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你在干嘛？”顾定邦走进卧室，就看到林染站在桌子前，手里在摆弄他的药盒。
林染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药瓶扔出去。她稳住情绪之后，转身笑着对顾定邦说道：“爷爷，我在帮您拿药。又该吃药了。”
“哦。”顾定邦接过林染递过来的药，就着水喝了下去。
“爷爷，您看爸把您生病的事打电话告诉顾朝了，他也没回来。要不要再打个电话催催他？”林染询问着顾定邦的意见。
“这个不孝的东西！”一听到林染的话，顾定邦就气得额头青筋直鼓，“我看他的心全被秦莯初勾搭过去了。不就是一个……”
“女人”二字还没说完，顾定邦就觉得胸口疼。他按着胸口，身体晃了几下。
“爷爷，你怎么了？是不是说到顾朝气的？”林染赶紧扶住顾定邦坐到椅子里。
“我就这么一个孙子！”顾定邦紧绷着一张严肃的脸，不悦地说道，“为了个贪污犯的女儿，这些年他一直跟我拧着个劲儿……我……”
“所以我们才要把他拉回来。”林染一边抚着顾定邦的胸口，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爷爷，你脸色好难看，要不要叫医生？”
“我……头昏……胸闷……”顾定邦额头开始冒汗，身体明显得有些坐不住，要出溜下去的感觉。
“爷爷，您这样子不会是真犯病了吧？我去叫我妈。”林染赶紧架起他，吃力地将他扶到床上躺好。
在走出卧室之前，林染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顾定邦，唇角勾起十五度角，斜斜的，邪邪的，透着诡谲。
转身之后，她立刻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脚步踉跄地跑下楼：“妈！妈！爷爷不好了！”
赵珂正在看电视，听到林染的话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爷爷……爷爷……他说头昏，我就扶他躺下了。我看到他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特难看。妈，爷爷不会是心脏病真的发作了吧？”林染一边说一边自责起来，“都怪我出的这个馊主意。结果害爷爷真的病了。”
“我去看看。”赵珂推开林染，紧张地跑上楼。公公的心脏一直不好，这回可别真的严重了。
当她跑进顾定邦的卧室时，看到老人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她不敢摇晃顾定邦，只是紧张地喊道：“爸！爸！您哪儿难受？”
顾定邦一点回应都没有，赵珂立刻就慌了。她扶起老爷子，对赶过来的林染吩咐道：“快叫救护车！”
“好。”林染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通120。
……
夜晚的湄南河散布着星月的光辉，数十条小船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湄南河上，倒有一种闲情。
当萤火虫出现在夜空中时，那点点的如星光般的莹亮诱惑了众人的眼睛。
看到萤火虫，秦莯初感觉像回到了儿时的时光。爸爸带着她在树木里捉萤火虫的情景似乎刚刚才发生。
坐在顾朝腿上的顾然，兴奋地伸出双手，做出仿佛将萤火虫捧在手心的动作，兴致勃勃地叫道：“干妈，好多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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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你为谁失魂落魄（五）
“是。像星星一样。”秦莯初也伸出手，想捉住一只。
顾然放开顾朝的手，自己跳下小船，奔进密密的树林里，迈着一双小腿追逐着萤火虫的脚步：“不要飞！陪然然玩！”
