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清皱眉说道:“可是当场并无伊心素叛乱证据,只凭云破一言之词,恐怕并不能奏效,万一伊心素矢口否认的话……”岳溪明点头说道:“正是如此,那时伊心素曾极力否认,郁岛主虽然心有怀疑,却苦无证据,当时形势一片大乱,更不能静心下来寻找证据,只得暂缓判断此事。而此时沈通尧和凌掌门对峙已至关键地步,沈通尧强在内力,凌掌门胜在剑术,相持近半个时辰,依然不分胜败。
“老朽在旁边观察了许久,早已看清沈通尧的剑术造诣不过尔尔,只是他每一剑刺出,剑身上蕴含的内劲浑厚无比,着实了得,凌掌门的剑法被其内经牵扯,顿减三分威力。按常理说来内功修为是按部就班,一点一滴积累而成,沈通尧看似四十不到,一身内力却如有六、七十年深厚,令人费解之极,之后老朽苦思多年,仍未明白此人内力如何修炼。”说着连连摇头,尽显无奈之色。
柳悦清猛然想起,琅琊绝境中沈通尧曾提起,西禅宗修炼内力之迅速,比之柳家的冰魄封神诀快速不少,想必是有其独家修炼法门。
岳溪明说道:“柳兄在旁看得良久,不知是心忧凌掌门还是已看出沈通尧武功弱点,便欲把剑扑上,却不防另一人悄无声息地掠到凌掌门身侧,老朽见此人曾出战过,当时正是和伊心素交手一场,只见他全身干净,衣衫上并无污垢,是当时极少数未曾负伤之人,老朽见他抢前欲助凌掌门一臂之力,心中顿时大喜,江湖上除魔卫道,有时也不必刻意顾忌以多打少。
“凌掌门这时早已汗流浃背,显然对付沈通尧,已令他耗力甚巨,见此人上前,嘴里刚吐出两字:‘宁兄’,沈通尧疾剑刺到,只得挥剑架挡,这个姓宁的只是呵呵一笑,只字不语,陡然拔出钢刀,竟狠狠地斩在凌掌门的腰间。”
三位姑娘听到此处,都忍不住惊呼一声,不知此人为何会向凌傲翔出手,耿沧柔颤声说道:“这位宁前辈莫非是用兵行险招之计,来扰乱沈通尧的心神?”
岳溪明呸地一声,说道:“什么宁前辈,只不过是恶毒狡诈的毒崽子,不要污了老夫的耳朵,凌掌门不备之下被砍中要害,痛极大叫,剑法顿时溃乱败坏,宁贼此獠一击得手,急忙窜出数丈,沈通尧见机踏上,紧跟一剑洞穿了凌掌门的胸膛。
“在场众人突遇此变,早都惊骇莫名,老朽是惊得灵魂都已出窍,手足冰凉之下,全身僵硬无法动弹,那时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近身刺我一剑,我都难以躲闪,老朽见在场众人多数如同老朽一般,显然是被此情景镇住。芳霆兄当时最先回过神,便朝沈通尧扑去,沈通尧哈哈一笑,往后退开。凌掌门身中一刀一剑,都是致命伤,便听他惨笑一声,运起体内残劲,双手扬起,双剑激飞而出,向着姓宁的胸口射去,姓宁的一闪身,这对成名武林已久的子母双剑便飞出山崖,向深渊坠落,凌掌门甩出双剑后,人也砰然倒地,就此归去。”
柳悦清怒不可遏,一拍大腿,寡地站起,厉声喝道:“岂有此理,这个姓宁的该死。”
岳溪明长叹一声,神色间痛惜不已,他摆摆手让柳悦清坐下,又道:“柳兄狂怒之下,早已和那沈通尧展开殊死搏斗,这两人乃是正邪两方首屈一指的高手,这一战令人惊心动魄,老朽至今难忘。芳霆兄果然是名不虚传,一套长剑当歌剑法使得酣畅凌厉,凭那沈通尧这等高手,都被其压制得死死的,芳霆兄神技至此,老朽实是佩服得死心塌地。
“却见那沈通尧眼中露出一丝惊惧,老夫从其余人眼中都看出惊讶、震骇、恐惧,神色五花八门,只是未见自己面部表情,想来当时和那些人别无二致,皆被柳兄身手所震撼,正当大家神驰目眩之际,只听一旁姓宁的贼子一声闷哼,左手鲜血淋漓,已被柳兄刺中一剑。
“原来柳兄怒此人恶毒,原想出其不意,一剑取其性命,不过沈通尧亦非弱手,在旁逼迫甚紧,仓促之下,出剑偏了数分,只伤了这贼子一只手掌。”
众人听到此处,都是暗呼一声“可惜”。
