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魏王侯- 第7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蒲家也不会打无把握之仗,武卒训练相当艰苦和认真,这些事蒲家都是清楚和明白。

    能把近两千江湖刀客,山匪,马贼汇集在一起,需要的财力当然也不是一般的小,仅眼前的这两千人,每人的卖命钱最少得百贯,否则这些人绝不会上阵来拼命。

    也就是说,蒲家动员眼前这个场面,最少花了好几十万贯钱出去。

    蒲家在南安,一年被征的捐税不过五六万贯,为了省这笔钱,宁愿花三十万乃至四十万贯,这个逻辑相当可笑,甚至不合情理,但这就是蒲家的行事风格。

    在右翼的武卒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但在刘益的率领下,对面的刀客们并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弓手不断平射,使刀客们疲于应付,二百矟手不断踏步向前,不断戳刺。

    两侧是少量的刀牌掩护,刘益手持双刀,几乎每一挥击必斩一人。

    很快刀客们发觉要破矟阵,必击两侧,来围攻刘益的高手越来越多,很快在刘益身前就堆积了成山般的尸体。

    鲜血浸透了江边浅黄色的土地,大地上到处是涸湿的黑红色的泥土。

    血腥味极为刺鼻,右翼阵形陷入苦战之中。

    而矟手们没有退后,他们一退,弓手阵形直接面对威胁,而矟手们也是按训练要求的那样,毫无迟疑之色的随着刘益的脚步,不断的冲向敌阵厮杀!

    战场已经焦灼了,中阵的贼寇被击退了,现在剩下的二三百人跑的满江滩都是,很多人已经在泥水里挣扎,连滚带爬,他们已经视身后为地狱,为了能逃离这个可怕的战场,已经手脚并用的在泥水里翻滚着。

    左翼有不到千人,正在攻击信字营,在葛家兄弟的带领下,哪怕对手是更加老练的蒲家牙将为主的对手,又是以少击多,信字营的表现还是相当沉稳。

    葛家兄弟不断发出投矛,每一击必暴喝,然后必中一人,必击穿敌人身体。

    虽然只是两人,威势却在普通的弓手之下。

    其余的鼓山盗的老人也是一样投矛,虽然不及葛家兄弟的威势,杀伤也并不少。

    信字营的矟手表现的和其余两营一样的出色,连续突击,对来犯之敌进行了暴风般的打击,蒲府牙将的阵列原本就相当混乱,在冲击之下,更是七零八落。

    三路突击,居然三路受挫,而且中路还直接崩了,林凤山已经大怒,在阵后督战,接连下令斩杀畏惧不前的牙将。

    蒲府牙将士气提振,但此时秦东阳已经率部下弓矟手赶过来了。

    右翼压力很大,秦东阳分了部分弓手去右翼援助,但现在他去右翼,形同添油。

    左翼葛家兄弟发挥出色,和一倍的强敌对峙还占了优势,秦东阳一至,充实了矟手人数,可以在短时间内把左翼打穿。

    这样就算右翼失守,两个营合力,一样可以收拾残局。

    林凤山的经验丰富,知道现在已经是紧要关头,他连接下令,对后退的不管是老资格的牙将还是武官,一律处以斩刑,前方多派长矛和长刀手,尽量与武卒矟手相持对峙……对方的齐步齐刺令得林凤山心惊,什么时候,大魏的长矟手这么勇猛难挡了?

    禁军之中,还是重弓手,弩手,还有刀牌,矟手只是以防御的态式结阵掩护就行了。

    长矟威力虽大,但不持久,一旦被敌人攻至近前,长矟不易发挥,防不了近身,也防不了远程,只能在接仗之初稳定阵脚,给强弩和弓手发挥的空间。

    却是没有料想到,南安团练,能把长矟发挥到如此地步!

