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姬南滨这一觉睡的很深。
幸好昨儿沐浴过后才睡的,睡醒之后只觉神清气爽,就算是现在白日蒙蒙的,走在宫城的路上参加朝会,也不觉得有什么疲惫之色。
下属的官员们也都过来一一和她躬身稽首打着招呼,就是帝派的官员也都恭敬施礼。不管背地里他们怎么想要把她打趴下,明面上她还是当朝丞相,该有的礼节一样也不能少。
只是怎么就觉得他们这满是笑容恭敬的脸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呢?
难道是因为前阵子面对的那些淳朴的面容多了,面对这些据说脸上都不知道是带着多少层面具的朝廷官员,不适应了?可何平,还有蒋大寿他们脸上也未必就有那么一层面具啊!!
摇了摇头,姬南滨以为凭自己现在的智商还是无法参透。
帝王驾到,三拜九叩。
正常的朝会过程走一遍,然后各司己见。
虽然皇帝是私自出宫,可丞相没有说什么,后来丞相下落不明,又是皇上力挽狂澜,再说,御史台大多人又都是皇上的人,所以御史台也没有说太多要皇上严守国法的话,可礼法却是着重的点了出来。顺带皇帝大婚的事情也被提上议程。
隔着帝王头上的冠冕,还有数层的台阶,姬南滨即便是站在首位,也看不到姬粦定脸上的神情,只看到他的嘴角紧抿的越来越直,最后直有下沉的趋势。
姬南滨不否认在听到这个小皇帝要大婚的事情之后心里有了些怪异感觉,可皇帝大婚这个事情,是她在出京之前就布下的棋子,这能推脱到她回京已经是不错了。
姬南滨眼观鼻,鼻观心的当作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继续把自己当成柱子。可她想当成柱子,有人偏不想让她如愿。
“丞相怎么看?”高台上,龙位之后的帝王姬粦定突然转头问姬南滨。
姬南滨缓了缓,步履方正的走出来,“臣以为事关社稷……”
“可朕比丞相还小上几岁呢!”
高台上幽幽的声音传来,下面一阵的低声。
姬南滨面上一黑,她险些忘了这个话题,她和这个皇帝谈过不止一次。只是那时候皇帝还没有对她怎么样,现在这情形,要是她回答的不让他满意,那他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
“臣已经有了中意的女子,不日将成婚!”
姬南滨恭谨的回答。
此言一出,身后顿时又是一阵不
小的喧腾。
高台上,姬粦定的眼中微光一闪。龙袍下的手也不由一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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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文开章一般般,后面的情节绝对会让亲们觉得物超所值!
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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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相大婚
大婚?
原来他还担心她进京之后给他来一出“金蝉脱壳”,却没想到这一转天就是“先发制人”。
他是说过她现在是丞相,可她要是大婚了,那岂不是今后都是他大梁的丞相了钤?
想得美!洽!
要是姬南滨知道自己说出来这话会让这个皇帝有这样的决定,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把这话说出口的,只是现在她完全没有感觉到小皇帝的异样,只奇怪身后那突然冒出来的百官议论声。
不过就是她大婚的事情,没必要吧!
正想着,头顶上皇帝阴恻恻的声音传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朕怎么不知道?不知是哪家名门?”
“哦,说来皇上也知晓,是臣当日在丰县救下的女子,现在丰县上下已经服罪,臣深觉那女子可怜,便想把那女子纳入府中!”
先前她都几乎忘了那个崔婉莹,后来到了钦差仪仗看到她,才想起来,这一路上听说她和四女婢处的不错,现在又是无家可归,正好把她请过来当挡箭牌也不错,回头和她说一下就成。
“此女不过是商贾之女,若入相门,确是高攀。正如丞相所言‘纳’字就已经够了,这大婚么,却是不及!”高台上,小皇帝又道。
这下子,姬南滨身后的议论声更有些大。
姬南滨也有些头大。就是个挡箭牌的作用,难不成还弄个三妻四妾的?
