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琰之间留下间隙，并非有伤她孩子的意思。
也正因此，楚南玥算着时辰，就是为了不让楚南芯有机会将生米煮成熟饭。
谁知楚南芯竟与东陵琰争执之下，动了胎气，又想必这催情香的成分也有点问题，受了惊扰也未可知。
楚南芯似乎已经绝望下去，哭了起来，向东陵琰道：“你的孩子没了！那是你的孩子！若不是今日你待我这般粗鲁，他怎么会没了。”
“也不知王妃和赵大人那么亲近，腹中是不是殿下的骨肉，都还不知道呢。”绿绮身边的侍女冷嘲热讽道。
向来是墙倒众人推，楚南芯一向看绿绮不爽，而绿绮的侍女都敢说她，她便又动了怒。
“青杏，掌嘴！”楚南芯命令道。
可青杏的巴掌没打下去，就被东陵琰拦了下来。
“楚南芯。”东陵琰直接叫了她的名字，一双眼认真地盯着楚南芯，“绿绮的人，你不能这么随意打骂。”
“凭什么？”楚南芯仰起脸问道。
“这府里，不止你一个是怀有身孕，需要照顾的。”东陵琰回道。
闻言，楚南芯不禁惊讶地回头看着绿绮与楚南玥。
绿绮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而楚南玥脸上竟也没有什么惊讶之色。
“她怀孕了？”楚南芯道，“楚南玥，你也知道？！”
一时之间，绿绮这段时日的做小伏低，楚南玥帮自己对付绿绮的情景，在楚南芯脑中回荡。
“我是知道了。”楚南玥回道，“可是绿绮姑娘已经进来这么久，小腹看着也已经很明显，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绿绮姑娘有喜了，不是吗？”
“殿下也知道这消息，是吗？”楚南芯又问东陵琰。
东陵琰脸上反而带着宽慰之色：“你的孩子遗憾没有保住，但绿绮也有了孩子，这其实是件好事。”
楚南玥心中笑了下，这对于绿绮是件好事，但对于刚刚痛失孩子的楚南芯，实在就有些讽刺了。
看着东陵琰唇角的笑意，楚南芯第一次体会到一种恐惧。
东陵琰对她的孩子不在意，或者，因为她险些不忠，而开始怀恨在心了。
绿绮一个歌姬，都能因为有孕，而骑在了她的头上。
“齐王殿下说得没错。”旁边的楚南玥想了想道。“今日之事太过仓促突然，这等祸事，只怕在皇上面前不好交代。齐王妃小产的事，绝不能传出去，否则殿下明白会发生什么。”
东陵琰眯起了眼睛，众目睽睽之下，楚南芯的有孕已经成了众望所归。而一旦楚南芯小产的消息传出，只怕就会有人顺藤摸瓜，试图查明真相了。
至于绿绮，身份终究低贱，即使有孕，恐怕也无法得到皇家的肯定。
“绿绮，你从今天起，就搬到王妃的院里，你们同住，待生下子嗣，归在王妃名下，也是好的。”东陵琰下令道。
绿绮面上似乎不愿意，可听东陵琰语气不容商量，也就委屈地点了点头。
楚南芯则是苦笑了下，道：“殿下是让我假装继续怀孕吗？”
她看到东陵琰皱了下眉，便不再言语。也罢，短短一日，她失去了赵靖宇，也失去了东陵琰的信任。若能通过一个孩子在王府里活下来，也算幸运了。
“齐王殿下聪慧。具体还是等殿下自己裁度。而我就不做打扰了。”楚南玥告辞道，“放心，今日之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对外说的。我今日来了齐王府，若真有什么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闻言，东陵琰才算是放心下来。他打量了下楚南玥，见她目光认真，不像随口一说，也就派了几个侍女去送楚南玥。
绿绮也退了出来，却没有回房，反而跟在了楚南玥后面。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绝不下嫁
楚南玥察觉到绿绮有话要对她说，也就吩咐了几声，先让东陵琰的人回去。
青霜又在后面不远之处走着，帮忙隔绝开府里的人。