听到顾然那稚嫩的声音，秦莯初不禁失笑。萤火虫看到他扑向自己不飞走，那就太笨了。
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的思想跟成人完全不一样，很天真，烂漫。
杜若跟在秦莯初身后，体贴地说道：“小心，别被绊到。”
“嗯。”秦莯初回过头，朝杜若莞尔一笑，“幸好我听你的，把凉鞋换了。”
“出来旅游就应该穿旅游鞋，这是常识。会穿着带跟的凉鞋跑到树林里捉萤火虫的人，我只能送她两个字——二儿。”顾朝吃味地看着秦莯初的笑脸，不悦地哼了一声。他突然发现自己都没见木木对自己发自内心地笑过。
“你才二儿！”秦莯初气愤地瞪着顾朝。
她好歹也是xx大学毕业的，他竟然说她二儿。
这只毒舌男！这几年，他毒舌的功力不但不降，反而升了。
“别生气。某人只是嫉妒了。”杜若握住秦莯初的手，儒雅地浅笑着安慰她。
“好像是哦！”听到杜若的话，秦莯初便笑了。“杜若，走，咱们去捉萤火虫。”
杜若将另一只手举到秦莯初面前，神秘兮兮地笑道：“猜猜我掌心有什么？”
“不会是……”秦莯初惊喜地眨着眼睛，在看到杜若淡然的笑容后，她便兴奋地握住他握成拳的手，“萤火虫？”
“猜对了。”杜若弯下腰，在秦莯初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顾朝正好回头，看到这一吻后，脚下一个趔趄。他只是松懈了这么一会儿，就被杜若抓到机会。
秦莯初故意不理会顾朝，握着杜若的拳头说道：“让我看看。”
“你双手捧着，我给你。”杜若握住秦莯初的手掌，将掌心中的萤火虫放到她的双手上。一只绿莹莹的萤火虫像是被释放的犯人刚刚脱离囚笼一样，立刻扑腾着翅膀飞到空中。秦莯初并没有逮它，只是眨着一双清丽的眸子，欣赏着萤火虫在空中舞动的样子，看着它半透明的身体如星星般闪耀。“好漂亮。”
“它是上帝给我们的礼物。”杜若笑着点点头。
“干妈，然然要看萤火虫。”顾然突然跑过来，抱住秦莯初的腿，昂着小脑袋顽皮地笑着。
“干妈给你捉。”秦莯初牵起顾然的手，跑入树林。这一大一小欢快地追逐着萤火虫，一忽儿往东，一忽儿往西，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美丽的夜。
顾朝听到电话里母亲的话后，脸色立刻变得紧张。放下电话后，他用力嘬了一下后槽牙。这会不会是妈叫他回a城的一个计谋？
他走到一旁，给荣绍打了个电话：“荣绍，爷爷到底怎么回事？你昨晚不是说他身体无大碍？”
“今儿晚上外公突然昏迷，现在正在急救。”荣绍的声音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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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你为谁失魂落魄（六）
赵珂看到医生从急诊室出来，立刻迎上去：“大夫，我公公怎么样？”
“我们给顾司令做了心电图检查，发现他频发室性早搏，qrs增宽，qt延长。我们已经给予阿托品1mg肌注和0167mo1/l乳酸钠稀释后静滴。”医生用专业术语介绍着顾定邦的病情。
赵珂不耐烦地说道：“你说的我听不懂。我只想知道我公公抢救过来没有。”
林染在一旁也附和道：“是啊！大夫，你那一堆术语对我们来说就是对牛弹琴。我们只想知道结果。”
“还在观察中。病人有没有服过奎尼丁？”医生透过眼镜片，看着赵珂，表情有些认真。
“奎尼丁？那是什么药？”赵珂不明白地眨着眼睛。公公的药她大致了解一些，好像没听说有奎尼丁这个药。
“病人的症状奎尼丁晕厥非常相似，但也不排除是受了刺激。幸好送来的及时，否则严重了会导致猝死。”医生淡漠地解释。
“猝死？”林染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小片药，应该不会有那么大威力吧？她没想害死顾定邦。只是他装病装的不像，顾朝根本不会回来。她急啊！再不把顾朝叫回来，他跟秦莯初怕是连baby都有了。
荣绍挂断顾朝的电话后，也跑了过来：“医生，你说什么？猝死？我外公的病很严重吗？”
