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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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王侯- 第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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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从战略上来说,魏军已经失

    了李国瑞率部突袭得来的先机,就如下棋一样,原本的杀招被敌人化解了,现在陷入了难分难解的兑子之战。

    “塔山守两天便好。”岳峙对李国瑞抱拳道:“沿途尚有道路营寨,将前营陆续撤回,依托旧营修筑营垒防御,护住粮道与渝水城这两头便好,只要后不失塔山,前不失渝水,此战,咱们仍可算获胜。”

    岳峙脸上有些黯然,仗打成这样,李友德和其部下算是被彻底放弃了,好的结果是被困几个月后脱围而出,怕是要死上一半人。不好的结果就是长期对峙之后,要么全饿死,要么锦州在饥饿中被攻克,全部战死或是有少数人活下来,但成为东胡人的俘虏。

    不管怎样,魏军主力都毫无办法,无能为力。

    “一切拜托太尉,正如太尉所言,不必着急,塔山险峻,不会轻易为敌所得手。”李国瑞面色沉凝,但风度仍然保持的相当好。这一次锐气而来,拼的就是一槌子买卖,出现意外,对手的应对相当出色,这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若遇到意外便惊慌失措,也就不配为这大军统帅。

    更多的东胡骑兵追随宫帐骑兵而去,而还是有十万人以上的东胡兵步阵在长壕之前,对着魏军主力虎视眈眈。

    这一天的天气更为和暖,而北伐大军的诸多将士,却是感觉越发寒冷起来。

    ……

    徐子威到塔山还不到五天,总算是对这个小型的城堡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座城堡依山而建,在堡前不远处是杨木河的支流,其身后是绵延不断的山脉,山峦叠嶂绵延不绝,还有杏山,松山等诸堡。

    一条官道绵延二百里,将诸堡和宁远城,还有榆关连接在一起。

    塔山去松山三十里,宁远城六十余里,距锦州三十里,距旧营州六十里,距渝水城不到三十里,道路是在山峰脚下,蜿蜒曲折,想绕过塔山堡对山民猎户来说是可以办到的事,但对一支大军队来,无视盘踞在侧的塔山堡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若时间和物资允许,塔山北堡,南堡,都会逐渐修筑,将整个通道都遮蔽起来。

    徐子威对这些防御之事并不太关注,在两个儿子被带到宫中后不到三天,也就是在江畔与徐子文交谈过后,宫中再度来使,陈常得卸任郎中令,由太尉邓名兼任,陈常得转任期门令,与郎中令一样,期门令也是厢都指挥也就是管军大将级别,期门左令则是与军都指挥等级相当,天子的用意相当明显,期门令负责宫禁保护,天子用自己的亲兄弟掌宫廷禁卫,两府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来。

    等徐子威刚用两天半飞驰时间赶到京师,天子都未曾见他,直接令其与期门令陈常得一并赴榆关。

    待徐子威至榆关时才知道,陈常得,李健,李恩茂等人率大军俱出榆关,已经至宁远一带驻防,北伐大军主力齐出,赶赴渝水,李健等人则负责率大军护卫榆关至塔山一线,陈常得奉命率十个军的禁军,加上数百郎卫,奉命守备宁远,等徐子威至宁远时,陈常得则命其率三个军,守备塔山堡。

    天子的用意相当明显了,徐子威在此前也在北伐军中,后来从军中脱离,此次抱养其二子入宫,徐子威当然得继续在军中效力,获得一些禁军和郎卫中的人脉和威信。

    十余年后,徐子威到管军大将,甚至任太尉,掌郎中令,金吾卫,期门令,将宫禁大权掌握在手,然后掌握一部份禁军,拱卫新君,以皇父身份留京任职。

    赵王当年没有留京,是因为天子即位时大魏的情形和今日绝然不同,现在天子已经信不过外朝,只能继续栽培徐子威。

    天气有明显的转暖迹象,也是叫徐子威感觉好受了很多。

    初至塔山,他连续两夜没有睡好,城堡外的一声声野兽嚎叫令他胆战心惊,甚至半夜时的惊鸟叫声也能令他惊醒。

    这座小城不光是危险,还特别简陋。城堡刚修好不久,很多房舍的墙壁就是夯土加草束堆造而成,屋里散发着浓烈的泥腥气息,令人相当的不适。徐子威感觉被褥都是潮湿的,能拧出水来,他虽然带着十余仆役侍卫,每天都有人侍奉,但再好的仆役也不能叫天气转暖放晴。

