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眸子轻阖,双手缩在袖中不自觉的握紧好半天不说话。
“皇……公子,我去找余神医来看看你的情况。”李长歌低声说道,转身转动轮椅去找余人甫。
想起之前余人甫告诉自己的话,她多恨不得拿自己的双腿去换拓跋含章的。
很快,余人甫便跟着李长歌过来给拓跋含章把脉,半晌之后,余人甫语重心长的说道:“长歌丫头,这位公子能醒来实属不易,身体还很虚,需要多补补,只是他的腿……”
余人甫说到一半便闭嘴了,有些犹豫是否要当着拓跋含章的面前给说出来。
“神医请讲,我愿听着。”看着余人甫面露难色,拓跋含章心中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
“只是公子你的腿经脉在坠崖时被枝木挑破,恐怕日后无法再行走。”余人甫惋惜的看着拓跋含章,对于没法医救他的腿也觉得有些许愧疚。
尽管已经猜到了一两分,拓跋含章心里还是实着实的难受了一把,随后他立刻收敛起情绪,装作一个没事人一样的安慰着一边皱紧眉头的李长歌:“好了长歌,你要想我还能活着,比一切都好。”
“公子……”李长歌听到拓跋含章反过来安慰自己,心里更加愧疚了,眼眶一红抬起头来眼中已蓄满了泪水。
………………………………
第九十章 听雪楼
“我没事儿,就算不能走路了,不是还可以用轮椅代步嘛。”拓跋含章微笑着安慰李长歌。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安然接受。
能活着,便好。
“好了好了长歌丫头,这小公能活着都是最好的事儿了,哭兮兮的,一会儿老婆子来了,又以为我凶你了。”余人甫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大手一挥连忙去劝李长歌。
这半个月相处下来,他觉得自己和李长歌甚是有缘,加上她勤能好学,让他有了想要收徒的想法。
如今拓跋含章也醒来了,这件事也可以放下了,余人甫一脸严肃的看着李长歌道:“长歌丫头,我问你,你可有兴趣学医术?”
“啊?”李长歌擦干了眼泪,蓦地听到余人甫问自己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问你可有兴趣和我学医?”余人甫看着李长歌呆愣的模样又追问了一句。
“长歌,愣着干啥呢,快答应啊。”拓跋含章在一边听得赶紧扯了一下李长歌,他当然听得过余人甫的名这难得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愿意!当然愿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李长歌反应过来以后欣喜的连忙答应,说着就准备给余人甫跪下拜礼,余人甫连忙拦住了她。
“你的腿还没有完全好,这些虚礼就免了。”
李长歌点点头,心中想着自己学医了,就可以照顾拓跋含章了。
她看向拓跋含章眼中充满了坚定,一边的余人甫看在眼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年后。
李长歌的腿经过余人甫的治疗已经完全可以行走自如,而这一年内的每一天,李长歌都十分用心的和余人甫学着医术。
她的天份学什么都很快,这让余人甫十分的满意。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李长歌从外面采药回来,就看到拓跋含章坐在轮椅上正在门口。
她快步走上去贴心的用着毯子给他搭着腿,生怕他着凉。
拓跋含章瞧着李长歌这样,心里一暖,望着她温柔的笑着:“长歌,回去吧。”
“回哪儿?”李长歌听到拓跋含章这么一说,眸光暗淡“公子,我说过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不会离开你的。”
“长歌!我不需要你照顾,你也不需要愧疚!”拓跋含章当然知道李长歌心里在想着什么。
他不希望自己成为李长歌的累赘,更不希望李长歌会因此愧疚。
“公子……你知道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自大,因为我自负,我自以为可以对付拓跋術,我自以为我了解他,才造成现在的局势……”
“不是的!”拓跋含章大声制止了李长歌的话,他身体微微颤抖,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是我不配当这个皇帝,如果不是我贪心,就不会引起这场战争,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所以长歌你不需要愧疚。”
“不,如果不是我太天真,太自以为是,你的腿也不会……”
“李长歌,你不要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听不出来我是在赶你走吗?”拓跋含章忽然大喝一声,把李长歌给吓了一跳。
一边而来的余人甫刚刚好撞见了这一幕,他没有作声,而是站在远处看着。
李长歌听到拓跋含章的话并没有生气,更多的是愧疚。
她知道,拓跋含章是不愿意拖累她。
但是……
“行了丫头,拓跋公子的心意你也清楚,你是该去找属于你自己的路了,至于拓跋公子,他在这术人谷有我和老婆子呢,你就放心吧。”这一年里面,李长歌对拓跋含章的无微不至余人甫都看在眼里。
拓跋含章的心意余人甫自然是能够理解。
李长歌是个不一样的人,不应该被拘束在这狭小的地方。
于是他也跟着上前去劝说着她。
李长歌沉默不语,她当然是知道拓跋含章这么做是为什么。
但是……
“你不走是嘛?那我走。”拓跋含章说着就转动着轮椅作势就要离开。
李长歌连忙上前去拦住他,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好,我走!”
