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问也是出于职责所需,跟哪段路和施工企业没关系。”肖云萍急忙做着解释。
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反而把大家逗笑了,都自然的想到了那句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到人们不怀好意的笑,肖云萍更加火气,却又无可奈何。
楚天齐接着说:“要做那些工作,势必得花钱,这是肯定的。但是从长远来看,完全能划得来。虽然看似每年多花了几千万,但因此省下的公路维修费用远远要大于这个数,因此要着眼于大局,而不能仅仅局限于当前财政投多少钱。”
“是吗?听这意思还能有钱挣,是花小钱挣大钱喽!那就从维修费用省出几个亿,再来支付这些开支好了。再说了,要真是按标准卸货的话,卸下的那些货也不是小数目,也够支付那些费用呀。”肖云萍马上来了招“己矛击己盾”的招数。
楚天齐回答的很干脆:“只要不违背相关手续,当然可以了。但是要这么做的前提是,先要解决我先前说的事情,然后才能按程序和测算数据来操作。而且必须是收、支两条线,必须要符合财政政策才行,不能自收自支吧?您说呢?”
小东西,竟然来了个照方抓药,还拿财政政策怼我。肖云萍好不气恼,却也只能压着火气:“说到手续,财政上就更需要严格手续了。财政的每笔支出,都是有严格预算的,是提前经由人大机关批准的开支,不是某个副市长说句话就能支付。”
“肖副市长,至于走什么手续,那是财政部门应该考虑的事,交通部门的职责就是养护公路,提出对养护工作有帮助的措施。从目前全市公路现状来说,维护良好路况、严格治理超限超载,已经是一个迫在眉睫的事情。否则设计使用寿命十五年的公路,实际寿命只能是三年左右,这正是一条公路从拆迁到竣工的常规时间,‘建的没有坏的快’绝不是危言耸听。”楚天齐的语气又严肃起来。
注意到楚天齐咄咄的语气,好几人都笑了。
自是看到了那些幸灾乐祸的笑容,肖云萍不由得更加气恼,但随即心情却平复下来,冷冷的说:“正如你所讲,你分管公路工作,那就要承担公路养护、维修的责任。而我分管财政,自然要为钱袋子考虑。我只知道,有多大的能力就吃多大的饭,而不是狮子大开口。再退一步讲,即使今年人大批了方案,但明年的财政增加额能否满足?否则势必就要挤占其它资金,就要挤占其他领导分管的项目,怕是其他领导也通不过吧。”
这招果然管用,陈冬生、许寿石、宋扬的讥笑神情不见了,继而变得忧心,担心狼多*肉少。
还想看老娘的笑话?没门。肖云萍暗骂了那几个“变色龙”。
楚天齐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换了个讲说方式:“我想每个分管领导应该不会介意,反而会支持的,因为路况良好、道路通畅的话,对他们的分管工作也有促进。另外,财政主管领导同时也分管其它工作,肯定会从自己分管工作中想辙,不可能厚此薄彼、近水楼台吧?”
“你……”本来想要来个祸水东引,不曾想又让这小子原物奉还,还泼了自己一身毒,肖云萍好不晦气,却又被噎得说不上来。
“道路损毁严重,现在已经成了影响全市发展的大事,我们是要讨论其紧迫性、可行性。我认为既然事关全市发展,那就应该先确定总体解决办法,然后才是考虑具体实施细则,而不是千方百计设置障碍。”楚天齐的语气再次森冷。
“你……”肖云萍再次只说出了一个字。她觉得这小子太损了,总在给自己扣大帽子,总在给自己挖坑。
楚天齐没有再说话,现场静了下来,气氛很是尴尬。
环顾了左右,秦怀说了话:“刚才大家讨论的很热烈,尤其肖、楚二位副市长讨论的更具体。我觉得这是好事,说明大家既对全市工作关心,也对自己分管工作特别关注,这是一种尽职尽责的表现。
道路损毁确实严重,新修的虽然快,坏的也不慢,已经到了非处理不可的地步。楚市长提出这个课题,充分体现了他忧国忧民忧市的情怀。我们大家都有这个情怀,只不过体现方式不一样而已。肖副市长主管财政,深知来钱的难处,考虑的非常久远。她这也是为定野市财政负责,为定野市整个经济综合发展考虑,是另一种方式的爱市爱民爱国。
怎么办呢?严格治理超载的事必须要办,财政紧张的现状也必须考虑,那咱们就平衡一下,这么做:一、……”
听着秦怀的讲说,肖云萍心中暗骂:他娘的,姓秦的拉偏架。
………………………………
第一千九百七十三章 瘟神快走吧
“咣当”、“噔噔噔”、“啪”,
猛的摔上屋门,疾步走到办公桌旁,狠狠掷下笔记本,肖云萍气咻咻的坐到椅子上。
“太气人了,都欺负老娘,没一个好东西。”骂到气愤处,肖云萍再次拿起笔记本,在桌上“啪”、“啪”、“啪”的摔着。
“啪”、“吧嗒”,
经过再一次摔打,笔记本在桌上蹦了一下,撞到地上,撞的骨散筋开。
看着地上那个遍体鳞伤的笔记本,像极了自己的样子,肖云萍不禁觉得同病相怜,遂弯下腰身,跨出半步,轻轻捡拾在手中。小心的把破败页码合在本中,细细的擦掉塑封皮上的灰尘,肖云萍慢慢直起腰来,双手把笔记本放到了桌上。
“哎……”肖云萍长长嘘了口气,但胸中的浊气依旧没有散去,反而觉得胸口更憋闷的厉害。
臭男人们太欺负人,那些副职们起哄稼秧子就罢了,堂堂的政府一把手也跟着以众欺寡,还要不要脸,还有没有大局意识?
