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城呵呵一笑,同样三式刀法齐展,人如苍鹰掠起,闪过宁怜雪,扑到邓积云身前,一掌当面拍去,他内力胜过邓积云不少,此时全力出掌,邓积云只得闪身避开,宁无城人如鬼魅,又回身迎上宁怜雪,口中却是大喝一声“花兄弟”,
花拾意领神会,说道:“邓兄,花拾不才,特来领教冯门剑法。”笔尖一颤,往邓积云肋下重重点去。
邓积云大怒,喝道:“滚开。”他眼中只余宁无城一人,不容旁人横加阻拦,当下甩剑攻去,数声轻响如珠落玉盘,判官笔上正中四五剑,竟无一遗漏,花拾吃了一惊,暗道:“这姓邓的确有过人之处,不可小觑。”他笔法稍缓,邓积云却不理会他,飞身又向宁无城扑去。
正此节骨眼时,一阵嘈杂声响乍起,远远传来,郁温柔龙瑶嫣惊觉之下,转头看去,背向江州城的方位,一排黑压压之物自远方蠕动而近,其势甚快,两女皱眉凝望,看清是一群黑衣人物,郁温柔当先俏脸一变,脱口叫道:“是月落乌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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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恨无常 慈心笔篆
宁无城避开邓积云一剑疾刺,花拾这时扑至,将邓积云封在笔法之内,宁无城看了宁怜雪一眼,笑道:“老夫这次是为武林霸主而来,又怎会再犯天岛轻敌之错,都给我杀了。”扬刀一挥,银光直取宁怜雪,又快又急,他和宁怜雪并非祖孙之亲,此刻更是撕破脸面,出手便是夺命之招。
他厉喝声起,按兵不动的左护法穆南江和振武轩辕亦自发难,两人分别扑向龙郁两女,穆南江眼神中大现畅快之色,却又阴森森的杀意毕露,显然他知两女功力有限,自己和振武轩辕功力更胜一筹,这个龙瑶嫣自己需将他尽快除去,当日平江府内未曾得手,之后时常噩梦不断,就是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那个龙霜月……害得自己心神不宁,今日非杀了她不可。穆南江凶念大起,便掠过郁温柔,扑至龙瑶嫣身前,扬手一弹,两枚金针去势甚快,正对着龙瑶嫣双目射去。
龙瑶嫣大怒,咬牙叫道:“你杀了我娘,我正要报仇雪恨,穆南江,你给我纳命来。”折扇含劲刺出,疾点穆南江的神阙穴。
穆南江手中又捏着数枚金针,却不防龙瑶嫣直呼自己的名字,惊得他全身一颤,手中金针脱手落地,而对方扇尖点来,更是难以避过,神阙穴是人体死穴之一,若被点中那还了得,穆南江半转身躯,扇尖正中他腰间,龙瑶嫣含怒出手,力道着实不小,痛得穆南江一声惨呼,弯下腰去直不起身,他心中反复嘀咕:“这贱人怎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万分留意,不曾泄漏……”突然张大了嘴,想到自己不久前在城北处自报过名字,当时得意过头,脱口而出,这贱人或许就在附近,被她听去了。
眼看情势吃紧,宁怜雪又惊又怒,却又无法抽身,心道:“须想个法子了结战局,才能相救娘亲脱身。”他短剑撩起,不避对方锋芒,和宁无城硬拼一招,右手长剑更刺得飞快,他这把长剑甚弯,每出一剑宛若把对手圈进剑身之中,宁无城看得皱眉,刀刃顺着短剑余力斜下劈去,架开这把长剑,口中赞道:“了不起,今日若是柳悦清亦在场,老夫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清朗声音遥遥传来:“宁无城,你既然对在下念念不忘,那在下自然也就舍命奉陪君子,这武林霸主之位,在下倒也有些兴趣了。”