绿绮快走一步，追上楚南玥，道：“楚将军，您的恩情，奴婢一直谨记在心，若没有楚将军暗中帮扶，奴婢早已在齐王妃手中成了屈死鬼。可是今日却极为不解，或许楚将军心里有别的考量，才不愿让奴婢的孩子归在自己名下。”
“你心里不痛快，是吗？”楚南玥问道。
看着绿绮眼睛通红，她已经明白了绿绮追出来的意思，而她便索性与绿绮说个明白。
“你想要让孩子在你名下，可你方才也瞧见了，齐王妃新没了孩子，你却有了，又让她如何想？她平时就看你极为不顺眼，这你是知道了，如今将她逼到死路，你觉得她不会以命相搏，只要你的孩子死吗？”楚南玥道。
“楚将军，我没想这么多……”绿绮愣了下道。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样的运气，能有个孩子，虽然如今战战兢兢，但她也愿意亲自养着这个孩子。
“我知道你的心思。”楚南玥语气温和了许多。“天下哪里有母亲愿意将孩子交到其他女子的手里。可你也该知道，这是保护孩子最好的方法。”
楚南玥略微顿了顿，才继续劝说道：“而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你想要这孩子的母亲是歌姬，还是明媒正娶的王妃？不过你也不必太难过，如今日子还久着，你又焉知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奴婢知道，楚将军是为了我和孩子好。”绿绮低头道。“奴婢已经……全都明白了。”
楚南玥点点头，眼见着已经走到府门，便最后道：“绿绮姑娘好生珍重。齐王妃即使只为自己，也会好生照顾你的。”
原本绿绮之事，还在暗中。今日之乱，倒是帮了大忙。绿绮能不小心翼翼，就能安心生下子嗣。
楚南玥也就不必时常关注着齐王府的动向，小心提防有可能会对绿绮不利的事。
至于东陵琰，也因为如今只剩下绿绮的这一胎，而对绿绮格外上心。
上了马车，一路往将军府回转。
青霜口上还在为今日之事连连感慨：“将军，奴婢原以为齐王殿下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可没想到，将军几句劝阻，齐王殿下竟然真的就这么算了。”
“或许是不在意吧。”楚南玥道。
因为不在意楚南芯，所以她即使想和赵靖宇偷情，东陵琰也只是觉得折损了颜面，这才动怒。若真的是喜欢楚南芯，今日看到那种场景，真不知会失态成什么样子。
而爱之深，恨之切，东陵琰也绝不会就这么顺着楚南玥的建议，做下了李代桃僵之事。
“那齐王妃呢？奴婢看她对赵大人，还真是一片痴心，赵大人已经答应以后不再单独见齐王妃，话说到这个份上，只怕将来见见都见不成了。奴婢担心齐王妃一个想不开，就寻了短见，那时候可该怎么办？”青霜问道。
若楚南芯自戕，那何谈生育，宫里若派了人查，只怕什么也瞒不住。
楚南玥则摇了摇头，道：“我了解齐王妃，她虽然心灰意冷，也永远不会放弃求生。”
楚南玥苦笑了下，只是这种了解与提防，是她上一世用死换下。
回到将军府后。
几日里，楚南玥大多都关注着齐王府里的消息。其中有京中传闻的，也有是绿绮派人送出来的。
而几日下来，也不曾听到外界对齐王府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
楚南玥便知，东陵琰已将事情处理妥当了。
一日下午十分，将军府负责在府外巡逻之人看到异动，忙去查看，可靠近时，才看到那个举止奇怪的人，是兵部侍郎赵靖宇。
赵靖宇一看被发现，就连声解释是为公事而来。
侍卫觉得纳罕，既然是为了公事，又何必闪躲？可又怕果真耽误了楚南玥之事，就直接将人请了进来。
赵靖宇一进厅堂，就重重道：“楚将军，今日我上门，只为向你赔罪！”
“赵大人何罪之有？”楚南玥怪道。
