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看到定明靠近,一脸惊恐的神情,仿佛那只墨麒麟看它的眼神一样。等到他放下自己,这才安心了许多。
“还劳烦大师解开铁链。”陆哲恭恭敬敬地说道。
“是!”
“大师——”薛奉义欲言又止。
“薛檀越且放心,莫说此兽乃是尊师所养,便是野兽,有老僧在,也无大碍。”定明和尚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火锅的铁链。
铁链解开的熊猫,很快就躲到了陆哲身后,委屈地蹭着陆哲的腿。
宝宝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这样对我。熊猫有些不满地哼着。陆哲有些无奈地揉着它油光水滑的皮毛,安慰着他。
“哲一时疏忽,给众位添麻烦了。”眼看熊猫只是受了点惊吓,仔细询问薛奉义,确定火锅没有弄死到人和兽后,只有一个马夫折了几根肋骨之后,陆哲这才放心了。
“小郎君不必介怀,幸好统军府上没有女眷,都是汉子,那马夫,定明大师也给他正骨了,无甚大事。听闻小郎君给统军的疗伤秘药已经炼好,不知可否拿出来一观。”薛奉义关心的还是自家义父的伤势,听说陆哲在炼药,连他那头闯下不小祸的食铁兽都原谅了。
“好。”本来陆哲想把这些酒精二次蒸馏的得到医用酒精的,不过自家火锅给人家府上惹了这么大的乱子,陆哲还是回屋,拿出了那个白瓷瓶。
“这就是小郎君所炼的秘药?”薛奉义指着陆哲手里那个瓷瓶,兴奋地问道,这个少年郎的本事他是看到的,他对此还是有些期待的。
“正是。”陆哲把白瓷瓶递过去,“此乃哲所制之酒,统军之伤口,哲早说过,擦洗之酒越烈越好,哲便制了此烈酒,明日给统军擦拭伤口,换药之时就用此瓶中之酒。”
“哦?原来小郎君关门所制,酒气飘散,醉倒异兽的,就是此酒。”牛尽忠早就听门口的兵丁说了,院里飘着一股奇浓无比的酒香,好杯中之物的他,眼神不由得发亮起来。
“正是。”陆哲一边说着,一边拔出瓶塞,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散在空气中。
“好酒!”在场除了陆哲,所有人心中暗赞一声。
“可否给奉义一观。”薛奉义觉得肚里的馋虫在勾着他了。
“当然。”陆哲递过了白瓷瓶。
“这是酒?”薛奉义惊叫一声,众人凑过头一看,都纷纷发出惊叹,瓷瓶里面的液体清澈如水,散发着浓烈的酒气,纷纷表示没有见过如此清澈的好酒。
因为这个时代的酒基本都类似后世的黄酒,度数很低还有颜色,所以众人都没有见过如此清澈如水的酒。
“此等酒,是用来给统军洗伤口的?酒气倒是挺浓,但是看着如白水啊。”薛奉义表示有点怀疑。
“奉义兄不要以为此酒看着如水,其性甚烈,用来给统军洗伤口,最好不过,比起府中那些烈酒,要好上不少哩。”看着薛奉义不相信的土鳖样子,陆哲有些激动了,终于来了,穿越者必做的事情之一,用蒸馏酒装逼。
在场众人大多出身军中,哪有不好酒的,哪怕是定明大和尚,也不禁荤酒,听到这神奇的少年郎如此说,闻着这浓郁的酒香,都不由得喉头滚动,口内生津。
“如若不信,奉义尽管试试。也是为了统军嘛。”陆哲又暗戳戳地加了一把火。
“小郎君如此说,也有道理,为了……统军,奉义就试试。”说完,薛奉义端着瓷瓶就要往嘴里送。
“慢!”眼看对方耿直地就要往嘴里送,陆哲赶紧拦住他,拿出几个竹杯来,倒了几杯。“此酒甚烈,哲制酒之时吸入些酒气就醉倒了,诸位还是小口品尝还好。”
