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立即绕过办公桌,迎了上去:“老杨,你来啦!”
对方赶紧加快步子,来在近前,双手握住伸来的右手:“市长,您好!”
抬起另一只手,拍在对方臂膀上,楚天齐责怪的说:“老杨,你这是骂我呀。现在只有咱俩,好好说话。”
“市长,这……”对方迟疑了一下,而后改口,“是,天齐。”
“来来,坐这。”楚天齐说着,把对方拉到沙发上,然后给对方沏茶倒水。
“我来。”对方刚要起身,看到楚天齐摆手,便又坐了回去。
来的老杨不是别人,正是省委党校同学杨崇举。
当时在省委党校时,最初支持楚天齐的人很少,杨崇举是其中之一。待到后来,楚天齐凭借人格魅力和坦荡胸襟,赢得大多数人认可时,杨崇举反倒隐在了人后,但对他的支持不变。
正是看到了对方这种真挚的态度,楚天齐对杨崇举印象非常好,只不过后来仕途辗转,两人之间的联系少了很多,但楚天齐心中一直记着这个老同学。
沏罢茶水,放到对方面前,楚天齐也跟着坐到沙发上。
杨崇举说了声“谢谢”,楚天齐则在对方肩头拍了拍,二人相视一笑,眼中充满感慨,感慨时光匆匆,感慨相逢共事。
当初在去省委党校前,楚天齐是玉赤县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杨崇举是尚礼县土城乡乡长。经过十年岁月更替,两人已经成长为副厅、正处实职,恍若弹指一挥,却也经历了无尽的磨难艰险。
品了两口香茗,杨崇举微笑点头,然后拿起公文包,取出一沓纸张,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纸张,认真的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好。”
“敬请市长指正。”杨崇举谦恭的说。
“你小子,又来了。”楚天齐抬手拍在对方胳膊上,真诚的说,“老同学,拜托了,谢谢你!”
………………………………
第两千零四十五章 杨局长发力
三月二十二日上午九点,沃原市交通局会议室,局长、副局长、调研员齐聚在这里。
目光扫过众人,杨崇举重重咳嗽了两声:“咳,咳,开会。”
听到这个信号,众人都把目光投到主位。
“同志们,市重点项目核实小组已于昨天成立,并正式启动核实。做为重点项目非常集中的部门,我们该做什么工作?该如何做?”杨崇举提出了这次的问题。
如何做?做什么工作?现场人们也几乎做着同样自问。人们之所以这样问自己,是不明白局长什么意思。还怎么做?市里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呗。还能拧着来?
看到没人主动回话,杨崇举转向左边:“怎么做?”
常务副局长艾红云支吾着说:“怎么,怎么做?我们要认真学习市政府文件精神,严格按会议要求去做,不与市里顶着干,不做数据核实的绊脚石,支持市里工作。”
其他几人都听出来了,这就是废话,可在讥讽同僚的时候,人们也不禁自问:自己会怎么回答?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杨崇举又道:“当然我们不能做绊脚石,不能与市里顶着干,任何单位和个人不能这么干。我是问,如何用实际行动进行支持?”
“按照市里要求,在三月十五日前完成数据自核工作,将自核结果上报市政府,这个工作我们已经做了呀。”副局长周刚抢着做了回复。
杨崇举微微一笑:“是,老周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已经这么做了。但我问的是,接下来怎么做?”
怎么做?
该怎么做怎么做。
爱怎么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人们在心中给出各种回答,但都没有说出来。
看人们都没回复,似乎也不太明白。于是杨崇举没再追问,而是直接讲说起来:“我们也要做核实工作,成立类似市政府那样的核实小组,立即启动核实。”
听到局长这样的说法,人们面面相觑,显然还有好多疑问。
艾红云不解的问:“局长,上周我们已经做过自查,也上报了数据,还要怎么核实?”
“不错,我们是进行过自查,也上报了自查结果。”肯定之后,杨崇举追问着,“但我要问大家,我们的自查数据是怎么来的?是亲自现场核实吗?还是依据下面的汇报?”
人们似乎明白了,知道局长要干什么,可却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么做了还不行吗?这些工作应该市政府去做才对。
不再等人们回答,杨崇举接着说:“我们前几天的自查,还是以数据核实数据,是下面县局以及项目方自己申报。但这些数据的准确性如何,期间偏差有多少,只有这些报表方自己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工作是,通过核实,我们市局准确掌握这些数据。可能有人要疑惑,觉得这是市政府核实小组要做的工作。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先于市核实小组去做,为什么不能用实际行动具体支持?”
现在人们都听明白了,但却又都糊涂了:疯了吗?为什么要替别人去做?为什么要抢着去得罪人?
