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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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王侯-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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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王与陈笃敬等人也走上前来,几位国公与诸多侯爵脸色都不太好看,众人俱是从太平时节过来的,此时见到满地的人头和尸首,内心自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相形之下,徐子先这个宗室子弟,在众人眼里,突然高大和可爱了几分。

    乱世之时,当然还是出身国侯的宗室靠的住,难道去靠那些外人?

    几家国侯先走上前,与徐子先平礼相见,交谈时当然也是极尽夸赞。

    齐王并不急,和陈笃敬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就是长辈看着有出息的子侄辈的感觉,尽管从血脉来说,齐王与徐子先的血脉其实隔的相当远了。

    待众人说了一气之后,徐子先才有空到齐王跟前见礼。

    “明达你受伤了?”陈笃敬抢上一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叔父不必担心,”徐子先笑道:“只是皮肉伤而已。”

    徐子先又笑道:“正志大兄昨天随我先袭谷口,再袭南安,一直与我在一起,立下这般大的军功,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陈笃敬摇头一笑,陈家是文官士绅家族,陈正志肯定也是走文进士的路子,或是袭爵为官,不会在军中发展,军功什么的,并不要紧。

    不过徐子先也是一番好意,陈笃敬笑道:“他跟着你来回跑一跑罢了,你冲杀受伤,斩敌过千,这才是实打实的功劳。”

    “小侄也是运道好……”

    “世间就没有什么好运道。”齐王这时才说话,脸上也是欣慰与高兴混杂的表情,他道:“明达的你运道,就来自于平时对士卒的态度和练兵之法,与他事无关。”

    齐王顿了一顿,说道:“好运道向来给有准备的人,明达,你做的不错,我很高兴。日后助你之处无多,你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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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强争不让

    徐子先心头油然一阵感动,如果不是眼前这位,自己的发展不可能有如此之顺。

    就算一样斗跨李诚,并且有财力发展坊机,寻访人才,也能练出一二百人的牙将。但不可能有机会成为团练使,接掌南安一带的防备,开团练捐,这一切都是使徐子先能迅速积累力量的终南捷径。

    如果没有眼前这位亲王一力主持,自己哪能发展的如此之快?

    半年多前,徐子先还是一个拿一百贯钱出来都吃力的破落宗室,在府城中毫无人脉和关系,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影响力。

    如果说有影响力,也就是城中高层茶余饭后的笑话。

    近支宗室,落到南安侯府那般窘迫局面,难道还不是一桩大笑话?

    至于徐子先本人,碌碌无为的一个寻常少年,因为父母早逝,眼中总有一些戾气,一种少年不得志的郁闷之意,常浮脸上。

    那般情形,不被人待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徐子先在府城中被人笑话,在赵王府的雅集中被打压,昏迷之后到侯府别院,很长时间除了魏翼徐行伟等好友外,连个探望的人也是没有,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倒是奋发之后,齐王似乎迅速发现了徐子先的可取之处,多般提携栽培,徐子先也没有辜负齐王,好风一至,青云直上。

    到现在,徐子先已经攀到一个新的高度,哪怕是齐王,于他的助力之处也是已经不多。

    所以眼前这位鬓角斑白宗室亲王,才会坦然说助徐子先之处不多,而且为了提防人心浮议,齐王也是真的不能再多出手相助了。

    “你好做”,这三个字看似简单,却是一个宗室长者对晚辈最高的期许了。

    “殿下无须忧心。”徐子先肃然长揖,起身说道:“今日之后,晚辈也确实可自立了。但福州府城,若有殿下坐镇,多少宵小挑梁之辈好歹要顾忌三分,日后定然还会有诸多明枪暗箭,还是得靠殿下替小子遮风挡雨。”

