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饭都快凉了!”
罗明成快步走来,道:“干、干爹,我回来了。”
慧达道:“回来就好,快吃饭吧!”
罗明成走上前去,看到桌上摆着三盘小菜、一碗菜羹,见到之后觉得饥肠辘辘,对那菜羹一顿狼吞虎咽,半饱之后,见三盘菜中赫然有一盘猪肝,就问:“干爹,咱现还是和尚,吃这些荤腥的东西不会有人管吧?”
慧达和尚道:“这儿离大相国寺远着呢,自然有我说了算,我说可以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再说,即使是那些大相国的所谓高僧,半夜三,翻南墙进录事巷的也有,那方丈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罗明成听得似懂非懂,夹起一块猪肝放进嘴中,只觉得鲜美异常,想想自己另一个世界中可是吃到一块猪肝就吐出来的,看那夜色渐渐笼罩四周的蔬菜与大树,远处城门的灯火朦胧,只感到如梦似幻。
慧达和尚道:“天这么快就黑了,你快吃吧!”说完,他从桌下拿出一盏油灯点上,道:“要说不犯戒的好和尚,也不是没有,你师父就是一个,他可是从来不沾酒肉不近女色,可是好人不长命,王八活千年,你师父虽然只比我大五岁,竟然早早地去见佛祖了。”说到这里慧达和尚的声音有些悲伤了,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似乎明亮了许多。
慧达和尚抬头仰望,只见星空璀璨,夜色深远,闪闪的星光如颗颗宝石般散落有深黑色的天幕中,他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不说它了,有你师父的嘱托,你拜我为干爹也罢,不拜我也罢,我都该好好照顾好你,可怜我打拼半生,到头来连个家都没有,只委身于这菜园之中。”
罗明成道:“干爹,我是诚心的,以后就由我来侍奉您。”
慧达和尚哈哈笑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可不像以前的你呀!”
罗明成道:“是吗?”
慧达和尚道:“你放心,我又没有儿子,既然你跟我姓,我以后会把你当亲儿子待的。”
罗明成眼睛有些湿润,他看了慧达和尚一眼,把剩下的后一块猪肝含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道:“这个世界上,我也会把你当作亲爹待的。”
慧达和尚似乎听得很清楚,他道:“好,今天我很高兴,你这儿等着,我去拿酒去。今天咱爷俩喝个痛快!”
过了一会儿,慧达和尚不知从哪里提来一坛酒,打开一看,道:“咦?怎么少了许多。”抬头望了望罗明成道:“是不是你小子给我偷喝了?”
罗明成道:“怎么会?我从来不喝酒。”
慧达和尚道:“又说瞎话!那天是谁偷喝了我半坛酒,醉地躺菜园中睡觉?”
罗明成看了看慧达和尚的眼睛,那眼睛的意思是:“不就是你吗!”过了一会儿,罗明成道:“也许是我,可是我忘记了。”
慧达和尚笑着打了一下罗明成的头,道:“什么也许,根本就是你!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不能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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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宋代木匠
吃完饭,罗明成来到自己的茅草屋内,灯光昏暗,推开简陋的木窗,月光如水般洒了进来。天还是原来的天,星光看起来夺目璀璨,颗颗如宝石般晶亮,几只蚊子耳边哼哼,罗明成抬头看了一眼灰色的纱布蚊帐,走过去,用手稍稍一抖,丝丝灰尘缓缓落下,如时间般缓慢,点点的灯光摇曳,初次来到如此陌生的地方,一点睡意也没有。
斗转星移。
半夜时分,几声“呦呦”的鹿叫声夹杂着山林的风声不知从何处传来,让罗明成隐隐有种惊心的感觉,时间不知过了多长,夜色依然,一个小贩的高声卖唱:“好炊饼咧!好吃的炊饼咧!-----”打破了黑暗般的寂静。
随着那一声清越的叫卖声,蒙蒙的亮光从天际透来,夹杂着几声木鱼声,从街上传来了“普度众生救苦救难诸佛菩萨寅时已过卯是将来――”的声音。那声音中气十足,如念佛一般。好奇的罗明成推开吱吱响木栅门朝外望了一眼,只见一个身披灰布袈裟的和尚正从门前走过,或许是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那已走过木门几步的灰衣和尚突然回过来头看了罗明成一眼,很自然得双手合十叫道:“阿弥陀佛,小道友起得好早啊!”罗明成一愣,双手条件反射般合十放胸前,口中却吱吱唔唔不知该说些什么。那灰衣和尚向罗明成善意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转过一个胡同口,消失罗明成的视线中,只有那清正的声音阵阵传来。
微风吹来,墙头上的小草轻轻地摆动着它纤巧而柔弱的身姿,小时侯山村的姥姥家墙头的那一棵也是这样吧。呼吸着鲜的空气,抬眼望去,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灰尘,东边的天际,旭日正缓缓升起。
一个年老的书生骑着一头瘦弱的毛驴缓缓地从门前走过,那老书生见罗明成目不专睛地看他,也不意,悠然自得地从驴屁股上的搭袋中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看那老书生渐渐远去,罗明成不禁想到,他这是从哪里来,又是到哪能里去?突然,有人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罗明成回头一看,只见干爹正微笑地看着他,道:“你认识那个老书生吗?”罗明成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干爹,你起得怎么这么早?”