“皇上错了,臣以为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
姬南滨朗声。
瞬间,后面的那些议论声乍停。
姬南滨听着耳边这一清静,也立刻懊悔。
原来和这个小皇帝说话习惯了,竟一时忘了这是在朝堂上,怎么能公然说“皇上错了”这四个字!!
她是说要做贤臣的,不是权臣!!
“丞相——”
高台上,小皇帝的声音也是一沉。
姬南滨没言语,躬身垂首,摆出了恭敬的姿势。
下面的臣子也都没说话,瞧着高台上皇帝的反应。
要是说旁的政务,或许就有臣子上来说上几句,可现在说的是丞相的私事,不管是哪边儿的,现在都没办法上去说话。
殿内,一时清静。
立在高台之下的姬南滨甚至都觉得自己好像连那个小皇帝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就在这时候,常德悄悄的走到皇帝身边。
再吵的一众官员除了正躬身施礼的姬南滨,都看到了,各自脸上均有讶异。
一般朝会,都是各自站在原位上,这位常德总管一开始就退了下去,他们还以为常德不参与此次朝会,没想到这突然又上来了,难道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心念至此,各自都盯着常德。
常德当然感觉到身上各双的目光,可也只能硬着头皮挺下去,低低的在自家的主子耳边说下去。
……他说的这个,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背脊上发凉,更不要说是主子了。
一边说着,常德一边冲着那边正躬身施礼的人身上瞄过去一眼。
丞相大人,这次您可是真的摊上事了。
常德说话的时候有点儿长,姬南滨也察觉到了异样,抬头看去,正看到常德从皇帝的身边退开。只是就在常德退开的同时,皇帝的身形微微发颤,原来按在桌上的手也缓缓的蜷起来。
远处的官员看不到,姬南滨看的清清楚楚。
突然怪异的觉得这蜷起来的力道好像是冲着她来的?呃,不是吧……
“丞相!”
忽的,姬粦定沉声。
“臣在!”
“你可听闻京中传言?”
传言?
姬南滨摇头,一脸茫然,“臣不曾听闻!”
姬粦定眯着眼睛看着她,似有嘲讽,“昨日朕与丞相回京,朕都听说的,丞相竟然没有听闻?”
姬南滨眉角一沉。身后乍然而来的寂静也让姬南滨的背脊一阵发凉。
看来这京城还真是有某种传闻,可春桃她们昨儿怎么一个字也没说!
“是丞相失职,还是丞相心有虚念,不敢言?”
高台之上,龙椅之后,皇帝骤然起身。
姬南滨身后似有抽气声起,姬南滨眼中的瞳孔也微微一缩。
这是皇帝发难?
也好,反正她也早想把这相权交出去,小皇帝早点儿收走,她也早点儿省心。
“不过就是传言!朝中上下,商贾万千,百姓百万,随便挑出百十个人来就有传言。皇上何必当真!!”姬南滨缓缓直起了身子,脸上淡然之色,毫不掩饰的看向高台上的皇帝,“不过一小事,皇上骤然发难,是想要夺臣的相权,还是什么?皇上尽管开口,但臣所有,臣定拱手相送!”
“你——”
皇帝头上冠冕的珠玉剧烈晃动,这看在谁眼里都是怒不可遏,忍无可忍。
下面的众位官员不管是哪边的都不约的想起来昨儿帝相这两人还公然的立在他们的面前,表示帝相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这才数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而归根到底,似乎不过只是一个传言……
众位官员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这,好像还是帝相这两位之间的事情。
……
姬南滨淡淡的看着高台上的皇帝,就好像随后不管皇上说什么她都能一一接着,针锋相对。而实际上,姬南滨这话里的意思,姬粦定已经全然的接受到了!