    徐子威在塔山呆的都要疯了,这里是毫无疑问的艰苦和危险,但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前途,他断然不能如前次那样逃离北伐大军。

    身为重将,镇守一堡,此役只要获胜,徐子威也必定能以军功受赏。

    在几十万人的大征伐中,有的人出力很多,但未必能受到什么象样的奖励。有的人完全是混资历,却是能轻易获得重赏,徐子威毫无疑问是后者。

    在塔山堡中,有堆积如山的粮食,沿各堡之间还设有大型粮仓,最少有百万石以上的粮食沿着各堡和粮仓储存。

    除了粮食之外,尚有近百万贯钱,这是朝廷在主力大军开战之前给予的赏赐,沿榆关诸军已经收到了赏赐,赏钱至塔山堡之后,徐子威心存畏惧,不敢带兵将钱送到二十多里远的大营,却是打算派人知会李国瑞,叫这位招讨使派人来搬取铜钱。

    他每次出城的时候,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在榆关附近,徐子威都感觉畏惧害怕,惶恐万分。东胡人的凶残暴戾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且多是骑兵,来去如风,突然出现,叫人跑都跑不掉,一直不停的追杀挥砍,直到将魏军杀光为止。

    身为王府嫡长子,徐子威接受的教育也相当完备,对东胡军的战例了解的越多,他心里就越是害怕。

    眼前塔山松山等诸山一片翠绿,有不少树木就算是在深冬时也保持青绿,山顶和山腰间又残留着不少白雪,相当刺眼,人们没有办法辨识出那些山道,峰峦之中是不是掩藏着什么危险,徐子威这样胆小的统帅,平时根本不敢出堡半步,甚至派兵出堡也是战战兢兢,惟恐被敌人所趁。

    尽管很多部下告诉他,在外围有哨楼和箭楼等防御设施,大军经常有塘马哨骑,并且后勤民夫厢军往来不绝,并没有徐子威想象的那般危险,可是徐子先每次登高望远,只能看到苍茫大地空寂无人,那些山谷,丘陵,密林,道路,平原,一望无际的草从灌木,似乎每一处都隐藏着可怖的东胡铁骑。

    由于这样的原因,大军的赏钱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送走,但徐子威身为主官亦并没有担责,他已经知会大军主帅和转运使,身为守堡的期门令,只是没有主动担起责任而已。

    “你以为陈常得,李健,李恩茂他们就好到哪去?”徐子威站在堡墙之上,对着身边的心腹冷笑道:“李国瑞叫李健和李恩茂领兵护住后路,后路是什么?粮道距塔山二十余里,这一段路最空虚危险,招讨使又不能把大营一路排过来,叫李健厚集大军,北虏都不顾了,无非是要确保后路安全。榆关留几千兵马就够了,最多一万多禁军,足保关门安全,宁远留几千人,剩下的近十万大军,沿松,塔诸堡和前方展开,挖壕立栅,随时应对东胡袭扰,这才叫确保后路粮道安全,他们这几个,两位太尉,一个在榆关,一个在宁远,恨不得躲到平州去,李恩茂还好些,跑到宁远来,可是将大军主力放在宁远,那边需要三四万人守备?两侧俱是山峦谷道,要冲过去得强攻宁远,宁远城一万人就可抵御十万大军了,还得是攻城器械充足。却是把我放在最前面,说是给我立功,我呸……”

    徐子威面色扭曲,心里甚是不满。


………………………………

第五百四十八章 破堡

    李恩茂和李健分别统领数万大军,两人一个是天子心腹走狗,另一个是左相韩钟的人,李健是天子亲令守备榆关,前方的事不插手,就安心在后方等着大捷消息就好。徐子威要想得军功威望,就得到前方去,却是恰好落在李恩茂手中。

