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压抑的心情,岳晓辉急急匆匆赶至三楼,敲了敲校长室的门口。
“进来——”声音如雷贯耳。
岳晓辉低着头,那样子分明就是做了错事的学生。
“把头抬起来,你怎么了?”看岳晓辉囧样,林浩仁却是满面红光。
慢慢把头抬起,岳晓辉顿感脸上火辣辣的。“林——”
“我问你,咱下午几点上课?”
“这——”不用林浩仁说,今次,岳晓辉心里也是明白了。这林浩仁呀,又是抓住了他的小辫,想着借题发挥。
“林校长,今个中午,我家里有点事!”
“呵,你来晚了。非但不认错,还竟学会顶嘴了!”
“林校长,我不是这样的。”
“那你哪样?我的眼睛可是两眼放光,看得一清二楚!”
听这,岳晓辉干脆保持沉默。
然而,林浩仁久压心底的怒气再次腾地一下立马爆发,“我真是瞎了眼呀,答应了让你回来!你说,你要德无德,要才无才。当时的时候,很多人都是争着想来!”
“这——”话一开口,岳晓辉又紧锁了眉头。
“呵,难道我说这话,你还不服吗?你说,身为老师,特别是咱校的老师,哪有一个在这教学,让自己孩子出去的?二来,你看听你那节课,连个课堂都组织不好,别的更不用说了!”
“哎——”哀叹一声,岳晓辉摇摇头。
见这,林浩仁逼迫,“你呀,能得要死,你可知道,咱校的老师没有一个不笑话你的!好了,你先回去,下节是你的课,我接着再听!”
脑袋轰的一炸,岳晓辉走出了校长室。
等岳晓辉来到办公室里,李迎春倒是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把岳晓辉迎了出来。见此,岳晓辉心里明了,屁颠屁颠他跟在了李迎春的身后。
抬头望眼,岳晓辉看着走在前头的李迎春,高挑的个头,窈窕的身姿,一步三晃把自己引入办公室外没有监控的地方。这时,李迎春一声咳嗽,开了口,“小岳,咱林校长找你说什么了?”
“哎,李校长。”提起这话,顿时,岳晓辉的两眼又散了光。他眼神游离,看着远处。
“哎——”伴随岳晓辉的样子,李迎春也是哀叹起来,“小岳,咱林校长没有说,让我动员你的事?”
“呵,什么?”听到李迎春嘴里抛出这样的话,岳晓辉倒是两眼模糊,心里更是一塌糊涂。
“小岳,是这样的。昨天的时候,林校长找我,让我再动员动员你,一定要让岳越回来。”
“哎——”一声长叹,双手一摊,随即,岳晓辉张着十指,把它插入乱发里。
“哎,小岳。其实你的事我也知道。你是我的学生,你的性格我哪能不了解呢?再说了,孩子出去上学,都是找人去的。如今事儿成了,再让孩子回来。哎——”
“是呀!”听着李迎春把话语说到自己内心深处,岳晓辉把头抬起,慢慢说,“李校长,早知这样,我就不应该回来!”
“哎,小岳,你可不要这样想。你不回来,也是有回来的。再说,你回来,也不是林浩仁说了算的。一切安排,不都是教管办里?”
“可——”
“好了,小岳!”预感岳晓辉又要啰嗦。怕是时间待久了,万一办公室里有人出来,碰上了,就不好了。于是,李迎春言简意赅,点明主旨,“小岳,假如林校长再问你,你可明白,我已转达了他的意思?!”
“嗯,谢谢李校长!”说着,二人兵分两路,岳晓辉去了厕所,李迎春返回了办公室。
等岳晓辉从厕所返回,刚坐到位上没有多久,第一节下课的铃声就响了。想想自己上次听课的失败,今次,岳晓辉早早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进了教室,岳晓辉扫了一眼。哎,那刘超呢?!