这如假包换就是柳悦清的口音,宁无城脸色大变,手中一缓,宁怜雪出剑如毒蛇吐信,当胸划至,这一剑无暇化解,匆忙间,宁无城一个仰身平平躺下,好一个铁板桥,险险避过剑刃后,口中怒骂一句,挺身而起,只见一道人影冲天而起,往自己这里虎扑而至,宁无城想都没想,脱口大喝一声:“柳悦清。”
龙瑶嫣苦寻不见他,心头一直牵挂,这时闻他说话,便知心上人并未死在沈通尧手下,她正要取了穆南江的性命,这刻大喜之下,全身力气顿失,一时软绵绵的便往地上倒去,穆南江负伤不轻,痛得冷汗直冒,原本束手待毙,却见龙瑶嫣不知为何阵脚大乱,不由大喜,叫道:“先取你这条性命。”柳悦清到场,他也一阵心惊胆颤,但又念及月落乌啼今日倾巢而出,眼前这几人武功再高,面对数百人众也难抵御,胆怯之意顿时即去,忍着疼痛站起身来,当头一掌往龙瑶嫣头顶拍下。
那道人影来势飞快,转眼已至宁无城上方,但见他一脚凌空踢下,极为豪迈,宁无城咦了一声,喝道:“来得好。”竟是不作避让,双手握刀凌空斩去,说时迟那时快,半空之人这一脚正中刀身,便听宁无城轻声闷哼,刀尖重重砸在地上,此人却借力复又窜起,扑向穆南江,人在空中一声怒喝:“休要伤人。”穆南江手掌未落,此人一腿已横扫其后脑,逼得他一阵怪叫,忙不迭地缩手跳开,此人重重落地,尘土飞扬,他却毫不在意回头看了龙瑶嫣一眼,朝她笑了一笑。
此人宛如天降奇兵,宁无城等都暗暗骇异,花拾笔法稍缓,邓积云被他牵制,早已心头火起,这时更是剑出如风,发泄心头怒火。
月落乌啼一众手下尚未赶至,宁无城脸色甚不好看,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皱眉说道:“程震阳?”这年轻人正是“霹雳腿”程震阳,他拍了拍脚踝,盯着他手中钢刀,点头说道:“你是宁无城?果然有两下子,我这一腿力能开山,却踢不飞你的兵刃。”宁无城问道:“柳悦清人呢?”他心头最大劲敌依然是这个柳家后人,对“淮阴三绝”并不十分在意。
程震阳笑道:“柳少庄主马上就到,宁无城,这次你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抬臂朝身后指去,众人转头,只见从江州城方向齐刷刷奔来两排官兵,其数不比月落乌啼增援帮众为少,眼看两方即将汇合,形势更转紧急。
宁无城脸色一变,忖道:“官兵都已出动,柳悦清这小子手段层出不穷,令人生厌。”他一来不欲和官府中人正面冲突,二来柳程两人赶至,人数彼此颠倒,更不见优势,他能瞬间判断形势,当下长啸一声,说道:“撤。”往后跳开,往赶来的本帮弟子迎去。
却听柳悦清朗笑道:“程兄脚力非凡,在下实是追赶不上。”一道人影从官兵阵中扑出,掠到龙瑶嫣身侧,伸手搀扶起她,目光烁烁注视着宁无城,峻声说道:“宁无城,在江州城内你草菅人命,犯了凶案,如今官府出马,你还不束手就擒?”
宁无城站定脚步,打量着柳悦清,但见其气定神闲,毫无伤疲之色,状若不曾恶战过,一时疑虑大起,问道:“沈通尧人呢?你不曾和他……”突然住口不语,柳悦清淡淡笑道:“你用计让沈通尧和我碰面,这是一石二鸟之策,只可惜在下毫发无损,却让你的计谋落空了。”宁无城脸色变了变,说道:“你杀了沈通尧?”柳悦清笑了笑,说道:“沈通尧安然无恙,宁无城,一山不容二虎,你若倚重沈通尧,或才是你真正的心腹之患。”宁无城冷冷一笑,说道:“你我道不同,彼此也就不用废话了。”
柳悦清脸色一沉,回头对着官兵头领使了个眼色,那头领意领神会,手一挥大叫道:“众位兄弟,把这个杀人的恶贼给我拿下了。”
数百官兵齐声叫好,各自提着兵刃,展开阵势,缓缓逼近,但月落乌啼数百计的帮众业已赶至,眼看大战一触即发,这些亡命之徒各自眼露凶光,提刀架剑,欲作生死之搏斗。
眼看剑拔弩张,柳悦清说道:“宁无城,如今形式势难善罢,你是去到衙门领罪,还是在此和我一决胜负?我当可和你独斗,你要除去我这心腹大患,错过今日,恐怕良机不多了。”
宁无城皱了皱眉头,冷冷扫过官兵,说道:“就这些酒囊饭桶……柳少庄主莫要太得意了,我这些下属都精明干练,老夫依然胜券在握。”
