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还怀疑朱某所说的话?”朱冲压住心中的得意,问道。不过简单的一句话,也透漏着朱冲强大的自信心。
“朱员外好大的手笔!天赐佩服!”崔天赐打心眼里说道。怪不得历史上的朱冲能得蔡京的赏识,最后成为皇家建筑商,的确是过人之处,不服不行。
“哈哈,有备无患,未雨绸缪,这也是为何朱某能在这个行业屡战屡胜的秘诀!”朱冲颇为得意的说道。
“不知我那纸坊建好,需要银钱几何?我好事先筹措!”
朱冲哈哈一笑道:“公子那纸坊在我看来并非大工程,银钱朱某先垫付,公子纸坊刚刚遭遇火灾,正急需用钱,先办其他事情便可,我这里不着急!”
朱冲对自己要重点拉拢的人绝对舍得下本钱。他这话倒不是客气,确实有心免费给崔天赐修建这个纸坊。
一来是为了借这条线搭上蔡京。二来是想好好跟崔天赐拉拉关系,朱冲眼睛雪亮,看来崔天赐非池中之物,他也深懂得烧冷灶的诀窍!
再说建纸坊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工程,根本不大放在眼中。
崔天赐也马上明白朱冲的心思。他扯蔡京的虎皮是让朱冲重视自己。但如果接受朱冲的好意,那主动权就会转到朱冲这边,这是崔天赐万万不能接受的。
“哎,朱员外!在商言商,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我第一次相识,我如何能让你为我这纸坊买单呢?若朱员外执意不肯收钱,那小子只要另找他人了!”崔天赐将姿态摆的很高,态度也很坚决。
朱冲明白崔天赐不肯轻易欠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情,也不强逼。不过大人情不欠,小人情必须让他接受。
“哈哈,既然公子如此说,朱某再坚持就显得不识趣了!这样吧,这个纸坊的活我接了。整个造价二千两,钱等到完工交付!一手交钱一手接房你看如何?”
这等报价绝对的人情价!不过自己已经拒绝一次朱冲的好意了,若是再拒绝的话恐怕朱冲不是感激而是翻脸了!
崔天赐突然感觉有些好笑,自己收人好处反而是给对方面子,这个世界好荒谬!好在这个世界几千年来都是这样一直荒谬过来的。崔天赐便也不觉得有多不好意思,说道:“如今就多谢朱员外。朱员外这等建筑大才若是只在民间实在可惜!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我将向恩师推荐,让朱员外有位朝廷效力的机会!”
朱冲大喜,自己等得就是这句话,这崔天赐实在是太知情识趣了。
朱冲和崔天赐各取所需,彼此都觉得对方会来事够朋友!朱冲当下便说让材料明日便进场,准备开工建设!
崔天赐忙道不急!急也急不成,隔壁还是孙老头的院落呢,虽说打算买下来可还没正式答应过户呢!
当下便让朱冲这边准备材料,安排工匠,等着崔天赐这边的通知!朱冲看主家不急,他自然也没必要催着,当即答应下来,满意而去!
安排好了朱冲这边,崔天赐这才松了口气,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崔天赐面上轻松,心里其实一直绷着,如今新纸坊总算有了着落,也算放下一件事情。
“少爷,这新纸坊定了下来,可这临时的地方您还得去看看!纸坊不能长期这样等着啊!”刘贺在旁边说道。
纸坊被焚毁,同行们不少是看了热闹了!不过用惯了裕罗纸的主顾们心里可着急。已经有人找到刘贺,问崔氏纸坊是不是从此就歇菜了?
刘贺赶忙解释,说新纸坊马上开建!主顾们等不及啊!都催着赶忙找地方开业,要不家里的纸可就断顿了!
过年过节期间,亲朋好友往来频繁,文人们聚到一起,免不得诗词唱和,一来二去这纸张就较平日里用的多。
有些个外地的亲友来访,看到这裕罗纸拍案叫好,作为主家免不得临走送上一些。这样本来就不多的存货便叫告急了。
眼看的这纸坊又被烧了,这让主顾们如何不急?
主顾们催促刘贺,刘贺也只得催促崔天赐。
听刘贺这么一说,崔天赐也想起尉迟尚那边的地方不知道清理的如何了,若是一切准备停当就得尽快开业。至于雕版坊也要重新开业,既然接手了,出版业自己也要分一杯羹了。
崔天赐带着刘贺便往尉迟尚家里赶。到了尉迟尚家中,尉迟尚没在家中,一看院中慢慢当当的全是物什,不过全是些老旧的东西。
一问尉迟尚家里的,说是还在雕版坊里忙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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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挖墙脚(一)(求收藏)
雕版坊并不远,刘贺知道地方,当下带着崔天赐便去了雕版坊。
百味居雕版坊也和崔氏纸坊是一样的构造,前店后坊。前面的店铺便是陈列一些印好的书籍,类似后世的书店,后面便是雕工们工作的地方。
远远一看,店面被粉刷一新,店铺两边贴着春联,过年的气氛还没散去。
到了跟前,发现店铺门半掩着,进去一看,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并没有一丝的尘土,两边全是书架,虽说模样古朴了些,好在不算残破,还都干干净净。
崔天赐心中暗暗点了点头,这尉迟尚做事还是不错,短短时间就收拾的如此利索,而且就这陈设,做个临时纸坊完全可以,不需要再另外装饰。
刘贺唤了几声尉迟掌柜,却没有人应声。崔天赐心道这是怎么了?尉迟尚家里的明明说他在雕版坊里忙活,这门开着如何没有人应声啊?