    齐王正是老人刚迈向迟暮之年的时候,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年轻人对未来有很多期许和期待,老人不管是得志或是一生困顿,到了老境时,所展望的无非就是寿考之事,哪怕寻得风水宝地下葬,又或子孙满堂,又或是得了上等寿材,总归都不是什么好事。唯有得了权力的老人,还能得展所才,并且布局落子,这样排遣心思,所谓权力是最好的药,道理大致在此。

    能得到徐子先的推崇认可,齐王自然是大感欣慰,当下微笑道:“我好歹总还能活十年八年,总归能替你再遮挡几年风雨,不过,团练诸事,袭爵官位,未来展布,还是靠你自家行事,我帮不了多少了。”

    这时李仪,秦东阳等人俱是走过来,齐王倒是知道这些人是徐子先的有力臂助,当下将诸人叫过来,连孔和,傅谦,陈道坚,陈佐才等人俱是在内,一并夸赞了一番。

    昨夜血战,武卒在秦东阳等人的率领下激战,文吏们则是今晨组织人手打扫战场,救治伤者,至此才忙碌的差不多,很多人身上都沾染了血迹,齐王夸赞之时,所有人都躬身行礼,众人对眼前这位福建路的定海神针都充满尊敬之情。

    林斗耀也厚着脸皮过来,夸赞了秦东阳等人。

    “我会具表上奏,不会隐没各位的功劳……”林斗耀道:“南安团练还要把具体的斩获数字上报,并且将俘虏移交过来。”

    徐子先道:“多谢安抚使大人,不过今天早晨,在下已经将战事经过书写成文,用印之后,急奏送至京师两府和上奏皇帝。”

    林斗耀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无比,犹如锥子一般,直刺到徐子先的脸上。

    郑里奇,杨世伟等人都交换着隐晦的眼神,徐子先这一手,谁也想不到。

    徐子先倒是一脸淡然,福建路这里,林斗耀和韩炳中摆明着勾结蒲家暗害自己,此前侯官警讯那么明显,禁军一直拖着不出城,林半耀和韩炳中是怀的什么心思?他的奏折当然不止是报功,也不仅是突出南安团练和齐王等人对自己的帮助,更重要的是点明安抚使司和制置使司的不尽力,不称职!

    当然徐子先没有明着攻讦,地方上安抚使和制置使是最高的军政大员,他一个团练使不能给朝堂以下犯上的印象,给天下人的观感也不好。

    但叫一叫委屈,尽量用客观的文字描述事实,这一点还是可以做的。

    徐子先不可能装傻,也不会退让。

    在福建路他已经有了上升渠道和空间,南安团练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从官场来说,有齐王在,有昌文侯府在,也有郑里奇等人的支持,又刚立大功,从朝廷来说都要酬其大功,否则还有谁愿为大魏效力?

    军力之上,南安团练足抵禁军一个军的实力,也使徐子先稳如泰山。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次事件,出力的是蒲家,容后再算帐,帮手的则是林斗耀等人,徐子先若是俯首拜礼,唯唯诺诺,在政治上反是一大失分。

    到现在为止,齐王,昌文侯都未说功劳之事,甚至不过问具体细节,原因就在于此。

    政治上的考量,永远才是第一位的。

    徐子先拜折一发,再拖安抚使司,不上报具体的战果和经过,林斗耀就只能等着。

    只要拖两天功夫,安抚使司的奏折后至,事非经过,安抚使司的无能,当然就是相当明显了。

    至于眼前林斗耀的愤怒和敌意,徐子先毫不在意!

    已经撕破脸皮,难道还指望敌人能放过自己?

    政争之事,就是你死我活,只有你暗害我,却不容我反击?

    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在此之前,徐子先只能隐忍,韬光养晦,不引人注意。

    在此之后,徐子先理应昂然直上,获取与自己声望相配的权力,更进一步推动自己的声望。

    直面挑战眼前的紫袍大员,就是一件相当值得做,也可以做的事情,不仅可以做,还令徐子先相当的愉快。

    林斗耀是何等人,他也是从下吏熬起,三十年时间一步步到安抚使这个位置上,徐子先的用意打算,他已经相当清楚了。

    当下嘿然一笑,说道:“世子要考虑清楚了,这般大事,还是由安抚使司主持较好。”

    徐子先一笑拱手,说道:“在下已经想的很清楚,无复多言!”

