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正是耿沧柔所刺,她化解了银针暗器后,顺手拔出插于地上的长剑,飞刺一剑,练幼阳人在空中,不及防备,顿时被刺穿左肩。
重伤之下,练幼阳狂吼一声,仰身往后疾退,左肩脱剑而出,一股鲜血猛然射洒地上,痛得他惨哼一声,上身摇晃数下,终究没有往地上倒去。他苍白着脸,捂着剑创部位,狠狠盯着耿沧柔,眼神中带着不信之色,嘶声说道:“臭丫头,你用的可是‘轻樽拢烟掌’?”
耿沧柔注视着犹自滴血的剑尖,神色间一丝怒意逐渐消去,转而浮现出几分歉疚,望着练幼阳说道:“正是‘轻樽拢烟掌’,我原本不该伤你,不过阁下的暗器着实厉害,我为求自保,一时收手不住,真是抱歉。”
木楚怜暗自哭笑不得:“这傻丫头,应该乘胜追击将此人诛于剑下,才是正道,你怎么反而向对方赔罪起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轻樽拢烟掌’不是……”
练幼阳听她向自己赔罪,更以为是嘲讽自己技不如人,脸色愈见难看,他森然说道:“练某自认这手暗器功夫是江湖一绝,旁人招架不易,却不想失传武林多年的‘轻樽拢烟掌’如今竟又重现江湖,很好,很好,臭丫头,我这个跟头栽得不冤。”
耿沧柔摇头说道:“我和阁下并无过节,只因你伤了我师叔,如今我师叔右臂遭创,你左肩中剑,也算扯了个平手,还请你交还我柳师妹,蓬莱一脉和桃花岭往日不照面,日后也不会有所往来。”
练幼阳大惊失色,差点跳将起来,叫道:“你是蓬莱绝情老尼的……”耿沧柔肃然说道:“正是家师。”练幼阳苦笑一声,说道:“我原以为你也是洞庭叶婆子座下,正奇怪那‘轻樽拢烟掌’并未传给那老婆子,原来如此,绝情老尼独来独往,我对其甚不熟稔,想不到这门绝学最终还是落到玉女教后人手里,天意啊,天意。”
“轻樽拢烟掌”是原玉女教中风行江湖的数门绝艺之一,此掌旨在密不透风,滴水不漏,便成了接拿抵挡那些繁多细小诸多暗器的不二武功,此掌练至上层境界,即便是飘渺无形的烟雾也难以脱离掌势,此掌便因此而得名,虽略有夸张之嫌,但已显露此掌确有独到之处。练幼阳所发银针虽然细小,毕竟是有形之物,当年玉女教前辈在创此掌法时就曾对手下弟子说过,双方功力若是旗鼓相当或差之不远,这套“轻樽拢烟掌”是江湖上绝大多数暗器的克星,且此掌法走的是灵动飘逸、以巧胜利的路数,最是适合女子练习,耿沧柔自幼修行这套掌法,如今已有十余年,当有不小成就,甫一施展便手到擒来。
木楚怜暗暗点头,心道:“原来绝情师姊终究找寻到了‘轻樽拢烟掌’这门绝学秘籍,我和叶师姊倒是不知情,如今玉女教又一门绝技重见天日,绝情师姊功德无量啊。”她突然高声喝道:“练幼阳,如今你克星在此,还不快快把依依交出。”
练幼阳呸了一声,说道:“你这婆子还不是我手下败将?却在这里大呼小叫作甚,真是个老糊涂。”回头突然大叫道:“封锐平,还不快过来帮忙?你难道真要杀了姓柳的小子?”他早已看见封锐平此时把柳悦清杀得手忙脚乱,数度遇险,忍不住怒气勃发,厉声叫喝,同时脚下展开轻功,往封锐平那处跃去。
他一撤退,耿沧柔却站在原地,也不追击,木楚怜气得大叫道:“柔儿,你怎发呆了,快追上去把这姓练的大卸八块,这贼子向来作恶多端,杀了他就是替天行道。”她知耿沧柔生性善良,便以道义说服。
耿沧柔愣了一下,转而想道:“师叔此言也是不错,杀一人能救多人,佛祖也不会怪我伤人性命的。”她低念一声“我佛慈悲”,提剑便赶了上去。
