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宫去跟皇上把话说清楚。”
“诶师兄”
南盈萱在他身后喊了几声,后又默默地看着他离去。也对,他们的争吵是由皇上的赐婚引起的,解决了赐婚,他们俩之间的问题自然也能迎刃而解。
夏侯流冽扶着余妃雪落座于榻上,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中。
余妃雪面容怔仲地接过,双眸空洞地望着前方。夏侯流冽见状,静静地陪了她一会儿,方才肃然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他知道,刚刚她情绪激动也不逼她,但现在她渐渐平息下来了,他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如果连慕臣真的欺负了她,他必定为她讨回公道。
“皇上赐婚了让师兄与翰林院林大人家的二小姐林蕴雁择日完婚”她屈腿怀抱住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红肿的双眼无神地睁着,“我只是个孤女双亲都不在没有人没有人会为我做主的”
赐婚?皇上怎会突然为连慕臣赐婚,夏侯流冽不解地蹙眉,见余妃雪贝齿紧咬着下唇,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地往下掉,当即用手掌覆上她冰冷的小手。
“别怕,哥替你做主,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余妃雪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暖意,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她郡主的头衔,都是夏侯流冽给的。
“哥”
夏侯流冽拥着她哭得颤抖的身躯,手在她背后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温柔地为她顺气。他边安慰余妃雪,边在脑中迅速思索,到底夏侯流煜为何会突然为连慕臣赐婚,他思索了许久,一个答案在他脑海中徘徊。
他觉得夏侯流煜是因为子嗣的事,才想让连慕臣早些成亲的。林家书香门第,三代为官,家世清白,配作为世子的连慕臣的确再适合不过了。
南盈萱在屋外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有些酸楚。妃雪从不会主动说她的身世,因为她的性格是不会提起不开心的事的,而且夏侯流冽一向将她护得很好,她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孤女,但这次她竟然如此卑微无措地说起这些话,可见她真的是很伤心。
南盈萱也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或许师兄成了世子后,他的亲事就无法自己做主了。
余妃雪哭了许久,竟累得睡了过去。夏侯流冽将她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后,便出了房门。
他刚关好门,就看见南盈萱站在门旁,正有些踌躇地望着他。
“爷”
“嗯。”
夏侯流冽越过她,直接往院门口走去,南盈萱连忙跟上,有些犹豫地又开口。
“爷你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夏侯流冽骤然停住脚步,回过身淡然地望着她。她被他突然停下吓得一颤,微微嗫嚅后道:“因为我刚刚嗯那什么做了你不喜欢的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有些害怕地低垂着。
“知道我不喜欢,为什么要做?”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她脸腾地有些发烫,仍旧低着头不敢看他。她那纤长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犹如扑闪着翅膀的蝴蝶一般。他心底一软,声音不禁放柔了些。
“在外面站了多久?”她穿得有些单薄,他担心她吹了风会着凉。
“就一会儿”她感觉他的手已经在她腰后或轻或重地揉捏着,大着胆子抬头注视着他,“爷,为什么皇上要给师兄赐婚呢?”据她所知,蕴雁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值得皇上要用赐婚的方式与他们家结亲。
夏侯流冽不语,拉着她的手缓缓往疏影轩走去。等他们走到疏影轩的院子里时,夏侯流冽再次停下了脚步。
“这件事,就让连慕臣先处理吧,等我们明日从德隐寺回来,我再去面见皇上。”这也算是他对连慕臣的考验吧,如果连慕臣连这点事都没办法处理好,那将来怎么保护小雪,“这件事你别管了。”
她身子最近本就不好,他不希望她分神去想这些事。
“好。”她温顺地点了点头,定定地凝望着他深邃的双眸。
师兄那么爱妃雪,她相信师兄一定能将这件事处理好的,更何况还有爷呢。她扬唇清浅地笑开,还未说话,雪花突然从天空飘落,如玉色蝴蝶一般在空中起舞,晶莹剔透,又如飘散的蒲公英一般在风中旋转,忽聚忽散。
“下雪了!”