    江心的小船之上,李谷杯中的热茶已经冷透了,一向从容自信的脸上也满是张皇之色。眼前的这场面,他未曾见过,连想也没有想过。

    这个策士其实是纵横家之流,赵王有野心,他有谋略,所以一拍即合。

    铲除徐子先,符合赵王府的利益,李谷给赵王的建议就是并不参与,但稍作掣肘,不使支持徐子先的力量发挥作用。

    至于蒲家是否能成功,李谷完全没有想过会失败。

    数倍人手,多少江湖成名的刀客,武师,蒲家养在暗处的凶徒,还有林凤山这个禁军统制出身的将领指挥。

    谁能料想,会打成现在这般模样?

    南安武卒,好似暴雨中的小船,在洪水和激流中被攻击着,旋转着,但它不仅没有屈服,反而划动双浆,击破了命运的波涛!

    对李谷这种策士来说,他难以理解,也没有办法理解。

    为什么新训出来的武卒如此坚定,顽强,不惧生死大关的威胁。

    为什么他们在鼓点声中,在优势敌人,在凶暴的敌人面前,义无反顾的向前厮杀?

    不仅李谷想不通,徐子威此时已经张大了嘴巴,口水都要滴落下来了,却是懵懂无知,根本顾不得自己丑态毕露。

    徐子文反而镇定的多了,眼前的情形好似恶梦,但又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知为什么,徐子文的感觉就是,自己的堂弟徐子先不管干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都是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一种自甘为弱者的心理暗示,徐子文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叫一个聪明人相当痛苦和不甘心的就是发觉自己一向瞧不起的人,突然变得比自己更聪明,更强大,那种事事不如人,难以追赶的感觉,叫徐子文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去死,他宁愿死在江滩上,变成一滩腐烂的臭肉,也实在不想看到眼前的这种场景。

    这种场景,叫他感觉无比的痛苦,甚至痛恨自己!

    “又冲了……”徐子威喃喃的道:“他们真的是新兵,是团练武卒,不是朝廷派到福建路来的禁军精锐?”

    李谷恨不得一茶杯热茶泼在徐子威的脸上!

    苍凉悲壮又激烈慷慨的鼓声始终不停,一个手持双刀,全身浴血的汉子走在近前,在左翼,秦东阳挥舞盾刀,有如定海神针,和葛家兄弟两个凶神一起将蒲家牙将打的节节败退。

    在右翼,虽然人数远不及对方,但武卒们慷慨激昂的持矟向前,向前,再向前!

    似乎除了向前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也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右翼贼寇的人数相当众多,也多半是凶暴,残酷的匪徒,他们打家劫舍,多行不法,多半是三十来岁的壮年汉子,他们多半人手上都有人命,甚至一次杀掉几十人的商队,或是杀人全家的事都做过。

    他们自以为自己已经藐视生死大关,对生死大防不在放在心上。

    然而在此时此刻,看到刘益越过尸体堆成的小山,手提滴血的双刀向自己走过来,看着损失不小,但矟阵还是保持完整的武卒队列向自己踏步而来时,这些凶暴强梁之徒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一种胆怯之感油然而生。

    这是何等强大的军队,何等的胆魄与何等的坚决。

    不少刀客都开始战栗了,眼前的武卒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意志,决心,还有杀敌的手段。


………………………………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骑兵

    蒲家的人已经损失极大,和武卒的交换比相当难看……这当然是必然的事。蒲家的人只算单人或几十人的战法。如果是几十人的对战,这些江湖刀客能完虐相同数字才训练几个月的武卒。他们的战斗意志也不弱,经验更是无比丰富,武艺个个高强,虽然不是刘益和秦东阳,葛家兄弟这样的武道高手,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抗的存在。

    很多江湖豪客,对付十个八个持刀的普通人跟玩儿一样,他们力气更大,招式直接,敢于劈杀,敢见血,动作快捷,普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对很多惯常打架厮杀的人来说,挥刀劈斩,节省力气和爆发力气,这都是最基本的本事。可是现在这些见惯厮杀,武艺高超的人却是被比他们人数少的多的武卒压着打。

    这就是阵战之法,蒲家的人虽多,却是标准的乌合之从,单打独斗的经验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帮助,反而是他们的负累。

    而武卒们彼此相依相连,可以放心的将后背和左右手外的空间交给同袍兄弟,蒲家雇佣来的人谁敢如此?