练幼阳手臂重伤,血流不止,急于处理伤势,见耿沧柔追赶过来,更是惊怒交集,大叫道:“封锐平,快过来挡住这丑丫头。”大呼小叫之下,早无半分江湖高手气概,木楚怜看得更是大为摇头,暗想这群邪魔外道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和正道侠义人士相比,真是颇为不如,她休养片刻,这时疼痛略减,多枚银针深入肉里,此时也无暇拔除,定了定神,也飞身往柳悦清那处掠去。
封锐平见练幼阳被对方逼得手忙脚乱,只顾逃窜,一时也是惊愕不已,他和柳悦清斗招,和练幼阳离得远了,不清楚如何状况,这时见他匆匆向他奔来,神态着实狼狈,忍不住大为摇头,皱了皱眉,心道:“你这厮平时没见这般弱,连个小姑娘都接不住,那是搞什么名堂?”双手手指一翻,从食指和无名指各是逼射出一道指劲,呈一四方形状对着耿沧柔面门打去。
耿沧柔偏了偏身躯,侧头闪开四道指劲,如此身法便稍显滞缓,练幼阳闪到封锐平身侧,忍痛朝扑身上前的柳悦清打出一把银针,凑近封锐平耳边,低声说道:“你杀了柳悦清,那可要断了大哥的财路了。”封锐平笑道:“兄弟自有分寸,这姓柳的小子手底弱得很,正好让我消遣一下。”他盯着练幼阳左肩伤处,愕然问道:“倒是练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练幼阳摇摇头说道:“这丫头是绝情老尼的弟子,方才竟用了‘轻樽拢烟掌’,我一时不察……当心,那丫头来了。”
封锐平听到眼前之人是绝情神尼高徒,倒也不敢小觑,正见耿沧柔揉身扑上,便笑道:“且让封某也来领教一下失传多年的武林绝学。”右手拇指一挺,从指间尖激射出一道指劲,宛如长虹经天,点向耿沧柔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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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终寻见佳人独囚
耿沧柔喝了声:“好。”左掌摊开迎上,指劲打在她掌心正中,耿沧柔身形略一滞顿,复又飞身而上,一剑斜斜刺去,斩向封锐平右手。封锐平心头一震,道了一声“古怪的”,人斜飞出去,拇指连弹食中二指,一口气打出了数道指力,耿沧柔只得停住脚步,打掉二股劲力,虎口被震得微微发麻,微惊之余,急忙低头闪身,避过剩下数道指劲,暗道:“此人内力不俗,我那掌法破得了练幼阳的暗器,却难以破解此人指法,需得小心在意了。”
练幼阳早已暗自怀疑,徒手接下银针之举,简直太过匪夷所思,这丫头年纪轻轻,绝非练就刀枪不入神功,此时又一掌破了琵琶指,陡然见到她掌心银光闪烁,顿时恍然,脱口说道:“这丫头定是手上有不惧兵刃利器之物护着,封锐平,你朝她身上打去,这丫头绝不能抵挡。”余光瞥见柳悦清和木楚怜正扑了过来,便大声喝道:“风月无边。”
这一声中气十足,整座山峰皆清晰可闻,便听那一众黑衣手下齐声应和,剩余之人皆抛下火把,纵身扑了过来。柳悦清正琢磨不透“风月无边”四字真意,陡见四周光线顿暗,原是火把灭了不少,数十人齐身扑了过来,脸色微微一变,暗道:“莫非这是桃红岭出手混战的暗号?他们熄了火把,可是要行暗中伤人的阴毒行径?这万万不能让他们得逞,只不过那一半人又是怎回事?”
