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韶心里闷得很,仿佛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别看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阿黎失踪已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些日子她都经历过些什么事儿。她虽然会点功夫,不过那两下三脚猫对付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还行,要是遇到会武功的,根本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阿黎失踪了多久,他的这颗心就被吊在半空多久,如今他只能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希望是她故意躲着不想见到自己,而不是真得出了事情。流韶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往日的风采如今哪里还看得到一丝一毫,他的眼中充满了懊悔,迷茫还有满满的不甘心。
萧念黎的伤其实早就已经好得**不离十了,就算一个人四处走动也都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她喜欢窝在超级无敌大美男的怀里,看着他宠溺自己的温柔模样。流韶虽然对她也不错,不过哪有眼前的穆大哥这么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
萧念黎喜欢坐在靠窗边的位子吃饭,一边吃还能一边欣赏外头的风景。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时常会有意无意得想起流韶来,有时还会情不自禁得拿他和穆大哥做比较,不过不比还好,一比她就免不了要生一场闲气。比来比去,渐渐得她终于总结出一个道理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奇葩。”
穆潮涯一边吃饭,一边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自顾自得傻笑,再过几日他就要离开帝都,回去宁远了。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因为遇见了他一直相见的某个人,每一天他都觉得很快活,也很充实。可是他要走了,他不敢肯定她是否真得愿意就此跟了他回去。若不是三年前那个小小的误会,他不会错娶了萧家的二女儿,他的妻子本该是她才对!
笑容在她珠圆玉润的脸上慢慢凝固,望着楼下街道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萧念黎“噌”得一下缩回自己的小小脑袋,心里喃喃道:“怎么想什么来什么啊?如果我现在想着天上会掉银子,是不是也会愿望成真呢?”
正默默想着这个问题,一个温柔又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突然响起:“阿黎你怎么了?是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了?”
纵然这声音并不算高,却吓了她一跳。看着穆潮涯担忧的神情,她的脸上悄悄浮起两朵如同晚霞一般的云彩。穆潮涯并不知道她这是女儿家害羞时才有的反应,伸手就要去探她的额头。萧念黎一时有些尴尬,也不知道他这是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住手。”一声暴怒的吼声使得原本闹哄哄的酒楼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酒楼掌柜一眼就认出了流韶,生怕这位小王爷在这儿闹出点儿什么事来。掌柜一边忙着给客人赔不是,一边好言好语,分文不收地送走了所有正在吃饭的人。酒楼瞬间便被清场,流韶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可闻:“原来你天生就是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
萧念黎本想向他解释,可是一听他这骂人不带脏字的说法,顿时气得脸色雪白:“是啊,我就是见一个爱两个,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穆潮涯住在帝都的这段日子,一直未曾表露过自己的身份,唯一与他有所接触的只有安亲王一个人。听阿黎叫他小王爷,他暗自猜测,莫非此人就是安亲王之子,端木流韶。虽然他还不清楚他们俩究竟有什么关系,不过光是从阿黎故意拿话气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
………………………………
第140章 冤家路窄
掌柜原以为这素来脾气火暴,又爱惹事生非的小王爷今日会和这个仙人一般的俊俏公子大打出手,没想到的是小王爷只是冷冷得扫了那人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萧念黎,你给我听好了,本王就算把你给杀了,也断不会便宜了你跟这小子。”
掌柜的一个激灵,浑身已泛起一阵鸡皮小粒。目送小王爷踏出了酒楼大门,掌柜一路小跑奔到这二人面前,苦着脸相求道:“二位客官行行好,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妻小,全都指望这一间酒楼方能过活儿,实在是对不住二位了。”
听到流韶连名带姓得叫着自己,还冲她说出了那么狠的话来,萧念黎本就已经气得不轻。此时听到掌柜因为怕流韶再来找麻烦,所以要将他们打发走,火气噌得一下蹿出了几丈高:“你给本姑娘听好了,我是左相府的三小姐,辰亲王是我的结拜大哥,至于刚才那个嘛,我不认识他。下次再要来捣乱,直接报官便是,不用给我留面子。”
流韶出了酒楼没多远,便又折了回去,刚走到门口,就正好听见这番话。登时气得咬牙切齿,双手握拳恨不得一拳将门外一尺来粗的门柱给砸断。这大半个月,他吃不下睡不着,心心念念得怕她出了事,怕她受了苦。万万没想到她宁肯跟个来路不明的人纠缠在一起,也不去王府找他。