    在满地的血泊和尸体之前,武卒矟手继续向前,哪怕队列变的稀疏,他们还是跟着刘益继续向前。

    刘益其实力气也快用尽了。

    他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虚脱感令得他走路开始飘浮。对刘益这种入了武道之门的高手来说,这种情形实在相当罕见了。

    武道高手并非完全无敌,人的力气再调整分配,终有耗光的时候。人体的骨骼,肌肉,经过长期艰苦和独特的训练,可以达到常人难及的高度,这并不玄幻。配合高明的杀人术,昂扬的气势,在战场上以少敌多,刘益可以做到。

    但他几乎是一直在拼命了,向前,挥刀,击斩,再向前,挥刀,击斩。

    徐子先对刘益的知遇之恩,他不是太在意,身为团练武官,能率兵杀敌,对的起徐子先给他的俸禄。

    老实说,刘益对俸禄收入,并不是很在意,他现在的拼命,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和希望。

    那曾经的温柔和笑容,还有被家族逼迫的仇恨,这些东西一直隐藏在心底,为了杀回去,为了徐子先的承诺和将来的希望,刘益只能不停的挥刀向前。

    他的身上喷满了鲜血,大半是敌人的,也有小半是自己的。

    不管招式再精妙,杀人的效率再高,刘益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总会中刀,被人削中,滑伤,他的身法巧妙,尽可能的躲开必杀的袭击,对一些小的损失就是直接反手一刀,被人砍中了的代价是敌人的头颅飞向半空。

    现在他已经摇摇欲坠,手臂酸软,力气快耗光了。

    而左翼的战场虽然有优势,却还没有大局底定,刘益只能带着部下,继续前冲。

    这股劲,绝不能泄掉,一旦敌人发觉刘益不行了,或是矟手们已经疲惫不堪,很难支撑,这些凶残的敌人会迅速涌过来,利用人数优势,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武卒给全部杀光。

    刘益了解眼前的这些人,其实他曾经也是这些人。

    他沉迷赌博,酗酒烂赌,从未有人见他做过一天的事,他的钱是哪来的?杀人越货,对良善挥刀,刘益的脑海深处,不乏这些不堪的回忆。

    只能挺住,否则就是一个死。

    在这时,大地突然震颤起来了。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看向西边,天早就黑透了,但是从侯官到南安,南安到水口,水口到谷口,这几十里的地方几乎到处都是火光。

    黑暗之中,先是大地在颤抖,接着就听到雷鸣般的轰鸣声。

    疲惫不堪的刘益突然咧嘴一笑,他做了个手式,拼命向前突过去的武卒们都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都向光和火的交界处看过去,似乎是一只洪荒野兽,正从光影之间疾掠而来。

    “世子来了。”刘益忍不住笑骂道:“他再来晚一些,就只好给老子收尸。”

    远处的秦东阳正在奋战之中,也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时,这个一直在第一线指挥和奋战,始终游刃有余,面色平静的大将终于展颜一笑,微笑之时,障刀锋锐的刀口还是劈斩向下,将一个蒲府牙将的头颅劈落在地。

    鲜血继续挥洒,然而所有人都看向不远处,马蹄轰鸣声越来越近,几乎令人神魂不安。

    若是在北方,几百骑兵造成的威势吓不住人,北地的人可以通过地面的颤抖程度,马蹄声的响声等级来分清骑兵的数量有多少,几百骑算不得什么,几个边地大府和驻扎禁军,沿边军寨,随便哪一个都有成千上万的骑兵。

    东胡入境最少十万骑,甚至马都不止十万匹,十几二十万匹战马移动时的声势,福建路这里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

    葛存忠腿中了一箭,一瘸一拐的掷出一柄短矛,眼看着短矛刺穿了一个人的胸口,他把另一支短矛当拐杖柱着,对不远处的葛存义道:“世子来了!”