赵靖宇的脸颊发红，羞愧道：“或许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这件事。可是我却又想起了那日为何会在齐王府失控……楚将军，其实我一直……”
“赵大人一直以来，都是兵部的好官。”楚南玥补道，“今日若没有旁的事，还是回去罢。下朝这还没多久，实在不宜继续操劳。”
“不。”赵靖宇摇头道，“今日我想同楚将军说个明白。这心意我已经藏了许久，只怕连自己都快记不清日子。楚将军……”
赵靖宇特意顿了顿，去看堂中可有闲人，而他看见只有青霜在此，也就放了一半的心，继续道：“楚将军，我心悦你许久，那日却着实玷污了这份感情，今日特意来此，向楚将军赔罪。”
楚南玥听得觉得好笑，料想赵靖宇是真的对自己动了心，可这份动心，只会惹来她的嫌恶。
“我原不知赵大人有这番痴情。”楚南玥缓缓道，“可这痴情应该继续藏着，至少……不该让我知道。”
“楚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赵靖宇心痛道，“因为那日的事，楚将军不愿原谅我吗？”
“赵大人若是早早忘了齐王殿下的条件，一再提起那日，也不怪我去向齐王殿下言明了。”楚南玥警告道。“至于所谓原谅，我只觉得可笑，赵大人错觉太深，记性也差了些，大概忘记当时我退婚都说了些什么。”
闻言。赵靖宇的脸色已经惨白下来，也可笑他来之前还忐忑不安，原来他已经在楚南玥面前彻底失了希望。
而他一直以来，都将楚南玥不接受他的缘由归在楚南芯身上。楚南芯这个妹妹一直恋慕他，楚南芯给他下了催情香，让他狼狈失态，破坏了他在楚南玥眼里的形象。
可赵靖宇却从未再回想过，楚南玥一开始是如何拒婚自己的。
“世子在我手下毫无招架之力，如此废物，我楚南玥绝不下嫁。”
那时，楚南玥的剑刃横在自己脖颈，是赵靖宇第一次察觉到楚南玥带给他的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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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能包括我吗
但赵靖宇却从未想到，那也是楚南玥对自己永远的断言。
无论他如何努力，楚南玥对自己似乎都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冷漠。
“楚将军，你退婚之时的一幕幕，我怎会忘记？”赵靖宇苦涩道，“可是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哪怕是一个理由。楚将军，你为何连一个证明我的机会都不给我？”
让他证明他爱着楚南玥，对楚南芯绝对无意，让他证明他愿意去保护着楚南玥。
“或许是从前给你的机会太多了罢。”楚南玥笑了下。
赵靖宇一愣，却觉得楚南玥不过是敷衍自己。
他们一向交往不多，又何谈从前？
而他也永远不会知晓，楚南玥口中的从前，远可追溯至上一世。
“好。我明白了。”赵靖宇落寞道。
说着，他便往门外走去。
短短几日，赵靖宇只觉得自己是最为无辜之人。无论是楚南芯的设计，还是楚南玥的断然拒绝。
以至于连东陵琰，他也一时没了脸面去见。
赵靖宇神情恍惚，竟连门外站着的东陵烁都未瞧见，只顾着往府门而去。
东陵烁踱步进来，眼里带着深意：“楚将军，赵大人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没什么。”楚南玥随意道，“倒是六殿下你，为何来找我呢？”
赵靖宇今日之事，与几日前齐王府的事勾连，楚南玥一时还没想好，是否该告知东陵烁。
见楚南玥不答，东陵烁无奈地笑笑，回道：“我听说齐王府出了些事。”
楚南玥一听事关齐王府，便紧张起来：“六殿下听说了什么？”