“病人应该已经度过危险期，但是还要在监护中心观察24个小时。哪位家属过来跟我签字？”
赵珂赶紧开口：“我！我去！”
听到顾定邦度过危险期，林染悄悄松了口气。
“外公怎么突然犯病？你说了什么刺激他？”荣绍透过金丝眼镜看着林染。听说外公犯病的时候跟林染在一起，他怀疑外公的病跟林染有关。这个女人心机深沉，偏偏外公中意。他真不知道外公是真精明还是假精明，竟然看不透林染。
“荣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刺激爷爷？”林染无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傻啊我？爷爷那么疼我，我害死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听到林染的话，荣绍倒也觉得有些道理。的确，在这个家，坚持让表哥娶林染的人是外公，若她把外公气死，对想嫁入顾家的林染的确没什么好处。
……
顾然听说要回国，立刻扑进秦莯初怀里，不肯离开：“我要跟干妈在一起！我不要回a城！”
“小然，太爷爷病了。”顾朝板起脸，看着儿子。这次爷爷是真的病了，他跟小然若不回去就是不孝。
“那我们还能回来找干妈吗？”顾然不开心地眨着眼睛，一点点眼泪开始在他的眼圈里晃，越晃越多，突然间就一发不可收拾，奔流而下去见大地。
秦莯初心疼地抱起顾然：“小然乖。干妈不会在曼谷待太久。等你太爷爷病好了，你到b城找干妈。”
“真的可以吗？”顾然看了眼顾朝。
顾朝点点头：“可以！我要追老婆，你还要来帮老爸。”
“好！”顾然这才松开秦莯初，投入顾朝的怀抱。
看着顾朝父子离开，秦莯初突然有点难受。仿佛跟你生命相连的部分突然被斩断一样，心跌落进无底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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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你为谁失魂落魄（七）
赵珂守在顾定邦的床前，因为担心而睡不着觉。本来只是想演一场戏，怎么就变成真的了呢？
“爸！”顾美凤惊慌失措地跑进监护中心，大声喊着。
赵珂作了个禁声的动作，将顾美凤拉到一旁：“小声点，爸需要静养。”
“爸怎么样了？”顾美凤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表情里带着焦急与担忧。
“已经度过危险期。医生说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赵珂赶紧安慰顾美凤。
“我才几天没回家，爸怎么就被人气病了？”顾美凤尖锐地问道。她的话引起赵珂不满。
“爸醒了你自己问！”说完，赵珂就甩下顾美凤，走出监护中心。
站在走廊里，她气愤地握着拳头。
“妈，您怎么出来了？”林染担忧地走上前，扶住赵珂。
“气得！”赵珂恼火地说道。
林染看了一眼监护中心，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顾美凤：“姑姑惹您生气了？”
赵珂坐到医院走廊的椅子里，不满地哼了一声：“平时也没见她有多孝顺。今儿老爷子一病，她就把责任推我身上，指桑骂槐，说我把老爷子气病的。”
“妈，您消消气。这世上的小姑子呢大抵都是这样爱挑事儿的。您自个儿问心无愧就好了。再说，当时爷爷犯病的时候是跟我在一起，要说没照顾好爷爷的责任不是妈，而是我呢。”林染一边说，一边委屈地叹了口气。“希望爷爷快点儿醒过来，这样我们就不会被人冤枉了。”
“你爷爷不醒过来，我得跟着一起背黑锅！”赵珂想想就恼火。
她跟这小姑子就好像犯克，打她嫁进来她们两个就水火不容。可是她不能容忍自己受这不白的冤屈。
“如果真要有人背黑锅，就让我来吧。”林染无奈地抿了一下嘴唇。
“谁也不能背！”赵珂高傲地说道。“我入他顾家门三十几年，没做过错事。她顾美凤凭什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给人扣个不孝的帽子？”
