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良点头道:“是啊,首长,卫国虽然走了,还有‘葫芦娃’在呀,看到天齐,就是见着卫国了。卫国当年没给孩子起大名,就是专门让您老给起呀,他在那封信中都写着呢。”
“对,儿子想着我,还等着我给大孙子起名呢,卫国惦记着他这个老爸。”许大壮脸上出现一丝欣慰,随即又摇摇头,“我没权利给孩子起名,最有权利的是你呀,雄飞。是你给了他二次生命,是你把他养大成人,要是没有你的话,孩子早不在人世了。雄飞,你受苦了,为了孩子,你付出的太多了。”
楚玉良忙道:“首长可别这么说,能为首长做些事,那是我求之不得的,能给首长的孙子当爸三十多年,我已经深感荣幸,现在我把孩子给您送回来了。”说着,站起身,走向一边。
“等等,雄飞,你把鞋脱下来,让我看看。”徐大壮紧紧盯着对方的脚。
“不了,捂了一整天的脚,太臭。”楚玉良打着马虎眼。
“不,脱下来,难道你让我老头子亲自动手吗?”徐大壮语气很坚决。
“大叔,我给您脱。”说话间,宁俊琦已经走到近前,就要蹲下。
“不不,宁书记,宁姑娘。”楚玉良急忙闪避着。
楚天齐站起身,走向楚玉良:“爸,我来给您脱,让爷爷看看。”
“诶。”楚玉良点点头,缓缓的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楚天齐来在近前,蹲下*身子,去解鞋带。
楚玉良猛的推开楚天齐的手:“不,不,这可使不得。”然后弯下腰,迅速解开鞋带,抽*出脚,去掉袜子。
“呃……”徐卫军干呕一声,捂着嘴,向门口跑去。
“徐卫军,你干什么?”徐大壮发出断喝。
徐卫军转回头,支吾着:“爸,我不是……就是……呃……”她真的呕吐出来,赶忙捂着嘴,做了个手势,跑出屋子。其实徐卫军之所以干呕,并非因为脚味,而是因为脚的形状。
楚玉良的这只脚,脚趾几乎没有,只有半段小指趾,根本不像一只脚。
看着这只脚,徐大壮道:“雄飞,怎么弄的?一开始从我那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以你的身手,一般人根本伤不到你的脚,一般危险也很难奈何你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以情形呀?”
“也没什么,我真的忘了。”楚玉良摇摇头,穿着鞋袜。
徐大壮轻叹一声:“哎,雄飞,就是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肯定是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你自己弄坏的。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一定是那次你看我,结果让那些家伙骗了,他们把你关了起来。你为了能够出去照顾孩子,而自己采取的措施,我做那么多年隐密工作,知道这个。为了我们徐家,你真是……”
楚玉良抢了话:“首长,不要总是这么客气,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其实像老高两口子,才是真正的无私奉献。”
“老高、王娟,好人哪。”徐大壮长嘘一口气,“他们埋的准确位置还记得吗?应该让孩子去看看。”
楚玉良摇摇头:“找不到了,我后来专门去看过,那个地方的森林没了,坟堆也没了,山包也被削了好几个。”
徐大壮“哦”了一声:“你现在的女儿就是老高的孩子吧?老高两口子,为了我大孙子,双双献出生命,我们必须得报答人家。我听天齐说了,在你受伤昏迷的时候,还多次喊他俩的名字,说明你也记着人家的大恩,是替我老徐记着呢。你看我们能为她做点什么?比如帮助她点生意,比如让孩子到这儿来上学,要不他们一家都搬首都生活。”
“我觉得还是看孩子自己意愿吧,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事。”楚玉良道,“首长,您说呢?”
徐大壮缓缓点头:“也好,不过我们肯定得帮帮人家,她父母可是们孩子救命恩人呀。”然后话题一转,“卫国两口子埋的地方,还记着吧?”