他上得山来,便已留意黑衣人奇怪站位,随着激斗相持不下,那一半手持火把的黑衣人接二连三冲上纠缠,死伤无数,右侧半数人群自始至终未有一人动身上前,各自冷冷目光望着双方激战,仿佛此事与己毫不相关,此时另一半倾巢而出,他们依然不见动向,柳悦清心中一凛,暗道:“如此情状实是古怪,我得小心在意,莫要中了他们的计策。”
他暗暗盘算思量,木楚怜跃到他跟前,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柳少侠,你赶快到后山去找依依,这些恶贼交给咱们师徒打发便是。”说着朝前一指,柳悦清随她手势看去,那半数黑衣人散开阵势扑上,原本匿在身后一条山道赫然出现,木楚怜指着山道低声说道:“秦初云那首恶至今未现身,不知躲在暗处耍什么伎俩,我担心依依在他手里,时间拖得久了,可是要遭。”柳悦清一惊,心道:“秦初云荒淫无道,柳姑娘在其手里,果真是凶险万分,事不宜迟,晚辈这前去打探,只是前辈……”他见木楚怜忍着剧痛,额头上冷汗遍布,不由又有些忧心。木楚怜哈哈一笑,提剑刷刷两下,正中扑上来的两名黑衣人额头中心,两人一声未发,便倒地毙命。
这一下运功,似乎牵扯到伤势,木楚怜脸颊微微一扯,显得有些僵硬,口中却是喝道:“快去,快去,秦初云此人功夫很是不弱,柳少侠一人前去,原是勉为其难,只可惜老婆子我受伤在先,无法相助,柳公子不妨暗中窥机下手,若能杀了这恶贼,依依即便……也是功德无量。”她有数语不便说出,柳悦清却已知其意,暗道:“我即便是性命不保,也不能让柳姑娘被白白糟蹋,这位木前辈正气凛然,脑筋却有些不对。”他知事不宜迟,再拖延下去就要被团团围住了,便大喝一声,钢刀左劈右斩,砍翻了数人,几个纵跃,已冲入山道口。
练幼阳眼睁睁望着柳悦清冲破阻碍,消失在山道尽头,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诡笑,他捂着左肩,笑道:“木前辈就留下区区几个女流之辈,还想和咱们一决高下?”木楚怜瞥了一眼龙姓女子,那边似乎依然难分胜负,暗道:“这里好手不过三人,虽然我等人数暂居劣势,却也不一定会败。”她冷笑一声,一声厉喝:“好贼子,婆子这就报伤臂之仇。”忍痛提气,剑尖疾晃,迎面刺了过去。
柳悦清孤身扑入后山,四周昏暗,毫无光亮,一路往前疾行,只见崎岖石路两旁,众多排屋参差林立,竟是不计其数,柳悦清吃惊不已,暗想:“想不到桃花岭上竟有这般多人,秦初云不动声色间培养了好大一股势力,我们这次只来了数人,倒是小瞧他了。”眼看所有屋子都无烛火亮起,整个后山一片漆黑,悄然静谧,毫无声息,柳悦清接连拍开二十多间房门,并无半个人影踪迹,不禁暗自皱眉,心道:“不知莫大哥和柳姑娘被囚禁在何处,这里房屋众多,很难寻觅。”
又探索了几处房屋,依然未有丝毫蛛丝马迹,柳悦清暗自苦笑一声,向前掠过一处山间平地,一座高峰跃入眼帘,柳悦清抬头望去,黑压压地伫在面前,山峰尽头正在自己上方二十余丈,看去也不算陡峭。他心中一动,忖道:“这百余间房屋不是茅舍便是竹房,那秦初云身为此山老大,绝不会住得这等简陋,且上去看个究竟。”数度纵跃后,柳悦清已是跃上这座峰头,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围墙,中有大门紧闭,眨眼看去,便如一座庄园。
柳悦清心中一喜,暗道:“终让我找到了。”这庄园一眼看去大有气派,若不差错定是秦初云等重要人物居住要地。只见这座围墙甚矮,不过丈许高,柳悦清贴在墙上凝听半晌,察无动静后才纵身一跳,翻上墙头,极目望去,便见其中座落着十数间房宅,呈围合之态,中间是个宽广庭院,如此硕大建筑,将此块平地半数占据。
柳悦清一乍舌,喃喃说道:“好家伙,这地方如此气派,可不输名门府邸,秦初云那贼人莫非是借此来和他大哥分庭抗礼?”他在墙上躬起身子,凝神细看,这座庄园也是漆黑得一塌糊涂,寂静无声,似乎也是空无一人,他来回张望,暗暗称奇:“莫非真的是倾巢而出了?那秦初云人呢?”
