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饮尽菊花茶,对此并未多想。
正准备就寝之时,只闻得屋子外一阵异动,刺客直接破门而入,挥舞着刀剑刺向皇帝。
赵芸娘看的胆战心惊,面上露出惊恐之色,抬手将皇帝推到一旁:“皇上小心!”
刺客一剑划在她的手臂上,鲜红的血迹瞬间就染红了衣袖,模样看着有些渗人。
她捂着受伤的手,动作艰难的避开刺客手里的剑。
“芸儿!”
皇帝此刻眸子里满是怒火,下意识的就将她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皇宫中的守卫没能察觉到这些,可不代表着,皇帝的暗卫就是吃素的。
看着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刺客想逃却被抓个正着。
一时间好几把刀架在他的颈间,他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还在怒骂着,“狗皇帝,你坐着皇位当真能安心么?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没想过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总有一天会向你索命么?”
他这话一说完,就被人用力打了一拳。
谁都知道皇帝当年血洗皇宫的事,却也没谁敢当着皇帝的面儿说出来,除非是脑袋真不想要了。
皇帝将他的话听在耳里,看着太医将赵芸娘的伤口包扎好,这才起身走过去,面色冷峻,眼中暗藏丝丝狠戾的杀气。
“你到底是谁的人?”皇帝声音寒洌,上下打量着他,脑子里想到第一个可疑的人就是拓拔桁。
可是没道理这孩子真的就会这么恨他,要是想动手的话,可不就是早就有所动作了?
刺客大笑着没回答他的话,良久后才悠悠开口,神色倨傲的睥睨着皇帝:“我也不怕告诉你,早些时候我被追杀,差一点就命丧了黄泉。好在四皇子宅心仁厚救下我,并且让大夫好生照料我,你怕是永远都不会想到吧!”
皇帝抿紧薄唇,暗沉的眸子里跃起些怒意,正要命人处决他,赵芸娘此时走过来。
“皇上,他若真是四皇子的人,恐怕现在也不会这样轻易说出来。不妨先搜一搜他身上,看看有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她睨了眼地上的刺客,轻声提议道。
皇帝闭上眸子并未反驳,显然也是同意她的话。
当即就有御林军对刺客搜身,结果却搜出来一面太子府的令牌。
御林军将令牌呈到皇帝面前,“的确是太子府的信物。”
还未等皇帝说话,刺客忽然吐出一截舌头,嘴角笑容嘲讽的歪倒在一旁。
太医一窝蜂的上前想要去救他,却已然是无力回天。
混乱之中,谁也没注意到赵芸娘面上的得意神色。
“看来是太子想要嫁祸给沅儿了。”皇帝将令牌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着,眉间不经意间的蹙起无不显示了整个人的深沉。
“皇上可还要再查一查?”赵芸娘假意温婉劝谏,似笑非笑的耷拉下眼角,表现出了受惊过度还要强装镇定的神色。
如今已是死无对证,即便是真的要查,那也不可能再查出什么。
“你今夜就好好休息,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朕改日再来看你。”皇帝话锋一转,随后带着人从她宫里离开。
很快有人进来处理掉刺客的尸身,方才还混乱不堪的地方又恢复到了一片死寂。
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赵芸娘脸上笑意斐然,目光落在手臂上的伤口,任务总算是挽成了。
她当即命人去丽妃宫里报信。
一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日后悉心养着也未必真会留下疤痕,仅是一道伤口,换来她和孩子余生的荣华富贵,这次买卖也不亏。
翌日早朝。
“几日不见太子,看着倒是消瘦不少。”拓拔沅难得主动同他在朝堂之上说话,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无事不登三宝殿,拓拔浚自然也是知道赵芸娘投靠他的事。
自己精心调教出来的人被他害的无辜惨死,真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拓拔浚却只是冷哼一声之后便没再理会。
皇帝坐上龙椅,目光扫向堂下众臣,最终落在拓拔浚身上,接着便没再说话。
拓拔浚站的位置离皇帝并不远,亦是注意到皇帝的目光,只是不解的低着头,思索着近日来行事谨慎,应该是没犯下什么事。
“不知你可认得这个东西?”皇帝面无神色的将袖中的令牌扔下去,落在拓拔浚脚边。
拓拔浚弯腰将令牌捡起来,顿时有些震惊的瞪大眸子,惊讶的快说不出话来。
这不就是他之前弄丢的太子令牌么,现下怎么会在父皇手里?
“儿臣认得此物。”拓拔浚并未注意到令牌一角的血迹,将令牌紧握在手里,心底莫名有些忐忑不安。
皇帝闻言倏地冷笑出声,神色厌恶的点点头,当即怒喝出声:“好,朕当真是教出了好儿子,这一个两个都想着要朕的命,夺走朕的皇位!”
“来人!”金銮殿外进来一队排列整齐的御林军,拓拔浚还未从刚才那番话里反应过来,只是继而又听见,“将他收监天牢!”
