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景年扯了扯嘴角,刚要向他们解释是桀骜不驯的桀骜,不是娇也不是娇傲,就看见独孤桀骜笑得灿烂甜美,仿若对自己的爷爷奶奶那样半撒娇半恭维地说:“爷爷奶奶猜得好准,我爸爸妈妈本来是想给我起名叫做‘娇娇’的,但是后来算命的说我生来体弱,而且性格又太软,需要起一个刚强的名字压小鬼,所以就改名叫做‘桀骜’了。”
欧景年:…生来体弱是什么鬼,你这体质还叫体弱那我算什么?还有‘娇娇’又是什么鬼,你不是叫翠花?
王菊花本来就觉得独孤桀骜长得这么瘦,一定是营养不良或者是体质柔弱,等听到她这么说,立刻就把她代入了林黛玉式人物,一把拉住她的手说:“原来是这样,那你可要多吃点东西,加强锻炼,年年小时候体质也很差,后来她爸爸把她送去游泳队待了一阵,她的身体才好起来,我觉得你以后也可以经常去游游泳――对了,娇娇你是哪里人?”
独孤桀骜笑:“我是岭南人,家里是农村的,最近才到这边来打工。”
王菊花听说是苦出身的孩子,跟独孤桀骜的距离立刻又近了几分,拉着她的手笑:“金市虽然不是一线大城市,但是工作机会也很多的,发展空间也大,好多外地的孩子都在这里买房成家的,好好干。”――王菊花是典型的华夏国老年妇女,热情,慈祥,爱管闲事,看见独孤桀骜这么乖巧可爱长相憨厚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孙女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脸上的热情真是掩都掩不住,连欧景年都被奶奶的热情给吓了一跳,怕独孤桀骜尴尬,在一边打岔:“奶奶,先让独孤坐下吧。”
王菊花被欧景年提醒,马上笑着说:“对对对,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一面招呼独孤桀骜坐,一面主动向她介绍欧阳泰和欧景年的婶婶江美。
欧阳泰是见过独孤桀骜的,碍着父母在场,不好意思揭穿独孤桀骜,却依旧摆出一副官架子,应付似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江美倒是好一点,对独孤桀骜一笑,说一声:“独孤小姐你好。”看了看欧景年,问独孤桀骜:“独孤小姐来这里多久了?在哪里上班?”
独孤桀骜面带微笑:“我来这里一个月了,目前在一家泰国餐厅上班。”
江美挑了挑眉:“才来一个月?那你跟年年认识也没多久了?这么快年年就把你带回家里来吃饭了,难得啊。”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欧景年笑一下,替独孤桀骜回答:“是这样的,独孤她在这边没什么家人,元旦也没地方去,所以我就叫她来家里一起吃饭,热闹一下。”欧景年不知道欧阳泰有没有对江美说过自己的性向,这夫妻两的交流一向不多,但是从江美目前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多多少少知情的。欧景年怕江美因此难为独孤桀骜,立志要挺身袒护独孤桀骜到底。谁知王菊花一直关注着她们这边说话,一听说独孤桀骜独身一人,立刻就插了话:“娇娇你一个人在这边啊?没有男朋友?”
欧景年的心跳了一下,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出她所料,独孤桀骜腼腆地摇了摇头之后,王菊花马上就笑着问:“哎呀,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没有男朋友啊?娇娇你现在几岁了,有20吗?”
欧景年:…我就知道!
独孤桀骜笑得温柔婉约:“今年25了。”
王菊花的笑就更加灿烂了:“哦25了,那年纪不小了,好多人这个年纪都当妈了――怎么样,你想过找个什么样的男生吗?金市本地的怎么样?”
欧景年尴尬地看了独孤桀骜一眼,独孤桀骜显然也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眼光一闪,微笑着说:“我觉得找男朋友要看适当的时机。我目前还是以事业为重,先不急着找。”
欧阳泰冷笑了一下,江美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欧景年,笑着问:“独孤小姐在哪家餐厅?改天我们也去尝尝看。”
独孤桀骜泰然自若地说:“现在在市中心的萨瓦迪卡上班。”
江美就笑:“萨瓦迪卡?那不是年年的朋友开的餐馆吗?这工作是年年帮你介绍的?”