“喂不熟的白眼儿狼。”双拳渐渐松开,流韶恨声骂道。
穆潮涯见她不再动筷,以为她是吃饱了,当下就要吩咐小二前来收拾碗筷。萧念黎气鼓鼓得瞪了小二一眼:“按着刚才那些菜再上两倍的量。”流韶自以为这么一闹,她肯定没什么胃口了。可她偏就不让他称心如意,她要化悲愤为食量,才不要被他奸计得逞。
小二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跳了一下,然后将询问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公子身上。穆潮涯明知她已经吃不下了,这样做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跟某人赌气,可他还是温和得说道:“照办吧。”
萧念黎硬撑着吃了那么多的东西,结果就是吐了将近半刻钟的时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酸臭的味道,连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穆潮涯却寸步不离得守在她床边,为她端茶倒水,清理污秽。萧念黎不好意思得望着他,白纸一般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穆大哥,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曾经救过我一命,因为我曾在心里爱慕了你整整七年,也因为我说过会永远护着你。穆潮涯静静凝望了她许久,终是将这些话藏在了心底,只轻轻说了句:“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萧念黎闭上眼睛想让他放心,眼皮合上的同时,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幅又一幅鲜活的画面。他担心药太苦,每次拿药过来都会另外再准备一碗蜜糖水。他怕自己在房间里闷坏了,于是特地搬了长椅,让她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她喜欢热闹,他就不辞辛苦得抱她到大堂里吃饭。他说来了这么久,还没逛过帝都城,其实是为了带她出去做衣服。房门轻轻合上的瞬间,她的眼眶一阵阵得发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流出来似得。
一大清早,穆潮涯就发现原本应该正躺在床上的某人不见了踪影。心头一急,他立马就朝外面走。萧念黎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一边走一边想着要怎么跟穆大哥告别才会让他觉得自己不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走廊窄小,两人又都没注意,萧念黎一下子就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的事,破口大骂绝对不是她的风格,萧念黎揉着撞疼的脑袋抬起头来,眼泪花儿还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这样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大多男人应该都会被她给蒙骗吧。如此,她再发挥她那三寸不烂之舌编出个凄美动听的小故事,那人的耳根子只要稍微一软,她就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得拿出银子来补偿自己。
可惜,真是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冤大头,那刚才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大半儿。只可惜如今站在她眼前的,正是她这大半个月来赖以生存的高级饭票兼救命恩人。纵然他再怎么有钱,她又怎么忍心下得了这个手!穆潮涯瞧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第一次主动伸手将他揽进自己怀里,轻揉着她额头上被自己撞疼的地方。
“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穆潮涯松开环绕着她的手臂,牵着她的手往吃饭的地方走去。
“你当我是猪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被他牵着的感觉,萧念黎非但不觉得排斥,反倒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于是就连说话也不再是一板一眼,而是笑嘻嘻得同他开起了玩笑。
穆潮涯一怔,一是因为没有想到她会用猪来比喻自己,二是明显感觉她的手很轻很轻得抖了一下。盯着靠窗边的位置上正独自赏景的男人看了半天,萧念黎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一片刷白。觉察到了她眼神中的异样,还有瞬间陷入紧绷的神经,穆潮涯温声开口道:“今天不如就在房里吃吧!”
“大哥,无论待会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好吗!”萧念黎贝齿紧咬,一字一句得说道。
穆潮涯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似得,正要问个明白,她已先一步走了出去。穆潮涯担心得望着她倔强并且崩成一条直线的背影,有心上前拦阻,却又不愿违背她的心意。为今之计他只能目不转睛得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他会出手替她摆平一切,即使冒着得罪梁国使臣的罪名,他也在所不惜。
今儿个一早她还在想,那夜的一剑之仇到底该怎么去报,如今,心里总算是有了主意。她这人一向不喜欢占人便宜,既然他曾用剑刺了她一下,那么礼尚往来,她也应该用剑刺他一下,这样才算公平。而且这剑还不能是别的剑,因为不同的兵器杀伤力也会也有所不同,说了要公平,她就绝对不会占他一丁点儿的便宜。
~
………………………………
第141章 一报还一报