柳悦清说道:“在那间宅院中,宁帮主杀不了吴家姊弟,终和我碰面,而被宁帮主你苦苦折磨的关元鸿夫妇也来到了江州,在下深知宁帮主掌有拈花公主的毒物,实是轻视不得。”宁无城恍然大悟,森然说道:“原来你遇见了关元鸿,你这小子知我手段,却无顾虑……关元鸿给了你解药?”柳悦清说道:“关元鸿夫妇对你痛恨入骨,我方才和他们明言前来寻你,宁帮主是聪明人,或能闻弦歌知雅意……”他突然收口,盯着宁无城,又现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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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0恨无常 慈心笔篆
宁无城脸色阴晴不定,沉吟半晌说道:“老夫无意与官府结怨,咱们撤。”也不多说,转身便走,花拾等人跟在宁无城身后,帮众更是退得飞快,如潮水退去,邓积云怒道:“宁无城,你休要走,给我纳命来。”冯门血仇,其恨盖天,他不顾孤军深入之险,提剑冲出,柳悦清扶着龙瑶嫣,无法拦住他,急忙说道:“邓兄,不可莽撞。”朝宁怜雪使了个眼色,宁怜雪会意点头,赶到邓积云身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邓积云气急败坏,叫道:“这恶贼灭我满门,我怎能放他离去?宁少侠,还请放手。”他反手扣住宁怜雪的手腕,欲强行挣脱,柳悦清说道:“二十年都等了,再等些时日又有何妨?邓兄这般孤身犯难,大仇未报身先死,讨回冯门公道事小,冯门一脉就此断送,那才甚为可惜。”
宁怜雪等也各自收回兵刃,聚集到柳悦清身旁,郁温柔说道:“柳大哥,如今我众敌寡,这等良机,为何不趁胜追击,却目送他们离去。”
柳悦清摇了摇头,也不回话,却是将龙瑶嫣拉到身后,藏起她的相貌,朝着官兵那处一点头说道:“大人相助草民,草民实乃万分之谢。”官兵中带头一人笑道:“咱就见不得有恶徒嚣张,小兄弟急公好义,颇合咱家口味,这老头儿逃之夭夭,你就这般算了?”柳悦清笑道:“咱们都是江湖草莽,不懂得规矩,所谓江湖恩怨要以江湖手段了结,那些黑衣人并非善类,若将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或会和官爷们拼个鱼死网破,诸位大哥若有损伤,草民万死难报,不如先放过这老儿一马,改日若除此贼,草民定会前来告知大人,青姐儿那里的命案也能一并了断。”这头领听得眉花眼笑,连连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兄弟了。”回过身拍拍手说道:“弟兄们,咱们走。”这些官兵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眼就退回江州城内,无影无踪。
目送官兵离去,柳悦清回头说道:“宁无城手中有拈花毒物,倘若真将他逼得走投无路,此人或会铤而走险,来个两败俱伤,所以我只得放他离去。”宁怜雪摇头说道:“我们和月落乌啼苦战多时了,却未见他有用毒迹象,或许宁无城等并无此打算。”柳悦清说道:“此处地势空阔,风向不定,拈花公主的毒物多是无色无味,这老贼虽将毒物窃取过去,但若用得不当,自身反遭其害,我曾见过花拾使用残泪花雨,出手甚为狼狈,据说是尚未掌握拈花一脉的使毒手法。”
他看了一眼李梦醉,说道:“李姑娘伤情颇重,我们也要顾虑她的周全,此刻不方便与月落乌啼性命相搏,吴惊云等已在城中民居暂作落脚,咱们先回江州城中和他们汇合,再议对付宁无城之大计。”宁怜雪等齐声称是,柳悦清续道:“邓兄也是当事之人,还请随我们同行,有劳程兄带路。”
