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不清楚,但已经来传了您好几回了。”
“那我赶紧换身衣服去找她。”南盈萱怕托娅是有什么要紧事找她,不敢有片刻耽误便动身去找托娅。
她风风火火地赶到托娅的住所,还没喘顺气就急切地问道:“西那嘎,您找我?”
“你这孩子,来,”托娅拉着她坐下,“怎么睡这么晚,都让人去问了好几回了,你的侍女都说你还在睡。”
“嘻嘻。”她拿了一些桌上放着的馅饼塞到嘴里,“我昨天打累了,一不小心就睡晚了”
托娅见她笑得没心没肺犹如孩童一般,替她拭了拭嘴边的油渍,嘴角也被她灿烂的笑容感染得微微上扬。
“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在西那嘎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
托娅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胸口暖意满盈。这个孩子总让她觉得贴心。
“早膳用过了吗?”
“嗯,用过了。”
“那正好,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好啊。”
南盈萱兴高采烈地站起身,搀着托娅往外走。她们缓缓踱步到一个小湖边,南盈萱望着不远处在驱赶着牛羊的牧农,身影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上,不禁盈盈一笑,一股心旷神怡之感油然而生。
托娅见她笑颜灿烂,也心情甚佳地问道:“怎么了你?”
“没有,这里真好。”
“好?”托娅有些疑惑地重复着。
“对啊,”南盈萱缓缓往前走几步,张开双臂,感受草原上带着青草香气的风,“让人觉得无拘无束,很自由”
托娅凝眉,眼神中涌现出某种含着喜悦的深意。
“那要是让你永远留在这里,你愿意吗?”
“我愿意”三字刚想出口,夏侯流冽的面容就浮现在南盈萱的脑海里,令她骤然停住了,而后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
“有时候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她是喜欢这草原,一直都让她很舒服,很自由。但她更喜欢爷,爷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怎么不能?”托娅蹙眉,极为不赞同她的话,“只要你想,你就能留在这儿。”
南盈萱垂头望着青青草地,笑而不语。
托娅见她那不温不火的模样,有些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循循诱导了。
“你也长大了,我也觉得你的事应该由你自己来拿主意。所以,你回来这么久了,我也始终没有跟你聊过这件事。但现在”托娅顿了顿,心疼地叹息一声。
她本想让他们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但现在看来是需要她出手了。今早在宝音身旁伺候的下人回报说,昨日他将自己关在房里喝得烂醉。而让宝音如此失态之人,这世上只有一人。那就是南盈萱。
所以,托娅就想与南盈萱聊一聊,替宝音旁敲侧击一下南盈萱的想法。
“宝音虽不是我亲生,但我看着他从小长大,不是亲生早就胜似亲生。你跟他也接触这多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也清楚。他善良、正直、勇敢、诚实,是个可托付终身之人。”
如果话都说到这里,南盈萱还听不出托娅话中之意,那她就是傻瓜了,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得明媚灿烂,应和道。
“嗯,他的确是个好男子。”
“哎呀,”托娅知道她是懂了,但却装作不懂,“你怎么又装糊涂呢,你明明知道西那嘎的意思的。”
托娅这一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了,这对她来说是个永远的遗憾。但若南盈萱能够与宝音喜结连理,也让是让她的人生有了些圆满。
“西那嘎,我懂,但”南盈萱为难地抿唇,欲言又止间突然瞥见托娅身后正有一个发疯的羊朝着他们冲来。
“啊――”
“西那嘎小心!”