听到李长歌答应离开的时候,拓跋含章心情有些复杂,更多的是难过。
他当然舍不得李长歌离开。
但是,他更知道自己不能耽误李长歌。
他已经是废人了,李长歌不是,她还有大好的将来。
李长歌在收拾好行囊,心中依旧放心不下拓跋含章,看着余人甫诚心的拜托道:“师父,师娘……公子他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吧,在术人谷拓跋公子一定会安然无恙的。”余人甫点点头,拍了拍李长歌肩膀,一路护送她出谷。
临别纵然是伤感的,看着余人甫一声不吭转身离开的背影,李长歌很想叫住他,可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儿的声音。
“神医,长歌走了?”拓跋含章瞧见余人甫回来以后问道。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非要赶人家走?”余人甫叹了一口气,坐在拓跋含章身边给自己到了一杯茶。
话中带了一丝的苍凉,带着一丝对拓跋含章的惋惜。
“神医你知道的,长歌本不该属于这儿,我也不该拖累她。”拓跋含章沉吟一会儿说道。
闭上了眼,脑海里出现的就是他为王,却挑起了战争。
他的贪心,导致了这一切。
一年的时间里,他已经看穿了太多东西。
所以,他不想再耽误。
余人甫没有再说话,叹气一声摇摇头便离开了。
拓跋含章看着余人甫离开的背影也陷入了沉思。
李长歌出了术人谷,戴上了白色的斗笠,遮盖住了自己的面目。
来到帝城,发现帝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现在街道中央,李长歌有些迷茫。
天下之大,她该去哪儿?
她停下脚步,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听雪楼三个字。
一年的时间变化真大啊。
李长歌在心里感叹一声,抬腿走进了听雪楼里。
随意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就有个店小二立刻来招呼。
“这位客官,您要些什么?”小儿看到李长歌带着一个斗笠,看不清楚模样,但是热情并未减退半分。
李长歌要了一壶茶和一碗面以后,店小二便麻利去厨房准备了。
等餐的时间,李长歌看着窗外的风景,还未来得及感叹物是人非,面前就出现了个青衣女子,细嗓轻开十分耳熟:“不知外面什么风景如此吸引这位客官的目光?”
“听风?”李长歌一听到声音立刻撩起轻纱看人。
当看到面前的人时,眼眶一热,让她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主子,听风和听雨一直都在。听雪楼也一直都在。”听风心情略有些激动,等了一年,她终于等到了。
当年听说了主子从山崖掉下去的时候,她和听雨都不愿意相信李长歌死了。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将青楼改为了酒楼,并且更名为听雪楼。
李长歌没有想到听风和听雨会一直等自己,心里面满满的都是感动。
“主子,这儿不方便说话,我们去顶阁?”听风看了一眼周围环境,人多嘈杂,并不适合说话。
李长歌点点头,跟着听风来到了顶楼。
这个地方的布局格局她都十分清楚,只是如今变了生意,却多了一分陌生。
来到了顶阁,听风轻声将门给合上。
“听雨去外面办事了,可能要隔几天才会回来。”听风到了一杯茶递给李长歌。
“现在……皇宫里是什么情况……?”李长歌接过茶,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在术人谷的一年时间里,她基本上都是与世隔绝,她不知道那个人胜战回去之后,端南国是否还是端南国。
还是说,他早已登基为王?
耶律斯呢?
她们已经那么久没有联系了,他是不也认为自己死了?
一系列的问题在李长歌的心里一直围绕着,她有些想知道答案,但是又怕知道答案。
“现在的皇帝是拓跋術,国号依旧是端南,朝廷里的大臣们也经过了严重的整顿。”听风知道李长歌想问些什么,便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知了她,“拓跋術掌政的时候,国泰民安,在某一种方面来说,他也算得上一个好皇帝吧。”
李长歌没有料到国号依旧没变,端南国依旧存在。
“知道了。”李长歌叹了一口气,她父母已不再,她现在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主子,听雪楼是您的,您就留下来吧。”听风上前说道。
“嗯,好。”李长歌应下,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何处可归,就留在这听雪楼吧。
听到李长歌答应留下来了,听风高兴得不得了。
要是听雨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开心死了。
看着听风高兴的样子,李长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将自己的心事放下,想着就在这里过完一生也不错。
听风让人快速将李长歌之前的房间给打扫了出来,各方面的东西都给她准备妥当,听雪楼的老板也正式落在了李长歌的头上。
原本李长歌是拒绝了的,可是听风坚持说她创造了听雪楼,老板理应是她,这才又正式接受了老板这个位置。
………………………………
第九十一章 相见
在听雪楼里,李长歌整日都是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基本上都是听风在打理着,她也只不过是个表面掌柜的而已。
这日,李长歌闲着无聊准备看看听雪楼的经营情况,却正好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
李长歌连忙躲了起来,生怕被人给看见。
怎么会是他?