崔天赐给刘贺做个手势,二人便往后面坊里走去。
后来是个挺大的庭院,庭院里并没有人,庭院往里便是一排的房屋。
崔天赐两人再往里走,隐隐约约听到有争吵的声音。争吵似乎并不激烈,有一句没一句的,还不是两个人争吵,而是几个人,有老有少,争吵的内容听不太清楚。
两人再走近了些,争吵的声音也大了些,两人已经能听到争吵的内容了。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小邓子,你小子还有没有良心?两代尉迟掌柜可曾亏待过你?你父亲当年在坊里的时候,掌柜一家对你们可是不薄!后来掌柜的看你无所事事便让你也来学个手艺,有个工钱可拿,如今你手艺是学成了,翅膀也硬了,就要忘恩负义了?”
崔天赐一听,怎么还出来了小邓子了?这又不是还珠格格?心中暗笑,不过他也明白这是宋人对年轻一辈的称呼,特别是工坊里最是常见。
这是什么事啊,居然扯到了忘恩负义?在这个年代忘恩负义可是大罪名,人一旦戴上这个帽子,亲朋好友都不耻,在社会上很难抬起头来。
“邱叔,掌柜的对我们家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若是掌柜的一直是咱们东主,我邓田再不是人也不能说走人这话。
可现如今东主换了,掌柜的不但不是咱东主了,而且连掌柜的都不是了。人家冯家给的工钱又足,您也知道,现如今家里有老母要我赡养,膝下还有两个不懂事的娃娃要吃饭,我…我不多挣点行吗?”
“小邓子,难道你没听掌柜的说吗?这新东主是咱掌柜的大恩人,要不是他咱这雕版坊都要被那帮地痞给强占了去。
而且咱这新东主为人仁义,绝不会亏待了咱,你即使想要个好待遇,新东主一样也可以给你,你又何必去那冯家呢?”那苍老的声音没了刚开始的愤怒,转而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
看来这一老一小之间以前也没什么矛盾,反而是颇为看重,听说他要离开这才从开始的怒不可遏道现在的苦口婆心。
“邱叔,您老人家最近没出门吧?您还不知道咱那新东主他那纸坊都烧了,还拿什么来经营咱这百味居?说不定转手就给别人来补那边的窟窿呢!
人家冯家可是说了只限三天,三天过后您就是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您老人家是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龄了,可您要为我们考虑考虑啊!
若是再没钱拿回家,我们家可就要解不开锅了!”
听声音说话的也是一个年轻人,却不是刚才那个了。不过这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刚才那位那种心怀愧疚的感觉,而是理直气壮。
“你这马娃,你小子平时偷奸耍滑,手艺也是稀松平常,人家冯家能要你?”听老者这口气对这年轻人完全是另外一种态度,一种看不起不屑的态度。
“邱叔,听您说的!我马六怎么了?人家冯家说了这三天之内只要是咱百味居的人,去一个要一个。就邱叔您这老胳膊老腿的,只要愿意去,人家依然要。
我说邱叔啊,这等好事,可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啦。您老想要多挣几年工钱,可要抓紧这三天时间啊!”听声音这年轻人对老人也没尊敬之意,说话中连讽刺带调侃。
“哼,我老邱自小认的就是个信义,我就是老死也要留在百味居。”老者这话说的硬朗,不过也能听出底气不多。
崔天赐心道,这冯家是谁家?这不是摆明要挖百味居的墙角吗?挖的这般理直气壮,看来不是财大气粗就是有权有势。
看来这帮年轻人都蠢蠢欲动啊?也难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像马六这般的,明白的就是冯家专门给了好处,让他来鼓动人心的。
冯家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马六的手艺稀松平常呢,不过用人倒是用的得当,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却是绝对有余。
不过怎么没听到尉迟尚的声音?他是什么态度呢?
想到什么来什么,正想着尉迟尚为啥不出声,便听到里面传来尉迟尚的声音。
“诸位,我尉迟尚无能,让诸位跟着我受了几年的罪。不过我可以拍胸脯保证,咱们这新东主绝对是能让百味居起死回生的人物。大家若是能留下来,东主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至于说纸坊的那场大火,不过是偶然的挫折,我去看过东主,东主丝毫不以为意,而且已经着手开始重建了。
各位跟着我尉迟家一场,如今要去别地奔前程,按道理来说我尉迟尚不该拦着!可如今大东主是崔公子,我尉迟尚虽有一成的分子却是崔公子赏给我的。
等到大伙见了崔公子的面,是走是留只要崔公子答应了,我绝无二话,不过在崔公子来之前,各位看在我尉迟家这么多年还算对得起你们的份上,还是各安其份!大伙意下如何?”