    “嗯,没叫咱们失望。”葛二奋力一矛荡开一个敌手的一刺,顺手还刺过去,一矛透胸而过,他手一抖,那人直接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两军交战时,骑兵自谷口突袭而至,冲入敌阵薄弱之处,这是在战前开会时徐子先定下来的计策。

    张虎臣极力赞同,秦东阳也不反对,葛家兄弟有些疑虑,若是世子不敢出现,战场上少了个主心骨,仗打成啥样,他们兄弟可不象秦东阳和刘益那么有把握。

    要是世子就躲起来,鼓山盗兄弟可就被卖了个干净。

    由不得他们不起疑心,鼓山盗在江湖十来年,想利用他们的官员不知道有多少,贵人们就不必提了。

    除了一个齐王,葛家兄弟就没有真心信过任何人!

    现在马蹄轰鸣,世子率骑兵杀回来,战况焦灼之时,可以一锤定音了!

    ……

    林凤山心胆俱裂,在马蹄声轰鸣之时,他这个主将几乎想夺路而逃。

    但林凤山不敢逃,也不能逃。

    这一次是他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他现在掌握着蒲家在外暗处的力量,最少也是五成以上的潜藏实力。

    这一仗要是打不赢,林凤山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也未必就真的是大股骑兵来袭……”林凤山身边有人大叫道:“不要叫南安侯府的人给吓着了。”

    “说的对……”林凤山道:“各人奋勇杀敌,尚有机会全歼南安武卒!”

    就在此时,骑兵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就在右翼那些江湖刀客的身后,宽阔的江堤和官道相连接处,光和影交汇的地方,首先是一匹神骏的大青马由暗处驰入火光亮影之处。

    “世子!”

    “是世子!”

    “世子来啦!”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如春雷炸响,甚至很多武卒不是在呐喊,而是在嚎叫。他们在浴血奋战,在以寡敌众,内心不乏挣扎,困惑,混乱,甚至是失望。

    无论如何,这支团练是世子一手创立,每天朝夕与共,大小事情俱是徐子先一言而决。

    不管是秦东阳还是刘益,或是葛家兄弟,还有张虎臣,金抱一,吴畏三,林存信,李福祥等人,还有高时来,金简,田恒等少年牙将,前者成年武将对徐子先是尊敬有加,凛然听命,后者是少年牙将的代表,更是对徐子先忠心耿耿,毫无保留的信任,尊重,依赖。

    在武官们的影响下,加上徐子先始终坚持与武卒们共同训练,每天在营管理事务,安顿武卒家人,按时发放军饷……种种举措之下,徐子先已经是这支队伍毫无争议的主心骨,当家人。

    大战之时,徐子先不在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影响到士气,但当他出现之时,有些困顿的士气立刻接近爆棚。

    人们发觉,世子没有离开,西去谷口杀散敌人之后,世子率着骑兵赶了回来!

    人心沸腾,所有人都是感觉身上的血沸腾了,不少在奋战中的武卒加大力气,尽量前冲,他们要用自己敢勇猛的一面,迎接世子的归来。

    徐子先策马向前,也是心潮澎湃!

    这支军队,是他一手创立,一手打造,每个人,每个细节,包括每件军袍的式样和裁剪,都是他一手确定。

    没有徐子先就没有南安团练,当然,没有南安团练,也就没有徐子先。

    庸庸碌碌,等候末日来临?

    当然是奋起一搏!

    徐子先拔取障刀在手,他身后是近二百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