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熬了一晚,一大早,三人就直接过来叫门,青年男子一脸倦容地开了门,让三人进屋后“咣当”一下重新关紧了院门。
进了里屋,从床底下,青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拖出了一个编织袋,里面用旧衣服包裹着一些物件。一层层打开,共拿出了四件东西,洗得都不太干净,仍然还沾着一些泥巴。三人一件一件接过来仔细端详。
“老五,昨天下午跟你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弄了这么几件东西?看着也不咋样嘛!真是的,白白等了一晚,好了,开个价。”包袱男很不高兴地冲着青年男子说。
老五一脸不屑地望望包袱男,并不申辩,直接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万?”秃顶男的同伴叫道。
老五哼了一声说:“五十万。”
“啊?”三人都愣在那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秃顶男掏出烟来,发了一圈,自己也点上,说:“小兄弟,你这价叫得也太离谱了,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好好说,好好说。”
老五并不退让,拎起一只玉鼎,说:“就单说这一件,市面上少说也得30万。我干这一行不是一天两天了,山里的货,现在出的也差不多了,走一件就少一件。你们不要我不勉强,过两天还有人要来收的。”
秃顶男陪着笑说:“谁说不要?怎么不要?肯定要。生意也要做,朋友也要交嘛,是不是?可是,你这个价格也不要太高喽!”
包袱男也在一旁帮腔说:“老五,咱们乡里乡亲多年了,我这回第一次带朋友进山,你不要让我难做,你不能翻脸不认人!”
老五想了想,说:“叔,咱这是做生意的嘛,又不是还人情,你快别这么说。”
这时,秃顶男同伴说:“小伙子,你看看,你这只铜爵,这边脚上崩了个口,都破相了嘛。”大家一起围拢看,果然脚底部有一小块缺了个口。
老五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很是懊恼,迟疑着一时没了话讲。
又经过好一方讨价还价,最后,以秃顶男及其同伴身上所持有的全部现金,共计二十二万之多,外加两块手表,成交。
秃顶男和同伴两人掩饰着激动的心情,带着东西抢出门去,先去准备车子,包袱男说:“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过来,省得引人注意。”两人恨不能直接把包袱男丢下才好,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心满意足地走了。
包袱男让老五重新锁好了院门,将随身的双肩包打开,小心地倒出包里用报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几件东西,原来是几件看着古sè古香的物件。
“叔,你又进货了?”老五憨憨地笑着问。
这些货,是包袱男在工艺品市场以几十到数百元不等的价格买的仿古工艺品。
“老五,你明晚再过去一趟,重新找个被人盗挖过的古墓,将这几件宝贝埋进去,说不好什么时候咱们又能开张。谁知道呢?”
两人嘿嘿嘿地笑起来。
包袱男说:“这些人也真傻!随便编个故事就能信。别的不说,如果这里要真的还有古玩,江湖上那么些做这一行的,岂能是死两个人就能吓得住的!”
“叔,那还不是因为你故事编得好,把他们全给镇住了呗。”老五讨好地说。
“那倒不是,主要还是因为之前我故意低价卖了两个真家伙给他们,这叫撒鱼窝子,先叫他们尝点甜头,这后面的事,不就好办了嘛。”
“叔,我还是不懂,他们怎么每一次都跟中了邪似的,非跟着你进山里来哩?”
“嘿嘿嘿,这就叫‘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手就来’。呀。”
“叔,你那些真家伙都是从那里搞来的?嘿,真是神了,每一次都没出过问题。”
包袱男话到嘴边,忽然想到,今天是不是费话也太多了点儿了?忍了忍,就没接这一茬儿。这些真家伙,说起来都很简单,都是他参加那些小型拍卖会时,别人嫌不好,没有升值潜力的,他就低价给吃了进来,这样的小型拍卖会,每年在泰明市就有好几个,只要你想买,别光想捡漏占便宜,那里的真货还真不少,而且,无一例外,还配有专家鉴定证书。
而说到每一次撒鱼窝子“钓鱼”,最起先,他都是yu擒故纵,明明自己吃了亏,还要装出一副占了便宜后,想见好就收的架势,故意躲着买货人,让他们主动来找自己,自己再恰到好处地在最后一刹那及时出现,一路牵着牛鼻子走,逐渐就将他们带入了自己的沟里。
这些,他当然是不能告诉老五的,这小子,打听这些做什?
他岔开话题说:“老五,抓紧点,把‘地雷’先给埋上,什么时候取,听我电话。”
说着话,他抖开报纸,又使劲抖了抖,捡出几张来,将桌上整捆整捆的现金重新用这些报纸包好,装进了双肩包里。他看了看桌上的两块手表,其中一块还是浪琴,就笑说:“这表还不错嘛,市面上也值好几千。可惜了,我不能拿,万一这路上给他俩发现了,就露馅了。”说着话,他将两块表朝老五一推,再从桌上散放着的现金中数出了五千元递给老五,说:“老五,租院子的钱,给人家付清了没有?”