岳溪明说道:“此时,山顶状况更是混乱,霹雳堂**着实名不虚传,几乎炸毁了众人所在山峰的半数之地,尤其是靠悬崖那边,更是摇摇欲坠,而沈通尧苦斗之下,其手下也都发动攻势,天岛那方只剩下郁岛主和天岛双杰,渐显劣势,而郁岛主听闻云破所言,不得不提防伊心素,便让金肃元紧盯此人,自己一人上前,将西禅宗数人尽数接下。”
岳溪明叹了口气,说道:“郁岛主虽然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但在五人夹击之下,已是渐呈不支状,天岛北斗六人虽都是伤重难支,无力再战,但见此情形,都欲助郁岛主一臂之力,却是伤重之下,难有作为。郁岛主爱护座下心切,厉声喝退两人,并命令所有天岛残余人士即刻下山而去。只因郁岛主心痛爱妻惨死、恨极属下叛变,已萌死意,却不忍看见下属陪葬。
“岛主发命,天岛众人不敢违驳,只得无奈后退,而沈通尧人如鬼魅,竟从芳霆兄身侧闪过,掠到天岛北斗其中两人身侧,猛下毒手,二人不及防备,立时中掌,狂喷鲜血毙命,沈通尧脸上手上上沾满鲜血,犹如魔鬼一般。柳兄似乎也杀红了眼,招式陡然一变,竟然都是拼命招式,显然是不顾自身防备,亦要痛斩沈通尧于山顶。
“正在此时,老朽耳中隐隐听见闷雷之声,转眼由弱变强,地面同时摇晃震动,刚察觉不妙时,已有人大声惊叫道:‘怎么还会有**?’声音惊恐之极,犹如厉鬼,飘于空中游荡不散。
“交战双方见势不妙,急忙收手退开,各自神色骇然,那姓宁的贼子原本在旁悠然观战,此时更是神情扭曲惨变,众人身在之处接近悬崖,早已摇摇欲坠,此时再有**冲击,定是峰毁人亡,也难怪他这般惊恐,却也正是这番突变,令伊心素心神大乱,扑到了姓宁的贼子身旁,此人叛变之举便真相大白了。
“这时火药爆炸声连番响起,烟雾从山腰处将半座山峰笼罩殆尽,所有人这时都慌不择路,往山下挤去,老朽也坐不住了,只是伤势太重,又怕沈通尧近身,只得小心翼翼,缓缓绕开,连滚带爬往山下逃去,那时场面混乱之极,老朽迷糊之下,不过上天垂怜,终究叫我逃出三清山。”
说到这里,岳溪明才顿住,身子往椅子里缩寸许,脸上显出几分疲色,柳悦清等人知道至此他已将三清山英雄大会前后始末说毕,这场三清山英雄会曲折波澜,厮杀惨烈,人心叵测,都是前所罕见,岳溪明前后洋洋洒洒说了近一个时辰,众人早已心旌动摇,脸色苍白,谢荟兰主仆不自禁地握住对方双手,发现彼此手心都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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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不传之秘
沉默半晌,柳悦清才开口说道:“前辈可知最后那场爆炸是出于何人之手?”他虽已了解这场英雄大会的详情,却对清月山庄被毁一事依然一头雾水,但岳溪明说到此处突然止住,更令他心生狐疑,便开口询问。
岳溪明摇头说道:“当时老夫为保性命,慌不择路下山而去,已是难顾周遭,不过这火药威力硕大,武林中怕是霹雳堂才有此等凶物。”说到此处,岳溪明陡地掀起掩在身上的貂绒裘皮,便见其双腿自胯部齐断。众人见他竟是个失去双腿的老人,都不禁“啊”了一声。岳溪明苦笑一声说道:“那时老夫虽然谨慎小心,却还是难躲无妄之灾,这双腿就是当时被落石击中,顿时废掉。不过这场英雄数百人丧生于山上,老朽才毁了两条腿,已属万幸,成败转眼是空,这场英雄会,无论是中原一方还是天岛郁家,甚至是那西禅宗,其实最后都是输家。”
