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清微笑道:“想不到我又认了一个好姊姊,老天爷其实并不亏待我,如今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嫣姊姊,你……你也该高兴啊,怎么……又哭了?”说到后面,他喘息之声愈发剧烈,脸色更是难看之极。
龙瑶嫣哭道:“可是我舍不得你死,你若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她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只因在梅花坳中不涉世事,性情单纯,往往心念一起便脱口说出,少了几分寻常姑娘家的婉转腼腆,这句话说得情深,柳悦清再铁石心肠,面对如此绝色少女,也禁不住心神大动,抬起头凝视着她,大现激动之色。
龙瑶嫣脱口表明心意,立刻觉得不妥,暗道:“我怎么说了这些胡话?他爱的是柔妹妹,早已拒绝我了,我却执迷不悟,真是羞死人了。”一时满脸飞红,心如小鹿乱撞,好一会儿才敢抬头望向柳悦清。
两人目光一对,世间万物顿如停止,无声无息,只闻两颗心砰砰直跳,渐渐靠拢,柳悦清眼神中爱怜之意愈盛,龙瑶嫣也是痴痴望着他,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愁,正柔肠千转时,陡然腰间一紧,已被柳悦清猿臂环住,两人此时相拥对视,呼吸更是急促,柳悦清颤抖着说道:“嫣姊姊,我,我……”龙瑶嫣红着脸微笑不语,星目凝视着他,绽放出许许柔情,令山水为之失色,柳悦清连说了七八个“我”字,突然住口不语,手中没由来地生起一股力气,搂着她的纤腰,低头朝她樱唇上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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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温情绝境
他做出亲昵举动,龙瑶嫣芳心一颤,暗暗念道:“我只喜欢你,若不能和你厮守,今生绝不嫁他人,今日你亲我,可知你也是喜欢我的。”她一缕深情寄于宁怜香身上,十余年来念念不忘,却遭无情践踏,令她伤心欲绝,生不如死,之后为复情创,跟随柳耿两人一路东奔西走,柳悦清少年侠士,豪气干云,待人宽厚仁慈,对自己更是礼数有加,她渐被其风度吸引,不知觉中暗暗倾心,被耿沧柔看出些许端倪,便想撮合两人好事,却于吴漫霞屋中被柳悦清一口回绝,这次她却无法怀恨,只是暗暗叹息相逢不当时,之后一路同行,龙瑶嫣欲斩情丝却不断,反对柳悦清爱慕愈深,难以自拔,这时柳悦清终于对她显出深情,岂不令这个心思单纯的少女心花怒放。
她微微闭上双眼,樱唇婉转迎上,就在这时,一声厉喝从上方传来:“你们两个,究竟在这里作甚?”
这声音来得突兀,柳龙二人都是脸色一变,万分柔情早飞到了九霄云外,龙瑶嫣挣脱柳悦清的怀抱,转过身来,有些恼怒地叫道:“什么人,还不快出来?”
柳悦清坐在地上,一时起不了身,尴尬之念一闪而过,转眼喜形于色,有人在此,这座岛便不是荒岛,或能逃脱大难,他急忙说道:“嫣姊姊,有人来了,咱们有救了。”
龙瑶嫣犹豫一下,说道:“或许不是好人,清弟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两人说着话,一道人影从山上飞驰而下,转眼就到了近处,目光打量过来,顿显惊讶神色,皱着眉头说道:“你们两个怎会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方圆数里都是荒山,又遭地震,难道两位都不要命了?”