慧达和尚道:“太阳出来了,不起来还躺床上干什么?倒是你,平常不是挺爱睡懒觉的吗?咦?你的眼睛怎么一晚上了还不见好?要不要找人看看?”
罗明成有点感动,他急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的。”
慧达和尚看了罗明成一眼,道:“那好,吃完饭,我把你送到老王那边去,他可是这一带好的木匠,听说也会做织机,你跟他好好学学,等学得好了我再给你买一套工具,你再把你心中的那种织机做出来。”
罗明成想了一下,这事确实是急不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先去看一下宋代木匠用的是什么样的工具再说,毕竟有好的的工具才能做出好的东西,如果工具不行,就算是再巧的工匠也做不出好的东西。
吃过简单的早饭,慧达和尚带着罗明成来到一家挂着“王家木器”门头的地方,那地方靠着一条大街,门面并不大但进去之后里面是好大一个院子,院子里放着好多成品、半成品的木件。一个皮肤有点黑的青年男子见慧达和尚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计道:“慧达法师来了,里面请,我爹里屋呢。”
慧达和尚点了点头,带罗明成向屋中走去。罗明成粗略看了一下那青年男子使用的锯子,和小时侯村里木匠用的锯子差不多,心里放心不少。
进了屋,一个中年汉子正用一个形状有点奇怪的刨子细细地刨一个八仙桌的桌面。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刨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满意了才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慧达和尚,道:“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大郎站这儿呢!没想到是法师您啊。稀客啊,稀客。”说完,一个木盆中洗了洗手,道:“法师请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慧达和尚笑了一下,道:“别法师、法师得叫,叫我慧达就行。”
中年汉子呵呵一笑,道:“这怎么行,法师就是法师。”
慧达和尚道:“我也不绕弯子了,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直接跟你说吧,我这个徒弟想你这学门手艺,你看如何?”
那中年汉子看了站慧达身后的罗明成一眼,道:“这不是那个小石头吗?几年没见竟长得这般大了。不细看竟没看出来!他今年多大来着?”
慧达和尚道:“十五岁了,是不是有点大?”
中年汉子道:“哪里,刚刚好,太小了也不好。依我看他这般大就应该学门手艺,无论以后是不是当和尚,学了总没坏处,有句话不是叫做‘艺多不压身’么,学了后也算有个生身的法门。”
慧达道:“你说得对啊,自从咱们官家成了道君皇帝后,我们和尚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们大相国寺还好点,其它小点的寺院日子都是大不如前,听说前些天官家充许我们和尚把持有的度碟换成道士的,弄得好多小寺院人都跑光了,唉!你说这叫什么世道啊!”
中年汉子呵呵一笑,道:“这些什么和尚道士的我不懂,我们手艺人只管做好自己的手艺就行。”
慧达和尚笑了一下,道:“所以我就把他带到你这儿来了。”
中年汉子道:“这手艺你放心,我老王绝对是会什么教什么,绝不藏私,不过呢,学徒么,还是老规矩,只管饭,没什么工钱,等什么时侯出徒了,再慢慢地加工钱。你看如何?”
慧达和尚听后道:“那是当然。来,明成啊,快叫师父!”
罗明成上前一步,叫道:“师父!”
慧达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这石头我已收为干儿子了,叫罗明成。”
老王道:“放心,我一定让他早日出徒。”
慧达和尚交待完了就走了,留下罗明成一人跟着老王头干活,整个下午罗明成都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干活,他们家除了老王头和王大郎外,还有一个姓李的帮工,王大郎还好点,那李姓帮工老是让罗明成去锯木头,那活儿又费力又学不到什么技术。
天慢慢地变黑了,罗明成回到菜园中简单地吃了点饭,倒头便睡。睡梦中他又回到了那机器轰鸣的织布车间。车间中,灯光仿佛很昏暗,一个个女工车间中来回巡查,看不清她们的容貌,一个女工从黑暗中慢慢走来,看那欣长的身形应是尚晓云,慢慢地近了,罗明成正要和她说几话,告诉她自己做了一个好荒唐的梦,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而逼真的古代世界,正要开口,他看到那白皙而端庄的容颜变得红润而清秀起来,仔细一看这不是那天蓝家医铺见到的那个美丽而可爱的蓝衣姑娘吗?再看那身形竟也变得娇小玲珑起来,罗明成吓出一身冷汗,他使劲得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身体仿佛不听自己的指挥,见那美丽的容颜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直到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
