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凡姐又特意提到俊逸手术的事,其实沈衍衡也有告诉我,俊逸身体不好,宋一海那边病情日渐加重,必须尽快安排手术。
现在凡姐又提到了,我忽然明白:她看我是其一,其二也想借手术,见一见陆蔓。
毕竟沈舒航一家,从三亚回来后,虽然沈李氏已经出院,可瘫痪还是需要照顾和陪伴,再加上还要忙着准备婚礼,基本处于闭门不出的状态。
也就点头,要凡姐放心,陆蔓会去的。
“沈太太,谢谢你。”凡姐说得客气,上车前,像是又记起了什么,告诉我说,“海宝贝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们四海帮不属于海城,更不属于这片土地,我们是独立的。
生活在海上,也以海为生,终身不会定居其他国家,也因此犯错,对我们来说,死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驱逐,因为我们没有合法的身份,一旦被驱逐出帮,不管逃往哪里,都是黑户。更不用说,考什么公务员,上什么朝九晚五的工作。
还因为……,我们打打杀杀的惯了,就算再平凡的帮众,都会身背不法的交易,即使换了身份,指纹还在,早早晚晚的也会被翻出来。”
说到这,凡姐顿了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大概明白一些,所以海宝贝是没受到法律的制裁,被你们驱逐出帮了?”我说,“那她,就是照你刚才所说的,她以后该怎么生活?”
“苦力是不可能,卖肉的成份很大,大长老会指定地点!”凡姐轻声道。
“好的,你的提醒我懂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想见到她,可以通过大长老,把海宝贝发放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毕竟大长老也算我叔叔。
提这个要求,应该不难,只是我有些于心不忍。
最终捐肝手术安排在三天后,吉安副院长亲自主动,术前我带小菠萝去看过宋一海,也拜见大长老。
不巧的是,俊逸刚好要提前做术前检查,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很快,天黑又天亮,周一马上来临。
前往医院的时候,我给陆蔓去了电话,正好沈李氏也该例行检查,随后就赶到军区医院。
乍见陆蔓,大长老和凡姐都特别的激动,用句凡姐的话来说,陆蔓和前任霸主夫人,几乎是一个模样子刻出来的。
为证明,还拿了照片,让我们看。
他们聊着的时候,我又去了宋一海的病房,因为病情加重,他发烧也呕吐,已经两天吃不下东西,全靠营养液来维持。
见到我,双眼立马泛起了泪花。
虚脱的说,“宋夏,谢谢,谢谢你,不恨我。”
“其实我没你说得那么好,我只是想替梅女士做点什么,我想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不会不管不问。”马上开始手术,我希望他好好的。
“宋夏……”出病房时,宋一海叫住我,“也替我谢谢,俊逸。”
他张了张嘴,后面好似还要什么话要说,“在想清柔?”我问他,也说,“只是一个换肝手术而已民,不用人人都陪着你,等手术后,再让她来陪你,好好照顾!”
说完,我迈步,在宋一海被推手术室,准备手术时,我特意又加了一句,“等你好了,带你去看梅女士,日记里,她说百年后,想和你在一起。”
“好!”宋一海浸着泪,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长长的走廊里,还有其他人目送,不知道大长老和宋一海说了什么,两兄弟抱在了一起。
陆蔓过来的时候,俊逸正好被推过来。
蓝色无菌服下,他肌肤几乎呈透明状,眼框很深,眉宇间,有浓浓的悲凉,镶刻在略有些国字型的脸颊里,鼻梁高挺。
没多少血色的唇,苍白带紫。
躺在手推床…上,时不时的还咳嗽几声。
估计在我看宋一海的空档,陆蔓和他认识过,这会两人是相视一笑。
随着护士推动,车子慢慢慢慢地驶到我跟前,四目相对的一瞬,我心口莫名的一疼。
按血缘来说,他应该是我堂哥,是多年以来,第一次相见的亲人。
抛开他和方方的过往不说,单单是他以病体,为宋一海捐肝,即使我没打算叫宋一海一声爸,但作为他的女儿,这一刻都要感谢。
却是他快我一步,“你就是宋夏吧~!”
声音很飘,给人一种随时随地都会消失不见的错觉,鼻腔酸涩起来的时候,我看了看大长老,在他点头下,我哽咽的叫俊逸,“大哥~!”
没想过哭,真的没想过落泪。
却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以后,我也算,有哥哥护的人吗?”
“当然了。”他虚脱的笑,眼神越过我,仿佛在寻找谁,“海洋~!”
他是这样喊,我脑中一下闪出沈衍衡前两天说的那句‘原谅是根本不可能’,正紧张之余,沈衍衡走过来,安慰的拍了拍我肩膀,然后走向俊逸。
原本我还想听听,他们都会说什么,远远的瞧见吉安在打手势,忙赶过去,我说,“怎么了,吉叔叔,是不是手术有变故?”
