”王执中吩咐道。
车上有水有吃的,还有上药,重要的还有手术针线和消毒酒精。这是崔天赐吩咐带回去的,怕纸坊里的工人们有个什么工伤,可以及时处理。
“不行,不能动他。”崔天赐喊道,转身对两个家丁说“崔喜,崔富去将车身抬来!”
“伤重的病人,切记不可随便移动。”崔天赐对王执中道。
王执中仔细一想,崔天赐说的确实蛮有道理,不知道这汉子内腑伤在何处,的确不适宜随便移动。
王执中再一摸这大汉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心中暗道,不好,这会已经发热,显然伤口有恶化的症状。
过了一会,崔喜崔富二人将车板抬了过来。崔天赐用毛巾蘸水将大汉的脸部清洁了一下。
将乱发拨开,刚刚清洁了额头,崔喜忽然惊叫:“这是个刺配的囚犯!”
啊!崔天赐心中也是一惊,仔细一看,额头左上角一个金印,“刺配沧州”四个字清晰可见。
这是个犯人?怎么办?窝藏罪犯,可是重罪。
崔喜崔富和王执中不约而同的看着崔天赐。意思是,公子,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崔天赐心里其实并不想招惹麻烦,崔家并非树大更深的豪门大族,若真是被官府知道,肯定是个大麻烦。可是自己能见死不救吗?无论什么理由,都抵不过一个人命。再说现在吏治腐败,这个所谓的罪犯,难道真的是犯了罪吗?
权贵当道,穷人受虐,官府囚牢之中,关押的往往是良善之民。穷凶极恶之徒仗着势力却可逍遥法外。
罢了,不想那么多,管他是什么罪犯,我只知道这是一条人命。先救醒了他,问清楚他到底犯了何罪,再作计较。
想到此处,便想王执中说了两个字“救他!”
王执中也没多说,作为一个大夫,本来只是治病救人,不是判断他人是非的。只要他是个人,我就要救。
先拿过酒精,将额头,腋下,给擦了擦,然后四个人一起使力将这大汉抬上车板。一抬才知道这大汉真沉啊。粗略估计不下于二百斤。
好不容易弄上了车板,崔喜崔富抬着,过了河,上了车。
王执中将大汉包裹的衣物扯开,却发现衣物早已与皮肉相连,似乎还有脓血渗出。再用力一扯,大汉闷哼一声,醒了!
“你。。。你们是谁?”大汉看到眼前两个小孩子,在自己身边,似乎是在检查自己的伤口。
“想要活命,就不要动,他是大夫,杭州城最好的神医的儿子。”崔天赐本来想说王执中是杭州最好的神医,怕对方不信,便加了个儿子。
“你。。。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大汉声音有些颤抖,显然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能曝光。
“对于他来说,你只是个病人!”崔天赐指指王执中。“对我来说,你是个受伤的路人,其他都不重要!”崔天赐又指指自己。
大汉心道,这两娃娃莫非天上的童子来搭救于我?想我一生可谓一步一个坎,本来以为今日必死,却未想到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忍着点!”王执中话音未落,手中已然揭起大汉身上包裹伤口的衣物。
“刺啦!”一下,连皮带肉随着包裹的布一起被带了下来。大汉疼的闷哼了一声。
崔天赐没想到王执中如此果决,说揭开就揭开,他小时候手上只是伤了块皮,用布包了,后来揭开的时候还疼得钻心呢,这么一大块伤口就这样猛的揭开了,其疼痛可想而知,不过这也看出这汉子非同一般。
裹布打开,崔天赐一看,伤口从心中到肚脐,端的好大一个伤口,深及肉理,差一点可就开膛破肚了。
“伤口化脓,要割去腐肉去了脓血,你可忍的?”王执中问道。
“娃娃,尽管施为,叫声疼不是好汉!”这大汉也看出来了,这娃娃年纪虽小,却是个有真本事的,看这手法,干净利落,有条不紊。再说受点痛,对他来说真算不了什么。
王执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银刀,用酒精擦了擦,便开始割了起来,刺刺拉拉,如割猪肉,崔天赐勉强忍着看完整个过程,虽说崔天赐自小练武,也在谢安的带领下专门杀过羊,可像王执中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心理素质还是没练出来。
大汉果然没有食言,全程一言不发,连哼都没哼一声,崔天赐心中暗赞,是条好汉。
王执中取出棉球在盛酒精的瓶子里到了些酒精,便往伤口处擦抹。
“咝咝”大汉猛的吸了一口气,显然没料到会如此的疼痛。
“好了!”王执中去过消过毒的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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