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为‘政篇’里,有一段: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这就是说学习了文章,要会思考,遇上想不通的事物要去学习,我儿要熟记才是。”
李象忙点头应下,其他几个直学士也拱手道:“太子殿下高论。”
这几人心中都起了疑惑,以前都知道李承乾整天游玩嬉戏不学无术,而且也不怎么关心妻妾子女,今天怎么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
“哪里,几位见笑了。”李承乾谦虚道。
看见桌上有纸笔,随手提起笔来,写下几行字递给李象道:“下回去学里时告诉你的先生,先别上《毛诗》先把《论语》给你讲了。”
这时有内侍送来一盘桔子,李承乾拿过两个示意把余下分给几个直学士。
李象恭敬的对李承乾行礼后,低头看纸上铁画银钩的写着一首诗,不禁念出声来。
古人学问无遗力,
少壮功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是宋朝的陆游写给他儿子的一首诗,李承乾拿来写给李象也算对景。
………………………………
第3章 强悍的孔颖达
李象虽然能读出来,但是还不能完全明白诗的意思,而下面的几位直学士却都被震惊了。
这首诗初读浅显平淡,但是细细回味,其中蕴含的哲理却深刻而携永。
其中一个直学士,起身朝李承乾再次一拜激动地道:“太子殿下如此诗才,真是愧煞我等。今天托皇长孙的福,亲受太子教诲真是三生有幸!”
李承乾看他身材魁梧,相貌清俊,说起话来真挚诚恳,便问道:“孤王眼拙,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臣郝处俊拜见太子殿下。”说着郑重拜下。
李承乾心里一惊,郝处俊是唐高宗时的宰相,曾协助李绩平乱,反对唐高宗让位给武则天。
李承乾忙把剥好的桔子给李厥,起身把郝处俊扶起。
诚恳地对他道:“甑山县公不必多礼,孤王久闻甑山县公博学多才尤善《汉书》,久欲一见不想公就在崇贤馆真是天幸。”
郝处俊的父亲有功于唐室被封为甑山县公,所以李承乾称他甑山县公。
郝处俊听到李承乾听说过自己,激动地再次拜倒道:“微臣无能在崇贤馆混事二年未建寸功,有辱太子殿下清听,真是惭愧”
李承乾温文尔雅地安抚住激动不已的郝处俊,又问其他几个直学士姓名。
其中一个老者竟是四川大儒张士衡,张士衡带学生出川游学,是被原来李承乾请来东宫的,只是他的劝谏李承乾听不进去,就放在崇贤馆做直学士。
现在的李承乾知道根底,自然好言安抚几位直学士好让他倾心效命。
李承乾突然礼贤下士的作为,弄得众位直学士都心情激动,以为看到了自己升官发财的希望。
李承乾心里暗自得意,见火候差不多了决定再加一把劲。
呵呵笑道:“象儿毕竟年龄还小,像一些高深的学问讲了他还不一定能懂。”
几个直学士闻弦歌而知雅意,都连忙起身行礼道:“请太子殿下赐教。”
李象也跟着道:“请父王教诲。”
众人正说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儿缓步走进来。
李承乾笑呵呵的看着众人道:“学问做到精深处,要做到‘知行合一’
那么怎么才能做到‘知行合一’呢?是不是拿着一本经书,照着上面写的去做呢?
当然不是,那样人反倒被书误了,读了书是要去实践的,通过实践发现书里的错处,并且找到正确的解决方法,再把正确的方法总结出来,编成新的书让后人拿着新的书再去实践。
这样我们的学问才能在一代一代人不懈的努力下发扬光大,不断更新。”李承乾这段话里,实际上是***的《实践论》的精华,又暗合《易经》。
“一派胡言,太子怎么能发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那白头老儿须发皆张,瞪圆了眼睛看着李承乾,等着李承乾认错。
李承乾早就看见这老头了,只是不知道是孔颖达、张玄素、于志宁中的哪一个。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从他刚才表现来看,都是被人捧坏了的老东西。一副权威专家的派头,绝不许有人说出跟他不一样的观点,一开口就都是别人的错误。
前世今生李承乾都不喜欢这样的人,只当没有看见继续喂李厥吃桔子。
“太子还不速速收回你的大逆不道的言论。”老头看李承乾不言语,大义凛然地上前一步,怒目瞪着李承乾,好像李承乾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全然不顾他这句话本身就很无礼。
“啊,啊……”一直乘乘站在哥哥身边的李厥被吓哭了,李象吓的忙把弟弟挡在身后。
李承乾勃然大怒,一步跨过面前的小几,点着这老儿鼻子骂道:“大胆老匹夫,竟敢在孤王面前口出不逊,还吓哭了皇孙。”
“来人,把这老匹夫拖出去,掌嘴!”
