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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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情伤-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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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花拾声音悠悠传来,柳悦清一时镇定心神,缓下身法,寻思道:“此人说话胸有成竹,绝非恐吓之言,这倒是有些麻烦了。”他暗暗运气,脸上又现出一丝喜色,叶操给的解药颇有成效,此刻胸腹间疼痛大减,余毒已是微乎其微,再过稍许时辰便能尽除。

    “烟雨江南”是拈花公主当年八大毒物之一,毒性非同小可,此时虽然服了解药,但毒性完全除尽之前,慎重起见,柳悦清不愿轻易和花拾正面冲突,于是快步在小巷中疾走,左右不停打量,暗思有无脱身之法。

    小巷两旁都是寻常人家,此时深夜各家大门紧闭,难有藏身场所,柳悦清皱起眉头,暗暗发愁,突然间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花拾竟从身后追了上来。

    柳悦清又是一喜,花拾若不紧追,从外面掌控全局,自己反而难以脱身,如今紧随而至,自己却更易脱险,花拾虽然看似胸有成竹,实则是故布疑阵,柳悦清稍一琢磨,不禁精神大振,正要展开身法摆脱花拾,身旁一间民居大门忽地打开,一只芊芊玉手突然伸出,抓住了柳悦清的手腕,此人低声说道:“快进屋。”柳悦清未及反应,已是被拉入了屋里,随即大门轻轻闭拢,竟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也就转瞬之后,花拾如同一道轻烟掠过,于前方岔口停下脚步,左右来回张望,脸上现出惊讶之色,沉吟少许,才左转往前奔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民居内,柳悦清站稳脚步,此时黑灯瞎火,他好不容易看见前方朦朦胧胧一个人影,身材娇小婀娜,方才握住自己的小手冰凉滑腻,可知是位姑娘家。

    柳悦清满腹疑虑,正要开口,女子已轻声说道:“柳公子暂请不要开口,此时夜深人静,若给那人听见,可要大大不妙了。”她声音温柔清脆,仿似黄鹂轻啼,可知这个女子年岁甚轻,或许只是位豆蔻少女。

    柳悦清亦是低声说道:“姑娘何人,为何要出手相救在下?又怎知在下姓名?”

    女子低声说道:“柳公子应是受伤了,不如先静养片刻,待天色亮时,小女子再与公子相谈如何?”她一言说罢,也不理会柳悦清是否答应,转身便往屋里走,柳悦清跨步跟出数步,突然又觉不妥,急忙停下脚步,女子似乎明白柳悦清的心意,便低声说道:“常听闻公子光明磊落,不欺暗室,果然不假,如此小女子也没了顾忌,此时若点蜡烛或会暴露行踪,还请公子稍稍忍耐,移步蔽舍休息。”

    柳悦清说了声“不敢”,缓步走入屋子,一股淡淡清香蕴绕鼻尖,只见那女子缓缓坐在一角,却不往自己看来,柳悦清深怕惊扰对方,便在屋门旁缓缓坐下,静静闭目调息。

    待到日出东方、屋内大亮时,柳悦清猛然惊醒,陡睁双目,这才看清屋内情状。

    这间屋子甚为破旧,四处可见斑驳痕迹,屋内物事亦是十分古老,可见这户人家生活清贫,柳悦清游目四望,看见一个女子正趴在桌上,长发披肩散落,应是睡得香甜,竟是纹丝不动。

    柳悦清站起身来,想起昨晚发生诸事,一时大为摇头,意外之事接踵而至,令他甚感宛如梦中,敲着额头自语说道:“月落乌啼,海琴山庄,想不到竟是这么回事,如此一来,诸多不解之谜如今已能迎刃而解,海琴山庄的凶案可算是真相大白了,接下来便是姑苏凤展……凌绝星……南郡耿府……那个内奸为何……还有许多不明之处,不能轻易断言。”

    他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不禁在屋内缓缓踱步,失神之余顿时撞翻了一张椅子,便听哐地一声,熟睡中的女子顿时被惊醒,猛地抬起头来。

    柳悦清扶起翻倒的椅子,一抬头,正和对方四目相对,眼前这位姑娘约双十年岁,虽然睡意未去,神色有些茫然,但容貌清秀,宛若一朵清莲,甚是美貌,两颊间稍许见得一丝苍白之色,柳悦清急忙说道:“惊扰了姑娘,真是过意不去。”

    少女擦了擦秀目,有些迷迷糊糊地说道:“柳公子你醒了?”突然一跳而起,娇呼道:“哎呀,我怎么睡着了,这可不对的……”苍白的俏脸突然大红,显出娇羞之态。

    柳悦清定了定神,问道:“在下看姑娘面生得紧,应是初次见面,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称呼,又为何冒险相助在下?”