连连惊呼了好几声后,侍女扶住了身体在缓缓晃动的托娅。南盈萱则直接抬臂,将托娅主仆二人挡在了身后后。
那头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双眼通红,撒开脚丫子疯狂地往前跑。那羊离他们越来越近,南盈萱抽出腰间的蒙古刀,作准备战斗状。
正巧,此时斯日波正带着刚刚结束与大汗谈话的夏侯流冽、寅业、闵桢三人逛这大草原,他们远远便看见一头羊发疯般冲向几名女子。夏侯流冽定睛一看,那站在最前方保护着身后两名女子的人,不正是南盈萱吗?他当即心头一紧,心跳徒然加快。
他们几人都停下脚步,屏息凝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见南盈萱的蒙古刀直直地划过那羊的两条前蹄,鲜血如喷洒的水般溅射到她的身上,她面带嫌恶地皱眉推开。
那名羊前两条腿受伤了,直接滚趴在地上。身后跑过来的牧民认出了南盈萱,满含歉意:“对不起,是我没看好羊,顶撞了王妃和公主,请饶恕我”
“没事,不怪你,把你的羊带走吧。”
“是,谢谢公主手下留情。”
那牧民一听,立即便欢欢喜喜地将受伤的羊拖走了。他本以为这头羊得罪了皇族,必定凶多吉少,没想到竟然还能回到他身上。不得不说,这位塔娜公主实在是太善良了。
(2016最后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爱你们~)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澄清
“啪啪啪――”
身后传来阵阵掌声令南盈萱与仍然惊魂未定的托娅及她的侍女一同回过了头。南盈萱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夏侯流冽,他身穿雪白的直襟长袍,衣上绣着翠绿竹叶纹滚边,与他腰间所吊羊脂玉佩交相辉映,衣与发一同在风中飘逸,犹如天神一般,那挺拔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令她有些移不开眼,她意乱神迷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些理智,终于看见斯日波、闵桢、寅业等人。
她顿时有些窘迫,有些不自在地低头清咳了几声,而后才一一颔首淡然道:“阿那嘎,恭王爷,寅太子,云王爷”
最后那“云王爷”三字,她因为心虚声音明显弱了下去。夏侯流冽望着她似鸵鸟般将头埋在胸前,眸中流露出隐隐的笑意。
这个傻瓜,什么时候才能把她的心思藏好
托娅也微微颔首与众人打招呼,而南盈萱盯着夏侯流冽过于炽热,众人几乎都看的一清二楚,当然除了托娅,因为托娅站在她的身后。斯日波有些困惑地蹙眉,眸中蒙上了一层意味不明的深沉。
闵桢不动声色地瞥了夏侯流冽一眼,心中有些不悦,缓缓停住了正在鼓掌的动作。
方才南盈萱在那极为危急的情况下,还能临危不惧,干净利落地击退那只发狂的羊。她身上的那股狠劲,就似立根于破岩中的竹子般坚强倔强,又如她明艳动人的容貌一般,让他情不自禁地心动。
她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用手去抓也许会被刺伤,但他愿意。念至此,他将心中的不快暂且抛诸于脑后,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公主好身手,令本王大开眼界呢。”
“王爷过奖,塔娜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而已。”
一旁悠闲地看戏的寅业随意地瞥了闵桢与南盈萱一眼,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这两人,一人热情如火,一人冷漠如冰,就要看是火先融化冰,还是冰先耗尽火了。
尽管南盈萱的眉眼间都是淡漠,闵桢却没有想就这样放弃,相反,他觉得这样的情况,他要用更加猛烈的攻势去面对。
“公主方才的英姿,已然深深地刻在了本王的心里。”闵桢脸上的笑容染上了几分魅惑,慢慢地走近南盈萱,嗓音也含着些莫名的情愫,“本王想冒昧地问一句,不知公主是否婚配?”
这句话说完,他人正好停在南盈萱身前,正深深地凝望着她。夏侯流冽看着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悄然握紧,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众人都听懂了闵桢话中藏着的深意,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们两人。而南盈萱眸中飞速地闪过丝厌恶,立马后退一步,脸上浮现出疏离的冷色。
“我已经成亲了。”
她此话一出,如同平地内炸响的一道惊雷,令众人皆大吃一惊。她身后的托娅双眸骤然睁大,震惊不已地盯着南盈萱的后背,嘴巴都合不上了,斯日波的脸上也俱是惊色。而闵桢眉头紧锁,怒意从他眼中不断溢出,
她竟然成亲了?
“塔娜,你什么时候成的亲?”
斯日波满腹的疑团,只能将困惑问出口。闵桢见斯日波与托娅也一脸意外,怀疑这是南盈萱为了拒绝他给出的托词,遂目光一沉,心中升出了些希望。
“若公主真的成了亲,那为何王爷与王妃都不知晓?公主若是为了拒绝在下,大可不必拿自己的闺誉来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成亲了,因为我离开了蒙古很久,所以他们才不知道。”
南盈萱打断闵桢的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闵桢愣了愣,不甘心地再问。
“那公主的夫婿是何人公主可否为本王介绍一下?”
“无名小卒罢了,王爷不必在意。”南盈萱缓缓垂眸,淡漠依旧。
“公主过谦了吧,”闵桢明显不相信她的说辞,从鼻子中发出一声轻哼,“能得公主垂青,怎会是小人物呢?若他真的只是无名小卒,公主又为何被他吸引呢?”
“因为他长得好看,”南盈萱脸上未起丝毫波澜,如璀璨星河般的双眸定定地望着闵桢,一字一顿地强调道,“非、常、地、好、看。”
她话音刚落,董腾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忍住,但实在是忍不住,只好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闵桢嘴角抽搐了几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董腾那忍俊不禁的笑声,听在他的耳朵里就是赤luoluo的嘲笑。她是在讽刺他的长相不如她的夫君,让他别痴心妄想吗?