“小郎君也太小看吾等,吾等饮酒,十斤不醉,这点酒,吾等不再话下。”前几日宴饮,牛尽忠几人是知道陆哲的酒量的,于是众人笑着陆哲太过小心,纷纷一仰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白瓷瓶里面的酒,起码有一斤半,陆哲拿出来的竹杯,差不多一杯有一两,薛奉义,定明,牛尽忠还有那个小白脸加两个兵丁,几人皆是一饮而尽。
没有喝过高度酒的人,突然喝高度酒,那个口感其实是很震撼的,而且陆哲制的酒差不多有65度左右,哪怕是喝惯高度酒的后世人,这个度数也算是很高的。
“这酒……好烈!”薛奉义的脸都红了,之前说过,糟烧酒的口感就是辣,不像茅台那些好酒,喝在嘴里口味绵长,等到喝到肚子里,才会感觉到一团火从胃里升上来,全身暖烘烘的。
但是糟烧酒不同,喝在嘴里就是辣,吞下去肚子里更辣,十分上头。酒量小的那两个兵丁,感觉像太阳穴挨了一棒似的,脸涨得通红,脑袋都晕乎乎的。
“尊师,此酒果然如烈火一般。”在场的众人,只有定明神色如常,过了好一会儿,缓缓地开口道。
“哎呀呀,早就提醒过汝等了,汝等不信啊。”看到土著们震撼的模样,陆哲有些自豪,这蒸馏酒,果然是装逼利器。
“好酒!”牛尽忠辣得张大了嘴巴,不停地吐着舌头,依然高声赞叹。
“想不到尊师竟然能制出如此好酒,尊师果然不愧是仙人弟子。”定明大和尚看着陆哲,眼睛放光,定明早年间也是行走江湖,绿林里响当当的大人物,喝过不少好酒,但是从没有喝过如此烈酒,极有力气。
“哪怕是那号称醉死人的新丰酒,也不及尊师所制之酒之十一。”定明赞叹道。
“哼,小小年纪,心术不正。”旁边那个俊美得不像话的青年在旁边开口了。
“咦?这位郎君,哲与你未曾见过面,郎君何出此言。”陆哲看着那个俊美得不像话的青年口出恶言,不由得有些懵。
“那好,某来问汝,某听闻定明大师说汝佛学深厚,欲拜汝为师,想汝不过黄口稚子,哪怕有宿慧,何至于让定明大师拜汝为师耶?定是汝用一篇不知道哪里来的经文蒙骗了定明大师,还故作姿态,明拒实迎,何其虚伪也。”青年似乎对于定明大师想要拜他为师的事情,十分激动,脸上带出气氛的神情。
“其二,就算汝乃佛陀转世,有宿慧,不想收大师为弟子可以明言,何必又出此难题为难大师,是何意思耶?就算汝是仙人弟子,出此难题戏耍世人,也不是什么磊落人物。此等行为,可称奸猾也。”
“其三,汝异兽伤人,某观汝听到异兽出事,忧心忡忡,担心兽胜过担心人,视为不仁,见到所养之兽被缚,骤然讥笑,是为不义。
“汝有此烈酒,有秘术可疗统军之伤,为何来统军府这么几日,都不对奉义兄讲,今日才拿出来,莫不是想要常驻统军府,以求幸进也?汝乃不仁不义之虚伪奸猾之徒,说汝心术不正,都是轻的。”
俊美青年一大通发言下来,除了苦笑的定明,所有人都用看奸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薛奉义还在暗暗点头,陆哲就火了。
老子说不收,不收,这个和尚非要拜我,我出个数学题就是想和尚算不出来就算了,自己也有理由拒绝他,看到熊猫被捆的窘态笑一下怎么了,有本事你看到别人摔倒你别笑。还有,是我不拿烈酒给统军治病吗?
妹的,陆哲决定了,把自家小本本上,回古代穿越者必做的事的后面一栏里,用蒸馏酒装逼这项划掉,换上另一个,那就是——
怼古代土著的脸装逼。
“额。。。。。如此,大师可解出那道题了?”