说话谁不会说?买好谁不会买?如果老娘不分管财政,不需要为钱愁若,照样会顺风接屁,照样会拣好听的说。但事实却不是假设,自己时时需要为钱财的来源和分配发愁。
别人不理解还情有可愿,你秦怀可是堂堂的市政府一把手,以前也做过常务副市长,应该更能理解我的苦衷呀,可你为什么拉偏架?为什么要以所谓的平衡一下,偏三向四?
现在什么季节了?现在可是十月中旬,正是一分钱掰两半花的时候,预算内的分配还捉襟见肘,还安排不过来呢,为啥还非得多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为什么?
为什么呀?
肖云萍在心中质问着糊涂蛋秦怀,也在自问着,她想不通呀。
保持道路平整固然很有必要,可是有必要的事多的是,为什么偏偏就把这事排前边?关键这是半路插队呀,提前根本就没有预算的。
明白了,明白了,秦怀就是在拍马屁,通过拍姓楚的,近而拍那个早已异乡任职的李卫民。
想到这一层,肖云萍不由得轻视那个看着敦实的男人:至于吗?至于吗?
连着质问几遍,肖云萍也不禁含糊:不至于吗?
至于呀。抛开拍马屁一说,自己何尝不惧那个姓楚的?
当初也因为不太服气,觉得那小子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充其量就是个绣花枕头,再加上有一众人等挑唆,自己倒是也想和他过过招。可是到头来怎么样?不但一点便宜没占上,还让姓楚的收拾个灰头土脸,颜面尽失,到现在还有把柄留给对方。细细想来,光是人家那背景,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掂量的,自己当初也太乐观,太自不量力了。
这还不算,短短几个月时间,那些给自己出主意的,后面鼓劲的,也一个个被收拾。就是那个所谓的企业家,就是那个前副省长大公子,也被收拾的够呛,比自己还要惨。当然了,两人还有陈年花事,还有一个女人的恩怨情仇。即使有“夺妻之恨”,你姓楚的也不该公报私愁,也不该把人收拾成那德性呀?据说楞是把企业家气的嘴上起了大燎泡,这得欺负成什么样呀?
姓楚的太霸道,太不是东西了,纯属狗仗人势。可是恶狗仗着人势,那真凶恨呀,见谁咬谁,根本就不是自己这善良的人能够招惹的。那就是个谁遇到都会倒霉的瘟神,自己也畏惧那个东西呀。
正因为畏惧姓楚的,自己也才一再忍让,近阶段以来,从来没找姓楚的麻烦,遇到矛盾点也尽量绕着走。
可今天这事实在不能再绕了,必须要表明自己的观点,必须要尽量推开,否则以后也是麻烦。那可是真金白银,不是仨瓜俩枣,答应容易落实难呀。
哎,自己争了个面红耳赤,到头来还是没挡住,还是让姓秦的拉了偏架。退几步想,还不算太糟,好歹没有照单全收,否则就是打死自己也落实不了。
只是这个口子一开,后面那些东西也离落实不远喽,现在之所以缓了一步,不过是秦怀给他自己留个脸面而已,不过是弱弱的强调一句“我是市长”罢了。
哎……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能有头儿吗?除非姓楚的不在后面逼着,除非姓楚的不在定野市。
老天爷求求你,快让姓楚的走吧,快让这个瘟神早日离开吧。想到这里,肖云萍不由自主双手合什,不由得喃喃起来:“瘟神快走吧,瘟神快走吧。”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肖云萍的祷告。
赶忙闭上嘴巴,坐正身体,稳稳心神,肖云萍看向固话屏幕。
看清楚上面来电号码,肖云萍拿起了电话听筒:“什么事?”
里面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市长,换照上周您的安排,根本分配不开呀。只能是退一步,按照第二套方案走,把要给……”
“不行,不能按这方案。”肖云萍打断对方。
对方解释着:“可是,可是这已经是能做的最大限度了,如果按照那套方案的话,根本就……”
“什么这套那套,哪套都不行,必须推翻重来。”肖云萍怒声斥责。
“那,那该怎么弄?这两套都不行,还能有什么办法呀?”电话里的声音满是无奈。
“你就把那笔最大的……”话到半截,肖云萍又换了说法,“电话里也说不清,你拿着报表,还有那几套方案,来我这吧。”
“好,好的。”对方急忙应承着。
“咔”的一声,把听筒摔到话机上,肖云萍再次喃喃着:“瘟神快走吧。”
……
无独有偶,盼着瘟神快走的不止肖云萍,还有一人也是这样的心态,甚至心情远比她还强烈,而且二人心中的瘟神竟还是同一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肖云萍刚刚还曾想到过的那位——前副省长公子、所谓的著名企业家张鹏飞。
如果张、肖二人要是知道对方现在的心情,不知会作何感想?心有灵犀?还是同病相怜呢?