“不是!”吉安想了下,然后指着窗台处,示意我过去说。
我呼吸一紧,听到吉安说,“捐献人,身体不太好,虽然经过几天调理,他现在看起来已经相当不错了,但和正常人相比,还是差。”
“……”
“主要是他求生欲不强烈,捐肝手术最快也要八九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都是正常,牵扯到术后还有危险期,我怕……”这样的吉安,是我第一次见。
知道他没拿我当外人,还说得这样坦诚,也把自己的担忧和盘说出来。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说,“我知道了,他在等一个重要的人,你是想让我联系她,好给他增加求生欲,对不对?”
排除技术问题,我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方方了。
对我的回答,吉安很欣慰,“果然沈衍衡看中的女人,不简单!”拜托我之后,他继续准备手术。
只是方方的手机,我却打不通。
沈衍衡也意识到什么,告诉我说,“云少宁过去了,别急。”
“她会来吗?”我很不安,其实手术时间,昨天就告诉过方方,为怕她忘记,早上还提醒过,目前看来,是她不来所以才让云少宁过去。
一时间,手术前的走廊,寂静了。
气氛悬息得不行,每个人都在焦急的叮嘱电梯那边,期盼着谁来。
两辆手术车,也结束了术前的所有准备,推着宋一海和俊逸,前往2号手术室,随后有医生和护士来来回回的穿梭。
听到里头,好像说准备好了,麻醉师马上到。
吉安一身深绿色手术服,清理过后的两胳膊,高高举着,在宋一海推进去之后,给推俊逸的护士打了个手势,车轮转动的速度明显降下来。
俊逸躺在上面,眼睛在经过的时候,朝我们微眯着。
视线的余光仍是期盼的看着走廊尽头,一两、两秒……,时间一点点的渡过,眼看手术时间将到,走廊尽头还是一片寂静。
他嘴动了动,“开始吧!”
赶在我们开口前,他又道,“放心吧~!”
噔噔噔~!
就在手推车前轮推进手术室门口,车身已经过半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们一行人,齐齐回头――发现竟是云少宁,是他一个人跑过来,喘着气说,“那什么,路上有点堵车,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看着俊逸,云少宁补充道,“她说手术后,和你谈一谈!”
俊逸嘴角动了动,嗯了一声,闭眼的同时,眼角有止不住的泪水滑下。
其实不止俊逸,我们也都懂,云少宁明显说谎了:既然方方是因为堵车,赶不及,那么他呢?他又为什么没被堵在路上?
片刻沉默,俊逸眉头拧得仿佛更紧,“护士长,进去吧!”
他声音悲伤,让我们不禁心酸,却也在这时,又是噔噔几声脚步响,听到一声,“等等!”
………………………………
第209章 再不要你一个人,偷偷哭泣!
。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高三毕业,等待录取通知书的那年。
在那个青涩绚丽的暑假中,他身后跟了一个天真烂漫,不懂世事忧愁和疾苦的女孩,初见她的那次,就像手术前,忽然跑过来的女孩蓝蓝一样。
公主般的蓬蓬裙,扎着彩色的蝴蝶结,眼睛那么亮。
那一年,她正值14岁,他也认出她来,是刚刚跳级升入高一的天才少女,对于她的到来,当时几乎轰动了全校,学生会甚至特意报道过。
而负责人,就是他――李学长。
‘学长’这两个字,俊逸一直自认为,无论是品德还是学业,他都担得起,可自从那天买醉后,莫明其妙的生出报复心理的他。
把她带入旅社后,就再也不配――当天他才知道,骚扰母亲,和母亲鬼混的男人,正是天才少女的叔叔,一个人渣!
那一夜,她是圣洁的天使,他化身为狼。
一个顺手报复的饿狼,那一夜,对青涩得再不能青涩的她,究竟占了多少次,时至今日,他还清楚的记得,是11次。
都是初次,开始的几次,他根本是好奇,是探索。
像挖掘宝藏般的研究异性的结构,又陌生到明白,再到摸索,他用了一夜,而她付出的却是女孩最重要的一切和人生。
通知书下来,入学后,开始了全新的大一生活,他以为和她仅是一场错遇。
一场青春岁月里,谁都会发生而无缘的‘早恋和偷食禁果’,谁知道,有个午后,她竟然找来了,是那样大无畏的说:学长,我要给你生孩子。
那时,他以为的是,她想和他在一起。
是谴责,毕竟她还不是到15岁,当即,他告诉她,他在海大等她。
目的是希望她,能好好的学习,算是他对她那夜的愧疚,不忍心伤害她,怕一个天才少女因此而堕落,所以才这样讲。
然而她离开没几天后,再回来,直接租好房子,等他。
那时距离暑假的亲密,只有三月之隔,入冬的海城很冷,在拒绝过几次,赶不走她的情况下,他只能默许,后来究竟是怎么住在一起的。
他想了想,是她的流感,大小姐的她,烧水都不会。
再后来,水到渠成的一切,他们过着小夫妻的生活,直到他发现,她小腹好像越来越大,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她快生了。
原来早在找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
难怪住在一起后,她总是提醒他轻点,轻点,原来如此……
不巧的是,唯一的亲人病了,而他那位一直没有音讯的父亲,也出现了。
在救母和她的两者间,俊逸犹豫了,一方面是病重、而他没有任何办法救的母亲,另一方面是不顾学业和前程的女孩,还怀了他的孩子。
该何去何从?