    徐子威没有牢骚才是奇怪,这是摆明了的针对。

    四周诸将沉默不语,国事如此,这些大人物还在勾心斗角。

    时近正午,阳光总算有了一些炽热感,徐子威拢了拢自己的披风,对众人道:“再过两个时辰,今天便是无事了。”

    有个军都指挥道:“昨日传来的战报是锦州被长壕所围,战事焦灼,双方损失都是不小。”

    另一个军都指挥肃然道:“东胡人死伤六七万人之多,其中掠走的我大魏百姓占了一半,我军死伤两万余人,却多是禁军,看似胡人死的多,其实两军损失大体相当,胡人是把我大魏百姓拿来填壕,才顺利破了前营。”

    几个军都指挥和一群武官都是讨论起来,他们全部是京营武官,并未见识过真正的大战战场,只是在双方的损失数字之中,一群人都感觉相当的震怖,一天激战,双方死伤加起来就近十万人了,虽然是全部的死伤数字,具体死了多少还不知道,但加起来也是超过四万人,这个数字相当恐怖了,等于二十个军一天之间就消失了。

    塔山的士气很低,驻守者从主帅到武官,再到普通将士全部是出身京营或是期门郎,羽林郎这样的宫中郎卫,他们出身京中武官世家,执戟卫护宫门,此前最多经历过一些比较小规模的战事,随同河北禁军出征驻守,面对狼群般呼啸而至的胡骑,他们确实也是从内心深处感觉畏惧。

    徐子威只是将不满和畏惧表露出来,其余的人其实也差不多,众人都有一种焦虑和畏惧。

    “胡骑,东胡骑兵!”

    一群群的禁军从前方的箭楼和哨楼中跑了出来,最远的相隔数里,他们远远的看到大队骑兵来袭,却是转身回顾,往着塔山堡这边逃窜过来。

    过百禁军在空旷的大地上奔逃着,一边跑一边嘶吼叫喊,那种凄厉与惶惧之感,立刻袭扰了堡墙上的所有人。

    所有人在尽力奔逃着,甚至有近处的禁军选择跳下箭楼或哨楼,他们的急迫之感,令得所有人惶惧异常,徐子威的身上,全身都是起了鸡皮疙瘩,一种难言的恐惧之感立刻袭上了他的心头。

    “关闭堡门,关闭堡门!”徐子威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

    在不远处,大量的宫帐骑兵浮现出了身影,无数银色的铁甲汇成了滚滚洪流,大面积的银甲反光,甚至令人眩目,无法直视。

    无数战马扬蹄飞奔,千骑万马疾驰而来,地震山摇,未能亲见的人无法理解这种可怖的骑兵冲击而来的威势。

    三万多宫帐骑兵,正面突击,禁军需得列阵而后战,最少是一倍以上的精锐,还要辅助的工事

    才可以勉强挡的住,若是正面仓促交手,便是一倍于宫帐骑兵的兵力,还得是西北禁军也是未必能挡的住这样的犀利攻势。

    东胡人的杀手锏,最强势的兵力就这么突然之间,出现在了塔山堡所有守兵的眼前!

    “为什么,他们怎么突破主力,跑到塔山来的?”徐子威手扶城堞,面白如纸。三万多宫帐骑兵带来的压力令得他完全无法承受,这一瞬间,这个纨绔子出身的期门左令,已经完全跨下来了。

    “怕是大军防线被突破了。”

    “也有可能更糟糕,大军被击败了?”

    虽然相距不到三十里,前几天奋战之时两军几十万人不停的鼓噪呐喊和击鼓,这边都是听的真真切切,后来通报战事,也是两军对垒各有胜负,这令得徐子威略感心安。

    谁知道,这猛的一下,宫帐骑兵的全部主力就这么杀了过来?