她躲在暗处观察着那边的情况,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拓跋術。
看到拓跋術被小二带进包厢里,李长歌悄悄跟了上去。
幸好这二楼是达官贵人才会来的楼层,来往人员也并不多,李长歌轻轻贴着门,将门推开个小缝偷偷看着里面的情况。
拓跋術进去以后,要了两壶酒就把店小二给遣退下去,一个人在房间里喝着闷酒。
“长歌啊长歌,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记不得我们的约定就算了,就连死也要让我愧疚。”拓跋術一口气喝了好几杯酒,心里一直压抑着的话,也自言自语说了出来。
这一年里,拓跋術依旧没有办法忘记李长歌的存在,更没有办法抹去李长歌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李长歌没有想到自己会再从拓跋術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心情有些复杂。
拓跋術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正被人听去,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又是一杯酒下肚,拓跋術面上已经呈现了酒后的红晕,显然已经有了几丝的醉意。
“李长歌啊,李长歌,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呢?你知不知道李将军和将军夫人还等着你和他们团聚……”
李长歌其他的没有再听进去了,满脑子里的李将军和将军夫人。
她不知道拓跋術口中的李将军和将军夫人是不是自己的爹娘……
可是,如果不是,整个端南国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李将军了。
李长歌一失神,不小心一个趔趄碰到了包厢的门,整个人就这样摔了进去。
“谁?”
拓跋術虽然已经喝醉了,但是作为知道帝王本身就有着很高的警惕,一听到门外突然有声音,立刻就质问着。
李长歌就这样僵在原地不敢说话,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里面的拓跋術,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他认不出自己来,并且飞快的掏出手帕遮住自己的脸颊。
“你是谁?”拓跋術剑眉一凌,说话的语气透露三分冷然。
“公子,小女只是听雪楼里的一个打杂的,刚才不小心绊到了脚摔了进来,公子请勿怪。”李长歌捏着嗓子小心说着,生怕就被拓跋術给认了出来。
拓跋術顿了一下,瞧着李长歌,尽管遮着脸颊 陋,怕吓着公子。”
“吓着什么。……朕……正好,本公子差个人倒酒,就你了。”拓跋術只是觉得她很眼熟,且她给人的感觉并不讨厌,醉意朦胧之间,便对李长歌下了命令。
李长歌在心里面咒骂了自己几千遍,面上只能淡定的走过去。
她确认自己脸上的手帕不会掉落以后,快速给他倒了杯酒就准备离开,不料再一次呗人给叫住:“等等,陪我聊会天。”
“我……”
李长歌本想拒绝,但是看着拓跋術说话时眼中居然蕴藏着泪水,拒绝的话卡在嗓子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长歌……你怎么如此狠心……”拓跋術细细呢喃,一壶酒下肚整个人就栽在了桌子上。
这倒是让李长歌长呼了一口气,看着醉死的拓跋術,她心一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拓跋術给搬到床上去。
随后给人关上了门,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与人重逢,还是在这种场景之下,李长歌一夜无眠,天亮时才沉沉睡去。
拓跋術醒来的时候,天一亮。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沉得像一块石头一样,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努力回想着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在自己床边发现了一块玉佩。
“长歌,这玉佩送给你,如我心意,这玉佩在,我的承诺也一直都在。”
拿起玉佩的时候,拓跋術脑海里第一时间响起了这句话。
想起昨日那个女人,拓跋術心中的猜想似乎得到了证实一般。
欣喜感接连着传来,此刻的他沉浸在李长歌并没有死的喜悦之中。
为了证实自己想的是对的,拓跋術连忙冲出去询问李长歌的下落,但是在此之前李长歌早就已经吩咐下去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行踪。
所以任凭拓跋術怎么问,都没有一个结果。
事情又到了瓶颈,拓跋術突然想起来当日他亲眼看到李长歌跳下山崖之后,就以为李长歌必死无疑。
但是,他并没有看到李长歌的尸体。
或许,李长歌还活着。
这个玉佩,就是证据。
这样想着,拓跋術也不在听雪楼继续浪费时间,回宫之后立刻让陆长维去术人谷寻找李长歌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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