众人沉默不语,屋内突然死一般的沉寂,良久之后,柳悦清才开口说道:“恐怕仍有一人从中得利,便是那霹雳堂郑二夫人盛诗黛。”岳溪明摇了摇头,说道:“自那场英雄会之后,江湖上再也无人见过郑二夫人的踪迹,有人说她那日亦死在三清山上,却难以求证,正因如此,最后那场爆炸如今依然是未知之谜,柳少庄主若有闲暇,不妨打探一下,郑二夫人当时不过三旬出头,若她依然健在,如今也不过古稀之龄,柳家出了如许大的变故,或许有望寻到盛老太婆的行踪。”
柳悦清闻言,顿时精神一振,急忙说道:“晚辈愚钝,想是这场英雄会和敝庄有诸多牵连,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正要请教前辈。”
岳溪明一笑说道:“少庄主可知贵庄如月兄和万潮生胸口中的蓝色掌印是哪门武功?”柳悦清摇头说道:“晚辈孤陋寡闻,不曾见过。”岳溪明叹道:“这是天岛郁家的不传之秘‘天心掌’,以六阴内劲,伤敌手脏腑于无形,如月兄这等修为都丧命此人手里,可知此人功力已臻炉火纯青,老夫私下臆断,这个凶手极有可能便是天岛叛逆。”柳悦清脑筋转得飞快,岳溪明正说到此处,他已脱口抢道:“前辈说的难道是伊心素?”岳溪明说道:“老夫不敢确定,亦有可能是云破此贼,那日老夫逃离三清山时慌乱得紧,并未留意这两个贼子的动静,这二人狡诈奸猾,凭他们的本事,自保绰绰有余,这些年来虽不曾听闻他们有所动静,但若是酝酿一场惊天阴谋,蛰伏数十年并非异闻,这两个贼子当日功败垂成,少庄主,正是芳霆兄提前揭破他们毒计所致,若说令他们痛恨之人,柳家首当其冲,所以……”说到这里,岳溪明突然住口,深深注视着柳悦清,神色意味深长。
柳悦清深皱眉头细细听闻,岳溪明突然住口,他反而剑眉舒展,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前辈这番推断丝丝入扣,确实大有道理,果然这趟晚辈是来对了。”说着起身朝岳溪明深深作揖,以示谢意,又侧过身来向着谢荟兰说道:“多谢谢女侠。”谢荟兰咯咯一笑,说道:“我可没说什么话,你谢我作甚?”柳悦清说道:“姑娘千里迢迢,来回奔波,在下铭感五内,自然是要谢的。”谢荟兰笑道:“那我以后有事相求,你可不能推脱哦。”柳悦清正色道:“自当竭力以赴。”
岳溪明招招手,说道:“少庄主你先坐下,若清月山庄是这两个贼子所干的好事,少庄主可要万分小心,这二人无论心计手段还是武功修为,都是个中翘楚,少庄主身上的担子真不小啊。”柳悦清一扬眉,淡淡说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此晚辈并不觉得有多大顾虑。”
此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柳悦清不禁回过头去,见是蒙面黑衣女子正冷冷看着自己,那声音正是她所发出,柳悦清暗道:“她在屋里一言不发,我都几乎忘了此女。”他觉得这个女子神秘难测,也不愿费神思量,只瞥了她一眼,就移过视线,向岳溪明问道:“那暗算凌傲翔凌前辈的贼子叫什么名字?何方来头?”岳溪明说道:“此人名叫宁无城,据说原是籍籍无名之辈,却不知从哪里捡到一本武功秘籍,进而武功大进,闹出一番名堂之后,才在三清山上位居最后之战十一高手其中之一。”柳悦清点头说道:“原来是此人,我曾听两位伯伯提起过此人,此人怀有梵之心经中‘无妄’一书,难怪能技压群雄。”岳溪明若有所思,缓缓说道:“少庄主担心此人仍在人世?”柳悦清一颔首,说道:“繁霜伯伯曾说,此人三清山英雄大会后飘然远去,不知所踪,以前辈方才所述,此人心机深沉,不亚于云破和伊心素,若这次三人联手,在江湖上掀起另一阵腥风血雨,倒是颇为令人顾虑。”
