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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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情伤- 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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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惊云怒色一闪,峻声说道:“此人是掀起武林风波首恶,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当然欲杀他而后快。”关元鸿却似沉沉睡去,并未作答,从其眼角泊出清泪,掩藏不住悔恨悲痛。

    李梦醉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如也动身,一路寻去,定能有此贼下落,我和此贼仇深似海,若不亲眼见他被挫骨扬灰,我死不瞑目。”

    吴惊云不知她和宁无城之间的过节,见她咬牙切齿,显然是极恨宁无城,心头更是讶异,忖道:“她不是宁无城的老婆?怎会如此恨他?不过这女人说了个‘曾’字,或是宁无城休了她,她才由爱转恨,宁无城这人恶贯满盈,你若于此怨他,才是大大不妥。”不过这些男女情事他也无法深究,但见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可见伤势极重,不由皱眉说道:“你身受重伤,怎不安心静养?你若死了,吴某可没法子向令郎交代。”

    李梦醉说道:“关先生和南宫姑娘也须休养,过些时日咱们再动身也不迟。”

    此时,南宫思箴的声音幽幽传来:“我和夫君也要去一同前去,我们的罪孽皆因此人而起,绝不能抽身而出。”关元鸿这时亦睁双目,两人四目相交,南宫思箴微微靠近到关元鸿身前,纤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柔声说道:“我擅自决断,你不怪我?”关元鸿摇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咱们一同去吧。”南宫思箴轻轻说道:“好,咱们一同去,咱们这一辈子要好好赎罪,才能补偿死在咱们手里的人。”关元鸿虚弱地说道:“是我赎罪,你并未做错事,何罪之有?”南宫思箴笑道:“我是你妻子,自该陪你一同承担,此时此刻,你可忍心把我撇开?”关元鸿又流着眼泪,摇头说道:“我生生世世都不和你分开。”南宫思箴拭去他脸颊泪痕,笑道:“我也是,元鸿,我这几日真快活,真的好快活……”陡地话音戛然而止,她宛若断线风筝失了借力处,砰地一声摔在了关元鸿的身上。

    出得屋子,程震阳飞步而行,前方转角处柳悦清等人牵马而立,见他奔近,柳悦清将手中马缰塞于其手,说道:“在下方才多备了数匹坐骑,如今正能派上用途,咱们事不宜迟,尽快动身为宜。”

    程震阳将手中木箱递去,将关元鸿所言转述与他,柳悦清长叹说道:“难得这位关兄深思熟虑,我着实有些头痛拈花毒物,这次真是帮大忙了。”心中暗道:“兰妹曾给了江舞鹤一剂新制毒物,关元鸿或不知情,我还是不可疏忽。”

    龙瑶嫣微笑说道:“你该让兰妹妹前来相助,有她在场,宁无城就不敢用毒了。”柳悦清说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咱们随时会遭遇到他,已不及去寻兰妹妹了。”

    说得几句后,宁郁两人也已赶至,众人当下出到城外,在途中闹出一番动静,意欲引宁无城现身,却不料宁无城似已从江州离去,不闻半分气息,直至日落月起,柳悦清等依然毫无收获,眼看夜渐深沉,江州城已远在数十里之外,众人稍作商议,便在郊外寻得一座庙堂暂且栖身,此刻已是深秋,夜间颇冷,柳悦清在空处生起一座火堆,四周才渐渐起了暖意。

    程震阳靠在角落坐下,突地左拳打在右手掌心中,不解说道:“柳兄弟,这老儿不是要杀你而后快吗?怎地变成缩头乌龟了?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之极。”

    柳悦清沉吟半晌,说道:“在江州城内,宁无城数次欲杀我不得,皆因衙门出兵,扰其好事,此人虽然野心庞大,却还不愿与官府为敌,他既然得知在此无法将我们歼灭,宁无城该另有计谋,绝不会就此罢休。”

    郁温柔笑道:“柳大哥这番话一说,想必是胸有成竹,定是知道宁无城的去向了。”柳悦清摇头说道:“这次我不知道了,否则我也不必寻寻觅觅半日,宛若无头苍蝇,明日若寻不到宁无城,我需北上秦家庄一次。”郁温柔眨了眨眼睛,说道:“去秦家庄?那是为何?”