欧景年从江美的话里听出了清晰的敌意,皱了皱眉,刚要说话,独孤桀骜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是呀,是景年帮我介绍的工作,我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景年帮了我好多忙呢。”她的口气纯粹甜美,完全像是一个刚到大城市打工的小妹妹。欧景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微笑着补充:“独孤她很能干的,一去就做了店长,文白不止一次跟我夸过她了。”
独孤桀骜对着欧景年一笑,伸手在自己脸上划了一下,欧景年没理她,又忙着帮独孤桀骜分担火力:“奶奶,独孤她才来呢,等工作稳定,安顿个几年再说这个不迟。”
不能介绍对象有点失落的王菊花马上把目标从独孤桀骜转向了欧景年:“你这孩子,就是什么都不急不急,你看你都27了,也没见有个什么动静,你看你同学,好几个二胎都生了。”
欧阳建国也附和说:“是呀,年年,我们也不是催你,但是你看你都27了,找男朋友的事…是不是可以提上议程了?”
欧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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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未出柜的蕾丝最怕跟家人谈起的话题大概就是婚姻问题了。?。而这个问题对欧景年来说尤其可怕。文白之所以一听说“在老宅吃饭”这件事就笑得那么幸灾乐祸是有原因的――在欧景年还没跟欧阳泰闹掰的那段时间里,文白曾跟欧景年回老宅吃过几次饭,那时候欧景年和文白连晚婚年龄都没达到,却已经被王菊花和欧阳建国的催婚手段搞得心力交瘁。
王菊花是典型的华夏国老年妇女,沾了儿子的光,在镇子里面也有点地位,养出了一副妇女主任的派头,那副乐于助人劲头也十足十地像一位真正的妇女主任。
文白和欧景年每次跟王菊花见面,都要至少被逼问二十次恋爱方面的事情,外加介绍三个以上的对象,而且这些对象还不是那些可以随便就找出缺点推脱掉的大龄极品男,而是一些品行皆优、容貌中上、连拒绝的理由都不好找的黄金单身汉。
假如王菊花只是简单地追问婚事和介绍对象,那也就算了。关键她虽然没受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教育,却深谙项目管理之道,在介绍对象之初就做好详细的见面计划以及预期的见面目标,在孙女/孙女的朋友出发前就会详细地交代一遍,在接下来的见面过程中又会严格查勤,通过短信问候具体情况,指点具体应对,然后在见面之后还会通过电话或面谈来了解个中情况,甚至会分析这次见面过程中的表现得失,以及相亲对象与孙女/孙女的朋友的匹配程度,以供下次见面参考――王菊花介绍的相亲是如此靠谱,以至于每一次欧景年和文白都要为如何摆脱那些相亲对象而大伤脑筋,一方面,她们需要委婉而不伤人地拒绝这些专门为她们挑选多半会看上她们的青年才俊,另一方面,她们还必须面对来自王菊花巨细靡遗的拷问压力,同时编造出合情合理的巧妙借口,来解释这些看上去完美无比的见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最最关键的是,王菊花她身体不好,高血压、糖尿病、心脑血管硬化…等等老年人常见病基本都得全了,小辈们压根不敢做出任何可能引发她身体不适的举动,比如拒绝相亲,或者是拒不汇报见面细节。