这边穆潮涯正在暗自思索待会儿若真出了事要如何见机行事,那厢萧念黎已经走到蓝衣公子面前,不卑不亢得坐到了他对面空着的位子上。蓝衣公子正在欣赏远处护城河及其四周的美景,冷不丁得被人扰了雅兴,心上多少有些不怎么快活。蓝衣公子蹙了蹙眉,朝着面前素不相识的女子一番打量道:“在下不喜与人同坐,这位姑娘若是喜欢这个位子,让与你便是。”
说罢蓝衣公子起身便要离去,萧念黎看着这人略显阴冷的五官,还有那双掩饰的极好的眼眸,若不是早已见识过他杀人如麻的残忍手段,她还真会被这副长得不错的好皮相给蒙了去。此番她前来,并未打算跟他绕圈子,于是抬起脸开门见山得说道:“我是来向你讨还半月之前那一剑之仇的。”
慕容迟本已站了起来,听到这句话他又重新落了座。一双堪比苍鹰还要阴骘的眼眸里顷刻之间便蕴出了浓浓的深意,在驿馆眼巴巴得等了大半个月,曾一度以为那夜她只是随口说说了句狠话罢了,不想她竟以这样明目张胆的方式来找他算账。
二十不到的年纪,巴掌般大小的瓜子脸,除了眉毛下面的一双眼睛生得姣好之外,面前这个小丫头平凡的让他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若不是那夜自己险些一剑将她钉在墙头上,他还真是回忆不起曾有这么一桩事来。瞧见她倔强的小脸上不加掩饰的怒气,慕容迟挑衅一笑:“姑娘自认胜得过我吗?在下虽不才,却也不屑恃强凌弱。”
“那要比过之后才能知道。”萧念黎瞪着他,恶狠狠得说道:“真是笑话,那夜你杀人全家,灭人满门的时候,我怎么没听你说什么不屑恃强凌弱之类的话。”
慕容迟微微一怔,没有立即出言反驳,他杀得都是该杀之人,绝不是乱杀无辜。而那夜险些误伤她性命也纯属意外,如今即便证实了那夜自己的确是判断失误,可是依照他那样的性子也断不会向她低头承认自己错了,并且任她在自己面前放肆。
“我不喜欢占人便宜,待会儿我若赢了你,只需依样画葫芦让我在你身上也捅出个血窟窿,咱们的仇就算是一笔勾销了。”萧念黎一本正经的叙述不仅没能让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感到一丝丝的羞愧,反而令他频频失笑,仿佛自己正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似得。
“姑娘这是在求我,还是在威胁我?”慕容迟笑得有点假,对于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他的确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对于能否继续留在帝都他却是相当感兴趣。
萧念黎撇撇嘴,不屑得说:“随你怎么说,反正今日这仇我是报定了。你若是怕了,大可现在就让我痛痛快快得刺你一剑,也省得麻烦。”
慕容迟脸上的笑容一成不变,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兴奋,不过十几岁的黄毛小丫头,口气却大得可以将人吹到天上去。她若当真是有两把刷子,那夜岂会轻易就被自己一剑刺中。对上他挑衅而且轻视的目光,萧念黎板起脸掉头就往自己的房间一路小跑。
翻出那日害她白白中招的长剑,萧念黎拿了剑就要去找那家伙算账。刚出房门口,就被一堵坚实的胸墙挡住了去路。穆潮涯也不是个糊涂人,一看她手上拿着的剑,再把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串连起来,不禁得出了答案:“那夜害你受伤的是否就是刚刚坐在靠窗口的那个人。”
萧念黎想起那人下手时毫不心软的模样她就恨得牙痒痒,那夜她明明已经说过了自己只是个躲雨的路人,对他和这家主人的恩怨根本一点儿也不关心。可他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得给了她一剑,这大半个月来她没有一天忘记过那人的长相,还有他那宛如鬼魅般残忍的声音。
“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能一眼把他给认出来,穆大哥若是想帮我,就别拦着我。”萧念黎没好气得说道,连带着也将这股子怒火撒到了某个原本与这件事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阿黎若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处理,可好?”穆潮涯尽量委婉得劝说道,女孩子家光天化日跟人在酒楼里面打打杀杀总是不好,何况这里还是天子脚下,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到了最后吃亏的总还是她。
“我自己的仇理当由我亲手讨还,大哥这般阻拦,是怕我打不过他吗?”一句话说到了穆潮涯的心坎儿里,不过他素来知晓这丫头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倔强,哪里敢这么轻易就承认了去。萧念黎自认虽算不上什么足智多谋,却也绝对不是个冲动莽撞,不计后果的人。她敢轻易找上门去,自然就是已有了九成九的把握。
见她神色坚决,似乎绝无再动摇的可能,于是,只得苦笑着说道:“那你需得答应我,报仇归报仇,切忌不可乱来。”见她提步要往外走,他又不放心得补充道:“若是实在打不过,那也不要紧,还有我呢!”
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让她顿时有种冲动,想要问问他愿不愿意养她一辈子。只是这样的话自个儿心里头想想也就罢了,哪里敢真得就这样说出来。她和流韶的关系暂时还没理清楚,眼下她真得不想再平白招惹什么不相干的人,省得那小子醋劲儿一上来,还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昨日流韶临走时那句“本王就算把你杀了,也断不会便宜了你跟这小子”如今还言犹在耳。恋爱中的人果真是疯狂,就为了一个假想敌,居然动起了杀人的念头,实在太可怕了!她不想连累无辜,也从没想过要被人连累,昨天想了大半夜,她觉得还是应该去找流韶把这件事说清楚了,省的大家都难堪。
萧念黎去了许久,蓝衣公子差点儿以为她不来了呢!扫过她拿在手中的长剑,蓝衣公子挑眉笑道:“姑娘该不会是对在下因恨生爱,所以才将这把剑收藏至今吧!”
听他用戏谑的口吻有意无意想要撩拨起自己的怒火,萧念黎一脸冷静得盯着他道:“我说过,我不喜欢占人便宜,今天我不光要用这把剑报仇,还要用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