突然间,他瞳孔一收,闪烁出一道凌厉目光,向前瞧去。他目光落在庄园内最北方一间屋子上,窗口隐隐透出微弱烛光,若非柳悦清眼力不俗,确实难以察觉。柳悦清心口一跳,轻轻跃下围墙,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蹑手蹑脚来到窗边,见窗户露出一丝缝隙,便小心翼翼地从细缝中朝屋里细细打量。
屋内烛影晃动,一个美貌少女正坐在床边,右手托腮,秀目中略透一丝悲苦神色,望着眼前的烛火怔怔出神。柳悦清看到她侧脸,正是被掳来的柳依依。
这一下柳悦清心头大喜,却也不敢冒失,生怕屋里有埋伏,沿着窗户细缝观察屋里情况,便听柳依依叹了一声,说道:“我被困在这里已经两天了,不知莫大哥安危如何,令人好生挂念。”
柳悦清再不犹豫,急忙推开木窗,翻身跃进屋内。柳依依不及提防,吓得花容失色,哎呦一声,猛然站起,颤声叫道:“是谁?”柳悦清站起身轻声说道:“柳姑娘,是我。”柳依依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柳悦清的面容,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喜神色,说道:“我记得你,在琅琊绝境中我们见过一次,对不对?”柳悦清点头说道:“姑娘好记性,在下柳悦清,正是来救姑娘脱险的。”
柳依依拍了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那恶贼来了呢,只不过……”她明眸朝窗外望了一眼,皱起秀眉说道:“这里的戒备好生森严,让柳公子这般冒险,小妹真是惭愧。”柳悦清一笑说道:“柳姑娘多虑了,在下并非孤身前来,得知柳姑娘身陷此地,贵派木前辈、沈姑娘和耿姑娘都一同前来……”柳依依又惊又喜,忍不住脱口说道:“木师叔和沈师姊都来了,那太好了,有师叔压阵,就不怕这帮坏人了。”
柳悦清听她说得天真,忍俊不禁,笑了笑问道:“咱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废话,先出去再说,莫剑尘莫兄被关在哪里,姑娘可知晓否?”柳依依摇头叹道:“我和莫大哥被这帮恶人抓到山上,然后就分开了,不知道他们把莫大哥关在哪个屋子,小妹前思后想,都不知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又何时与他们结仇,若真是得罪了这山上哪位人物,却把莫大哥也牵连进来,小妹更是无颜见他了。”
柳悦清打开屋门,边走边笑道:“姑娘对莫兄情深意重,欢喜还来不及,岂会怪罪。”柳依依听他语气有些调笑,不由得微微低头,略显羞意,一言不发跟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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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惊快剑无影无踪
进入庭院,柳悦清四下张望,却没发现另有光亮的房舍,心中暗道:“木前辈在前方牵制对手,形势严峻,我这里也不能耽搁,快寻到莫大哥后赶去支援。”他急忙回头说道:“柳姑娘,咱们把这些屋子全查探一遍,须找到莫大哥才成。”
柳依依微微颔首,刚转过身子,突然一个爽朗笑声从前方传来:“柳少庄主胆色过人,竟来到了秦老二的腹地,佩服佩服。”两人陡然一惊,柳悦清脱口喝到:“是谁?”展臂护住柳依依,向前方望去。
夜色清冷中,庄园围墙上赫然一人危坐,右腿斜翘,隐约可见其随性模样。那人瞧见柳悦清望了过来,便从墙上一跃而下,缓缓走近身来,笑道:“柳少庄主大驾来迟,让在下好生等候。”
柳悦清心中一动,此人落地无声,可见轻功不俗,自己身在险地,绝不可大意,急忙握刀在手,此人走到两人身前丈许处停步,柳悦清便看清他相貌,近三旬年纪,和封练两人年岁相仿,长相却大相径庭,面部棱角分明许多,眼角上挑,浓眉斜挂,身材修长,虎背熊腰,十足一美男子,潘安再生也不过如此。
此人脸含笑意,瞥了一眼对方手中钢刀,笑道:“听闻清月柳氏剑法独步武林,柳少庄主怎耍起刀来了?”他这一笑,更现几分洒脱,柳悦清暗道:“此人是秦初云么?想不到长得一表人才,果然人不可貌相。”他冷冷说道:“阁下就是秦二当家?”秦初云虽被秦初月赶出秦家庄,但江湖上还是惯称其为二当家,柳悦清也就顺口叫来。
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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