“姑姑这不也是担心爷爷吗？您消消气。”林染殷勤地抚着赵珂的胸口。她很早就发现顾美凤跟赵珂面和心不和，没事儿就爱争个高低，所以她知道讨好赵珂是她现在最该做的事。摆平婆婆，公公那边就等于搞定了，爷爷又一直站在她这边儿。她不怕顾朝不娶她。
“就她知道担心？我就不担心了吗？”赵珂说着说着，委屈地掉开眼泪。她嫁给顾时光的时候，她爸的官职可比顾定邦大好几级，她嫁过来后，也没把自己看得多高贵，一直孝敬公公婆婆。
“好了，好了。妈，林染知道您的委屈。”林染抱住赵珂，轻声安慰着。“姑娘其实也就是那张嘴毒点。您别往心里去。”
“我这些年不都让着她吗？”赵珂心里充满委屈。
顾美凤这时正好走出监护室，她听到两人的谈话，心里腾地火起：“赵珂，你让着谁了？我丈夫没当官时，在你眼里跟只臭虫差不多。你……”
“够了！外公还昏迷着，你们两个吵什么吵？”荣绍这时出现在医院走廊里。
………………………………
第238章 你为谁失魂落魄（八）
飞机穿梭在高高的云层上，正朝着a城的方向飞去。顾朝坐在贵宾舱里，看着外面微亮的晨光，表情凝重。他还没能求得木木真心原谅，爷爷的病就把他们父子叫回a城。
这时，一旁的顾然醒过来，他用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揉着迷蒙的双眼：“干妈……”
“还没到a城，再睡会儿。”顾朝安抚地揉了揉儿子的头。他很清楚儿子在想木木，他也是。他们父子都被木木施了魔法。
顾然看到自己坐在飞机上，就想起他们已经坐上去a城的飞机。他趴在椅背上，歪着小脑袋情绪低落地问着顾朝：“爸爸，然然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干妈？”
“这要看爷爷的病情。”顾朝思考了一下后回答。希望爷爷的病只是虚惊一场。否则他就要留在a城，直到爷爷康复。那他的追妻计划就要延后。想到实力相当的杜若，他就头痛。在木木眼里，杜若可比他强一百倍，那就是个完美的化身。
“爷爷要好好哦。”顾然打了个哈欠，就困得闭上眼睛，趴在椅背上睡着了。睡着后，小嘴里还情不自禁地喊着“干妈”。顾朝心疼地把儿子抱到怀里，轻拍着他的背：“爸爸会还你一个好妈妈。”
都是他的错，不但失去木木，还害他的宝贝儿子被林染虐待。
他即没当好一个丈夫，也没当好一个爸爸。
虽然他事业成功，却是个失败的男人。
……
“妈妈，你想宝宝吗？宝宝想你。”
一个童稚的在秦莯初的耳边响起，她伸出双手寻找。“宝宝……宝宝……你在哪里？”
“莯初，醒醒！”杜若紧张地握住秦莯初张开的双手，柔声唤着她。
秦莯初张开眼睛，发现坐在床边的杜若，便虚弱地皱了一下眉：“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记得昨天顾朝父子走后，她坐在车里睡着了。之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你昨晚在船上受了寒，回来有些发烧。”杜若拿手摸了摸秦莯初的额头，见温度降下来，这才松了口气，“还好，现在不烧了。”
“你……照顾了我一夜？”秦莯初感激地望着杜若。难怪刚刚她觉得头有点昏昏的感觉，浑身无力，原来是病了。
“在哪儿都是睡觉。”杜若指了指沙发上的被子，淡雅地笑道，“再说你是个安静的病人，我几乎一觉到天亮。”
“杜若，谢谢。”秦莯初知道杜若是不想让她心里感激，故意这么说。瞧他那明显的黑眼圈就能知道这一夜他根本没怎么睡。这个男人，若能别这么完美，她心里也许还能舒服点。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觉得愧疚，无以为报的愧疚。
“莯初，”杜若握着秦莯初的手，无奈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能不跟我这么客气，我会非常高兴。”
“好。不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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