眼神逡巡了一阵,见刘超不在。岳晓辉又是急忙跑出。终于,在操场中,岳晓辉觅到了刘超的身影。
“刘超!”岳晓辉兴奋得手舞足蹈,急忙跑去。
可这时,岳晓辉越是跑来,刘超越是离他更远。只见,刘超先是朝着岳晓辉做了一个鬼脸,随后,他就一步三颠,跑到了操场角落的一棵大树下。
等岳晓辉赶过来,刘超紧紧抱着大树。“我不,我不——”
“哎,走哇,刘超,咱上课去!”
“不,我不,我不——”说着,刘超怒视着岳晓辉,跟大树死死粘着。
“刘超,咱往教室,老师教你画画?”一路不通,岳晓辉又是想着法子。
今次,漠然的,刘超紧抱大树的双手松开了。“老师,你等一等!”
“什么?”正在岳晓辉莫名惊诧的时候,只见,这刘超低下身子,弯腰从操场上抓起一把炉渣,“老师,老师!”伴随呵呵一笑,刘超把它们装进了岳晓辉的裤兜里。
洁白的衬衫,干净的裤子,眼看着刘超一把一把把炉渣装进自己的裤兜。这岳晓辉也是百般无奈,急着摇头。
等刘超走在前头,岳晓辉试探着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兜里。一眼看着刘超,他一边把裤兜里的炉渣一把一把扔出来。
可巧,这动作正在进行的时候,刘超刚跑几步,猛然一回头。见岳晓辉这样,他很不乐意了。顿时,他立马站在原地,身子来了定格。
这下,又是把岳晓辉急死了。“刘超,走!”急忙赶至刘超的身边,岳晓辉百般哄弄。
“不,我不——”说着,刘超抵触着,双眼一捂,身子一扭。
哎,真是愁!这下,岳晓辉站起,眺望着教室。此时,怕是林浩仁和其他的听课老师早已去了。哎,自己该怎么做呢?心里一思忖,岳晓辉想:哎,干脆,这儿不管,自己上课?哎,头脑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岳晓辉心里又立马否定了。转念一想,自己不应该这样。虽然刘超这样,但是,他是身体的原因,若要把他丢弃,那对他是多么的不公平。于是,岳晓辉叹了一口气,还是把身子蹲了下来。“刘超,走,你在前,你跑我追?”
“不——”还是双手紧紧捂着眼睛。这下,岳晓辉真是心乱如麻。
“刘超,你要不走,老师可要走了?”这时候,面对这,岳晓辉又在想着法子试探了。
只见,岳晓辉轻轻掠过刘超身边。这下,刘超可是透过指缝,向外张望。
“不,不——”急着,刘超嚷着。
回过头来,岳晓辉又是蹲在了刘超的身旁。“刘超,走,老师还要上课呢!”
“老师,老师——”嚷着,刘超把捂着双眼的手儿拿开。随后,他跑了起来。
追随他的身影望去。只见这时,刘超又是往后返回几步,把岳晓辉丢弃的炉渣捡了起来。见这,岳晓辉心里当然明白了。今次,他没有急着要走,而是一本正经,站在了刘超的前头。
等刘超一步三颠走过来,他双手捧着满满的炉渣,示意岳晓辉把裤兜打开。这下,岳晓辉很听话,乖乖把裤兜撑开,炉渣被刘超倒了进来。
“哈哈,哈哈——”
伴随着刘超爽朗的笑声,岳晓辉说,“刘超,走,咱进教室!”
“嗯。”点头答应。可这时,刘超又是蹲下身子,怀抱地上的一堆杂草。
“刘超,放下!”
“不,我不——”说着,抱着这些,刘超倒是跑在前头了。
见这样,裤兜里的炉渣,岳晓辉也是不敢再倒出来了。而是,一手捂着裤兜,岳晓辉看着前面狂跑的刘超,他叮嘱,“刘超,慢点,小心——”
“呵呵——”回头看着岳晓辉,刘超的心里可乐了。
可是,没跑几步,刘超又加了一个动作。只见,刘超怀抱的那堆杂草,他一边跑,一边向空中抛。
哎,看到这,岳晓辉真心无奈,他又弯下身子,捡起杂草来。
一路追随,捡了一路,等刘超赶到教室门口。这时,孙忠实也是把头探了出来。“小岳,快,一家人都等着,听你的课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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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246、情难自控
这时,听到孙忠实的喊叫,岳晓辉急忙捡起草来就跑。可是,等到了教室门口,刘超又停住了。
“刘超,走!”把草丢完,刘超又腾出双手捂着脸。
见这样,孙忠实摇头感叹。哎――
岳晓辉急忙走近刘超跟前,哄着他,柔声说,“刘超,咱进教室,画画?”