艾红云直接质问:“局长,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市里只要求自查,只要求在十五号前上报,我们也已这么做了。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马上就将春暖花开,许多工程都要动工。我们该做的是,尽全力督促、保障这些工程尽快启动,这其中就有很大的工程量。为何还要为这些工程设置障碍,延缓开工呢?”
杨崇举冷冷的说:“艾副局长,你的理解有问题吧?我们要进行认真核实,是为了摸清重点工程的底细,是为了更有效的进行管理,怎么你却说成是设置障碍?”
“前些天的自查,我们三番五次向下面要数据,还一再强调要准确,不得有水分,下面已经多次进行修正。我们若是再这么大动干戈的话,显然就是完全不信任他们,他们岂能没想法,岂能把心思用在开工上?当然了,我们也许本意不是要设置障碍,但却事实上影响了工程开工。”艾红云马上给出回复。
杨崇举“哦”了一声,没有直接应答,而是看向其他众人:“谁还是这种想法,谁还认为我是设置障碍?”
看着局长的冷脸,听着冷森的语句,别管心里怎么想,但人们不会傻傻的回答一个“我”字。
“看来其他人都不这么认为,那就只有艾副局长这么看了。”杨崇举代为解读了众人的沉默,然后才看向艾红云,“艾副局长,你觉得我们进行认真核实就是设置障碍?”
看到其他同僚不“放屁”,艾红云心中好不懊恼,却又不便直接质问。现在局长再次逼问,她便只得独自应对:“我刚才就说过,也许本意不是这样,但事实的确如此。”
“那要依你的说法,面对下面数据不闻不问,更不去核实准确与否,就是支持工作了?”杨崇举质问再起。
艾红云一时不好回复,只得支吾道:“这,这,局长这是断章取义。”
“我断章取义,还是你断章取义?你说局里认真核实是设置障碍,那么以你的理论推断,市里认真核实也是设置障碍,是为了延缓全市重点工程喽?”杨崇举的语气中冷意更浓。
好一顶大帽子,顿时压的艾红云喘不过气来。她急忙争辩道:“我,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那是什么意思?你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分明就是否定市里决定。”杨崇举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
“啪”,
重重的声响仿佛击在心上,人们都不由得心头一颤:我的妈呀,这个罪名可担不起,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对于艾红云来说,可不只是击在心头,而是打在脸上,却又一时没有合适语句辩驳。这样的大帽子扣在头上,她已经慌乱的不知如何应对了。
杨崇举厉声再起:“在市政府昨天的会上,市领导就曾经指出,现在就有的这样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专会阳奉阴违。这种人口号喊得响,却不采取实际行动,以各种理由进行阻碍,不惜抹黑市里工作,甚至攻击市里决定,甚至影射市领导。我要说的是,市交通局决不允许这样的行为存在,决不允许这样的思潮抬头,决不允许做出忤逆市政府决定的事情来。
既然要干工作,就不要拈轻怕重,就不要口是心非。开展这样的工作,固然要付出一定的辛劳,固然要得罪一些人,但却可以查清事情本源,却可正确领导、督促相关工作,对整个工作绝对有促进作用。另一方面来讲,我们这么做,即使稍微多做了一点工作,也是在坚决执行市政府决定,是在以实际行动支持市政府工作。难道不应该吗?不应该吗?”
说到这里,杨崇举看向众人。
注意到局长的眼神,显然是等着回复。
副局长兼办公室主任焦向东马上抢先回答:“应该,完全应该。”
周刚也不甘落后:“应该,非常应该。”
“应该。”
“绝对应该。”
一个个附和声响起。
杨崇举说了声“好”,但目光仍然看着唯一没有言声的人。
艾红云尽管没有抬头,但还是感受到了大高个的咄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些幸灾乐祸的神情。她的牙齿咬了又咬,咬了又咬,只得憋着气回应:“应该,非常应该,绝对应该,应该应该。”
杨崇举脸上阴转眼,出现了阳光,但还是敲打着:“这就对了嘛,无论是为交通局做工作,还是为市政府做工作,都是我们的本分,都是非常应该的。我们一定要大力支持,一定不要阳奉阴违。再说了,我们自己核实出偏差,总比市里回头找我们要好得多,总比那样要主动的多。”
放屁,还不是在讥讽老娘。艾红云心中暗骂着。
“这样,刚才的这些都过去了。大家也是为了工作,有人可能考虑的角度不同,也可能认识的不够到位。只要勇于承认不足,只要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我这人对事不对人,不会揪辫子,希望这样的同志也不要有负担,要轻装上阵,大家共同努力,把这个核实工作认真进行下去。”杨崇举很是大度的说。
妈的,纯属猫哭耗子。艾红云真想当场骂娘,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杨崇举又强调起来:“同志们,我们做数据核实工作,是为了让数据更准确,是为了更好的指导后续工作,也是为了给市政府提供*精确的数据参考。因此,在核实的时候,必须要实事求是,必须要公而忘私。如果谁在此过程中敷衍塞责,甚至帮着下面弄虚作假,别怪我杨崇举不客气,别怪纪律条例不讲情面。”
听着局长铿锵的语句,想着局长刚刚的彪悍,人们都暗暗告诫自己:小心从事,认真从事。