    少女脸上红潮未退,闻言脸色一变,半晌才说道:“小女子是柳公子极为痛恨的人,或许我一说出名字,柳公子便会出手杀了我,只是这是我自己造的孽,却也怪不得别人。”她顿了一下说道:“罪人潘思思,今日终能见到柳公子,特来向公子请罪。”脸带愧色朝柳悦清盈盈一拜。

    潘思思,眼前这个少女一开口道出姓名,竟是那污蔑自己糟蹋了她的潘思思,柳悦清脸色一凝,却没立刻发作,只是异常郑重地问道:“姑娘是潘思思?被称作天下最善女子的潘思思?”

    潘思思微微一笑,突然又叹了口气说道:“天下最善女子?恐怕是天下最恶女子吧,让柳公子背上淫徒恶名,潘思思这些日子着实愧疚不已,今日终于见到了柳公子,让我能还清这笔债了。”

    她这一番话款款道来,柳悦清再无疑虑,脸上怒气闪过,冷冷说道:“果然是潘姑娘,在下早欲和姑娘会面,此时不期而遇,倒省了在下一番奔波,如今正要请教,我和姑娘素不相识,彼此无冤无仇,为何要用这种手段污蔑在下,让在下成为武林中人人唾弃的淫贼?”他脸色严峻,颇为愤怒地凝视着潘思思,突然出掌停在潘思思的脸颊旁,细听她如何回答。

    潘思思却是毫不惊慌,幽幽说道:“我知柳公子对我怨恨极深,恐怕已有杀我之念,如此也好,我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情,早已羞于活在世上,若能死在柳公子的手里,潘思思死而无怨。”

    柳悦清见她满脸痛苦之色,可见她痛心疾首并非作假,胸口怒气稍减,收手说道:“在下并无此打算,只想知道此事来龙去脉,还请姑娘明言相告。”

    潘思思深深看了柳悦清一眼,显出一丝感激之色,说道:“柳公子大人有大量,换作他人恐怕早就一掌杀了潘思思,早知公子是如此好人,潘思思就算满门被杀,也不该诬陷公子。”

    柳悦清吃了一惊,脱口问道:“满门被杀?这又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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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错错错 月落处停雨散雾

潘思思往椅子上一坐,星目中流下两行清泪,悲伤低语:“数十天前,一个黑衣蒙面男子闯进我家,拿着一把大刀指着我,出言凶恶,说需依他所言办件事,倘若我不允,他们就会杀了我的爹娘,我当时吓得头脑一片空白,知道碰上了凶徒,眼看我爹娘危在旦夕,我只得依从他,询问他要我去办何事,他们就说……要我放话柳悦清玷……玷污了我……”说到这里,潘思思脸上满是红晕,定了定心神又道,“这一来毁我名节,二来坏了这个叫柳悦清的名声,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我着实干不了,况且我又不认识柳公子,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事情,当时我定下心思,这种恶事杀了我也不能干,但一看到凶徒的目光,便知他这番话不是玩笑,倘若我一口拒绝,小女子一家三口都会死在他的手里,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爹娘送命,无奈之下,只得违背天良,做了……”说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忍耐,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柳悦清眉头一皱,喃喃说道:“黑衣蒙面人?果然如此,好恶毒的手段,竟然连寻常百姓也不放过……潘姑娘,这个黑衣蒙面人可有何特别之处?”

    潘思思哭声未止,突然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她推开身前的木桌,俯下身子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柳悦清看在眼里,吃惊说道:“姑娘是生病了?”