“哈哈――”刘超双手松开,看过众人一眼,随即,他又捂着,跑起来了。
赶紧的,岳晓辉又是紧贴刘超身边,牵引着他,终于,在大家的注视下,刘超坐回了自己的位上。
“同学们好,上课!”见一切安稳,岳晓辉终于松口气。
这时,林浩仁还是蛮有兴趣,没有一丝审美疲劳,他又找好课桌,搬到听课老师前面,放置摄像机,摆弄着。等这安稳妥当,林浩仁站起来,啪嚓啪嚓,照相机的快门又是朝着岳晓辉猛烈闪了几下。
还是屏蔽一切,岳晓辉自个讲自个的。漫长的煎熬,终于,一切还算顺利,下课了。
放学回家,岳晓辉窝进沙发,回想今天的一切:哎,他可是感慨颇多!首先,自个去看儿子,还是情难自控,掉了眼泪。等回来,赶到学校,林浩仁抓其小辫,对其呵斥一通。随后,这刘超,可是日日上课,天天看着,看到他,就如同压制心口的一块石头。哎,郁闷,整日郁闷!
想至此,岳晓辉摇了摇头,漠然的,又是情难自控,他泪水悄悄流出。
好歹,这个时候,梅雨婷还忙在厨房里。要不,让她看了,她的心里更是发酸。
“好了,老公,咱吃饭!”这时,从厨房里飘来梅雨婷的声音。
听到这,岳晓辉赶紧擦把眼泪,站起来了。来至厨房,岳晓辉摸出一瓶酒。
“怎么,老公,今个还想着喝两杯?”
“嗯,是呀。”嘴里应和,岳晓辉找来酒杯把它斟满了。
见这样,梅雨婷倒是没有多说,而是端来炒菜,坐在一旁陪着。
喝了一杯又一杯,岳晓辉看似醉了,可心里却不醉。
这时,见他这样,梅雨婷阻止,“哎,老公,好了,酒多伤身!”
“这我知道!给我!”说着,岳晓辉伸来双手,急着夺过梅雨婷拿走的酒瓶。
你夺我扯,一不留神,酒瓶落地了。‘啪嚓――’心碎的声音。
这时,见这,梅雨婷终于情感爆发,厉声道,“老公,你喝,你喝――”
“我当然喝了!”岳晓辉摇晃着身子,迎合了一句。随后,他站起,又是走入厨房。
再次摸来一瓶酒,岳晓辉步子趔趄,跌坐在沙发里。
“老公,我可是为你好,你看你都喝成啥样子了?”
“哎,你甭管!”说着,岳晓辉左手摇摆着,右手又是打开酒瓶把酒杯倒满了。
‘哗啦啦――’酒杯溢满,酒水沿着桌面滴到地上。
“哎,你看!”正在忙着清扫的梅雨婷埋怨道。
这下,岳晓辉还是窝在沙发,好似没有听到的样子。自顾自个,细斟慢酌。
哎,这酒掺杂着情感的味道,这度数就高了。等卫生清理完毕,梅雨婷再次坐在岳晓辉的身旁,她催促,“老公,好了,咱睡觉!”
“哎,我知道!”伴随着梅雨婷的催促,岳晓辉嘟囔,“老婆,你又不是不知,不喝酒,我哪能睡得着呢?”
今次喝酒,岳晓辉也没有兑现喝过酒的承诺。
等到一瓶快喝干了。岳晓辉趔趄着身子站起来。
“老公,睡觉去!”