“叔,早付清了。”
“对嘛,人就是要讲信誉,做事情,不要搞成一锤子的买卖,以后才有得玩。从明天埋完‘雷’起,半年内,你不要再露面了,外出耍耍去噻,啊?”
“是,叔。只是,要再有了生意,你千万记得再给我打电话啊。”
“当然。”包袱男嘿嘿地笑起来。
“叔,我还想问你个问题?”
“哦,你问。”
“叔,那你咋每次都知道他们会带这么多钱进山呢?”
包袱男又笑了,说:“你想啊,这每一趟,单单是付给我的带路费,就得要个三千、五千的,他本钱要是带少了,还赚个屁啊!”
………………………………
第十五节 23楼
() 23楼
在泰明市北部市区有一幢高档写字楼,在楼内第23层,有一家公司,门牌上挂着“远望科贸有限公司”的牌子。推开门,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终年只有一位手有残疾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办公桌前等待着可能登门的客户。
电梯“叮”地一响,华仔拎着一个公事包走了进来,中年男抬头看见,讨好地笑笑,站起来叫道:“华哥。”
华仔微微点点头,一笑,并不答话,转过左边一排资料柜,后面现出一扇防盗门。华仔抬手按了按门边一只无声的门铃,一会儿,厚重的防盗门从里面打开,一位jing干的小伙子站在门边。
“华哥,来啦。段先生正在等您呢。”
华仔进门,门随即被从身后关上。这是一个大房间,有三位西装笔挺的小伙子正在十来台闪烁着各种数据、资料和图形的电脑前专心干活。
华仔熟门熟路,径直走过去,敲了敲房间里另一扇紧闭的门。
“华仔,进来,门没锁。”里面传出一声呼唤。
华仔冲陪在身后的年青人点了点头,只身走了进去,年青人小心地从外面将门拉上、关好,退回到门边的一张写字桌前,再次看了看监视器里显示的画面,防盗门外面风平浪静。
华仔一进门,就被一阵浓烈的雪茄烟味呛得难受,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
“段先生,还是少抽点儿,吸烟有害健康。”
“华仔,坐,坐。哎,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喽,过好每一天嘛。”说话的是一位肥胖的男子,深陷在大班椅中,说着话顺势吐出了一口浓烟。身后的换气扇在拼命旋转,效果却似乎微乎其微。
“段先生,账户已经办好了,你看看。”华仔说着话,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胖子。
段先生将手中的雪茄烟顺势架在烟灰缸上,呵呵笑着问:“这就是庞副总从缅甸带回来的那笔钱?”
华仔点了点头。
段先生接过文件认真翻看起来,文件上记录着一长串的帐户和金额。华仔解释说:“一共四十五个户头,最少的一个30万,最多的一个210万。”
段先生看完,点点头,按了按座机旁的一个黑sè按纽。房间的门再次开启,刚才那位小伙子走了进来。段先生扬扬手中的文件,说:“你拿去处理一下,按之前商量好的做,小心点,不要出乱子。”
小伙子接过文件,转身离开,在准备关门时,华仔扭回头对他说:“小张,辛苦你了。”小张咧嘴一笑,说:“应该的,应该的。”随即关上了门。
华仔坐正身子,问:“小张这人怎么样?”
段先生哈哈一笑,说:“我挑的人,都不错,尤其是小张,再磨练几年,独当一面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华仔笑笑,说:“庞总交待了,这笔资金转完以后,今年就不再安排了。让我问问段先生想不想出去走走,休息休息?庞总说,他来安排。”
段先生笑得更加爽朗,说:“替我谢谢庞总,我还正有此意。只是,这种小事,就不劳庞总费心了,我回去和老婆商量商量,估计下半年会出去一趟嘛。”
……
栖景路255号,这是梦里家园的一期楼盘,23楼a-1,这是范毅去年新买下的一套商品房。对面仅仅一街之隔,正是省国税局正在装修中的新办公大楼。
屋内,三室两厅,开发商均已做过jing装修,只是一间小卧室却被按照范毅的要求,又重新改造了一下。窗户上挂着厚重的窗帘,一面墙上却被改造成了一块大白板,上面写满了各种字句和符号,贴满了各种照片和剪报。按范毅的考虑,这里以后将是他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一些问题的地方,这里将是他排除干扰的地方,这里将成为他个人的“战略室”和“战略墙”。
现在,整个房间空空荡荡,只有范毅一个人枯坐在一个硕大的布艺垫子上,凝神望着对面的白板。
白板左边,贴着一幅幅照片。最上边,是一位老头,小字标识是:庞智力。下边一排,从左到右一共三个男人,分别是庞勇强、庞勇钢、庞勇坚。再往下边一排,又贴了十几张稍小一点儿的照片,最左边的正是方杰(华仔),再往下一排,照片更小,人数更多,总人数得有二三十人之多。
白板右边,最上边,也是一幅照片,正是庞大建设投资集团的总部,下边,显然是其下属的公司或关联企业,有的有照片、有的则只有文字,在最下边,贴了两张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照,一张是远景,可见绿树丛中的一幢幢别墅,一张是近景,则是一道紧闭着的、非常雅致的镂空铁门,门头上有一块木匾,上书三个硕大的金字:“兰会所”。旁边,是一个用蓝sè记号笔画出的巨大问号。
这正是庞氏企业及其家族的一幅全景图,这也正是多年来让范毅食不甘味的症结所在。
范毅静静地坐着,又一次在心里问着自己一个早已问了何止千万遍的问题,我究竟该从哪里入手?从哪里?究竟是哪里?