“好了,现在咱们议一议局核实小组构成,商讨一下具体核实工作。”杨崇举的语气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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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四十六章 哼哈二将
自从重点项目核实小组一开始运行,徐敏霞就提心吊胆,就不时打听着消息。她已经认定,这个事绝对是针对自己的,即使不完全是因自己而起,自己也绝对跑不了。
徐敏霞之所以担心成这样,首先是因为年前给楚天齐的下马威,当时自己把人都得罪到家了。
她觉得,以楚天齐的性格,以他现在的背景,他要不报复自己才怪。光是自己知道的相关事例就不下十多起,被楚天齐干掉的人更是数以十计,他岂会独独放过自己?又怎会有放过自己的理由?以前的时候,他的背景还处在隐蔽状态,便已经那么狂,现在既也公布,更没有低调的道理了。
除了自己主动得罪他以外,他也确实需要立威。年轻的常务副市长,又有众多所谓的政绩等身,来到新的地方,正需要快速树立个人威信。自己的职位不算低,也够了立威的份量,而且也没有真正的靠山,正是他立威的首选。
这两次会上的发言,虽然楚天齐没有指名点姓,也没有拿自己分管工作举例,但这是明摆的事,只不过他故意做出大公无私的样子而已。可是会上言词却是铿锵有力,显然就在挥动着大刀片,就等着砍在自己脖子上呢。
越想越觉得心窄,越想越不踏实,徐敏霞不担心才怪。而且这也不是自己的想法,好多人都是这么看的,已经有人提醒过自己了,当然不仅是那个恶人在说,好多同僚也是这么认为的。
正因为这种忐忑与不安,徐敏霞才要极力关注。但究竟要怎么应对攻击,她现在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看情况再说,她可不相信那个恶人会真正帮助自己。她已经看出来,当初所谓的助自己一臂之力,只不过是把自己当作棋子,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而已。
只是在关注的同时,徐敏霞也不禁疑惑。她疑惑的是冯俊飞怎么会被重用?前些年的时候,冯俊飞利用其大伯的权利,利用个人人脉真是没少整治楚天齐,有几次差点把楚天齐整趴下。楚天齐没理由原谅这个人的,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经过思考,徐敏霞觉得,冯俊飞之所以被安排做这个事情,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冯俊飞已经负荆请罪,主动递上了《保证书》,向楚天齐摇尾乞怜,已经得到了楚天齐的谅解。只不过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第二种可能就是,楚天齐在巧秒利用冯俊飞。冯俊飞为了保平安,肯定是向楚天齐递了降书顺表,愿意跪地臣服。楚天齐也假意应承,然后以“重用”的理由,让冯俊飞替自己卖命,让其替自己得罪人。待到大功告成之时,再把冯俊飞一脚踢开,或是事情弄砸时,让其做替罪羊。
分析出冯俊飞竟然是这样的命运,徐敏霞不禁替这个人悲哀,也不禁鄙视其卑贱的骨头。当然也有一种自傲,那就是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活。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徐敏霞的思绪。
秘书推门进了屋子。
看到秘书前来,徐敏霞便知道是什么事,于是抬起头,直接看着对方。
来在近前,秘书直接说道:“市长,今天还是几拔人马分头行动,冯俊飞去了市清风徐来公司。目前接到的信息时,和昨天一样,那些被核实项目表面都很配合,但真正骨子里怎么想,不得而知。据听说冯俊飞还是一副上级大员的架势,虽然没有刻意摆谱,但对于人们的亲近一概拒绝,就好像纪检干部似的刚正不阿。今天早上行动前,他还又给那几组讲了纪律,也是说的言之凿凿,态度强硬。”
“就是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玩歪的,否则就是……”话到半截,徐敏霞才意识到,不该在下属面前发这样的感慨。那样既有失*身份,也不敢保证这些话传到不该传的地方。于是又换了话题,“人们有什么说道没?”
秘书“咯咯”一笑:“好多人都说,冯俊飞现在是傻小子一个,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有人说的更直接,说他就是‘虱子上脸,离死不远’。”
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徐敏霞心中发着感慨,却又追问着:“我是说,人们对于他们的作法怎么看?”
“还和昨天一样,大部分人觉得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觉得就是为了造声势,然后重拿轻放,以得到虚构的政绩为目的。只有个别人怕一些,觉得可能要大祸临头,正在想着各种办法,正在继续打探虚实。”秘书给出回复。
徐敏霞对着秘书挥了挥手:“你去吧,继续关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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