    柳悦清转头看着程震阳,程震阳轻咳一声,便侃侃而道。

    原来当日桃红岭峰上,柳悦清对着阿三叫唤一声“爹爹”,却被秦初月听得分明,他原就疑心阿三就是柳重,这时更无疑虑,柳重为何会入西禅宗,甘愿俯首听从沈诗恒之令,他要一解此中谜团,那日为了躲避炸药,他抱着阿三破窗而出,却被伤了臂膀,内脏亦是受创,竟让阿三逃下山峰,程震阳相助项乐豪打发黑衣人后,从秦初月听闻其中蹊跷,更是起了兴趣,当晚柳悦清等在峰上睡得安稳,秦初月和程震阳便率先下山,四处寻找阿三,却费了好久时日才寻到,但因阿三武功了得,两人又不能伤他性命,着实有些束手束脚,一路你追我赶之下,竟是往秦家庄方向而去,

    秦初月当时设了一计,将阿三诱往庄中,而程震阳却是转道南下,欲寻到柳悦清告知详情,只因柳悦清等前些日子去了海外,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程震阳正暗暗发愁,却不料沿着水路来到江州城附近,遇上柳悦清和沈通尧恶战,便即出手相助,两人各怀心事,都无意和沈通尧殊死相斗,便卖了个破绽抽身而走。两人一个轻功登峰造极,一个脚力得天独厚,一番周折后摆脱了沈通尧,程震阳将来意相告,柳悦清乍闻有了爹爹下落,一时大喜过望。

    程震阳说到这里,拍了拍柳悦清的肩膀,说道:“此人若是令尊,还是由少庄主亲办更为妥当。”

    柳悦清说道:“我正愁无法寻得阿三下落,秦庄主和程兄这番相助,这份恩情在下着实无以为报。”

    程震阳说道:“此人神智糊涂,不知是中邪了还是西禅宗做的手脚,秦庄主和我看不出名堂,这西禅宗的手段也很是令人捉摸不透。”

    柳悦清叹了口气,说道:“是‘修罗邪功’里的摄魂邪术,沈诗恒以此操纵了家父心神,让其变成一尊傀儡,只是我也不知如何破解这门邪功,着实毫无头绪。”程震阳双目一直,咋舌说道:“摄魂邪术?怎么像老巫婆用的妖术?果然有些难办。”柳悦清说道:“我也心急如焚,望能快些前去和家父相见。”

    邓积云在旁一直不开口,此刻却突然说道:“既然柳少庄主要去往秦家庄,那你我就在此分道扬镳了。”

    柳悦清微微一怔,立刻明白邓积云言下之意,他身负家仇,急欲向宁无城寻仇,而阿三之事是己私事,实没道理让他随同自己奔波一场,于是说道:“明日若无宁无城踪迹,在下便快马加鞭,在下私事一了,便即回来和邓兄并肩作战。”邓积云点点头说道:“若邓某先遇到宁老贼,柳少庄主勿怪邓某捷足先登了。”

    柳悦清正要说话,龙瑶嫣突然插口说道:“邓积云,你可忘了你曾说过的话?”邓积云双眉紧蹙,问道:“此话怎讲?”龙瑶嫣冷冷说道:“你答允我向我娘赔罪,我娘如今人在秦家庄内,此刻正可顺道前往,你为何要逃避?”邓积云看了柳悦清一眼,说道:“并非邓某言而无信,邓某曾许诺俞兄弟一事未了,便不踏入秦家庄大门,龙姑娘当时亦在,该是听得分明。”

    龙瑶嫣俏脸一红,却又轻蹙秀眉,说道:“那岂不是……”邓积云哈哈一笑,说道:“龙姑娘可是担心我不是那宁老贼的对手,这条性命葬送于他手里,便不能向令堂赔罪了?”龙瑶嫣摇了摇头,目光挪向一旁,却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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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众豪杰聚 定策谋思 仪容细看

邓积云脸上怒气一闪,大声叫道:“我邓积云若不能报此血海深仇,又岂有面目存货人世间,我和宁无城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倘若我死了,黄泉路上,邓某亦会向令堂磕头赔罪。”他气冲冲地踢飞脚边一块碎石,走到了远处席地而坐,却是一拳往地上打去,全然愤愤之态。