欧阳建国最大的摧残点不在于他喜欢在王菊花讨论各种结婚和相亲话题时进行助攻和补刀,而在于无论你跟他摆事实还是讲道理,他都能把结果按照他自己的观念和传统去解读。
欧阳建国看上去比王菊花要淳朴许多,做事也不像王菊花那样细致周密,但是欧阳建国是一个汇集了中华上下五千年所有优良品德和所有传统观念的农民伯伯。这位朴素的老人家有着非常坚定的信念,认定“结婚生孩子是自然规律,所有人都必须结婚生孩子不然就是犯罪”,他对所有现代化的、高科技的东西都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包括那些现代化的观念。他同时还无法理解一切非传统的恋爱概念。婚前性行为,性教育,同性恋,同居试婚…等等所有名词到了他那里都会变成四个字――标新立异。
欧景年曾试着把一些有关同性恋的新闻发给欧阳建国看,也尝试着和他探讨一些关于同性恋的话题,结果欧阳建国把男同一律理解为“讨不到媳妇只好自甘堕落”,把女同一律理解为“那是因为她们没有尝到结婚的好处,结婚生孩子以后就什么都好了”。
欧景年好几年没有回老宅吃饭,一方面是不想跟频繁回老宅的欧阳泰有所接触,另一方面则是害怕被爷爷奶奶问到这些话题。
可是为了独孤桀骜,欧景年不但回到了久违的老家过元旦,还不得不冒着被逼相亲的危险硬着头皮吸引火力,免得独孤桀骜被莫名其妙塞上一堆相亲对象。
可惜独孤桀骜似乎完全没有体谅她的一番苦心,欧景年好不容易打着哈哈把王菊花第一轮问话应付过去,以为大家终于可以开始和谐友好地吃菜喝酒了,独孤桀骜却突然来了一句:“不过说起来,到了这个年纪,也是该把结婚的事放在心上了。”
欧景年一惊,手上的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她转头瞪了独孤桀骜一眼,独孤桀骜看也不看她,直接对一脸“还是这小朋友懂事景年你要多学着点”表情的王菊花露出一个微笑:“景年是独女对吧?那她结婚不仅仅关系到她自身的幸福,还关系到欧阳家的传承啊。”
王菊花有点摸不着头脑:“传承?”
独孤桀骜煞有介事地拍大腿:“是呀,传承。现在不是很流行生两个孩子一个跟妈妈姓吗?你看你们家还有那么大一个企业,以后那么大家产,没个人继承可不行。以后景年要么招赘,要么让一个孩子跟她姓对不对?这年头独生子女多,招赘不太现实,只好考虑生两个了。不早点结婚,年纪大了生两个多不好啊。”
欧阳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把筷子甩在盘子里,盯着独孤桀骜看。
欧阳建国兴奋得一拍大腿:“年年啊,你看看人家娇娇还比你小两岁呢,可比你懂事多了!”
欧景年:……
独孤桀骜继续感慨:“27岁,现在开始找,我们就算1年内找到吧,谈恋爱到结婚怎么也要1年吧,生孩子,至少要1年,那么就快要30岁了。两个孩子之间间隔太短不太好,起码要2…3年,那么第二个孩子就要33、34才能生了,这已经是高龄产妇了,多危险啊。”
王菊花和欧阳建国难得看到一个这么认同他们观念的小辈,看向独孤桀骜的眼神差点要放出光来,老两口互相看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笑了一下,王菊花转头向欧景年说:“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娇娇多明白事,你说你还是喝过洋墨水的人呢,怎么连这些账都算不清楚?”
欧景年默默地端起盘子,把半盘菜都扫进了独孤桀骜的碗里:“独孤,这个白斩鸡你最喜欢吃了,来多吃点。”多吃,少说。
王菊花:“年年,你不要打岔,我说你看看人家娇娇,多乖巧的孩子啊,你怎么就不能向人家学学呢?”