夜空如洗,月光皎洁。罗明成擦擦冷汗,打死几只喝饱了血的蚊虫,掩好蚊帐,继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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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王氏织机
醒来了,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简单地吃了点早饭,迎着明媚的阳光,罗明成向“王家木器”店走去,顺着记忆中那迷宫般的胡同,来到繁华而古朴的街道上,凉风袭来,吹他那光头上,十分舒服。这时,街道上的行人已是熙熙攘攘,有挑担的,有骑马的,有卖唱的,从街道的东边还走过来一个打伞的女子,那是一顶粉红的绸布阳伞,阳伞下是一个身材窈窕、面带微笑的姑娘;长发飘飘,穿着粉色的长裙,腰间扎着粉色的丝带,早上那和煦的阳光从她身后照来,使她周身都发射着柔和的光芒,如西游记中身后散发着光芒的观音菩萨一般,罗明成看得有些呆了,心中暗叹一声:“我的神啊!”不禁有些呆了。
香风飘过,那婷婷的姑娘消失的茫茫的人海中,不知她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摇了摇自己的光头,罗明成继续向记忆中那“王家木器”店走去。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罗明成有些拿不准方向了,好路口的大柳树下有两个白胡子老者那树荫下下棋,罗明成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问明了道路,才找到那“王家木器“店。
一进去就明显感觉到今天的人比昨天多了几个,他们正忙着搬运木料,有的穿着短衫,有的干脆就打着赤膊。罗明成找到王大郎,王大郎没多大工夫理会他,指了指正锯木头的小李说:”你先去和李二虎锯木头吧!”罗明成点了点头朝李二虎走去,近了,叫了一声:“二虎哥”。李二虎抬头看了看他,同时用搭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说:“你来了,来了好,我先上那边拿块汗巾,然后我们一块把这堆木头锯好。”说完;他露出了他那有点发黄的门牙笑了笑。
整整一个上午,两人拿着大锯,按照王大郎那些木头上画的记号,不停地锯着木头,一根根树木变成一段段木料,罗明成身上衣服湿了又干了,干了又湿了,那灰色的僧衣上结了一层层白色的汗渍,他的胳膊有些酸痛,每当想停下来歇一口气的时侯,大锯那边的李二虎就说:“用力!用点力!”弄得罗明成只得拼命干活。罗明成机械般地随着李二虎的节奏挥动着有点麻木的手臂。
终天盼来了李二虎停下手中的活汁。
罗明成累得只顾得上气喘吁吁了,汗水从额头上淌下来,他用那粗布的汗巾擦了一把脸,只见不知什么时侯,眼前多了一个布裙荆钗的女孩,明亮的眼睛,小麦色的皮肤,小巧而清秀的鼻子,稍微有点调皮的薄嘴唇。她轻弯纤腰把一个白瓷大碗放罗明成面前的空地上,缓级缓地倒入热水,轻轻地说:“有点热,别烫着。”说完抿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罗明成刚想说点什么,素颜已去,只留下一个清秀的背影。她走了几步同样拿出一只白瓷大碗放李二虎的面前,看着他道:“虎子,你那么蛮干干什么?你不知道人家小和尚是刚来的吗?”
李二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不好意思,小姐,今天活多,我有点太着急了。”那清秀女子微微笑了一下,道:“那好,别把人家头一天就累跑了。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小姐。”说完,甩了甩她两条那乌黑发亮的长辫,走了。
罗明成道:“那是谁呀,你叫她小姐?”
李二虎的头还朝着那清秀女子走去的方向看,听了后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啊?你刚才说什么?”
罗明成看到那女子走进了里屋,估计是东家王师傅的女儿,这时他看到周围那些搬木头的人都不见了,就问:“我说,刚才那些搬木头的人呢?”
李二虎道:“那些人啊,干完活就走了,他们都是搬运工,随招随到的。”
罗明成“哦”了一声,然后笑道:“你干活那么卖力干嘛?是不是看上人家闺女了?”
李二虎脸竟红了一下,道:“这个,这个,我一个干活的的觅汉怎么会配得上小姐?”说完,眼睛却朝那主屋看了一眼道:“我倒是想啊,就是机会渺茫啊。”
罗明成道:“你这么拼命的干活是不是就是创造机会啊。”
李二虎道:“哪有?好好干活是我们觅汉的本分,跟其它的没什么关系。”说完又偷偷瞄了主屋一眼,大声道:“快喝水吧,喝完了还有好多活要干呢。”
罗明成笑了一下,然后用那白瓷大碗喝了一大口水。然后两人又聊了一阵,罗明成了解到,王师傅家有两个儿子,王大郎叫王明道,已结婚了,育有一子,尚末满月,王二郎叫王明礼,城外某书院读书,不常家,还有一个女儿,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还未出阁,叫王娟。
木头好像永远也锯不完,直到吃中午饭,罗明成的眼中除了木纹还是木纹,耳中总是那“哧哧”的锯木声,到了下午,情况没有一丝的好转,罗明成问:“二虎哥,我们锯木头要锯到什么时侯啊?”
李二虎笑了一下道:“你呀,还早着呢,除非来了的学徒工,否则日子可长着呢!”
罗明成:“啊?”了一声,道:“不会吧,不会这么黑吧!”
李二虎道:“黑?你就知足吧,像咱这样的觅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