    四周官员并诸多吏员,将官,军士,俱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情形。

    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当着过万人的面顶撞安抚使?

    “今日不虚此行。”林斗耀却是突然大笑,环顾四周,说道:“世子看来怕我贪没南安团练的功劳,怎会如此?团练能护住乡土,卫护百姓,实乃令人欣慰快意之事。善后之事,我会留下吏人与南安团练协力进行,犒赏军士,需得钱财,安抚使司出钱三千贯,若有不足之处,世子可以再派人告诉本官,本官来设法解决!现在本官去见一见团练将士,安抚百姓,诸位大人可同来否?”

    杨世伟和郑里奇等人俱是点头跟上,此是大节,无关政争。

    徐子先微微一笑,当然也是跟上。

    林斗耀的反应在意料之中,这般老官僚,哪怕当面恨不得把自己撕碎,表面功夫也是照常来做,不可能有什么失礼丢脸的反应,若是那般,反是小瞧了这些积年的老狐狸了。

    当下众人一起跟随,看望那些受伤的武卒,营区之中一片血污,腥味逼人,林斗耀也并不在意,而是满脸忧切关怀,一个个探望过去,镇上的商民百姓,林斗耀也是接见不少,倒是将不少百姓感动的热泪盈眶。

    陈正志没有跟上,而是与父亲一并混在人群之中,这样出风头的事,从来不是昌文侯府的行事风格。

    “父亲。”陈正志忍不住对陈笃敬道:“明达和林大人明明撕破脸了,林大人还这般行事,会不会使明达失人望?”

    “有些事如浮皮掠影,没甚用处的。”陈笃敬满面春风的跟在泥泞和血污中行走,一点儿也不介意的样子,他低声道:“明达在南安经营这么久,人心早附,林某人不过摆摆样子,百姓一时感动,事后知道城里的情形,哪个不骂娘?现在只不过是下不来台,找一些事情来做摆样子罢了。”

    “原来如此……”陈正志看林斗耀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替百姓伤怀,自己内心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南安这边对林斗耀的怀疑有些过于苛刻?听父亲这么一说,陈正志微微一叹,第一次感觉官场之事,原来这般无聊下作。

    “说的三千贯,安抚使司怎么真的会出……”陈笃敬继续说道:“事后当然是拖延赖帐了事,而且用不了几天,林斗耀拜折时,肯定会弹劾明达骄纵不法等事,不过明达也不会在意,他的奏折先到,先入为主,朝廷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如何取舍决断了。”

    陈正志不满的道:“无非是看朝中大佬是不是力挺了。”

    陈笃敬笑骂道:“语出粗俗,若不是你跟着明达一夜辛苦,真是要罚你。”

    说粗俗,但不说陈正志说错了,显然道理上是没错的。

    林斗耀到底会如何,韩炳中会如何,显然还是得看朝中角力,而不是事非对错,这一点来说,陈正志说的也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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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收获

    林斗耀一肚皮的火气,但还是勉强呆到中午,战场看过了,接下来就是火化尸体,点验首级,移交俘虏,徐子先肯定不会很快将这些事做完,没有详细的数据,安抚使司也不能上报,倒是提刑司,巡察使,还有杨世伟这个知府可以先行上报,林斗耀离开上轿时,真是一脑门的官司。