南盈萱欢喜地望着那从空中飘落的雪花,想伸手去接,手却猛地被人按住了。她一愣,转头望向身旁的夏侯流冽。
“凉,别用手碰。”
他将她的小手裹在掌中,然后吩咐连嫣去取件披风来。
“哦”南盈萱有些失落地应了声,只能望着漫天的雪花叹道,“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真早啊”
“嗯。”
“明天的山路大概不好走了。”
夏侯流冽蹙眉看着几瓣冰凉的雪花落在她身上,有些不悦,在连嫣将披风取来后,第一时间将她从头到脚裹在了披风中。
“好暖和啊。”一股暖意包裹着全身,南盈萱朝他灿烂一笑,她只露着一张脸,那俏皮的小梨涡深陷,细嫩的肌肤如雪般洁白无瑕,晶莹如玉。
他眸色骤然一黯,垂头吻上了那诱人的樱唇,南盈萱感觉到他温润炽热的唇正在耐心地辗转厮磨,心间的悸动令她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是顺从地迎合着他的吻,将他的腰身搂得更紧。
她想跟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永永远远,生生世世。
天地转瞬间被白茫茫的雪覆盖,银装素裹,散发着一种静谧的美。在漫天飘雪中,静静相吻的两人的身影就这样留在了连嫣心中。这一幕令她在后来那一段艰难绝望的日子里始终坚信。只有爷还有一口气在,他一定会回到主子身边的。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埋伏
大雪下了一整夜,山路都被茫茫大雪覆盖,远处望去皆是白皑皑的一片,行进也越发地艰难。夏侯流冽与南盈萱坐在一辆马车内,庄宁太后坐在另一辆马车内,一行人驱车往德隐寺走着。山路颠簸地厉害,夏侯流冽怕晃着南盈萱,一直将她抱在腿上坐着,不料她晃着晃着竟睡着了,直到他们抵达德隐寺她才醒过来。
庄宁太后是从皇宫内出发的,而南盈萱与夏侯流冽是从王府出发,所以在南盈萱下马车后,才与庄宁太后见了面。她见到庄宁太后那满脸憔悴的模样,心中愧疚不安之感一起涌上。
云原绝就算再坏,毕竟也是庄宁太后的亲人啊庄宁太后对她这么好,她却伤害了庄宁太后的亲弟弟,这一点上来说,她的确是有愧的。
庄宁太后没有察觉到南盈萱的小心思,她看到南盈萱已然隆起的肚腹,眸中闪过欣慰之情,浅笑着上前。
“参见太后。”
南盈萱躬身行礼,却被庄宁太后一把扶起,她对上庄宁太后异常关切的眼神,更为心虚了。
“在宫外就不讲究这些虚礼了,最近身子如何,算算也快五个月了吧。”
“回太后的话,臣妾最近还行,多谢太后关心,还没足五月,还要再过些时日。”
“好好养着。”庄宁太后和蔼地笑着拍拍南盈萱的手,又转头叮嘱夏侯流冽,“照顾好你的媳妇儿。”
“是。”
众人上了寺庙,庄宁太后跟着主持诵经,替云原绝做了一场法事超度,还替他立了一个牌位供应于次。云原绝的尸骨至今没有找到,若想下葬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庄宁太后想想心中又是一阵悲痛,抬袖默默抹泪。
庄宁太后那沉痛的模样看得南盈萱越发地愧疚,手指不安地搅动着,却突然被夏侯流冽紧紧握住。她侧头望着他,他眸中有让人安定的力量,她的紧张在刹那间得到舒缓,也回握住他的手缓缓往前走。
他们在做完法事之后就急匆匆地往回赶了,夏侯流煜不同意他们在寺庙里留宿,认为过于危险。
一行人驱车往山下走,他们来时的那条路已经被大雪给掩埋了,无法通过,他们只能绕远路,从一条较为狭窄的小路通过。这条路夏侯流冽也是第一次走,所以嘱咐徐又白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观察周边树丛,有没有可疑的隐匿之人。
南盈萱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不知为何竟有些心慌,似有某种不好的预感。她抚着自己的胸口顺七,夏侯流冽注意到她的举动,垂头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她仰头朝他微微勾唇,笑着摇了摇头。
“不舒服要告诉我。”他还是不放心,认真地嘱咐她。
“知道了。”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天空飘起雪花,渐渐地演变为鹅毛大雪,山内因这场雪骤然变冷。而南盈萱却没感觉到,因为她正被厚实的大衣裹着,靠在夏侯流冽的怀中小憩。马车内暖烘烘的,她睡得越来越熟,直到马车外传来刀剑碰击的声音将她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抬头发现夏侯流冽正掀开窗帘察看着外面的状况,面色肃然,见她醒了,忙将她身子扶正,深邃的双眸认真地凝望着她。
“萱儿,可能是枯叶教的人,我出去看看情况,你乖乖待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枯叶教?南盈萱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但她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夏侯流冽揉了揉她的发顶,掀开车帘跃下马车。
他下车后,连嫣立即一脸急色地上了马车。
“主子,我们遇到埋伏了!”
“对方是什么人?”
南盈萱透过车窗的缝隙窥探着外面的情况,只见数位黑衣人正在官兵和云卫交手,鲜血四溅,染红了被雪覆盖的大地。
“不知道,他们突然从山里冒出来,就像上次春猎的时候一样。”
南盈萱微微凝眉,脑海中有了些思绪。他们因为大雪封山临时改了路,但这些刺客却能准确地知道,这代表可能有内奸通风报信。云卫都是徐又白他们亲手**的,而且都经过了层层的选拔,对云王府忠心耿耿,绝不可能会有叛徒,所以她的目光移向据说是从驻守京都的军队中调出来的官兵,叛徒应该在官兵里了。
“又白,有多少人?”夏侯流冽一边解决掉周围的黑衣人,一边问同样在奋战的徐又白。
“初步估计应该有近百人。”
徐又白巡视了好几眼,方才回答。他觉得对方人数不多,他们的云卫加上官兵有六百人,应该可以应付。
然而,他这个想法还未持续多久,就被推翻了。左侧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众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官兵的额头被穿了一个指头大的洞,鲜血直流,洞口处还能隐约看见内里有什么在蠕动着。
徐又白见状,当即震惊地蹙眉道:“糟了,蛊虫!”