其实自从楚天齐到了定野市,张鹏飞就希望这个家伙尽快离开,但那时的心情远没有现在强烈,而且当时还想着让对方知难而退。
也正因此,张鹏飞才先是利用公安厅副厅长挑衅,想着给楚天齐一个下马威,让其颜面尽失。多来几回的话,姓楚的自然就待不下去了。可事与愿违,公鸭嗓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一回合便败下阵来,后来几次还没开战,便偃旗息鼓了。直至被那小子整掉其侄儿,弄的灰头土脸,全无斗志。
原想着钱是硬*物件,想着财政厅副厅长掌管钱袋子,应该能治他一治。可是那个老东西也是废物一个,刚把人家相好的钱卡了一个月,到头来又灰溜溜的上赶着拨下去。好歹也是一个掌实权的副厅长,丢不丢人?
虽然那两个死老汉双双败北,但当时张鹏飞还并不气馁,想着靠工作难题拖垮那小子。可是事实证明,那些所谓的难题根本就不是难题,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到头来不但没沾到一点便宜,反倒让人家抓的抓、逮的逮,自己也只有听命的份。
最赖为依仗的水泥供应竟然都没难住对方,还让对方借机引来了新厂家,自己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从那时开始,张鹏飞便不敢幻想着赶走对方了,自己根本就没那个道行。
赶不走对方,只能盼着那小子自己走,自己也只能暂时装孙子了。
可是放假期间的一件事,让张鹏飞意识到了想法幼稚,也意识到了潜在的危险。对方对自己的威胁,根本就不是装孙子能够避开的,姓楚那小子就是一尊瘟神,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的瘟神。在十月的第一天,张鹏飞就深深体会了一次。
当天张鹏飞到郊外农家院散心,坐在农家小屋里随便看着外面。结果姓楚的和大肚娘们出现在果园里,旁边还有两个中老年男女,老男人还戴着墨镜。看着高矮胖瘦的组合,张鹏飞只觉着滑稽,并没敢想着对姓楚的出手,晋北省那个姓秦的遭遇他可记在心里。
可是不曾想,就在那个马仔正鼓惑自己的时候,忽然两道“剑芒”只刺心底。张鹏飞注意到,姓楚的正转头盯着自己,眼神中满布杀气。那是张鹏飞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凌厉眼神,绝对可以杀人的眼神。从那一刻起,张鹏飞只能在心里乞求上苍,让这个瘟神快走吧。
后来,趁着瘟神走远一些的时候,张鹏飞匆匆开上新奔驶,逃离了农家院。虽然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但那阴森的眼神一直萦绕在心头,让他心神不宁。只能一遍遍在心里祷告着:瘟神快走吧,瘟神快走吧。
现在张鹏飞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只要姓楚的离开定野市就好,最好滚出河西省,哪怕瘟神升官也行。
“呤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了看屏幕,张鹏飞接通了电话。
“张总,这几天的数据特别好,每天出货量都赶上了最旺季,比去年同期高出三成多。”手机里是一个兴奋女声。
“那有个屁用?一吨那么*几个钱,纯属赔钱赚吆喝。”张鹏飞没好气的斥道。
………………………………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 你俩偷着乐吧
有人欢喜有人忧,同样是在一个会议室开会,肖云萍是气呼呼的离开屋子,而楚天齐却是心情不错的回了办公室。
当然也仅是心情不错而已,并不至于欣喜若狂。
现在这样的结果,在楚天齐意料之中,他在提前向秦怀汇报时,秦怀就给予了一定的答复。而且他也觉得,这本来就该有所答复才对,否则岂不是打击了副职的积极性?
楚天齐不但没因为这样的结果兴奋,更未因“打败常务”而沾沾自喜,也没因肖云萍的反对而牵怒于她。
今天肖云萍之所以反对,也不排除对人不对事,但更多的应该还是对事不对人。
肖云萍身为常务副市长,分管着财政,看似权力大的很,每天都要过手那么多钱,但也仅仅是间接过手而已。而且分管财政可不只是花钱,还必须负责筹措资金,那可不是仨瓜俩枣,那是动辄便上亿的资金,可不是那么容易筹措的。
虽然楚天齐还没负责过这么大的资金,但也做过一县之长,也体会过“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滋味,他能理解肖云萍。当然了,肖云萍只考虑分管范围,不考虑全市大局,未免格局不大,但也不是什么过错。人家肖云萍只是常务副市长,又不是政府一把手,现在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既然能够理解对方,自然就不会对其恼恨,更不存在谁胜谁败的事,都是为了工作嘛!
不过今天这事也算开了个好头,照这样下去,相信整个事项很快会被正式推动起来。想到这一点,楚天齐心情确实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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