………………………………
第四十九章 回古代的穿越者必做的事(三)
此言一出,定明大和尚因为俊美青年的话变得有些尴尬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很多时候,当别人对你进行语言攻击且这些攻击看上去很有道理的时候,最好的处理方法,不是立刻逐条批驳,因为你此时不管说什么,有了先入为主概念的对方也不信了,且回复的时候又很容易被对方再次抓住漏洞进行攻击,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抓住其中最好判断的一条进行反驳,最好能让对方哑口无言并且实现自我否定,进而可以否定他的其他论据。这种方法虽然属于偷换概念,但是现实生活中却很有效。
比如,你说我不仁不义虚伪奸猾心术不正是吧,说我故意用一道算不出的题刁难定明是吧,我只要证明了我不是出了一道算不出的题,且这道题很简单,那么就可以证明你的话是错的,你连简单的一道题都弄不清楚,你都糊涂成什么样了,那你其余那些说我的不仁不义等属于个人主观判断的话语,还能信吗?
“老僧已经解开了。”听到陆哲问话,定明大和尚想了想,笑容满面的回答到。
“哦?哲愿闻其详。”没想到这个貌似武功很高的和尚竟然解出来了,陆哲倒是有些吃惊。
“从一加到一百,看似很简单,实则极难,定明用了一天也未算出答案,不过就在刚才,老僧突然明白了尊师的意思,其实尊师是想用此题告诉定明,求法的过程如同解此题一样,看着简单实则极难,要么有大智慧和悟性,要么有大毅力,佛陀之法如此题答案一样,有时穷尽人力也难求得结果,但是不可因为难而放弃求法,此题的答案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尊师想看老僧是否有坚定的求法之心,老僧已经悟到了,尊师用此举意图点化老僧,此正暗合尊师所授心经中,无智亦无得之佛理。南无阿弥陀佛。”定明高宣佛号,宝相庄严,一副自己已悟到的样子。
无智亦无得个鬼,这就是你算了一天悟到的?陆哲感觉自己此刻一头的黑线。
听到定明如此说,本来陆哲还真的以为对面这个仪态威严的定明大和尚竟如此逆天,解开等差数列,成为大唐版的高斯呢,结果没想到竟然得到的是这个结果,作为一条理工狗,听到这唯心主义的结论,还有类似后世选秀失败时“不管怎么样,今天能上台的都是胜利者“的煽情式发言,陆哲就郁闷了。
玩禅机,打机锋是吧。且看我的毒鸡汤。
陆哲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道:
昔日,曾有一膏粱子弟问禅师:“大师,某日食山珍海味,夜有醇酒美人相伴,出则肥马轻裘,呼朋唤友,时人以为某享尽人间之乐,但某依然闷闷不乐,以为何故?”
禅师不语,手持油灯,点燃此子弟之轻裘,火焰及身,膏粱子弟灭火甚急。
良久,膏粱子弟曰:“大师,某悟也,大师之意,乃是告知某钱财乃身外之物,懂取舍,方知乐?”
禅师曰:“非也,贫僧只想告诉檀越,汝不吹会死啊!”