耿沧柔幽幽说道:“武林中姓宁者原本寥寥,却出了一个大奸大恶之徒,又出了一位大慈大悲之英雄,真是无奇不有。”岳溪明说道:“我原疑虑宁老爷子便是宁无城,曾令小儿暗中留意数载,却查不出一丝异状,又听闻宁老爷子仁义无双,泽被苍生,倒也消了顾虑,此后常常想来此事,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到此处,岳溪明张嘴打了个哈欠,柳悦清见他满脸困色,便说道:“今日时辰已晚,晚辈就不打扰前辈休息,这就告辞了。”耿沧柔等人也纷纷起身。岳溪明挪动一下上身,说道:“几位不嫌老朽破屋敝楼,就在此住一宿,少庄主更是有伤在身,老朽这里倒也清静,等伤势好了再走也不迟。”
柳悦清正说了声“不敢……”只听耿沧柔轻声说道:“有鬼医圣手岳大侠在此,柳公子你在此修养数日,应是大有裨益。”柳悦清转过头去,正瞧见耿沧柔双眼如星,目光似水,柔柔望着自己,大有关怀之色,柳悦清不忍拂了她和岳溪明的好意,便说道:“那就多打扰前辈了。”
岳溪明呵呵一笑,摆手让各人出去休憩,却让柳悦清单独留下,柳悦清不知此老此举何意,等岳潇耿沧柔等尽数出屋,掩上房门,这才说道:“前辈,你……”岳溪明打断他说道:“少庄主,老朽多嘴问你一句,贵门的冰魄封神诀你练至哪一层了?”
柳悦清愣了一下才道:“晚辈愚昧,至今滞留在第二层。”岳溪明哦了一声,说道:“冰魄封神诀一二层不过基础心法,参悟并不繁琐困难,难的是顶层心法,以少庄主面相来看,亦非迟愚之人,却为何进展如此缓慢?”他皱着眉头略有所思,忽然说道:“少庄主参悟心法时可觉得有所不妥?”
柳悦清暗暗惊异,此老似乎对柳氏独门心法了若指掌,心中念头疾电般闪过:“这老儿定是个不寻常的人物,以后问问爷爷便知。”他略一沉思,便将自己练第三层心法时数度差点走火入魔的症状道来,随即苦笑道:“晚辈至今不知其中关键,正欲改日寻访家祖行踪,向他老人家请教其中缘由。”
岳溪明说道:“少庄主如此症状,似乎是练错法门而至,老朽曾得芳霆兄亲口传授过贵门心法,却不知少庄主能否将心法诉于老夫一闻,且看其中是否有古怪之处。”他见柳悦清脸色猛变,便又笑道:“你是怕老夫偷学你柳家的冰魄封神诀?老夫残废之人,便是将武林诸派秘籍置于老夫面前亦是无用,再说少庄主年轻力盛,还顾虑我这个快进棺材的老废物吗?”柳悦清忙道:“晚辈并无此意,只是事出突然,晚辈有些捉摸不透。”
岳溪明顿了一下,突然低声诵道:“余闻天地之气,本于阴阳,张则驰,顺则固,阳枢其上,乎乎不可止也……”这一段古语甚是难懂,但柳悦清闻在耳内,却是猛然一惊,这正是冰魄封神诀第一层入门心法,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没料到眼前这个残废老人竟然熟通柳家不传之秘,顿时满脸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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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修正心法
却听岳溪明将第一层心法娓娓念出,竟是十分流畅,并无生疏之意,未等柳悦清回神过来,他已将这层心法说毕,随即说道:“老朽年迈,不知这第一层冰魄封神诀心法可有说错?”柳悦清讶然说道:“前辈所述只字未差,晚辈却是有些不知所措,前辈如何得知本门心法,还请前辈去除晚辈心头疑惑。”
岳溪明点头笑道:“你不问老朽,老朽也要说与你听,事因不清,老朽难免有窃人武功嫌疑。老朽那时逃下三清山,早已身受重伤,若非芳霆兄加以援手,老朽这条命早已送在那山里,芳霆兄见老朽奄奄一息,便用自身真力相救老朽,终于将老朽从鬼门关门前拉了回来,又助老夫选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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