夏侯流冽看着闵桢那窘迫的模样,胸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心情也因她的话明朗起来。对了,他的萱儿,从不会让他吃醋的。
南盈萱的目的已经达到,无意在此久留,当即恭敬地朝斯日波躬身。
“西那嘎身体一向不好,方才又受了些惊吓,塔娜想先扶她回去休息了。”
斯日波凝眉盯着她,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去吧。”
“塔娜告退。”
南盈萱拉着尚在呆愣中的托娅,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只余下一群人如泥像般站立在原地。斯日波见气氛仍处在尴尬中,从繁复的思绪抽离,若无其事地畅然一笑。
“那我们继续走吧,前面还有一处美景,父汗嘱咐了我一定要带各位去看看。”
“那王爷带路吧。”寅业也淡淡一笑,指了指前方不断延伸的草地。
“好,这边请。”
在寅业与斯日波极力的调节下,气氛总算有所缓和,而另一头的托娅与南盈萱,气氛却越来越紧张。
托娅的侍女给面容肃然的托娅与南盈萱一人倒了一杯奶茶后,便有些胆怯地退去了门外。蒙古包内实在是过于压抑,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托娅不说话,南盈萱也不急,只一口口地浅抿着杯中的奶茶,无聊地拨弄着腕上的碧玉镯。长久的沉默后,托娅终于凝重地开口。
“你真的成亲了吗?”
“嗯。”
南盈萱毫不犹豫的应答,令托娅沉痛地闭上了双眼。托娅那么希望那只是她用来糊弄闵桢的话
“为什么来这里这么久,你从来都没有提起此事?”
“因为,你们没有问。”
她和爷成亲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没有必要特别说明。而且后来查干巴日又跟她说了蒙古想要侵略大夏之事,她就更不能将这件事说出来了。
“孩子,西那嘎没有怪你的意思,”托娅烦躁地喟叹一声,目光慈爱地望着南盈萱,“我和王爷一直都当你和宝音是我们两人的亲生儿女,并没有偏爱谁。你与宝音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对你的心思,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
“我知道。”
南盈萱面容平静地点了点头,这话托娅在湖边那时就已经说过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你已经成亲的事呢?你不跟他说清楚,让他心里一直抱着这份不可能的希望,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托娅有些不满地皱眉,想到宝音就是一阵头疼。宝音那孩子,喜欢了塔娜这么多年,知道了这消息肯定会大受打击的。
这是托娅第一次责备南盈萱,但南盈萱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异常的镇定与冷静。
“我早就跟他说过了。”
“什么?”托娅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他知道已经成亲的事了?”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就应该彻底地说清楚。南盈萱抬眸,直直地对上托娅的双眸。
“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说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也跟宝音说过不下十次,我的心里只有那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别人。但宝音,西那嘎,阿那嘎,所有的人,你们都觉得我这番说辞,是为了逃避宝音的爱而造出的盾牌。”
南盈萱嘲讽地挑了挑眉,心中觉得可笑不已。一直以来,她都是认真的,但从没有人相信过她的话。就因为她从不与男人亲近,却与宝音走得很近,就此断定宝音对她而言是特别的。
托娅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脑海中浮现无数个曾经的片段,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她的确说过很多次
“我很小就喜欢他了,他是我像珍宝一般藏在心里很多年的人。我对宝音”南盈萱顿了顿,遗憾地笑笑,“只有兄妹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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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迷茫
“兄妹之情”托娅颓然地跌坐在凳上,无限的担忧涌上心头,“宝音恐怕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南盈萱看着托娅那慌乱得茫然无措的模样,有些不忍,不愿再与她争执下去,缓缓站起身。
“西那嘎,我不想与您争吵,我先退下了,您好好休息。”
南盈萱没等托娅回答,便转身离去,托娅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一声,她的侍女乌兰见状,也一脸忧色地走上前来。
“王妃,您准备怎么告诉郡王这件事?”
“唉,”托娅极其烦躁地扶额,“我还没想好先缓一缓吧别对王爷与郡王提起。”
“是。”乌兰颔首应下,随即又道,“我们瞒下可以,但是斯日波王爷也知道了此事,必定会去问王爷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
托娅双手握拳,再度叹了一口气。在没想好怎样跟宝音说之前,她决定要将这件事先隐瞒着。
南盈萱一回到蒙古包,连嫣便笑着迎了上来。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王妃找您什么事啊”在她看清南盈萱脸上的淡漠之色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主子?您怎么了?”
连姹则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南盈萱手掌缠着的白布被血染红了,一把抬起她的手,有些紧张地道:“主子,您的伤口在流血”
南盈萱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随意地道:“应该是握刀的时候太用力了,没事。”
“刀?”连嫣有些奇怪地与连姹对视一眼,“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事。”
南盈萱若无其事地往里间走,连姹不放心她手上的伤势,拿着药箱也跟了进去,为她手上的伤口重新包扎换药。在换药的过程中,南盈萱双眸空洞地盯着地面。连姹知道她又陷入了沉思中,也就没打扰她,换完药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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