“也没了。”楚玉良道,“后来我去过,那里发生了地震,整个地形都变了,什么也看不出来。”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中不免失落,这个是他一直想问,而没有问出来的问题。以往的时候,虽然疑惑自己的身份,虽然知道自己可能还有亲生父母,但那时候总觉着遥远,也就没什么特殊感觉。今天亲耳听到见证人讲起,亲生父母在心中的形象立刻丰满、鲜活起来。楚天齐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祭奠一下。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了。
“首长,孩子我已经给您送回来了,当年的一些事也已说清楚,我该回去了。”说着,楚玉良站起身来。
徐大壮急忙招呼着:“雄飞,你不能走,这事还没说完呢。再说了,什么叫把孩子给我送回来了?没错,天齐是我徐家的孩子,可他也是你的孩子。卫国夫妇是他的生父母,而你这养父不但帮了卫国,还救了我孙子,把孙子抚养这么大。我没有尽到一点抚养责任,就一下子多了这么个大孙子,都是你的功劳呀。你是我老徐的大恩人,也是徐家的救命恩人,我要给你鞠躬。”说着,就准备站起来。
“不不不。”楚玉良急的连连摆手,“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使得,使得。你含辛茹苦把孩子抚养大,而我们徐家却对孩子身份怀疑,我对不起大孙子,对不起死去的儿子,最对不起你雄飞。我要向你鞠躬,不只是感谢,也是表示歉意。”说到这里,徐大壮一招手,“卫华,替我谢过雄飞。”
徐卫华上前一步,深深鞠躬:“雄飞哥,谢谢,对不起,请原谅。”
楚玉良赶忙双手相搀:“不敢当,不敢当。”
李卫民也走上前去,很是动情:“雄飞,同样都是首长的兵,你做的比我强多了。为了抚养天齐,为了徐家骨血,你真是付出太多了。”
徐大壮再次说了话,这次声音很高:“我现在要说一件事,雄飞抚养了天齐多年,两人情同父子,胜过父子。现在天齐亲生早已过世,雄飞夫妻仍是天齐的父母,你雄飞就是我的儿,老徐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首长,我……”话到半截,楚玉良说不下去,他流泪哽咽了。
在来的路上,楚玉良就有所担心,尤其揭开天齐身份谜底的时候,他更担心。想到培养了三十多年,这么优秀的儿子,忽然不属于自己了,他就不由得失落。但他也深知,自己只是代为抚养,千万不要存非分之想。越是压制自己的情感,他反而心里越是难受,越是空落落的。现在首长讲出这样的话,就犹如春风一样,瞬间融化他心中的积雪,焉能不暖流涌动?
看到对方落泪,徐大壮的眼泪出来了,楚天齐更是激动的泪流满面,有了爷爷的这些话,自己好做多了。
让他们三人这么一弄,徐卫华、李卫民都哭了,宁俊琦更是哭的稀里哗啦。其实她刚才已经哭的不像了样子,她在哭眼前的事,更是在为自己伤心,为自己和天齐的那段感情落泪。
抹掉眼泪,楚玉良问:“首长,您说还有事没说清楚,是什么事呀?”
“这可是大事,终身大事。”说话间,徐卫华脸上阴转睛,目光在屋中搜寻起来,笑眯眯的盯着两个年轻人。
………………………………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天生一对痴情人
听着老爷子的话,注意着老爷子的眼神,人们不禁狐疑起来。
徐大壮笑咪*咪的招了招手:“天齐、琦琦,你俩过来。”
对望一眼,两个年轻人走向老爷子。
看着左右两个年轻人,徐大壮喜笑颜开,平伸双手:“来,把手给我。”
再次对望一眼,二人把手伸了出去。
徐大壮一手抓着孙子,一手握着外孙女,然后轻轻用力,把男孩的手放到了女孩手上。
“倏”,顿时一股电流传来,也传向对方。按说已经不是第一次牵手,但此情此景此地,二人还是产生了这种奇异的感觉。
宁俊琦不禁脸色微红,下意识的抽了抽手。
楚天齐也略显尴尬,手臂握的不实。
“扭扭捏捏做什么?”说着话,徐大壮双手微微用力,让年轻人的两只手结合的更紧密了一些。
看到老岳父的举动,李卫民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注意到爸爸的行为,徐卫华面带愕然。
只有楚玉良,并无那二人的表情,反而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琦琦,握着你手的是谁呀?”徐大壮微笑的看着外孙女。
宁俊琦迟疑的说:“是,是天齐。”
“怎么吞吞吐吐的?我是问你俩的关系。”徐大壮做着进一步说明。
“关……系?他,我……同事,亲戚。”宁俊琦给出了答案。
徐大壮笑意更浓:“外孙女真会打马虎眼,避重就轻水平不低。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听到此话,李卫民眉头更紧,但却没有说话。
停了一下,宁俊琦轻声道:“曾经是。”
“你这孩子,跟外公说话也云山雾罩的,什么叫曾经是,难道你变心了?还是他变了?”徐大壮看看外孙女,又看看孙子。
“外公。”宁俊琦撒了声娇,眼泪流了出来。
徐大壮在二人手上轻轻拍着:“你俩现在还愿意做男女朋友吗?”
“爸。”
“爸。”
李卫民、徐卫华相继喊了一声。
“没问你俩,我问孩子呢。”徐大壮头也没抬,依旧看着两个年轻人,“说呀,要是不说实话,可别后悔。”
楚天齐支吾着:“我俩是亲戚。”
宁俊琦给出了补充:“姑表亲。”
“就说你俩愿意不愿意,不要说别的。”说着,徐大壮再次拍了拍两人的手,“要是愿意的话,我支持你俩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宁俊琦顿时脸似红布。
楚天齐则尴尬更甚。
“爸,这怎么行?”屋门响动,一个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正是刚刚离去不久的徐卫军。
“怎么不行?”徐大壮反问着。
徐卫军面色焦急:“哎呀,他俩是什么关系?他是她表哥,她是她表妹。这要是放在旧社会,那时候人们愚昧,也没有专门的规定,人们还自以为亲上加亲。可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不但法律不允许,还要保障优生优育,道德上也行不通,可不能犯糊涂呀。”
“你的意思是我愚昧、老糊涂?”徐大壮追问着。
徐卫军加重了语气:“爸,你这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事情本身。要不你问姐夫,这事能行吗?”