几天后,正在上课的他,收到她人渣叔叔给予他的最残忍的代价――母亲惨死。
是她叔叔在醉酒后,不顾母亲身体抱恙,强行侵犯又失手至死!
那一天,尽管他失控他愤怒,可奈何终究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想和退伍兵人殊死一搏,妄想!
何况等他赶过去,她人渣叔叔早已经逃了。
就在她父亲,方力荣的帮助下,逃出国外!!
呵,对于一个,此后学费都成了问题的穷学生,他还有出国的机会吗?也就在那个时候,他生父得到消息,强势赶来。
葬别母亲、追杀凶手,并勒令他和她一刀两断。
一切杀得他猝不及防!
为阻断,让她死心,他强势的父亲,做了许多,她都挺过去了。
唯独最残忍的那次,几个手下绑了他,以索要赌资为由,要么她死,要么一刀两断,他唯一的选择只剩下伤她彻底,并刨腹除根。
是他亲眼看着,她被灌下药水,而无能为力。
手脚被绑的他,只能看见她倒在血泊里,那鲜红的血,是腹中胎儿所化,又是她生命力的消退……
回忆中,俊逸涣散的记忆里,一片血腥。
而正在全心全意投入手术的医护人员,很快发现一点,“不好了,活体捐献者,大出血!”
吉安当即吩咐,“快,准备血浆输血!”
很快,一袋两袋的血浆,频频送来,奈何胸腔打开的俊逸,生命仿佛走到了尽头,不管怎么止血,怎么输血都于事无补。
两台手术,一割一换,分秒不停。
最糟糕的就是,俊逸大出血后,宋一海也发生同样的意外。
好在两人都是o血,血浆很快调集过来,不巧的却是,随着o血大量使用,库存告急。
护士更是即刻奔出,向等候在外的家属们求急,“病人大出血,你们谁是o血,请马上跟我过来,抽血补充,再叫同血的朋友过来。”
音落,和我同时迈步的是,大长老。
他撸袖子道,“我是o血,抽我的!”
我亦同样,“我也是――”话音未落,我怔了,我随梅女士一样,是a,根本就不是o。
一旁,沈衍衡瞧着我慌神无助的样子,很快联系所认识朋友中,是o血的。
也听到护士解释,平时因为o血可以输出给任何血型的病人,基本是各家医院最普遍也是储存最多的,奈何两人同时用不说,刚刚还接诊了一批伤员,补及还在路上,等等的。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去质问纯粹是浪费时间。
意外的是,方方电话竟然拨通了,沈衍衡说得直接,“你o血,马上上来!”
是上来,而非过来。
说明方方来是来了,却不肯见俊逸。
“舅舅,我也是o血,我能献血吗?”不知什么样时候,蓝蓝走过来,拉着沈衍衡的袖口,“我不怕疼,可不可以?舅舅~!”
眼睛里,尽是期盼。
脆生生的童音,响在空寂的走廊,也落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包括乍迈出电梯,一脸愁容的方方,在听到女儿蓝蓝的话后,她眼框瞬红,鼻腔酸酸的。
自从两年前,意外找回她,不知道是孤儿院的经历,还是怎么了,蓝蓝多以沉默和孤僻存在,有医生也认为她是自闭症。
不管是对母亲沈佳华还是她,大部分都是疏离的。
很多的时间,不管在幼儿园还是家里,她总是喜欢一个人写写画画,极少融入家人的生活,更不说用带出去游玩。
方方没想到,这一刻的女儿,竟然会主动要求献血,“不行!”她疾步走过去,严厉的制止女儿的行为,“蓝蓝,你听话,救治病人是大人是医生的事,你还小,还是孩子,乖乖的跟少宁叔叔回家,姥姥在家里等你!!”
“可是爸爸生病,作为女儿是应该的。”突然的,蓝蓝就来了这么一句。
方方大惊,“谁告诉你!!”
蓝蓝沉默了下,“你和姥姥的谈话,我听到了,里头做手术的,就是我爸爸,我就要献!”
“我不想爸爸死,不想爸爸出事,我要爸爸早点好起来,我要爸爸能照顾妈妈,妈妈一个人太辛苦,我不要妈妈哭!”清脆的童音,字字句句,直戳方方的心窝。
也赶在她开口前,拉住她的手,嗓音轻轻的说,“妈妈,我再不要你一个人,偷偷的哭!”这一年,蓝蓝七岁,秋天才升小学。
………………………………
第210章 难怪肚皮这么大。
。
考虑到手术一时半会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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