    潘思思吐血之后,长舒口气,脸色好转不少,抹了抹脸上泪水,抬头说道:“不过略有小恙,休息几日便能痊愈。”侧过头稍一思索,又说道:“他蒙着脸,我看不到他的相貌,不过应该上了岁数,他的口音是个老人……对了,这个人右肩上有个圆圆的图案,不是太阳便是月亮,极为显眼。”

    柳悦清点了点头,他见过叶操衣衫上绣着一轮圆月,但叶操尚有良知,未必愿做这等恶事,而花拾口音听不出老态,他衣衫上有无绣圆月图案已无关要紧,那这人十有八九是月落乌啼帮主宁无城了,想不到他会亲自出马下此毒计,可见其对柳家怨毒极深,一念及此,柳悦清暗暗叹息:“有成为武林霸主野心的人无时无刻不在,这个江湖又怎能长久风平浪静。”口中问道:“此人哪一日来到你家,潘姑娘可还记得?”潘思思点点头,说出事发日子,柳悦清掐指一算,那时自己正被困船舱,果然月落乌啼机关算尽困住自己,正是为了行此毒计,盯上潘思思也正因她这个天下最善女子的名声,从她口中说出之言,不知真相者极易信以为真。

    他望着潘思思,眼中露出关怀之色,半晌才说道:“令尊令堂并无大碍吧?”潘思思连连颔首,说道:“我应了这恶人,他就没对我父母动手,也算是守信之人,此时家父家母在淮安老家,前两天还捎信过来,应该没有凶险了。”柳悦清微微笑道:“那潘姑娘却在平江逗留,毫无惦记二位尊亲之念?”潘思思说道:“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每日茶饭不思,家父家母也都不知几次痛骂我,我就定下心思,一定要见到柳公子,把这事情原原本本说出,然后再想法子替柳公子洗刷冤名,若是不行,潘思思就以这条命向柳公子谢罪。”说到这里,她突然跑到床边摸索着取出一物,又奔回柳悦清面前,抬手递给他说道:“公子若觉得潘思思是个毫无人性的恶毒女子,还请公子杀了潘思思,为民除害。”

    柳悦清垂目一看,潘思思手中之物是一把短小匕首,想必是一人住在这间陋居,权作护身之用。他微笑摇头,柔声说道:“姑娘念及尊亲生死,又怎是毫无人性?只要两位老人家安然无恙,在下这点冤屈算不上什么。”他接过匕首放在桌上,柔声说道:“姑娘已把误会道明,不妨趁早回去淮安,免得二老挂念。”

    潘思思才擦干眼泪,此时又是泪眼婆娑,突然扑倒在柳悦清脚边,哭着叫道:“柳大哥,小妹错了,是小妹错了,你是天下第一大好人,我不该,我不该……”柳悦清微微一惊,急忙将她扶起,说道:“姑娘一片孝心实属难得,不必再这么自责,若无余事还请快些回到令尊令堂身边才是。”

    哭了好一会儿,潘思思才渐渐收住泣声,抬起头正和柳悦清目光相对,见他目光柔和,正凝视着自己,不禁红晕上脸,垂下头低声说道:“谢谢柳大哥不计小妹之过。”

    柳悦清微笑说道:“姑娘不必客气,昨晚承蒙姑娘相助,才能逃脱一难,实则应是在下谢过姑娘,只是姑娘仿似已知在下在那时会到这里,如同未卜先知,让在下有些惊讶莫名。”

    潘思思悲戚稍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一是有人相助小女子,替小女子寻得此处暂时栖身,静心等候,二是柳大哥吉人天相,无巧不巧到了这条巷弄,而那时我突然心潮翻涌,隐隐觉得有事发生,就在屋内徘徊,柳大哥第一次掠过巷道时便惊动了我,之后复又返回,便是给了我相助你的良机。”

    柳悦清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笑着说道:“在下果然福泽深厚,倘若走了其他岔路,此时恐怕仍然被对手死死追赶,此时在下体内剧毒尽祛,实是多亏姑娘援手,如今在此逗留已久,继续打扰恐有累姑娘名声,这就告辞了。”作揖之后便要离开,潘思思俏脸一变,急忙说道:“且慢。”