而东陵烁已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说是府中下人监守自盗，便处死了几个下人。怎么，齐王府中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楚南玥打量着他的眼神，本想略过，却还是问道：“六殿下既然已经探知，为何还要问我？”
“楚将军当日在齐王府中，想必是亲眼目睹了一切，我当然就想问上一问。”东陵烁回道。
他言语从容，根本不像是在故意套楚南玥的话，而是他真的知晓。
“好吧，正如六殿下所知。”楚南玥有了些妥协，“不过我很好奇，六殿下是依靠什么途径，得知此事的？”
楚南玥一直觉得东陵烁的势力神秘。他在明面上，分明比东陵鸿和东陵琰优势小些，可暗地里，却像是能轻易获知一些消息。
齐王府之事，她没有向其他人谈起。赵靖宇是最为狼狈之人，又曾许诺东陵琰，他也不会对人说出。
至于楚南芯，绿绮，与东陵琰，他们更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那么，表面上严丝合缝的消息，为何依然能被东陵烁知晓？
东陵烁看着楚南玥打量自己的眼神，语气却温柔下来，悠然道：“楚将军不必知道我是如何得知的，这不重要。”
说着，东陵烁又带上了不自知的酸意，道：“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楚将军所说的从前给了赵靖宇机会，是什么意思？”
楚南玥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她与赵靖宇之言，已被东陵烁尽数听到。依照东陵烁的聪明才智，通过这个推断齐王府之事，也未可知。
于是楚南玥调侃：“六殿下如此聪明，难道听不明白？”
看楚南玥这样轻松洒脱的样子，东陵烁却没跟着一起笑，反而愈发严肃起来：“楚将军，我只想你能让我明白。”
楚南玥瞧见他眼里的认真，也就不忍继续笑他，只道：“赵大人与我年幼便已相识，六殿下不用想得那么复杂。”
她若真说是上一世的风波，她曾嫁给赵靖宇为妻，又被联合害着凄惨死去，难道东陵烁就会相信？
大概任何一人听了，都只会觉得是她精神失常吧。
谁知东陵烁反而误会了她的意思，酸楚道：“楚将军是说，与赵靖宇自小青梅竹马，芳心暗许，但赵靖宇不知珍惜，两人错过。是这个意思吗？”
楚南玥就要被东陵烁那不着边际的猜想气笑，可又知东陵烁现在显露了几分认真，于是好声好气道：“哪里是什么青梅竹马，我自小就曾在师父手下学武，后来又入伍参军，在家里的时间都少得可怜。虽然去过寿安侯府，但那不过是跟着楚南芯去的。”
楚南玥也才想起，楚南芯对赵靖宇的心思，确实表露得早。楚南芯每每羞怯地想去赵家，势必喊了自己一起。
楚南玥原先只看做是小姑娘心性，可如今想想，还真是早早就埋下了线。
“既然如此……”东陵烁听着她的话舒了口气，却又疑惑，“那楚将军方才之言，反而奇怪了。”
不知为何，东陵烁总觉得楚南玥身上某处，透着一种自己不知的神秘。
她心里有着事情，却从来没有告诉自己。他们的关系貌似在一步步靠近着，可楚南玥的戒备之心不消，这种靠近便又一次次拉远。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六殿下觉得奇怪，我也没办法。”楚南玥果然恢复了些从前的疏离。
于是东陵烁不敢再继续追问，或许二人之间保持些距离，才是最好选择。而至于楚南玥对他的信任，东陵烁有这个信心能慢慢得到。
“楚将军，今日来也想提醒你一句，对任何人都还是抱有警惕才好，一时好心不一定就能让人死心塌地。”东陵烁沉声道。
楚南玥抬眼望去：“包括你？”
“当然包括我。”东陵烁回道。
楚南玥知道东陵烁在提的是绿绮。绿绮说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