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月说道:“西禅宗离这里也不远,秦某就先行一步了。”当下展开逍遥步,身形一晃就飘出数丈,端的快得惊人。
秦家庄素来以轻功见长,秦墨丰更是天赋异禀,当年练成天下第一轻功,虎父无犬子,秦初月得父亲亲传,一身轻功造诣亦能独步武林,便见他健步如飞,两边房屋飞速后退,黑夜中只见一道黑影掠过,便没了踪迹。
来到城北,秦初月驾轻就熟到了一座大宅前,刚站稳脚步,身后柳悦清话声已至:“这里便是龙姑娘被囚禁的地方?”
秦初月猛然回头,眼前人影一闪,柳悦清已是呼地一声,飞落到了自己面前,仰头打量着面前大宅,脸上显露出几分郑重之色。秦初月神色微动,盯着柳悦清说道:“柳少庄主最近想必是有所奇遇,一身功力大进,论轻功秦某也差点输给了你。”柳悦清笑道:“秦庄主过誉,你我几乎并肩出发,到此地晚辈却是落后了数个身位,还是秦庄主技高一筹,接下来该如何行动,还请秦庄主示下。”眼前这座大宅漆黑一片,屋内毫无光亮,也闻不到一丝声响,极为不同寻常,柳悦清虽是艺高人胆大,却也不得不谨慎应对。
秦初月伸手推开大门,说道:“我来这里寻人的,嫣儿不在这里。”他大步跨进大宅,柳悦清心生疑窦,却也只得紧跟而入。秦初月四下略一张望,脸色陡转凝重,一个箭步窜到内屋门前,一掌拍散木门,木门似乎被异物阻隔,竟然无法往前倒下,秦初月抓起门板往后甩手扔出,突然身躯微微一震,顿时僵直不动。
柳悦清掠到秦初月身边,发现秦初月神色严峻,目光阴森得有些可怕,急忙转头瞧去,见到屋门口一个巨汉背对着屋外,跪倒在地,竟是纹丝不动,只因他将门口堵死,那两扇门便无法向内倒去,而此人背影极为熟悉,柳悦清眨眼一看,脱口惊道:“难道是西门兄。”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巨汉宛若山崖断裂般轰然倒地,柳悦清看清他的面目,果然是西门一见,此时他气息全无,全身冰凉,早已亡故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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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计内计 密中因 竟驻众豪杰步
秦初月脸色铁青,喃喃说道:“好家伙,这次是我大意了。”目光变得冰冷如铁,已是走入屋内,柳悦清脸上更现悲色,黯然跨步而入,这才见到屋内另有一人倒地不起,只因西门一见身材魁硕,又直挺挺跪在门口,两人这才一时没有看见。这时秦初月快步到此人身前,将其扶起,大声叫道:“应兄弟,应兄弟。”柳悦清忖道:“果然是‘剑冻梨花雨’应辰荪,他还留得一命,实属万幸。”
柳悦清俯下身子朝西门一见细细看去,此时程震阳从门外大步闯了进来,他虽然腿力过人,轻功却非其擅长,被两人拉下不少距离,直到此时才追至,他甫一入门,见到屋内异状,也是脸色一变,脱口叫道:“这是怎么回事?”眼珠子掠过两人面孔,显然他不认得西门一见,只是盯着秦初月扶起之人叫道:“应辰荪?秦庄主,这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
秦初月森然说道:“极有可能是西禅宗下的手,我留下应兄弟和西门兄在此监视,竟让他们反击一阵,是我托大了。”他脸色阴沉得可怕,显然已是怒极。
柳悦清起身叹道:“是他们无错,西门一见死在柳家的‘九掌惊龙’掌下,只能是他们二人下的手。”他叹了口气,问道:“应兄可还有救?”