几个直学士彻底被惊呆了,太子殿下竟然骂他的老师孔颖达是老匹夫,还要拖出去掌嘴。
要知道儒家向来宣扬天、地、君、亲、师,当面辱骂师傅可是重罪,李承乾作为当朝太子,负有天下之望,有垂范天下的义务。不敬师傅,说轻点叫失德说重点儿是悖逆伦常。
眼看着一场大风波生起,几个直学士全被吓呆了。
还是几个内侍反映快,上来低声劝道:“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您怎么能跟孔夫子争吵呢。”
原来是孔颖达,难怪上来就那么凶悍。
在历史上,孔颖达做为李承乾的老师,就像法官一样每天就是评判李承乾的对错,只要李承乾的行为他认为是错误的就当面斥责绝不留情。
李承乾的乳母曾私下悄悄求孔颖达说,太子殿下年龄大了,不要总是当面教训他。
孔颖达回一句:“我恨不得死所。”这就是一个怪胎。
不过他出身山东孔氏是孔夫子的后代,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比较重要,在士林中也是誉满天下。今天自己骂了他,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弄不好又会多些人上书,要求废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他头上泼些脏水,
“汝不敬师长,不学无术,擅自改动经典,简真罪大恶极如何做得太子?他日为帝也是个前隋炀帝一样的暴虐之君。”孔颖达口不择言地叫骂不休。
李承乾闻言,正中下怀。
大声骂道:“老匹夫用心险恶,败坏孤王的声誉。
就想让孤王顺你的心,听你的话,让你以后做权臣。
你怎么不去找块面团儿捏一个太子,塑一个太子,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太子,就捏出个什么样的太子。
岂不省事?”
李承乾的话很诛心,把孔老儿都吓住了,不过更狠的还在后面呢。
“老匹夫以为你是谁呀?你说谁是亡国之君,谁就是亡国之君?你今天污蔑孤王将来是亡国之君,明天是不是也要谣诼父皇是亡国之君,好为反贼张目?
老匹夫妖言惑众,动摇国本,你罪大恶极。”
孔颖达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从来都是他给别人上纲上线拍砖头、扣帽子,往死里骂人。
理直气壮地骂了李承乾十几年,今天却被李承乾狠狠地扣上一顶“妖言惑众、动摇国本”的帽子,把肺都气炸了。
指着李承乾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郝处俊上前把他拉出去。
“我定要向陛下弹劾你,大逆不道!”孔颖达走出门口,还不忘回头威胁李承乾。
“老匹夫要进谗言,只管去。”
李承乾要追出去把事情闹大,却发现腿被李象抱住了。
李象满脸泪痕,哀求道:“父王息怒,不要与孔夫子争执,不然皇爷爷又要惩罚父王……”李厥却依旧躲在李象身后哭泣。
李承乾看着懂事的李象,也是心里泛酸,蹲下给小兄弟俩擦去眼泪,安慰道:“我儿不怕,为父就是死,也要保你们兄弟周全。”
“父王……”李象扑在李承乾怀里大哭起来。
当此情境,崇贤馆里的内侍和宫女也都跟着落泪。
郝处俊看到这一幕也是心里泛酸,其他几个崇贤馆直学士也都在唉声叹气。
“太子殿下息怒,孔师傅也是一时情急,我已经劝他不要去陛下那里。”郝处俊躬身道。
李承乾安抚住李象和李厥,交给他们的保姆带走。
“我息怒有什么用,他就算不去父皇那里,也会想办法让父皇知道,‘孤王是何等的不肖’,然后再满世界宣扬鼓动人上书弹劾我,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话语间充满了无可奈何。
“皇上圣明不会相信他们的妖言。”张士衡气愤道。
“他们成年累月这样诬陷孤王,滴水穿石绳锯木断,父皇就是铁石心肠,也有被他们软化的一天。”
李承乾说罢又看看众人,语气萧索地道:“你们要是有门路,也都换个地方,免得日后受我的牵累。”
“太子殿下仁德我等岂能不忠不义,让奸贼谗害了太子。”郝处俊义愤填膺地道。
“太子殿下勿忧,皇上去骊山汤泉宫了,要到下月初一大朝会才回宫。”一个直学士提醒李承乾。
“哦。”李承乾没有再说什么,怕说多了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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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要整救贞观之治
李承乾回到丽政殿,看身边都是些小太监,知道无用只得叫来老鬼(柏舟),问他近期京中的情况。
原来李世民带着李治于十一月初五去骊山行宫了,大臣里陪驾的是房玄龄和岑文本,京城留守的是右仆射高仕廉和中书令杨师道。
杨师道是隋朝的皇族,他还是李渊的五女儿长广公主的驸马。
杨师道做官做事都谨小慎微,虽然有些文采,但行政能力一般,因为抑制权贵,处处受到权贵掣肘,更显得他能力平庸。
在历史上明年李承乾谋反,他的追随者中就有长广公主和前夫生的儿子赵节。