此人于山脊奔走如履平地,轻功极为不俗,柳悦清心头一震,暗道:“来者是武林高手,我和嫣姊姊虚弱不堪,若是恶人那就糟了,且看此人来意如何?”他咬着牙站起身子,将龙瑶嫣拉至身旁,说道:“阁下是谁?又怎会在这座荒岛之上?”他受伤不轻,说话嘶哑低沉,来者亦是听出,但见他眉头一皱,快步走到两人身前。
此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圆脸宽耳,颇有几分温和之色,这时他看清两人相貌装束,脸色骤然一变,说道:“你们不是这岛上的人?最近外海渡客接踵而至,真是奇怪了,你这男子怎么赤身露体?快快说明来意,否则在下只能失礼了。”他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难看,戒备之色尽显,如临大敌。
柳悦清有些诧异,口中说道:“在下和这位姑娘从中原而来,这里莫非就是天岛?”中年人更是惊讶,脱口说道:“你知这里是天岛?难道也是那个恶贼的人?”柳悦清愣了一下,忖道:“恶贼?是宁无城?”心头虽有疑惑,但对方这句话实令两人大喜过望,这些日子千辛万苦,终于还是来到了天岛。
眼看中年人神色愈发阴沉,柳悦清一抱拳说道:“在下中原清月山庄少庄主柳悦清,这位是龙瑶嫣龙姑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龙瑶嫣看他站得吃力,急忙扶着他,生怕他一不留神又翻下山去。
中年人听他道出来历,脸上戒备之色立去,又惊又喜地说道:“你是清月山庄的人,不知可认得柳重柳大侠?”柳悦清说道:“正是家父。”中年人更是欣喜若狂,作揖到地说道:“原来是恩公之子,在下郁岛主座下柳荻灵,我听小公主说起过你,今日柳少庄主能造访敝岛,柳某实是万万意想不到,方才言辞颇为失礼,还请少庄主莫怪。”柳悦清微笑说道:“在下是不速之客,理应告罪在先。”
龙瑶嫣见柳悦清摇摇欲坠,却依然和柳荻灵互相寒暄,顿时急道:“你……你这里有没有吃的?我们可是饿坏了。”
柳荻灵早已看出两人疲惫不堪,尤以柳悦清为甚,龙瑶嫣一发话,他一拍脑袋说道:“是我糊涂了,可惜我随身并未带着食物,那可如何是好?”
龙瑶嫣一听急了,叫道:“清弟他再没吃的,可就要死了,你可否想想办法?”
柳荻灵从腰间取出一个水袋,递给柳悦清说道:“这一袋水能稍作果腹之效。”龙瑶嫣急忙接过,递给柳悦清说道:“你快喝,有了力气就能翻过这座山了。”柳悦清向柳荻灵道谢后大口牛饮,一会儿半袋尽去,顿时精神一振,又塞回给龙瑶嫣说道:“嫣姊姊,你也饿得慌了,余下的你也喝点。”龙瑶嫣摇头推辞,执意全部让给柳悦清,柳悦清却非要将剩余的分给她,龙瑶嫣拗不过他,只得喝了一口,她早已口干舌燥,清水入喉,说不出的甘甜清凉,她长吐口气,无奈地说道:“喝了这些水,反而更觉饥饿了。”
柳荻灵在旁默默凝视两人,这时微笑着说道:“柳少庄主和龙姑娘可是夫妇?所谓伉俪情深,可是羡煞旁人了。”
两人都是脸色一红,柳悦清急忙说道:“我和龙姑娘并非夫妇,柳兄切莫误会,赠水之恩,在下铭感五内。”此时胸腹并已不似方才那般空空荡荡,虽说仍然极饿,却已能忍受。
柳荻灵突然叫道:”有了,我怎把这东西给忘了。”他一时喜形于色,似乎想到妙计,向两人说道:“两位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话音刚落,人已腾空飞起,往山顶奔去,柳龙二人愣愣望着他的背影,着实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过了一盏热茶的功夫,柳荻灵又自山顶飞快奔回,手中已是多了几个鲜红欲滴的果子,他笑着说道:“这是咱们岛上产物,很是甘甜,两位不妨尝尝。”
柳悦清打量着他手中之物,却是从未见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天岛独有的果物,当下也不多问,拿过一个咬了一口,果然甘津入口,极为美味,惹得他剑眉一扬,大叫一声“好吃”,风卷残云般转眼就吃尽一颗,龙瑶嫣见他狼吞虎咽,不禁弯嘴一笑,当下也接过一个,擦拭干净后细细咀嚼,极饿之时,果然一枚果子胜过山珍海味,吃得她眉花眼笑,连连夸赞,柳荻灵见状笑道:“既然合二位口味,那在下再取些过来。”把手中果子塞在柳悦清手里,又往山顶而去。
这回柳荻灵带回满满一袋红果,两人这几天饿得狠了,都是一口气吃了十余个,一扫多时的饥饿,顿时意兴风发,柳悦清抱拳作揖说道:“今日若非遇见柳兄,我和龙姑娘已是无计可施,活命之恩,柳悦清重重谢过。”
柳荻灵笑道:“这些果子若没人采摘,过了时节也就腐烂了,两位这次来的正是时机,只可惜前日一场地震毁了山上不少物事,否则半山之上满眼都是红果,那才叫蔚为壮观。”
柳悦清叹气说道:“我们是在附近海面遇上地震,船只倾覆,差点送掉了性命,如今我和龙姑娘化险为夷,在下的未婚妻、贵岛郁老岛主和朝夕道长仍然生死未卜,令人忧心不已。”
柳荻灵大为惊讶地叫道:“郁老岛主?此话怎讲?”