“卫民,你说。”徐大壮目光投向女婿。
“不行,这怎么行?”李卫民语气坚决。
徐大壮“哼”了一声:“怎么就不行?给出理由来。”
“爸,事情明摆着,卫军刚才也说了,他俩是表兄妹,怎么能结婚?这是乱……章法的。”李卫民尽管着急,还是没有讲出那个词,而是用了另一个说法。
徐大壮没再理女婿,而是看向儿子:“卫华,你怎么看?”
徐卫华低着头,说:“爸,不妥,行不通。”
徐大壮目光转向一边:“雄飞,你怎么看?你的意见很重要。”
有徐大壮这么一提醒,李卫民、徐卫华、徐卫军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楚天齐、宁俊琦也不由得看向那里。
楚玉良面色如常,语气平静:“听首长的,我支持。”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尊重俩孩子意愿。”
“这叫什么话?哪有……”看到父亲投来的目光,徐卫军及时打住了后面的话。
李卫民急道:“雄飞,这不是听话不听话的事,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按说在农村也知道婚姻法,也知道近亲不能结婚,你可不能跟着犯糊涂呀。”
徐大壮斥道:“屁话。别以为就你们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不是吹,就我和雄飞的脑筋,你们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爸,我承认,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爸,那得分什么事,这不是冲锋陷阵,也不是勇于敌后。”
“爸,要相信科学,尊重法律。”
徐卫军、李卫民、徐卫华相继发声。
“自以为是,你们说那些理由我都知道,就是《婚姻法》第几条第几款我也门清的很。”说到这里,徐大壮语气一转,“可他们不是表兄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啊?”
“已经证明天齐是徐家人了。”
“怎么会这样?”
惊呼声再起。
楚天齐、宁俊琦也不禁惊讶,但旋即面现喜色,却又疑惑不已。
感受着众人的惊异,徐大壮目光投向李卫民:“卫民,卫华让你带上拥军的体检报告,你带了没有?”
“我,带了。”李卫民一愕,赶忙拿起手包,取出一沓纸来。
“翻到血型那页,读出来。”徐大壮命令着。
遵照要求,李卫民打开纸张,读着上面的内容:“姓名,宁拥军,性别,女,血型,,民族……”
“停。”徐大壮做了个手势,然后又道,“卫华,去拿我那个小绿盒。”
“诶。”徐卫华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卧室,不大一会,捧出一个绿盒,放到桌上。
楚天齐注意到,这个绿铁盒,与父亲楚玉良那个军用铁盒形状一样。
徐大壮掀起衣襟,腰间露出一串钥匙,他抓起其中一个,打开了铁盒。掀开铁盒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本,顺手交给儿子:“卫华,你读读第一页内容。”
徐卫华接过小本,翻到第一页,读了起来:“学生证,徐血琦,血型,……”
不等儿子说完,徐大壮插了话,这次是对女儿说的:“卫军,我是什么血型?”
“你是……”只说出两个字,徐卫军便停下来,疑惑的看看父亲,再看看众人。
一声“报告”忽然响起。
“进。”徐大壮说的很简洁。
陈忠新推门走进屋子,手里拿着两个档案袋:“首长,东西拿来了。”
“给卫军。”徐大壮示意着。
把档案袋交给徐卫军,陈忠新退出了屋子。
徐大壮指了指档案袋:“卫军,你打开,这里面一份是你姐当年的抢救报告,一份是我的体检报告,你再读一下血型部分。”
还读什么读?不是成心要我难堪吗?暗自叹了口气,徐卫军分别打开两个袋子,一手拿着一份报告,读出上面内容:“徐大壮,血型ab,宁拥军,血型。”读到这里,她又忙问,“爸,这是为什么?”
徐卫军提的问题,也是屋里好多人疑惑的。
徐大壮点头示意着:“雄飞,你来说吧。”
“是。”应答一声后,楚玉良讲说起来:“我跟随首长比较早,知道这件事……”
听着楚玉良的讲说,人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徐大壮有一个姓宁的战友,和徐大壮一样,也是军人,只不过不是做敌后工作,而是正规的野战军军官。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宁军官夫妇牺牲了,留下一个年龄很小的女儿,女孩叫宁雪琦。徐大壮收留了宁雪琦,给孩子改姓徐,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孩子没了父母,徐大壮就把孩子认做了女儿;二是这样就有了户口,才能有口粮。后来徐大壮被诬为间谍,为了不让孩子受牵连,徐大壮才又给其改回姓宁,名字也改成了很革命的宁拥军。所以,同一个人就有了三个不同的名字:宁雪琦、徐雪琦、宁拥军。
屋内众人全都恍然,但也不禁唏嘘,唏嘘这其中的曲折。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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