御林军将跪在地上的拓拔浚拖起来,他手中的令牌掉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忙不迭向皇帝求饶。
“儿臣不知自己所犯何事,还请父皇明示!”拓拔浚咬紧牙关,心中惶恐不安。
皇帝见他到现在还在装傻,心中的怒火更甚。
昨夜若非是赵芸娘推开自己,挡上了那致命的一击,只怕自己现在已经是身首异处,哪里还有可能站在金銮殿上?
“你昨夜命刺客潜入皇宫,然后又推脱给老四,这事证据确凿。”
那令牌的确是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这是作不了假的,太子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随意到处乱扔?
刺客?
拓拔浚只觉得自己冤枉的紧,他还没有大胆到刺杀皇帝,又怎么可能推脱给拓拔沅?
“父皇,儿臣近来患有咳疾,昨夜更是早早就睡了不可能会派刺客进入皇宫。再加上这令牌儿臣前些时日就已经丢了,私下里也再派人寻找着……”
拓拔浚试图为自己开脱,刺客一事与他无关,可他昨夜到底去过哪里,这些却是不能告知皇帝。
“那可有人证?”皇帝冷眼睨着他,沉声问道。
“没有。”拓拔浚犹豫片刻,无力的摇了摇头。
皇帝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当即便命人将他收监大牢,又对拓拔沅赏赐一番作为安慰。
同时受到赏赐的,还有正在休息的赵芸娘。
“主子,是否要……” 侍卫看见他的身影从金銮殿上出来,抬脚跟上去。
“不用。”拓拔沅敛下眉目,现在还不急着去做什么。
即便是不用他出手,依靠着拓拔浚那个脑子,也未必能从天牢里走出来。
再者父皇上次就对前拓拔浚的死疑心了,他花费好一番气力,才将那事遮掩过去,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冒险。
这拓拔浚的背后并没有什么好谋划的军师,他想要将这次的罪名洗脱,那简直会是比登天还难的一件事情。
皇帝下朝后,难得在御书房召见拓拔桁。
拓拔桁不知皇帝此次意图为何,有些疑惑着跟了过去。
“今日传你来陪朕下棋,这里没有君臣,只有父子。”皇帝已命人准备好棋盘,拓拔桁在他对面坐下。
“听闻父皇身子不佳,儿臣正想去寻些民间秘方,如此使得父皇身康体健。”拓拔桁落下手中的棋子,俊脸上浮现笑意。
皇帝摇头拒绝,眼神时不时打量着他:“年轻时落下的毛病罢了,现在治也治不好,何苦让你再费那心思。”
身旁的丫鬟太监纷纷退下,拓拔桁见他半天没再开口,目光落在面前棋盘的棋子上,两人均是没再说话。
表面上像是父子,暗地里却各自心怀算计,看着始终都不像是能亲近起来。
“我这两日又梦到你的母妃了,她说很是挂念你,不知你对她可还有印象……”皇帝语气轻松,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关怀。
拓拔桁幽冷的凤眸中一滞,夹着黑色棋子的指尖略显僵硬,皇帝突然对他说起这些?
难不成是疑心了什么?
“儿臣愚钝,对母妃印象并不深刻。”他不想被皇帝看出异常,只得装作无谓的摇头。
皇帝睨着他平静的面色,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都没让他接触朝政,他约莫也是找不出顶尖刺客的。
兴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我记得你母妃离世时,你还是那么小的孩子,没有印象也正常。今年你母妃忌辰的时候,来宫里为她上柱香吧!”
拓拔桁不由得想起,自己曾偷偷为母妃设的祠堂,没再犹豫便答应下来:“是。”
………………………………
第六十六章 证据确凿
说完这些,皇帝理了理衣袍起身离开,这未下完的棋盘也成了残局。
“母妃……”拓拔桁眼底神色暗沉,下意识攥紧手掌。
如今时机未到,只得忍让。
由于这次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后宫中的风向也是一变再变。
赵芸娘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在宫中的地位跟着是水涨船高。
皇帝为了避免她受着伤不方便,特意安排了小厨房每天都给她煲着养生汤以做滋补,赏赐如流水般直接送往她这里。
本想给她晋升位分,可是却碍于孩子的月份渐渐足了起来,并不方便去举办这么多繁缛的礼节,因此才勉强作罢。
赵芸娘憋着一口气在心里,又不好发作出来,只能咽在了肚子之中。
她自己也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趁着皇上还心存愧疚的时候不去多要点什么,那么白白的浪费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赵芸娘因为身孕不能侍寝,但是为此特意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去将醉仙楼原先关系不错的姐妹都弄进了宫,以此来固宠。
能从醉仙楼出来的人,都不是平庸之辈。
和她们这些死气沉沉,已经腐朽到骨子里的老人来比对,这些新人不仅年轻,而且还充满着鲜活的能力,单单的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十分的舒心了。
正好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后宫之中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平静状态。
皇帝依旧每天都会在下朝之后前来探望她,太医每逢此时便来请平安脉,向他禀告这腹中胎儿的状况。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就留下在这里用过膳再去御书房处理奏折。
始是新承恩泽时,晚些时候由内务府的太监呈上绿头牌,皇上自然会首先想到的是去要看这些新人。
要说这赵芸娘真就是个聪明人。
就好像是鱼儿天生就会游泳,那些姑娘们生来就是适合吃这碗饭的。
就算皇帝的身份再怎么尊贵,他的骨子里终究是一个男人。
姑娘们掐准了这一点,将他身上的劣根性拿捏得准确无误,在不触碰他底线的情况下尽情的使出自己的拿手本领。
饮酒作乐,肉池酒林,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轻薄如纱的帘子遮掩不了里面的春意盎然。
偌大的池子里氤氲着水汽,偶尔一阵欢笑声传来。
“皇上,嫔妾就在这里,快来找我!”女子咯咯笑出声。
只穿着简单薄纱的身体若隐若现的透露出了别样的风情,肌肤就像是去了壳的鸡蛋般光滑,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淡淡的依兰花香。
“那你可要藏好了,若是被朕发现,就免不了一顿罚!”皇帝的眼睛被人蒙上,在几个嫔妾之间穿梭。
他做那个勤政的皇帝已经够久了,可就连他自己的儿子,还不是各种想要他的命。
毕竟人生苦短,那为何不及时行乐?