柳悦清将郁秋痕久居中原的来龙去脉和这次来天岛的前因后果道明,惊得柳荻灵一跳而起,失声叫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得了了,我需赶回去告知岛主,此事火烧眉毛,拖延不得,柳少庄主,多谢你相告,郁家门人深感大德,二位如今若能行动,还请随我而来。”说罢,转身又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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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温情绝境
柳悦清心中奇道:“难道天岛郁家是住在此山山巅处?和秦初云倒有些相似。”他饥饿一去,气力大增,虽然内伤依旧,翻山越岭却已无碍,柳荻灵言下之意要去禀报天岛岛主,他转头朝龙瑶嫣叫道:“嫣姊姊,咱们跟着柳兄走。”龙瑶嫣嫣然一笑,飘然来到他的身旁,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若走不动,我带着你走。”柳悦清笑道:“我差点做了饿死鬼,阎王没把我收去,就没这么容易再让他见到我了。”龙瑶嫣被他逗得噗哧一笑,依偎在柳悦清身侧,笑靥如花。
清风拂过,吹得柳悦清心神一阵惆怅,余光注视着龙瑶嫣的侧脸,想到方才自己虚弱不堪,竟然心神大乱,差点就和龙瑶嫣缠绵亲吻,不由得心中一阵羞愧,暗道:“柳悦清啊柳悦清,你定力不足,未免有些对不起柔姊和兰妹了。”转念又想到耿沧柔无时无刻想法子让自己多娶娇妻,自己和她两情相悦,心意更是互通,却有时也不明白她的心思,目光掠过,龙瑶嫣的嘴角正挂着浅浅的微笑,显然心中喜乐无限,心中微微一震,暗暗忖道:“不仅是嫣姊,连我似乎也一日之间变了不少,我不是已拒绝了她?此时却又和她如此亲热,唉,难道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了?”
柳悦清虽然心思敏锐,却也不太甚知,一个人遇到生死大险、由生遇死后又由死逃生,便起了再世为人的念头,心境更会和往常天差地别,而龙瑶嫣激发起隐藏许久的少女热情,变得娇憨可爱,也正因此。柳悦清虽知龙瑶嫣钟情自己,但往日两人相知甚少,只因未婚妻和她结拜姊妹,才以友相待,至于情爱方面,当时他心中并无此念,耿沧柔一厢情愿要撮合他们两人,却疏忽了他们两人相处机会并不甚多,柳悦清又怎会应允此事?但船只倾覆后,两人同生共死,遭遇重重险难,困境中生死难知,朝不保夕,两人彼此依靠,才能挣得活命,于是激发出龙瑶嫣深爱柳悦清的情思,柳悦清也逐渐被她强烈的情感所吸引,隐隐觉得自己极愿保护这个看似坚强却十分柔弱的美貌少女。
这座山峰百余丈高,前半程走得艰难,到达顶峰却如行云流水,柳悦清和龙瑶嫣相视一笑,却见前方柳荻灵并不停步,翻过山头下坡而行,柳悦清高声问道:“柳兄,贵岛岛主不在这座峰头?”