    柳悦清知他这份意念甚坚,实非他人言语所能说动,只得苦笑一声,转头看向龙瑶嫣,说道:“嫣姊,你……”突然住口不语,却见龙瑶嫣两道清泪沿颊而下,竟现出几分伤怀,柳悦清忙挪了过去,握住她的小手,柔声说道:“嫣姊姊,你心头有什么不快?”龙瑶嫣抬起头来,幽幽说道:“不知还有多少人会被宁无城所害,清弟,我好怕。”柳悦清微笑说道:“有我在你身边,宁无城不会……”他正说着,龙瑶嫣却连连摇头,柳悦清更加惊奇,转口说道:“嫣姊有难言之隐,不妨……”他脑中灵光一闪,龙瑶嫣欲以邓积云承诺她去见其母之言阻他暂不去寻仇,正是为救邓积云一命,他孤身一人实非宁无城的对手。明白她的苦心后,柳悦清伸手握住她另一只小手,感动地说道:“嫣姊姊这份心意,我想邓积云终会明白的。”

    龙瑶嫣讶然说道:“我的心思又被你看破了?”柳悦清凑到她耳边,轻声笑道:“若非如此,怎配做你的夫君?”他冷不防调侃一句,羞得龙瑶嫣满脸通红,正要大发娇嗔,柳悦清却已高声叫道:“邓兄、程兄、怜雪兄弟、郁家贤妹,在下有一拙计,还请诸位替在下斟酌斟酌。”

    数日后,柳悦清等人来到了真定府境内,渡过滹沱河,再行数里,已达凝思桥前,柳悦清一扯马缰,马儿轻嘶一声,便停下脚步,柳悦清凝望桥上,竟是呆了。

    宁怜雪等人见他神色有异,皆都随他目光望去,却见桥上空空如也,并无人迹,亦无其他异处,不免有些诧异,程震阳当先忍不住了,叫道:“柳少庄主,这节骨眼的地方,你怎莫名其妙发呆了?”柳悦清霍然一惊,回神说道:“程兄说的是,咱们不能耽搁,那里就是秦家庄,咱们快些过去吧。”揉了揉眼角,一指前方,策马当先奔出,端的飞快。

    当日初到秦家庄,正是在这座凝思桥上,柳悦清和耿沧柔定下三生之约,如今旧地重游,柳悦清念及当时旧事,怎不伤怀断魂?这时当头狂奔而出,将四人抛在身后,终于一滴眼泪夺眶而出,落入尘土。

    这一气奔至秦家庄庄前,柳悦清才勒马翻身而下,眼前庄门紧闭,看不出其中究竟,但四周静悄无声,不现异状,柳悦清定了定神,正要上前叩门,却见程震阳呼地一声自身旁掠过,将金漆木门拍得震天响,大叫道:“秦初月,我把你魂牵梦萦的人找过来了,还不快快开门?”

    他一阵大呼小叫,把两个少女惹得连连娇笑,龙瑶嫣走到柳悦清身侧,笑道:“这位程兄把你说成秦庄主的心上人了,真有些胡言乱语了。”柳悦清嗯了一声,朝着龙瑶嫣笑了笑,龙瑶嫣见他眼眶微红,悲意尚未尽去,芳心一动,低声说道:“柳叔叔若人在庄内,咱们很快便能见到,有秦庄主相助,咱们定能让柳叔叔复原的。”

    虽然她此时会错了意,但柳悦清心头感动,满怀谢意向她微微一笑,正在此时,秦家庄大门咿呀敞开,一道绿色娇小人影跳了出来,并非秦家庄仆人,而是“凌波彩秀扇”曲重秀前来恭迎。

    程震阳和她颇似熟稔,当下哈哈一笑,说道:“秦初月呢?他可是在庄内?”曲重秀白了他一眼,说道:“咱们庄主自然是在庄内,阁下今日再访,这是吹得哪一阵风?”秀目一扫,顿时喜道:“好妹妹,你也来了?”如燕子般掠到郁温柔身前,拉着她的手,着实亲热的样子。

    郁温柔也是笑靥如花,说道:“你我这一别也有不少时日,我时常记得姊姊,今日终又再见了。”曲重秀咯咯一笑,凑过嘴在郁温柔耳边轻声说话,郁温柔凝神细听,突然脸蛋红了,瞥过宁怜雪一眼,羞涩地点了点头,曲重秀拍手大笑,连声叫好。