夏侯流冽望着前方那些黑衣人的袖间正爬出许多闪着绿光的虫子,在碰触到人的身体的一瞬间,就蛀蚀入内,一点一点的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变为一副白骨。
“凌晔、应续,你们带着太后从右侧那一条走,务必保护好太后,不得有失。”夏侯流冽蹙眉,毫不犹豫地下命令。此地不宜久留,越快离开越好。
“是。”
凌晔与应续二人领命,当即往庄宁太后的马车奔去。庄宁太后已经被马车外血腥的情景吓坏了,慌乱不已,只看了一眼就根本不敢再掀开车帘,只是颤颤巍巍地躲在马车里。
凌晔与应续二人直接坐上了马车前侧,在云卫的掩护下,驱车杀出重围往右侧驶去。
“谁?”庄宁太后感觉到马车晃了晃,与身侧的林嬷嬷对视一眼,警惕地问道。
凌晔闻声,连忙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有些狼狈的笑脸。
“太后,我们是云王爷的属下,是爷让我们来保护您的。”
庄宁太后打量了两人几眼,才想起他们确实是跟在夏侯流冽身侧的人,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忧虑万分地问道:“那冽儿呢?”
“爷会带王妃从另一条路走的。”
“好。”
庄宁太后这才放心地软下了身子,疲劳地靠在车壁上。她有些担忧,因为南盈萱正怀着身孕,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这次的折腾。这群黑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都已经临时绕了路他们还能埋伏在这里等着。现在她只能在心中祈祷,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地度过此劫。
这边,夏侯流冽在吩咐完凌晔与应续后,自己也慢慢往南盈萱所在的马车退,他刚退到马车前就见南盈萱在连嫣的搀扶下,轻轻地跃下了马车,当即眉头紧锁地上前。
南盈萱小心翼翼地着地后,刚抬眸就对上了夏侯流冽不悦地目光,连忙紧张地解释道:“爷我我我车上有虫子,我才下来的你别生气”
“我知道了,快走。”
夏侯流冽一把揽过她的腰,由云时与徐又白开路,姹紫嫣红在四周做掩护,一路往左侧的山上跑去。南盈萱转头往身后瞥了一眼,发现已经有尽半数的人化作了白骨,尸横遍野。
“爷,那是枯叶教的蛊虫吗?”
“嗯。”
“您早知道他们会来?”
“我只是猜测,你先别问,快走。”
夏侯流冽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前进的同时还注意着身后有没有人追上来。自从上次凌知著在酒肆与富商会面后,那名富商就如人间蒸发一般在京都内消失了。而后凌知著又分别与少年公子,大夫,贵妇人等各种身份的人见面,但在见面后就再也找不到那些与凌知著见面的人。枯叶教极擅易容术,夏侯流冽便推测那些人都是枯叶教派来与凌知著见面的人。
在几个月内,凌知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在京都如此频繁地与这些人见面,必定是在密谋什么大事。所以夏侯流冽在准备这一次德隐寺之行的时候十分谨慎,除了皇上派来保护太后的官兵外,他还特地了两百云卫随行。他也猜想到枯叶教会用恶毒的蛊虫来对付他们,而蛊虫怕火,他早已经嘱咐所有云卫带上火折子对付蛊虫。
但夏侯流冽却唯独没有料到作夜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山林都被雪覆盖,湿漉漉的,火根本无法点燃。
南盈萱跑了一会儿之后,就感觉到肚腹中传来隐隐的坠痛,她咬唇捂着小腹坚持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夏侯流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见她难受的模样,一把拦腰抱起她快速往前跑。
“爷!”她惊呼一声,拽紧他胸前的衣裳。夏侯流冽不语,只是默默地抱着她在山林里奔跑。
蛊虫很快就将剩余的云卫与官兵吞没,黑衣人们夺过云卫留下的马匹望左侧的山上追去。他们的目标,是夏侯流冽。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地,越来越清晰。夏侯流冽知道他们的脚程必定没有马快,况且山路积雪,跑起来困难。他瞥见前方有一处繁密树丛,权衡之下,果断地道:“隐蔽。”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包围
众人马上就心领神会地隐身在杂草丛生的茂密树林中,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连红听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紧张得心跳加速,额上的汗不断地滑落,却不敢用手去擦。
黑衣人们似乎并未察觉到他们躲在树丛中,未做停留,直接策马迅速地越过他们,往前奔驰。
他们虽然走了,但夏侯流冽仍然觉得他们要再躲一会儿,免得他们回头,徐又白他们见夏侯流冽不动,便也安静地继续躲在树丛中。
“爷,你放我下来”过了一会儿,南盈萱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地在夏侯流冽的耳侧道,但夏侯流冽身形未动。南盈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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