秦初月说道:“脉搏尚在,如今晕了过去,伤势虽然不轻,却不致命。”他手心按在应辰荪背心,一股真气传入他体内,也就呼吸之间,应辰荪突然闷哼一声,随即剧烈咳嗽,顿时醒转了过来。
柳悦清和程震阳见他无恙,脸上掠过喜色,秦初月从怀中取出伤药,塞在应辰荪手中,应辰荪见到是庄主到场,急忙叫了声“庄主”,便要挣扎起身,秦初月按住他说道:“应兄弟,此时不宜多说。”
应辰荪摇头说道:“是西禅宗下的手,那个黑衣人武功极高,我和西门兄不是对手,西门兄舍命堵住门口,小弟这才侥幸活命,我这条性命是西门兄救的。”他咬牙切齿,满腔悲愤,突然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秦初月拍了他肩膀一下,一字一句说道:“西门一见的仇,秦某替应兄弟前去索回。”他直起身子,一捋衣摆,转身大步走向屋外。
应辰荪一抹嘴角鲜血,哑声喊道:“庄主留心,他们人手众多,诡计多端,我和西门兄已是小心谨慎,却还被他们察觉,这些人心狠手辣,还请庄主以自己千金之躯为重。”他深知秦初月脾性,此时是任何话都劝不回的,若非自己内伤深重,他定会毫不犹豫跟随秦初月前去。
柳悦清也默默转过身,此时无暇安葬西门一见的尸身,应对西禅宗才是当前大事,他一拉程震阳,低声说道:“咱们走。”
三人走出大宅,柳悦清问道:“龙姑娘被囚之所想必离此不远了吧?”秦初月一指斜对面的府邸,沉声说道:“就是那间。”他大步走去,到了门前,毫不犹豫一掌按上,只听一声巨响,将上好榆木所制之门拍得寸寸碎裂,秦初月疾步跨入,厉声喝道:“沈诗恒,快给秦某滚出来。”
柳悦清和程震阳对望一眼,程震阳笑道:“我程震阳算是脾气火爆之辈,想不到这位看似儒雅的秦庄主也比我差之不多,可算是同道中人了。”柳悦清说道:“穆夜川兄恐怕早已闯入,此时却听不到半分打斗声响,莫非已落入对方手中?”程震阳摇摇头,颇为不解地说道:“我大哥从来都是异常冷静,从不轻率行动,今日大失常态,我也是头一回见到。”柳悦清说道:“穆兄可是也和龙瑶嫣有渊源?”程震阳愣愣说道:“从未听他提起,这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了。”
匆匆进入府邸,两人稍一打量,这座府邸亦占地宽敞深邃,满府灯火通明,却未见一人,秦初月更是不见踪影,程震阳笑道:“这个秦初月,难道直冲要害之地了,他就不怕遭人暗算?”话音才落,一声砰然巨响从左侧响起,程震阳皱眉说道:“他去往囚禁龙瑶嫣的屋子了,不过怎没见人出来阻拦?”柳悦清忙道:“咱们也过去瞧瞧。”
两人朝声响处疾奔过去,耳中异响声此起彼落,秦初月连连出手,把数间屋子的房门一一打碎,柳悦清追到他身后时,秦初月正一掌劈出,第七扇房门已毁于其手中。
这些屋子间间火烛高照,难怪秦初月逐一破门而入,但七间屋子中并无一人,秦初月脸上怒气更盛,柳悦清沉吟说道:“对方算准秦庄主必将复返,恐怕已提前一步从这里撤走,这间府邸说不定早已人去楼空了。”
秦初月冷冷说道:“堂堂西禅宗竟然也会遁走,沈诗恒啊沈诗恒,当日我还敬你是一条好汉,想不到只是一头丧家之犬。”他说得甚是大声,唯恐旁人听闻不见,柳悦清暗暗发笑,忖道:“沈诗恒若隐藏行迹,秦初月用这方法激他现身,倒也算是条妙计。”
只是秦初月这一番话毫无效果,整座府邸依然毫无声息,柳悦清轻轻一叹,说道:“昨日秦庄主劫人不成,西禅宗想必是不愿与秦庄主针锋相对,对西门兄和应兄下狠手,也是令他们无法跟踪,咱们这是晚来一步,龙姑娘已被带往他处了。”
秦初月反手一掌狠狠打在一块岩石上,冷冷说道:“姓沈的功夫不行,诡计却是不少,你让我秦初月无法寻你,却也太小看秦某了……什么人?”猛然转身,一道人影已向三人掠来,秦初月双眉一扬,作势就欲发掌,对方看见秦初月已拉开架势,急忙唤道:“秦庄主且慢动手,是在下。”随着话音,人落在三人面前,原来是至今追踪不至的穆夜川。
柳悦清一直担心穆夜川遇险,此时见他安然无恙,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程震阳更是喜道:“大哥,你这一走忒也快了,兄弟我追赶得好苦。”穆夜川脸上现出一丝愧色,缓缓说道:“是我莽撞了,西禅宗若还在此地,此时我怕已被他们擒住,真是惭愧。”柳悦清皱眉说道:“他们果然撤离此地,如此一来寻人可要费些手脚。”
穆夜川伸手一摊,掌中赫然有一张白纸,便听他说道:“找寻龙姑娘行踪不难,二位且看纸上留笔。”
秦初月取过白纸,柳悦清和程震阳凑近细看,已看清纸张是澄心堂纸,细薄光润,纸上书有数行字迹,柳悦清轻声念道:“深山幽静处,清雅仙人居,不见花沁香,只闻旧人哭。若要相救龙瑶嫣,请去往东北郊外百里地。”最后一字念罢,柳悦清急忙抬头问道:“穆兄,这张纸条你是从何处取得?”