“叮咚、叮咚”,门铃意外地响了起来。不应该呀,才搬过来不久,自己又基本不在这儿住,难道会是物业?范毅一边分析着,一边走出“战略室”,随手锁上门,然后径直走到客厅来开大门。这时,又听到手机在沙发上“吱吱”的振动声,顺手拿起来一看,是孙涛的电话。
“喂。”
“我靠,你在吗?开门。”
从猫眼向外一看,果然就是孙涛正站在门外。门一开,孙涛当胸就给了范毅一老拳。
“你小子怎么回事?打电话不接,敲门也不开?”
方才范毅坐在里屋,手机放在了客厅,显然是没听到手机振动时的声响,现在一时也解释不清,唯有苦笑,还未等他找机会解释,孙涛的兴趣点已发生了转移。
“嗬,这房子还真不错,得有个一百三、四十平米?”
范毅揉着胸说:“没那么大,刚刚一百二十平米。”
“早知道你小子是一款儿,没想到还真是一大款儿。”孙涛一间一间屋顺着看,边说:“真不赖,将来我结婚没新房,可是要征用的哦,听明白了吗?范儿。”
“喳,小的明白。”
“这间房怎么不打开来接受检查,难不成是金屋藏娇?”孙涛一脸坏笑地看着范毅。
“这是刚刚改造好的书房,我一王老五,用不了那么多的卧室嘛。哦,这门锁出了点问题,我回头找人来修。”范毅极不情愿地还是对孙涛撒了个谎。
孙涛并不介意,巡视完毕,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叹道:“哎,完了、完了,我这辈子要什么时候才能也置上这么一套豪宅哟。”
范毅递给他一听可乐,说:“得,在我面前少卖乖,你父母手上那几套房将来传给你,你住得过来吗?”
孙涛扯开可乐喝了一口,自嘲道:“哎,最后还是得啃老哟。”
范毅说:“那还不好?不像我,想啃都没那机会。”
孙涛算是少数知道范毅一些身世的人,知道此话题不宜深谈,忙换了话题说:“哎,我刚才在你门外过道窗户口看了看,你小子住得可是和你们新办公大楼一样高哎。什么个意思?野心不小嘛!”
范毅心里一愣,心想,还真是,怎么会这么巧!又想起前一阵忘记向孙涛交待的事情,忙叮嘱说:“涛子,我这新地儿,全天下除了我自己,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千万可别给我宣传出去,ok?”
“知道,知道,你个闷头财主。”
范毅知道孙涛会错了意,却并不解释,又想起孙涛不会无缘无故满世界地来找自己,甚至找到这儿来,忙又问:“涛子,你这么着急忙慌地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孙涛微微一笑,说:“没啥事。只是……前一阵子,我认识了一女孩,别提多漂亮了……”
“哪儿的?”
“我们系统下面区局的。”
“你们系统的?”
“是。”
“你小子这是以权谋私啊,知道不?”
“别瞎扯,听我说完。说起来,还是有一次陪领导检查工作时偶然认识的,回来后通过几次电话,感觉挺好的。今天我第一次约她,她同意了,可临了,她硬是要带上她的一位朋友,没办法,我只好来找你扮周仓,帮忙扛扛大刀了。”
……
康南省第一人民医院医技大楼,也是一幢23层高的建筑,只是由于设计的需要,每一层的层高均比一般楼房的要高出不少,整体上看,这大楼就比正常的30层的楼房还要显得高出不少。
现在,整体工程已近尾声。医院蒋副院长、院办公室副主任和庞勇坚一行三人,在一男一女两位年青人的陪同下,正从工地边说边讲地往外走。
“小苏呀,后面的工作可就全拜托你喽。一定要做到保质保量哦。”蒋副院长端着架子说。
“请蒋院长放心,我们弘图装饰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蒋院长请上车,我在全面引路。”弘图装饰的少帅苏波边为蒋院长拉开车门,边客气地说。
上车时,庞勇坚狠狠地又盯了刚刚坐进苏波车里的那位美女两眼,心说:“这女人真有味道,我迟早要上上手。”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驶进了本市一家五星级酒店。
……
在酒店二楼一处豪华包间内,蒋副院长一行人均有了五、六分的酒意。坐在蒋副院长身旁的、那位撩人的美女又举起一杯酒,凑过来小半个身子,撒着娇对蒋副院长说:“蒋院长,小妹必须再敬您一杯。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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