“我们回去吧。”赵芸娘听着里面的动静,站在屋子外并没有进去。
如今她已有七个月身孕,不管做什么都大不如从前般灵活。
这会儿走路都不太方便,便就命人特意准备了轿撵好方便她的出行。
倘若她只是一名寻常女子,在家中相夫教子,又何必要忍受着与人共享丈夫这一事情的发生?
只要是有一点点的可能,她都不会出此下策去挽救皇帝的心。
想要爬上比别人更高的位置,那就要比常人付出加倍的努力。
至多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到时候定然又是一次大变革。
如今拓拔浚关押天牢几个月,皇帝都没有要放他出来的意思,想必以后也不会放他出来。
这日正逢立春时分,赵芸娘在和新晋的宠妃谈论即将到来的春种祭祀大典,忽然觉得一阵腹痛,紧接着整个人开始体力不支的径直往下倒。
众人吓坏了,赶紧将她送回宫殿,叫了接生婆和最好的御医前来。
事发紧急,赵芸娘生产之际,宫人们手忙脚乱的将早先准备好了的东西都搬出来,各个提心吊胆的观望着,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女人生孩子,向来都是生死在天的。
一直到晚上入夜时分,才有一阵清亮的婴儿啼哭声传出来。
产婆将孩子洗净包裹上小衣服抱出来,脸上的褶子笑的似菊花一般灿烂,“恭喜皇上,这宫中再次添上了一位小皇子。”
皇帝大喜,直接下旨为小皇子赐名为拓跋锋。
老年得子的大喜之时,皇帝自然是借着这个名头大赦天下,好彰显他此刻的心情。
丽妃虽然没有亲自过去,但在宫里也是坐立难安。
毕竟当初可是约定过,只要让她生下孩子,她就会帮助着拓拔沅给皇帝下药,一举得下这个皇位。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赵芸娘生下的并不是个男孩子。
现下刚刚出生,小皇子就已经被圣上亲自赐名还做了封赏,万一她悄悄改变主意,想扶持她自己儿子为帝,进而掌控朝局势力呢?
万事都有可能,这一点不得不防。
“母妃安心吧,我已经命人过去盯着了,她即便生下孩子,也是活不长久的。”拓拔沅细心安慰着她,面上的表情却是从容不迫的。
他早就知道赵芸娘城府之深,不会一心一意的为他们办事。
更何况这原先就不是自己的人,不多做出几层防备,到后来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陷害的。
“可是不知怎么的,我这心里就是有些不踏实……”丽妃眉目间流露出些许苦闷之色,忍不住扶额叹息。
近日说是为了让她避嫌,已然足足快有几个月没见过皇帝。
没曾想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赵芸娘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这么些的新鲜姑娘,一下子就勾住了皇上的心。
且不说皇上宠幸的全都是她芸嫔的人,这每日都前来看她都已经成了日常行为,让后宫里面的女人羡慕的眼珠子都要黏上去了。
谁不是为了多见皇上一眼,就上赶着凑上前去和她交好关系?
赵芸娘私下里找来什么仙道,给皇帝炼制延年益寿的仙丹,美名其曰要保持年轻、长生不老。
可世间哪里真的会有这种玩意,否则的话怎么还会有人不停地离开。
锦绣宫中气氛压抑,可是刚刚成为成功诞下龙嗣的福宁殿的气氛却是皆大欢喜的。
赵芸娘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汗水,枕在身下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整个人疲惫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
这一趟鬼门关历险记已经让她疲惫万分,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孩子。
不管从前的生活怎么样,这个孩子的出生都代表了新生活的开始。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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