噗——
哈哈哈哈
除了陆哲和定明以外,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牛尽忠甚至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只喊哎哟,连那名俊美的青年,憋笑都把脸憋得青紫了,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资讯越闭塞的时代,人们的笑点就越低,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小时候,周围的人因为一个蹩脚的笑话都会笑得肚子痛,而在网络时代,大家越来越发觉笑话不好笑的原因。其实就一句话,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而在资讯不发达的古代,在没有经过全民娱乐至死的唐人面前,陆哲这碗毒鸡汤,着实让众人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除了陆哲和定明大和尚。
前者是因为早就对这个不感冒,后者听到这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讽刺,脸都涨得通红,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自己自出世以来,还真的没有受到过如此侮辱,面前这位小郎君,可能真的如杨弘毅所说,乃是不想收他,特意用此难题来消遣他的,怎么会有人一天一夜之内算出如此难题。
“大师稍安勿躁。且听哲一言。”看到定明拳头上青筋都暴起了,陆哲怕这个武力超绝的大和尚真的一时间受不得这么具有冲击力的调侃,直接一套伏虎拳超度了自己,赶紧出言相劝。
“那老僧就洗耳恭听小檀越高论。”显然定明大和尚被气得不轻,连尊师都不叫了,直接叫小檀越。
“哲出此题考校大师,本意不是想让大师悟道什么求法之毅力等理论。”看到定明大和尚脸都由红转黑了,陆哲赶紧改口,“当然,大师能悟到此点,更是说明大师一心向佛。”
“那檀越是何意?”
“哲之前早与大师言明,哲非释教之人,只是恰好会那么一两部佛经,知道一些理论而已,既然大师要入我门,哲就只好用我门的入门考校来要求大师,至于刚才那个寓言,哲不过是想告诉大师,凡事不可太着相,太着相就会而忽略其本质,从而领会不到真意,大师满脑子都是佛理,见什么都试图思索出佛理,乃犯了佛家贪嗔痴之忌中的痴忌也。”此言一出,定明和尚的神色好看了不少。看到他握紧的拳头又松下来了,陆哲赶紧趁热打铁。
“哲以为,学佛有三境界,其一,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其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其三,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大师正处于看山不是山的境界之中,若能破除迷障,以慧剑斩虚妄,定能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此与道家所言返璞归真之境界有异曲同工之妙,届时,大师可谓得佛法之真谛也。”
这一席话出来,不仅定明,连薛奉义,牛尽忠等人,皆是吃了一惊,几人如同中了一个群体的沉默术一般,瞠目结舌,久久不语,若有所思。
良久,定明大和尚长啸一声,屋宇震动,只见他跌跏而坐,双掌合十,高宣佛号。
“阿弥陀佛,尊师一席话,破老僧多年迷障,若非尊师之语,老僧几走火入魔耶。多谢尊师教诲。”定明言语恭敬,再也没有半点的愤怒,脸上带着羞愧。
同样带着羞愧神色的还有那个俊美的青年,只见他对着陆哲长揖一礼,“小郎君所言,字字珠玑,就连那小故事,现在想来,也越来越有味道,富含禅机,且恕弘毅刚刚不敬之罪。”
“无妨,无妨,哲年少,行事多有孟浪,被人误会亦是正常的,还请这位弘毅兄不要见怪。”陆哲赶紧还了一礼。
于是,小小的木屋里,上演了一出高人会面,意气相得的场景。
“定明无福,不能收录于尊师门墙,此后愿为尊师一护卫,随时聆听尊师教诲。”盘坐于地的定明和尚猛地站起,眼神定定的说。
“这可如何使得,此话大师切莫再言。”
“定明主意已定,还请尊师应允。”大和尚一副老子当护卫当定了的样子,陆哲哪里敢答应,连忙推辞。双方一下僵在那里了。
“陆小先生,弘毅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随着陆哲那番话,成功翻转了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连对他的称呼都由小郎君变成了小先生,那个叫做弘毅的青年更眼珠一转,随即开口道。
“弘毅兄但讲无妨。”
“弘毅听闻大师说,陆小先生给大师一日之期,解出那道难题,若能给出答案,就收大师为弟子,可是如此?”
“当然!”
“那就好办了。大师你附耳过来。”只见俊美青年对着定明大和尚咬了咬耳朵,后者一脸的不可置信,前者说完之后,一脸笑盈盈地看着他。
“尊师,可是五千又五十?”定明大和尚期期艾艾地说出答案。
“确是如此。”陆哲有些郁闷,难道自己看错了,这个叫做弘毅的俊美青年才是大唐的高斯?
“大师,愣着作甚,还不拜师?陆小先生说过只要明日之前告知他答案便可,又没有说不可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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