    却听程震阳大声道:“自然吹的是柳少庄主的风,秦庄主日夜盼着的不正是这阵劲风么?”曲重秀一呆,这才看见柳悦清立于一旁,顿时一跳而起,说道:“原来是少庄主大驾光临,失迎了。”抱拳作揖,宛若男子洒脱,柳悦清急忙回礼说道:“不敢,曲姑娘客气了。”

    曲重秀拉着郁温柔跨门而入,回头招手说道:“各位,请随我去见大庄主。”

    沿着曲径走入,直到分岔路口,便又望见三座楼宇尖顶立于林木之上,柳悦清仰视一眼,又想起那坐于紫藤树下的俊秀男子、龙瑶嫣的生父,此时是否依然如旧?

    来到当日众人聚首堂前,曲重秀并不留步,依然前行,于堂后不远处可见一处亭榭,一老一少正在其中背身相谈,少者便是秦大庄主秦初月,老者背影柳悦清甚是眼熟,打量几眼就已识破,是当日在江州城中和沈诗恒恶战一场的云老先生。这时两人听闻脚步声,都回首而望,秦初月当先看见柳悦清,脸上显出一丝喜色,转身缓步上前相迎,说道:“柳少庄主终又来到敝庄,让秦某好生相候。”

    柳悦清行礼说道:“前几日恰遇程震阳兄,从他口中得知内情,晚辈连夜急赶,正是为了家父而来。”

    秦初月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阿三被我困在这里已有数日,而其神智浑浑噩噩,难明道理,我应付他也颇觉棘手,再迟数日,秦某也不知会再徒生什么事端,你这位程兄姗姗来迟,办事竟不利索,让秦某措手不及也。”瞥了程震阳一眼,嘴角挂起一丝笑容,程震阳受他揶揄,不由得气结,一跳而起叫道:“秦初月,你这话欺人太甚,来来来,咱们较量一回,让你也尝尝‘霹雳腿’的滋味。”

    他一番大呼小叫,秦初月却不理会他,引着柳悦清向亭外走去,口中说道:“秦某唯恐伤了阿三性命,只得将其困住,若有得罪到少庄主,请勿见怪。”移步往众人来路行去,柳悦清微微一笑,说道:“秦庄主为了柳家琐事煞费苦心,晚辈只有感激不尽。”眼看云老当前走过,便叫唤道:“云老前辈,当日匆匆一会,直至今日才又再见,柳悦清有礼了。”朝云老作揖行礼,云老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也不多言,神色间颇为冷淡,从柳悦清身侧行过,跟在了秦初月身后。

    柳悦清忖道:“这位云前辈脾气倒是有些古怪的。”心下并不动气,却惹恼了龙瑶嫣,她靠在柳悦清身侧,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这老儿对你冷冷的样子,清弟你和他有仇?”柳悦清笑道:“我和秦庄主相熟,却和这位前辈只有一面之缘,彼此之间并无过节。”龙瑶嫣奇道:“那他这么凶恶的眼神,这又是何道理?”柳悦清摇头道:“有人冷若冰山,有人性若烈酒,不可同一而语,嫣姊姊多虑了。”他突然笑了笑,揶揄说道:“小弟初见嫣姊姊时,嫣姊姊盯着我的目光可是更厉害三分,难道说……”笑着向她眨了眨眼睛,龙瑶嫣满脸飞红,忸怩说道:“人家后来不是改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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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众豪杰聚 定策谋思 仪容细看

    却不料苦等三日,依然不闻月落乌啼的风声,秦初月派出风云二老四处打探,亦是无功而返,秦家庄中群豪皆都大惑不解,连柳悦清也是剑眉紧皱,说道:“这就奇了,月落乌啼不现身尚且不顾,那时程兄千里寻我,一会面后脱口说出家父被秦伯伯带往秦家庄内,沈通尧这老儿最不服的就是柳家武学,如今我们父子齐聚于此,沈通尧怎不见猎心喜?”

    这几日天气恶劣,自吴惊云等来到秦家庄后,次日便飘起了鹅毛大雪,一连三日毫不停歇,秦家庄依江南景物打造,此时满庄银装素裹,更有一番韵味。秦初月望着窗外,突然一弹手指,说道:“宁无城是平江人士,苏州地处南方,罕见飘雪,真定气候严寒,他若前来定然施不开手脚,而南郡耿府更为偏南,冬季更显暖和,我若是他,便会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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