穆夜川说道:“府邸最里处有间闺房,这张纸在梳妆台上放置着,我虽不能视物,却也察觉出此物不同寻常,便取来给三位一看。”柳悦清失笑道:“穆兄私闯姑娘闺房,若被他人知道,怕是会传出不少流言蜚语。”穆夜川淡淡说道:“在下瞎子一个,避讳便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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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文字娟秀圆润,确是出自女子之手,这最后两句白话指点出龙瑶嫣的下落,但起首四句古诗却难解其义,柳悦清皱眉说道:“东北郊外百里地?离此可不算近,非一个时辰不能到达。”
秦初月也懒得动脑子,当下说道:“既然是有了嫣儿下落,咱们这就去往东北郊。”当下再不逗留,转身往府邸外走去。
程震阳急忙跟上,皱眉说道:“秦庄主,你就不曾想到这或许是个陷阱,那些人早埋伏在那里,就等秦兄入瓮了。”秦初月大笑一声说道:“埋伏也好,入瓮也罢,这一仗鹿死谁手尚未定数,程兄若不敢去,秦某也不强求。”程震阳怪叫一声,大声说道:“他奶奶的谁说我不敢了,老子我当先锋,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昨天还没打过瘾,手中正痒得很。”他突然凌空跃起,越过秦初月往前飞奔,秦初月笑了笑,回头说道:“穆兄,柳少庄主,咱们也赶上吧。”飞身往外掠去。
穆夜川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又一场恶战将至,秦庄主,柳少庄主,百余里地徒步去不可行,还是先找几匹坐骑为好。”话音刚落,秦初月和程震阳已在数丈之外,他叹了口气,只得飞步跟上。
四人之中,只有柳悦清并未行动,他抬头凝视府邸内,稍一沉吟,竟是转身又往府中行去,快步来到了穆夜川言及的屋子,烛光微透纱窗,此时并未熄灭,他稍一犹豫,才上前叩门,便听“吱”地一声,这扇金漆木门缓缓而开,现于柳悦清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
闺房内烛影摇红,这年轻女子打量了一眼柳悦清,突然轻叹一声,回身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坐下,其秀发垂到腰间,这时轻轻一甩,颇显娇弱妩媚,便听她幽幽说道:“公子深夜拜访,不知所寻何人?”
柳悦清向屋内打量一眼,这才说道:“穆夜川手中纸张可是姑娘所书?”
女子又是一叹,说道:“是那个瞎子说的?我叮嘱他不要透露我在这里,他满口应允,转身就失信于我,男人呀,难道都是这等行径?”
柳悦清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别误会,穆兄并未提及姑娘,只是那几行字墨迹未干,砚香尚存,仿似才书写不久,在下便想到题字者尚未离开府邸,就过来一碰运气,果然遇见了姑娘。”
少女苦笑一声,说道:“常听说柳悦清柳少庄主聪慧过人,看来任何事都瞒不过你。”她明眸凝视着柳悦清,霎那间眼神变得极为错综复杂。
柳悦清心头一震,忖道:“她的眼神我很是熟悉,又叫出我的名字,显然是我熟识之人,是哪位姑娘?”但又挂念那张字条,便问道:“在下不能久留,如今唐突来此,只是问姑娘一句,你是如何知道龙瑶嫣姑娘已在百里之外的地方?”