崔天赐在外边听了,苦笑着摇摇头,这尉迟尚对他这些工人可是好的没法说,这要是在别的工坊,若听得手下公然要去别的工坊,还是同行,那非打即骂,岂能如此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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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挖墙角(二)(求收藏)
崔天赐知道该自己露面了,想了想,拿定主意,就这么办!当下轻咳一声,示意门外有人。
屋内的各位估计是刚才只顾得争吵了,没留心屋外的动静,这下听到咳嗽声才明白外边来人了。
开门的事尉迟尚,打开门一看是崔天赐和刘贺站在门外,当下脸色就红了,他也明白这两人想必是在外边听到什么了。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崔天赐的。
雕版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并不是材料,而是熟练的雕工,没有雕工雕版坊就什么都不是。
而自己却没能留住,心中有愧。
“刚才在说什么呢?这般热闹?”崔天赐哈哈一笑,似乎并没有看到尉迟尚脸上的表情。
与崔天赐的若无其事相反的是刘贺一脸的愤怒!作为一位深切佩服自己少东主的掌柜来说,他对这群人的背叛与轻视心里的愤怒尤为深刻。
“这位是我们的新东主,崔天赐崔少爷!”进了屋门尉迟尚便向众人解释,他是怕这些人不知道崔天赐的身份,大放厥词,对工人对崔天赐都不好。故而崔天赐一进门,尉迟尚赶忙向众人介绍。
屋内有众人赶忙上前行礼,虽说都是行礼,可也能看出区别。那些个年老的都是恭恭敬敬,丝毫不以年纪老来倚老卖老,反倒是几个年轻的,行礼颇为随意,其中有一个只是随意拱了拱手,说声见过少东主,他一出口,崔天赐便听了出来,他便是那马六。
崔天赐坐在那里稳稳当当受了他们的礼。此时不是谦让的时候,他是主,其他人是仆。主便要有个主的模样,特别是对这些刚刚换了东主的人。若是镇不住他们,以后管理上便颇为困难。
刚刚行过礼,便听得那马六说道:“东主不是问我们刚才在说什么吗?那小的告诉你。我们刚刚在说冯家那边招工,工钱是咱们百味居的三倍。”
刘贺怒道:“这冯家不过是个印些不堪的书籍,赚些昧良心的钱,这等钱你们拿着不烫手吗?”
刘贺是知道这冯家的。这冯家倒也不是爆发户,也是世代经商的人家。这代的新家主冯潜接掌了雕刻坊后,便发现印些艳情小说颇为受欢迎。
这冯潜本来也是个纨绔子弟,这烟花柳巷没少去,对这等事情自然没什么抗拒感。当下拍板,以后就以这为主。
不出所料,这书根本不愁卖,一出来便被抢购一空。冯潜大喜,令工人日夜开工印制,不光印那小说,还印制春宫画,高价出售。
只是宋代不必后世,机器只要有钱便运行。这般日夜赶工,人受不了啊!而且这等读物也要推陈出新,不断开印新的艳情小说,这就需要赶制新版。
这样一来,雕工便大大的不足,打百味居的主意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刘掌柜,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管什么钱,都能拿来买米买面是也不是?可光有一颗良心也当不了吃喝啊?况且昧不昧良心那是东主的事情,我们雕工只管听话办事即可,即使上天怪罪,也怪不到我头上。”马六一脸的不屑,对刘贺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小子还很有歪理嘛!崔天赐听到此处并不着恼,只是说道:“百味居三倍的工钱,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我接手过来也是给不起的。各位心中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不要有什么顾忌。咱们虽是第一次相见,却不必有什么拘束。”
崔天赐虽说让各位自由发言,却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个年代和后世不一样,工人对东主有种本能的敬畏,除了马六那种打定主意非得要走不可的人,其他人可不敢明目张胆的跟东主这样讲话。
马六看众人都不说话,心中大急,自己可是答应了冯潜至少带一半的人过去,自己可是收了人家定金的,若是办不好差事,那冯潜可不像尉迟尚这般好说话。后果是什么样,可是难料。
“都快点说啊!三倍的工钱,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你们要大胆说啊!新东家不是说了吗?说了也不怪罪!”马六在这边着急的催促着。
那帮年轻人,动了动嘴,看样子想说,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马六急了,直接点名:“邓田,你不是说要去吗?这会东主问了,你就说说!”
邓田听了此话,心中暗骂马六太无德,就这么把自己在新东主面前给卖出去了。不过话都说了,自己若是不说话,反而两面不是人,只得出面问道:“东主,我等是打一开始就在百味居做工的。从学徒做起就在百味居,说实话我心中并不想离开。奈何家中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冯家给的工钱确实诱人。”
顿了一下,邓田又鼓了鼓勇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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