    眼看柳悦清有些错愕,潘思思羞涩地一笑,说道:“你的对头找不到你,或许此时仍在近处徘徊,柳大哥这一出去岂不是……”柳悦清笑道:“我体内剧毒已去,此人便不是我的对手,内子正在客栈久候,在下如今一夜未归,她定然忧心不已,此时非赶回去不可了。”潘思思闻言,突地有些黯然,失望地喃喃说道:“原来柳大哥已经成婚了,恭喜恭喜。”

    她这句话说得轻不可闻,柳悦清也并未留意细听,转身推开房门,回头说道:“姑娘多多保重,诬蔑一事在下自会洗刷清白,还请姑娘不必挂念于心,在下告辞了。”话音才落,人已消失在了门口,潘思思吃惊之余,急忙奔了出来,柳悦清却已人影杳杳,不知其踪了。

    她眺望柳悦清离去方向,热泪盈眶,跪倒在门口捂着嘴,悲伤之情难抑,垂首哭泣不已,此时从巷道另一侧,一人缓缓走到潘思思的面前,看着潘思思伤心欲绝,不禁长叹一声,说道:“傻丫头,你把误会都和他说明了?”

    潘思思连连点着头,却是无法开口说话,那人讶然说道:“他没有原谅你?柳悦清不该是这样的人啊?”潘思思摇头说道:“没……他没有……没有怪我,他……他反而安慰……我,可是,可是……”她突然哭得歇斯底里,半晌才抬头说道:“他娶妻了,他已成家,我……我真是好心痛……”

    这人显得十分吃惊,愕然说道:“难道你……你爱上柳悦清了?这事情真是……真是难以置信,你不是今天才和他第一次见面?难道是一见钟情?”

    潘思思泣道:“我也不知道,昨晚我救了他还无此念头,直到今天一早他宽恕了我的恶行,我就忍不住……忍不住……”说到这里,她悲意稍减,却显露几分羞涩,满脸都是红晕。

    这人皱眉说道:“柳悦清娶的是谁?耿沧柔,还是另有他人?”

    潘思思摇头哽咽着说道:“我没问他,我怎么开得了口?我……我……”突然连连喘息,嘴角又泌出一丝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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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错错错 月落处停雨散雾

这人皱眉说道:“你受伤了?”潘思思点头说道:“我昨晚在寒山寺旁闲逛,无意间看到了他,就偷偷跟在他的身后,想不到被一阵琴音震伤了內腑,此时还有些疼痛着。”这人沉吟半晌,说道:“那你得好好养伤才行,柳悦清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对耿沧柔情有独钟,定是娶了她,定是娶了她,好极了,好极了。”突然大笑几声,转身便走,只留下跪在地上满脸错愕的潘思思。

    向潘思思告辞之后,柳悦清便往客栈急急赶回,这时虽然天色已亮,但路上人影稀少,静静悄悄,柳悦清如一缕青烟,没过多久就已回到客栈门口,这一路并未遇到花拾,不禁松了口气。他来到耿沧柔房门口,轻轻一推,房门只是虚掩,此时缓缓打开,柳悦清定睛看去,耿沧柔正斜靠着椅背,已沉沉酣睡,龙瑶嫣坐在她的身侧,怔怔望着窗外,满腹心思的样子,并未发现柳悦清已到门前。

    轻轻推开门后,柳悦清悄悄走进屋子,到了龙瑶嫣身侧,轻声叫唤她一声,龙瑶嫣一惊之下,猛然转头,见是柳悦清,这才脸色微微一展,说道:“柳公子你回来了?”柳悦清点点头,见她星目困顿,便说道:“龙姑娘可是一夜未睡?不如先去在下的房间小憩一会,柔姊这里由我守着便可。”龙瑶嫣揉了揉眼睛,说道:“你一夜未归,难道已在外面睡过了?”

    她这话说得甚是孩子气,柳悦清忍不住笑道:“出了点事情,才拖延至此时,真是对不住你和柔姊了,等柔姊醒转后我再与你们详述,或许咱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养足精神可不成。”龙瑶嫣“哦”了一声,说道:“那我先去睡会,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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