少女淡淡一笑,说道:“秦掩迟他们带着龙瑶嫣去往那里,我当然知道咯。”
柳悦清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转眼却已抱拳说道:“原来如此,多谢姑娘指点,在下这就前去相救,告辞了。”才一转身,身后少女一声轻笑,颇有嘲弄之意,只听她悠悠说道:“想不到柳少庄主也逃不过美色所诱,实是令我大失所望,往日所见果然是做不得数的。”
她这一席话说出,柳悦清便停住脚步,又转回身子,正要开口分辨,却见少女拿起身旁一卷物事,缓缓打开,柳悦清看清此物,瞳孔一缩,脱口说道:“姑娘你是水芊芊?你……你怎会变成了这个模样?”
少女默然不语,半晌之后才说道:“我易容成这个模样,柳少庄主还是认出我了,佩服佩服。”柳悦清摇头说道:“姑娘手中之物乃是百花朝凤锦,在下曾见姑娘怀抱此物而不离手,便猜出了姑娘身份。”
那卷物事已被全数展开,已是能辨明是件织锦画卷,画卷上赫然呈现百花朝凤图案,正是“七彩居”镇店之物百花朝凤锦,这件传世奇物南宫思箴仅织有两件,当日官兵闯店捉拿柳悦清时已毁损一件,如今硕果仅存的一件就在水芊芊手中,她对这件宝贝极为珍视,应该不会出手送人,此时它在这个少女手中,柳悦清想也不想就说出了她的名字。
水芊芊低头抚摸着百花朝凤锦,喃喃低语:“如今也只有这卷织锦陪伴着我了。”她突然抬起头,满脸幽怨之色,强颜笑道:“柳少庄主既然认出我了,可打算把我擒下?正能用来交换龙瑶嫣。”
柳悦清朗声一笑,说道:“姑娘认为天下人都会做这种卑鄙之事?错了,在下绝不屑于这等行径,更何况水姑娘指点了龙姑娘的行踪,在下只有感激之意。”水芊芊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柳少庄主在此耽搁,怎不赶去相助你的朋友?”柳悦清微微一惊,暗道:“我确实在此逗留久了,莫要让秦庄主身陷险境。”他一抱拳说道:“在下告辞。”回身走了几步,突然又转头说了句:“多时不见,姑娘似乎和往日不太一样了。”水芊芊轻拢鬓发,淡淡说道:“或许如此吧,少庄主,请恕芊芊不送。”柳悦清身形一晃,便从香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芊芊注视着柳悦清离去,玉手从脸颊一侧拉起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之下那张秋水为神玉为骨的绝世容颜,此时却显露出诡异的神色,嘴角更是扬起一丝恶毒的笑容,自语说道:“龙瑶嫣,我绝对不会让你抢走沈大哥的。”
柳悦清出了水芊芊香闺,原先各间明亮的屋子烛火尽熄,整座府邸已是一片漆黑,柳悦清抬起头望向天空,脱口说了句:“难怪目不能见物,原来连明月都不知去向何处了。”此时疾风劲吹,乌云遍空,一时宛如山雨欲来风满楼。
望了一眼多扇被秦初月毁坏的屋门,柳悦清摇着头一笑,飞身掠过,正要冲出府邸大门,前方突然一阵劲风扑面而至,转眼已至面前,竟是有人偷袭发难,柳悦清反应神速,脚下用力,身躯冲天而起,脚下忽地一声,一物擦着鞋底呼啸而过,啪地落在身后,似乎是块坚石,柳悦清暗叫一声“好险”,才要沉气落地,蓦地一道人影扑向自己,来势极为凶猛,便听那人说道:“姓柳的,去死吧。”柳悦清身子正往下坠落,一只掌印已到了他的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柳悦清强运内力,右掌直拍而出,和偷袭之人对了一掌,惊觉对方掌力十分霸道刚猛,震得自己手臂一阵发麻,柳悦清借力往后一个翻身,往庭院一颗桂树方向退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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