    安抚使司的三千贯,可想而知不容易到手。

    郑里奇等人也是善财难舍,善后事宜,只能口惠而实不至。

    转运使萧健明干脆躲着没来,近来大魏财赋困难,地方财赋除了国赋外,杂项收入也有很多由转运使奉命转送京师,要是拿几千贯出来,萧健明也很感为难。

    只有杨世伟身为知福州府军州事,难以推塞,到底现场就拿了一千贯出来犒劳团练武卒,这笔钱也就是面子钱,要是一毛不拔,杨大府脸上不太好看。

    至午时,浩浩荡荡前来的几千人陆续回程,战场看了,几千人的激战肯定是真的,俘虏也是真的,斩首也是真的,一切细节等南安团练上报即可。

    一场大乱,就此消除平息,不少人心生感慨,特别是信昌侯徐如鹤,靖远侯陈满等人。半年之前,徐子先尚不及他们不成器的儿子,转瞬之间,权术地位实力居然到如此地步,可以当面与安抚使林斗耀争斗,林斗耀一时半会还拿不出办法来反制。

    这种反差,委实令人唏嘘,特别是陈满,想起被南安侯府拒婚之事,再看到小妹容貌出色,在镇上组织人手忙碌时虽是少女,但眉宇间颇有英气,真是失去了才知道痛悔莫及。

    以南安侯现在的实力,积累数万贯的嫁妆也只是小事,还有徐子先这样得力的助力,陈满真是满心苦涩,打定主意,回家之后要狠狠教训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为什么要和徐子先闹到反目成仇?

    齐王则满怀欣慰,若不是要小心避忌,齐王恨不得留下来,与徐子先等立功之人,好好痛饮一番才是。

    陈笃敬当然老怀大慰,未来佳婿如此人中龙凤,还有什么可说的?

    唯一忧心的就是徐子先的年龄,地位,功劳,人望,简直是各家抢女婿的标配模板,两家国公都有幼女待字闺中,血脉上已经出了五服,宗室内出了五服也能结亲,只是不太被世人接受,要是两个国公俱是拉下脸皮,抢自己这个女婿却是有些麻烦了。

    当下离去之时,陈笃敬想了想,将儿子叫到身边,耳语了一番。

    陈正志微笑着答应下来,他原本就要到吴时中那里读书学习,有此任务,一时当然更不急着走了。

    午时饭菜飘香,武卒们奉命整队,在徐子先的注视下回营休整吃饭。

    俘虏们被押到营中,在校场四周叫木作工匠来打造栅栏,这两天先关着再说。

    川流不息的俘虏一脸沮丧的从大队人群中走过,四周不免招呼以痛骂,不少汉子冲到附近,对这些俘虏饱以老拳,武卒们也不太拦,只要不扰乱队伍就好。

    俘虏当然是没有饭可吃,徐子先令人放几十个木桶过去,这几天也就供应清水了。

    徐子先本人却是顾不上吃饭,镇上四处还是乱哄哄的,武卒中受伤的很多,现在陆续搬抬到营中继续救治,徐子先顾不得吃饭休息,先到营中挨个探望伤员。

    他可不是林斗耀,受伤的武卒他也几乎人人都叫的出姓名,不比林斗耀假惺惺慰问几句,对重伤者,令他们安心,纵使不幸,绝不会叫他们的家人吃一点亏,有几个重伤难治的闻言俱是落泪,恨不得能起身给徐子先叩头。

    轻伤者,则吩咐医生一律给用好药,只要能治好伤,花费再多也在所不惜。

    “重伤有七十多人,主要来自信字营。”秦东阳脸色有些沉重的道。他的官袍上满是血污,也顾不得换洗,一场大战下来,混乱一两天是很正常的事。过了午时,徐子先将李仪和秦东阳孔和几人都叫过来,小妹和秀娘赶着做了饭菜送过来,众人在签押房里匆匆一饭,吃个半饱就算完事。

    连夜奋战加上忙碌了半天,每人脸上都满是疲惫之色。

    徐子先道:“战死的兄弟是多少人?”

    “五十七人。”秦东阳道:“有三十来人都是信字营的损失,忠字营损失最小。”

    徐子先面色凝重,说道:“重伤的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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