欧景年:…我要真向独孤桀骜学习,估计没几天您老人家就心脏病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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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独孤桀骜语出惊人,吓得欧景年的小心脏差点停摆。【 更新快请搜索】然而最初的惊吓过后,欧景年忽然又反应过来――独孤桀骜平时摆出那么一副又霸道又小气的样子,好像全天下只有她一个能跟欧景年有所接触似的,现在态度突然转变这么大,里面一定有原因。
想到这里,欧景年稍微镇定了一点,转头看了看独孤桀骜,独孤桀骜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也正转头,看见欧景年问询的眼神,微笑着对她眨了眨眼,欧景年被这微笑蛊惑,也不自觉地对独孤桀骜一笑,怕被看出来,赶紧又转回去,谁知她的心定了不到片刻,突然又生出一股更大的危机感来――独孤桀骜不是真心说那些话的,这让她很欣慰,但是一想起独孤桀骜过往的行为,她又觉得,也许该担心的并不是独孤桀骜说的这些话,而是她为何会说这些话。
欧景年紧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扫视一眼四周,王菊花和欧阳建国当然是喜笑颜开,不断地夸赞独孤桀骜,顺带地敲打欧景年。王子铭在边上装壁花,从头到尾都在微笑,江美对独孤桀骜算不上友好,但是也算不上冷淡,只有欧阳泰的脸变了变色,破天荒地凑在边上说了一句:“爸,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们不要总把自己的观点加在别人身上。”
王菊花立刻就不高兴了:“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是年年的奶奶,还不能跟自己孙女说说知心话了?你也是,你自己官儿当这么大,家里的事却什么都不管,年年在单位被人欺负成那样,你都不闻不问。这可是你的亲侄女,唯一的侄女!”
欧阳泰被母亲抢白,有些不高兴,却也没在说什么,只是端起眼前的酒杯晃了一晃,王子铭赶紧给他加满酒,笑着说:“大家难得聚一次,姨父也不敬爷爷一杯。”
欧阳泰就顺着他的话对欧阳建国敬了一下,欧阳建国倒给儿子面子,也端起酒杯,笑着说:“大家一起来吧。”
王子铭机灵地站起身,围着桌子倒酒,走到欧景年跟前的时候,欧景年有些难为情地说:“表哥,我等下还要开车,不能喝酒。”
王菊花就皱眉了:“你今晚不住这里?”
欧景年还没说话,独孤桀骜已经笑容满面说:“她今天晚上约了人在巴巴客见面,晚点就要走了。”
欧景年的表情有点微妙,看了独孤桀骜一眼,王菊花追着问:“哦,是什么人啊?这么晚还赶着去见?”
独孤桀骜笑得意味深长:“是景年喜欢的人。”
欧景年差点再次掉筷子。她瞪着独孤桀骜,独孤桀骜假装没有注意她的目光,笑嘻嘻地看着瞬间变得欣喜若狂的王菊花:“其实奶奶也不用着急,景年她自己心里有打算的。”
王菊花笑得眯了眼睛,不住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那个人多大年纪?本地人外地人?做什么工作的?”
欧景年尴尬地低了低头,打算让独孤桀骜自己收拾她自己抛出来的烂摊子,独孤桀骜却在这种时候对白斩鸡感兴趣起来,伸筷子夹了一整条鸡腿塞进嘴里,边吃边赞:“这鸡是奶奶做的吗?真好吃。”
王菊花还要追问,欧阳建国对她使了个眼色,笑眯眯地说:“年年自己有打算,那我们也不用为她操心了,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自己做主嘛。不过年年你也是,早告诉我们不就好了吗?亏你奶奶…咳,总之,如果有什么进展,一定要先告诉我们啊。”
欧景年:…我连人都不知道是谁,有进展才有鬼了…
王菊花惦记着欧景年要见的人,一反往日极力挽留孙女的态度,连饭都没吃尽兴就主动收拾了桌面,欧阳泰几个尴尬地被赶下饭桌,江美依旧一脸冷淡地盯着独孤桀骜看,欧阳泰则一直盯着欧景年。
欧景年被他看得不舒服,就先向欧阳建国告辞,欧阳建国非常大度地没做任何挽留,甚至还催了一句:“既然晚上有约,就不要管我们了,快点回去吧,第一次见面不好迟到的。”
听力不好的王菊花这会儿耳朵突然又灵敏了,从厨房门口探出头,对着欧景年喊一声:“年年听你爷爷的话,快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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