    几乎是不容堡城上的人做更多的反应,宫帐骑兵中的轻骑已经追上了那些逃亡的禁军,箭射,矟刺,或是刀砍,百余逃兵几乎是几息间功夫便是全部化为了尸体。

    无法反抗,也绝不是对手,当然也是跑不掉。

    哨兵们发觉骑兵锋锐的时候距离好几里路,当他们下哨楼逃窜时,距离堡墙也不到三里,但这么一点距离,轻骑几乎是十倍于人类奔跑的速度,当这些哨兵逃窜之时,被赶过来的东胡轻骑一一赶上来,将他们全部杀死在残雪未消的雪地上。

    这一幕异常的残酷,血腥,那些逃亡禁军毫无疑问是罪有应得,他们理应留驻在自己的哨位箭楼上,哪怕抵抗微不足道,但那是他们的岗位和职责。

    身为国家供养的军人,理应马革裹尸,战死疆场是禁军的职责,也是荣耀。

    换了河北,河东,或是秦凤禁军,根本就不可能有转身逃走的这一幕,哪怕是几万宫帐军前来带来的冲击和绝望,这些坚韧的禁军也会选择报出警讯,然后坚持抵抗。

    如果堡寨无人敢于守御,不敢反击和出击,那么建立防御体系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在西北禁军的外围防线有无数的堡寨,很多地方的地名都是各种堡或是寨的名字,哪怕几百年后都留存了下来,从那些名字里可以感受到历史的沉重和先民的苦难,也有边境军人的付出,有汗水,辛劳,更多的是鲜血和生命。

    眼前的这些禁军以京营禁军为主,装备和训练不差,如果经历若干次实战或是苦训,可能会表现的好一些,但徐子威执掌塔山堡的防御后无心于此,眼前将士们的表现,也就不足为奇。

    轻骑们将逃亡禁军斩杀干净,大量的宫帐骑兵陆续赶到,他们勒马驻队,开始有大量的银甲骑兵汇集到一起,很多轻骑开始在四周巡哨,肃清外围。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完成合围,塔山堡这样的几千人的城堡就相当危险了。

    三万多宫帐骑兵,不需要太多攻城器械,弃战马步战攻

    城,打造几百云梯最多一个时辰,竖起来在四面堡墙强攻硬打,六千多守兵按道理来说应该能顶住,如果有人上过古人的城墙望下看,会有一种眩目之感,十来米高的高度说起来是不太高,但摔下去一样会死人,攻城方要冒着守备方的各种守城手段强行登城,在箭雨,石块,擂木,滚油的袭击之下爬到城堞之下,然后一跃而上,还得和守兵肉搏,先登城的,几乎是百死无生。

    所谓军功,先登还在斩首之上,由来并非无因。

    “开西门,把西堡门打开。”

    在军心犹疑,惶惧之时,徐子威却是匆匆走下堡墙,下令打开西堡门。

    “徐期门。”有军都指挥劝道:“临阵脱逃,难逃国法啊。”

    “屁话!”徐子威一鞭打在那军指挥的脸上,骂道:“太尉的性命是性命,老子的性命就不是性命的?速走,速走!”

    一群郎卫巴不得有这么一声,当下数十郎卫簇拥着徐子威到了堡西门,喝令守堡禁军打开堡门,数十人牵出战马,纷纷上马出堡,循着往西的道路急驰而行,其状狼狈万分,宫帐兵已经分散在堡四周,逃的晚了便来不及了。

    这一下堡中军心大乱,虽有禁军将领碍着国法不敢抢先出逃,但有了徐子威带头先逃,那么结果便是不同了。

    主官先走,部将再逃罪责便不重了。

    当下几个军都指挥在内,所有有战马的武官都令亲卫牵马前来,在途中又有禁军将士抢马,双方打了起来,卫兵开始抽刀斫砍,禁军还手,堡门口顿时刀光血影,敌军未至,自己人先厮杀了起来。

    好不容易众将夺门而出,诸多的京营禁军将士都是在京师长大和驻扎,京师浮华气息太浓,这些将士也是警醒机灵,堡门处一乱,所有禁军都往西门跑,堡门口拥堵成一团,足足闹了半个时辰才疏通开来。

    而当堡中一空,军旗武器铠甲扔的满地都是,还有近百万贯钱也被丢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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