柳荻灵回头说道:“这一片地势偏僻,除了森林就是荒川高山,不宜住人,山的那一端才是天岛住民安居之所。
柳悦清微微笑道:“原来如此,是在下想岔了。”低声对龙瑶嫣说道:“嫣姊姊,你再忍受稍许,等见到人家了就能换掉这一身臭衣衫,你我这样子实是不足为旁人道也。”龙瑶嫣叹道:“三日未换衣衫,更谈不上洗漱,都变成山中野人了。”她看了一眼柳悦清**的上身,方才从山上滚落,此时他全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芳心顿时一痛,怜惜问道:“你身上破了好些伤口,可痛得厉害?”柳悦清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小创小伤,不足为道。”
柳荻灵指着山脚下说道:“那里就有几户人家,我带二位前去,应能找到几件合适衣衫。”
有柳荻灵带路,不过顿饭时间,柳悦清和龙瑶嫣终于走出这座山脉,前方一马平川,虽然斑驳龟裂处亦是不少,隐隐可见地震余威,比之西面却好了甚多,前方依稀有多户人家,似是一个村落,柳荻灵说道:“这次地震毫无征兆,咱们这座岛算是受重创了,我们几个岛主座下弟子分别去各处打探受灾情况,原本山峰那边荒芜一片,理应无人到来,不知为何我一时心血来潮,转道爬过山峰一探究竟,竟是见到了二位。”说着,指着前方村落处说道:“那里是咱们岛上最西侧的村庄,原本有数百户住民,只因这次地震来势汹汹,房屋坏得厉害,我们便让村民们往北方撤走,如今恐已无人留在村中。”
入了村庄,果然一片寂静,不见一个人影,这一片民宅茫茫见不到头,或真有数百户之多,如今不少屋子倒塌毁坏,满眼千疮百孔,惨不忍睹,柳悦清和龙瑶嫣见状,都是神情黯然。
柳荻灵说道:“如今天灾,行事大可从权,两位不如去寻户人家洗漱一番,换套衣衫,到时我自会向那户人家道明情由。”
柳悦清看欣然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冒昧一次了,私闯之罪,来日定当谢过。”
这一说罢,柳悦清拉着龙瑶嫣便往一间尚显完好的屋子奔去,龙瑶嫣也是喜形于色,向柳荻灵点头示谢,这些日子她全身肮脏污秽,实是不适,若能换上干净衣衫,岂不令她心花怒放?
两人走入木屋,柳荻灵摇着头微微一笑,负手立在一旁,喃喃说道:“老岛主仍然在世,此时回到了岛上,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老人家,有他老人家坐镇,天岛这次定能化险为夷。”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嗖地一声窜至,把怔怔出神的柳荻灵吓了一跳,如惊弓之鸟般跳开,定睛看去,这才缓了神情,皱眉说道:“六弟,你鬼鬼祟祟冲了过来,可要吓死你二哥?”
来者三十来岁模样,浓眉大眼,相貌不俗,手中提着一个葫芦,其中不知是何物,便听他笑嘻嘻地说道:“二哥在这里神游天外,又喃喃自语,可是在山那边见到奇怪事物了?”
柳荻灵失笑道:“六弟你又胡说了,我倒要问你,你不是去北面探视状况,怎又回到这里了?咱们接头处可非此地……”
这位六弟笑道:“所幸二岛主先有预见,让这村里的兄弟姊妹往北撤去,北面太平无事,而这座村庄……”他仰起头把葫芦嘴塞入嘴里,便听咕咚咕咚声响,原来其中是烈酒,他痛饮数口,一抹嘴说道:“我在意这里情形,便过来看个究竟,二哥你又在这里发呆作甚?”
柳荻灵笑道:“我在等人,稍后便能回去,你这葫芦里的酒怕是不多了吧,这两日酒瘾发作厉害了?”
老六哈哈大笑道:“事到紧要关头,这杯中之物我愈是心痒难耐,二哥也喝一口如何?”把酒葫芦塞给柳荻灵,柳荻灵笑着推辞,老六嘻嘻一笑,又痛饮一口,来回不停张望,好奇地说道:“二哥你在等谁?难道是七弟?”
柳荻灵摇头笑道:“是从中原来的一对少年男女,正遇上这场地震,落难到山的那边,差点就送了性命,幸而被我遇见,便带他们到了这里,此时他们正在那屋里换衣衫,六弟你也随我稍等片刻。”
老六闻言变了脸色,森然说道:“难道是那群恶贼的……”柳荻灵摇摇头,正要开口,又一道人影飞驰而来,落入两人中间,开口说道:“二哥,六弟,别管劳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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