“我不!”听到梅雨婷喊自己,岳晓辉回敬说,“老婆,我肚子热,我想出去走走!”
“什么?我看你真是疯了?”
“老婆,我疯?”摇晃着身子,岳晓辉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梅雨婷,“老婆,我出去了!”
“呵,你敢?”语气威胁,却是没有一点效果。最终,阻挡不住,梅雨婷跟着岳晓辉走了出来。
陪伴岳晓辉的左右,梅雨婷和岳晓辉沿着村路一路东行,来至村口的大桥。
等到桥面中央,岳晓辉停住了脚步。倚靠桥栏杆,望着满夜星空。过了一阵,岳晓辉看到一颗星星流着眼泪。
“老婆,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什么?风流的事!”
“呵,老婆,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说不准!”说过,梅雨婷看着岳晓辉,蓦然,好似他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老公,你怎么了?”看他这样,梅雨婷急着嚷。
也是情难自已,岳晓辉急忙扭头,背对梅雨婷,想着赶紧把眼中的泪水拭去。可是,为时还是有点晚。恰好,这一切,都被梅雨婷给看见了。
“老公,我知道你心里有话,那你就痛痛快快说出来吧!”
“老婆!”亲切喊过一声,岳晓辉把梅雨婷揽入怀里,“老婆,我的过去,你真的想听吗?”
“那当然了!”一边说着,梅雨婷肩头一贴,粘在岳晓辉的怀里。
“老婆――”接下来,岳晓辉又声情并茂,讲起了他的过去,那艰难的过去。那刻骨铭心的记忆,伴随着他的眼泪,一一涌来――
老婆,你知道我为何愿意让岳越出去上学吗?
老公,为岳越好呗!
不,老婆,这仅是答案的一部分,而真正原因,对待教育,对待学校,我心有情结。
奥,是吗?那你说!
老婆。想起那段伤心往事,岳晓辉泪水先是涌来。伴随眼泪,故事一一讲来。
那伤痛的记忆又让岳晓辉回到了自己初中快要毕业,眼看升学的日子。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个时候,岳忠民病了,突然得了肩周炎,整个右肢不能动弹。对于这一切,这家可是全塌了。一下子,家里失去了顶梁柱,日子变得捉襟见肘。
看看岳晓辉,张秀梅迫于无奈,动起了岳晓辉的心思。
一日,张秀梅把岳晓辉叫到跟前,对他说,晓辉,这学咱不上了吧?
妈妈!听到张秀梅说着这话,岳晓辉的心里如同被刀刺了一下。
妈妈!泪水连连,岳晓辉看着张秀梅的脸。
好了。晓辉。抹着眼泪,张秀梅泣不成声,晓辉呀,妈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说,现在咱的家境。你爸这样,没有挣钱的劳力。这学,我哪有钱供你呀。再说了,你爸的病咱不能不治,可是要治病,这钱我可是东家借西家凑,只要能借的,我都借遍了。哎,晓辉,妈妈也难。说着,张秀梅泪水连连。
听这样,岳晓辉的心里真是天塌一样。哎――
没有办法,一些事儿真是世事难料。那时候,岳晓辉还小。
一天早晨,岳晓辉起床,看到张秀梅给岳忠民穿衣服。那样子,真是一步一个定格,让岳晓辉真心流泪了。
只见,张秀梅拿着上衣贴在岳忠民的身边。她先把一只袖子给岳忠民套上。随后,岳忠民一手摁着衣服一角,而另外一只,慢慢的,试图自己给穿上。可是试过几次,次次都是岳忠民紧咬牙关,但是,上衣也没能穿上。见这样,待在一旁的岳晓辉走了过来。
“爸爸――”话一开闸,岳晓辉的眼泪先来了。
扭头看过儿子,岳忠民也是眼中泪水涌来。“哎,晓辉,爸爸――”
痛哭流涕,岳晓辉一个箭步,扑进岳忠民的怀里。
父子缠绕,岳晓辉心里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痛哭一阵,岳忠民抚摸着岳晓辉的头,“儿子,是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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