程震阳瞥了龙瑶嫣一眼,突然哈哈一笑,当下说道:“诸位,随我去见吴惊云。”当下快步而行,邓积云骑乘的马匹幸未逃离,宁怜雪扶着她上了马背,众人紧跟而上,邓积云一脸阴郁,默默落在最后,脸上尽是不快之色。
龙瑶嫣依然靠着柳悦清臂膀,全然无力之状,柳悦清侧脸望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嫣姊姊,咱们也该跟上了,留在这里可不成。”龙瑶嫣摇头说道:“不知为何,我全身用不上半分力道,难道我这是病了?”柳悦清愕然问道:“何时有这个症状?”龙瑶嫣红晕上脸,娇羞说道:“那时你人未到,我听到你的声音,一下子就没力气了。”
柳悦清皱眉沉吟,突然大现激动之色,说道:“嫣姊姊是担心我敌不过沈通尧?”龙瑶嫣颔首说道:“我去见到那位李姑娘,但吴夫人已不在那里,只得回到江岸边,却没见到你,我好怕……我怕你会舍我而去,那就见不到你了,还好你无恙回来,我……”说到这里,突然笑了出来,凤目中泪光盈盈,泪珠轻轻滑落两颊。柳悦清紧紧搂住她,说道:“是小弟来迟了,还请姊姊莫要见怪。”
龙瑶嫣靠在他胸口,轻声说道:“只要你没事便好,只是我如今气力未复,怎能去到江州城里呀?这可是一刻不能耽搁的。”
柳悦清说道:“我负着你过去,姊姊休息片刻便好。”龙瑶嫣脸蛋更红了,说道:“我很重的,怕你背不动我。”柳悦清柔声说道:“若是去到天涯尽头,我也会负着姊姊同往。”龙瑶嫣轻轻叫了一声,柳悦清这一言极是定情,她一时不敢置信,挣脱他的怀抱,红着脸说道:“去到天涯海角,那你我都将白发苍苍了,清弟,我……我真的能陪你到老么?”
柳悦清点点头说道:“嫣姊姊可愿委身下嫁?”
龙瑶嫣凝视着他,突然间眼泪夺眶而出,惊喜之色满溢,她不断擦拭眼角,过了半晌后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柳悦清拉起她的小手,轻轻说道:“自天岛时,我就有此心意,只是中途变故太多,我……我……”他一时哽咽难语,深深吸了口气,又道,“和月落乌啼一战生死难料,姊姊或还要随我奔波一阵,小弟真是亏欠你许多。”
龙瑶嫣细细听闻,眼泪却是刷刷直流,连连摇首,柳悦清才一说罢,她纵身扑入他的怀中,苦恋多时,终能得偿心愿,龙瑶嫣不免喜极而泣,柳悦清拍着她的后背,突然咦了一声,说道:“嫣姊姊,你的力气恢复了?”
龙瑶嫣惊呼一声,往后跳开一步,挥动臂膀,啧啧说道:“是呀,我又有气力了,竟浑然未觉,咱们快些赶上宁兄弟郁姑娘,别耽搁了大事。”
柳悦清一点头,两人转头看去,已不见了诸人身影,龙瑶嫣叫道:“糟糕,那该如何寻去?”柳悦清失笑道:“是我寻到落脚处,让吴家一众人暂作避难,这才回来迟了些,他们如今在哪间屋子,我自然一清二楚了。”
来到城中,柳悦清赶上程震阳等人,众人直向东走,不一会儿折弯走进一条小巷,在一间不起眼的民居前站住,柳悦清说道:“说来让各位见笑了,江州城中在下识人寥寥,只得拜托那位青姐儿寻得这处暂栖之地,如今吴氏姊弟和关氏夫妇皆在屋中。”当即上前叩门,但听里面一声娇呼:“是谁?”柳悦清应道:“云姑娘?在下柳悦清。”屋门轻启,现出云绊笙一张俏脸,一对眼珠子落在柳悦清脸上,焦虑之色尽去,嫣然笑道:“柳公子这一回来,咱们的小命就保住了。”
柳悦清笑道:“不敢当,云姑娘,在下带来许多朋友,多多打扰,还请莫怪。”闪身进到屋中,身后一众人鱼贯而入,云绊笙陡见来了如许多人,不由得错愕万分,待到回过神来,众人已是全数进入,她匆匆掩上大门,落了门闩,转身急急忙忙追了上去,门**院深深,更深处一间舍居房门敞开,门前吴惊云抱剑而立,他见到了柳悦清,快步冲上,握住其手,好生亲热的样子。
柳悦清笑道:“月落乌啼惊动了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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