杨师道和房玄龄,长孙无忌负责审理此案,杨师道因为替赵节说情被贬为吏部尚书。
李承乾想着杨师道,又想着贞观十六年的大唐。
这一年魏征病重,朝堂上的谏臣就是刘洎和诸遂良,这两位一来没有魏征的份量,二来也没有魏征治国的才能,三来私心太重。
随着大唐国势日盛,李世民的威望达到了他一生中最鼎盛的时期。
比如他在贞观十六年年初时亲口对近臣说:大唐现在有两喜一忧。
一喜是:连年丰收,长安城的粟米每一斗只卖三四个钱。
二喜是:连年边境平安,没有外患,其实一直有战乱。
唯一值得忧虑的是,在这种稳定的大环境下,人们都不再有危机感文恬武嬉,以后有事了麻烦。
谁都看得出来,两喜是李世民在夸耀自己的功绩,而一忧更多是为了显示他的智慧随口说说。
但是到了明年年初魏征去世,李承乾和李佑接连造反,数名亲人被处死,在立太子时又受尽群臣的摆布。
接着亲征高句丽小胜而归,把他心里最后那一点雄心壮志也消磨干净了。
在后面的几年里,李世民除了到处游玩,就是说一些他自己也没有做到的治国心得,给他的身后名声做最后的补救。
李承乾心里想着贞观朝后面几年的事情,神游天外,老鬼不敢打扰他,就任由他跪坐在那里发呆。
李承乾想着,从史书上看李世民是非常重视他身后的名声,只要自己不像历史上那样密谋造反,他就不会废自己的太子之位。
过几天自己也点一下科技树,说不定一下子就能得到天下臣民之心,也做一个千古明君。
想着自己胸中的宏伟蓝图,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铺开,想着自己被朝堂上的老狐狸们的崇拜地看着,真诚的赞颂着。
不觉嘴角上翘,露出得意地笑容。
“什么事让太子殿下这么高兴?”可恶的老鬼打断了李承乾的白日梦。
不过李承乾并不生气,扶着老鬼艰难地站起来,感觉到腰酸背疼两条腿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在地上坐的时间长了。
李承乾看着地上的羊毛毡垫,心想要先找人把椅子做出来,就把椅子做为自己在这个世上第一个发明吧。
又一想不对,被穿越小说误导了,把什么都想当成发明。唐朝虽然还没有标准的椅子,但实际上在魏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罗汉床。
罗汉床做小一些就是椅子,唐朝人已经在慢慢改进,只是比现在的椅子宽大一些而已(有人要跪坐在上面)。
不过回头看见低眉顺目的老鬼,就又有些不放心,李承乾穿越前可是看过《甄嬛传》的。
太清楚这些奴才在宫斗里的作用了,想到这里李承乾又眼神不善的盯着老鬼。
冷冷问道:“老鬼,为什么丽正殿里没有罗汉床?”
老鬼被吓的一哆嗦就要跪下托着李承乾的手一松,李承乾双腿麻木无处着力险些摔倒。
吓的老鬼又慌忙扶住李承乾不敢撒手,又怕李承乾惩罚他,嘴里只叫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眼泪都下来了。
李承乾看他吓成这样,暗想:这老鬼应该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暂时先留在身边看看吧。
李承乾放缓语气道:“是怎么回事你说就行了我又不打你,不用做出这副腔调。”
“奴婢遵命”
李承乾的腿稍稍有点知觉,就扶着老鬼缓缓往外走,老鬼一边走一边对李承乾说。
原来东宫各处都是有小罗汉床的,后来孔颖达做了李承乾的师傅,就上谏说:坐罗汉床不符合礼制,太子做为国之储君当为天下做出表率,强逼着原来的李承乾把东宫里的罗汉床砸了。
李承乾听了彻底无语,原来的李承乾曾经骑马摔断过腿留下残疾,跪坐是很难受的事情,更别说长时间跪坐了。
李承乾不愿意见三位师傅,恐怕腿疼的原因更大一些吧。
李承乾缓缓走到殿门口,看着前面巍峨的宫殿,淡然道:“吩咐下去,以后孤王在就在左春坊读书,三位师傅来了就把他们引到那里去,不必进来通传也不许他们进崇教门。好茶好饭的伺候着不许其他人靠近,也不要跟他们多说话,就说孤王闲了就去听他们讲课的。”
“这?”老鬼柏舟有些犹豫。
“照我说的办!”李承乾不耐烦道。
暗想:腐儒!我一个穿越的皇太子还收拾不了你们?
“奴婢,遵命!”柏舟战战兢兢的道,对于一向懦弱的李承乾今天的突然改变,柏舟有些不适应。
左春坊在东宫东南角与显德殿持平属于东宫的外朝,进不了崇教门根本见不到李承乾。
李承乾不理会柏舟的想法,让人找来尺子李承乾看了看,给出大概的尺寸传工匠去做几套椅子和高条案。
李承乾安排完事情发现自己没事可做了,大唐啊就没有什么娱乐。
当然如果是原来的李承乾,肯定会找他身边的小人鬼混,什么烤肉喝酒,跳突厥舞……
只是现在的李承乾是万万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老鬼看出李承乾无聊,以为他的机会来了,就讨好问道:“太子殿下,昨日在后园烤肉饮酒只喝到一半就醉的人事不醒,今日可要再到后园里看看?”
李承乾闻言定定地看看着他,见他满脸媚笑不知道他是天生的小人,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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