就算是现在他一怒之下夺了她的丞相之位,恐怕满朝的官员也说不出什么来,即便事后他再摆出姿态,她也勉强接受,这丞相的职权也就顺顺当当的少了。长此以往,日后她想要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哈,真是设计的周全啊!
姬粦定瞳孔一缩,低沉下来的嘴角忽的一弯。
姬南滨近在咫尺,自是看得清楚,当即面色微微一变。
姬粦定看在眼里,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了。
“丞相!”
低柔轻缓的语气乍然惊悚在场众人,刚才龙位上阴云密布的那位转眼已经和风细雨,雨过天晴。
姬南滨的嘴角也不由一抽。
她想到是这个小皇帝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可没想到这反击竟然这么赤果果。
“皇上!”
姬南滨微微躬身。
皇帝都已经放低了身态,要是她再咄咄逼人,那就太明显了——她不好和她手下的那帮人解释啊!
“丞相以为朕是如此肤浅之人?”
同样温和的话语就像是长辈在循循善诱无知的孩童。
姬南滨的额角狠狠一抖。
不止如此,下面的一部分官员身上也起了一阵的寒颤。
什么时候皇上对丞相这样说过话?
“皇上统御四海,自然不是!”
还是丞相淡然处之,平和的接了下来。
“那就好!”皇帝语气越发的温和,“朕以为丞相还是回去好好的问一问,然后再来和朕解释!如何?”
“……是!”
皇帝点头,随后转头扫了眼众臣,
“散朝!”
皇帝身影下了高台龙位。
下面的一众百官愣了下,忙躬身跪送,“恭送皇上,万岁万岁——”
余音淼淼,皇帝的身影消失在众官员面前。
姬南滨瞧着姬粦定离开的背影,眼睛眯成了一道直线。直到察觉到身后有不少人靠近……
姬南滨回头,脸上已经是一众官员们最熟悉不过的云若轻风之色,
“什么传言?”
“……”
身后的那众官员脸上的各种试图亲近的笑容忽的一顿,为首前面的户部尚书柳南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呃,其实也没什么。和丞相并无关系!”
“那就是和皇上有关了?”
姬南滨哼了声,忽的,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只是速度太快,快的她没能抓住。
“是!”
户部尚书点头,左右看了眼,看到在场的都是自己这边的人。往姬南滨的身边靠近了半步,附耳低语,
姬南滨的面色一变。
在众官员的眼中第一次看到丞相的面容失色。
户部尚书也察觉到了,讶然,“丞相大人……”
姬南滨抬手止住柳南后面的话,“我知道了,还有事,先回去了!”
姬南滨往外就走。
后面柳南一怔,忙着追过去,“丞相大人,还有五日就是科考,下官等——”
“你们拿主意吧!”
姬南滨扔下这句话,人已经到了殿外。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只能看向为首的柳南,
“柳大人……”
柳南摇了摇头,“我们先定,然后我再去求见大人!”
“嗯,好!”
“也好!”
“只能如此了!”
“……”
众位官员点头,络绎散去。
柳南落在最后,转头看了眼高台上的那个空荡荡的龙位,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今儿朝堂上的情形很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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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如果此刻姬府的树上有大片的鸟儿,肯定会飞起遮天蔽日。
书房里,姬南滨压低了声音大喊了声,还是震得内宅里一片寂静。
四女婢站在姬南滨跟前不敢说话,连眼神都有些惴惴然。
“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姬南滨指着她们,就差流涕了。
难怪那个皇帝会那么生气了,那劳什么的流言不是别的,正是说皇帝有男男之风,断袖之癖的种种,正就是她离开京城之前无意说的那么几句。顶不济了里面又添油加醋的加了点儿无关紧要的东西,可这都一个月了,怎么这流言还在传播?呃,不对,她还没回来,这流言又是她一手策划的,所以没有她的杜绝,恐怕一时半会儿也禁止不了。
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这几个丫头也不早点儿告诉她?难不成就等着她倒霉,然后再痛痛快快的畅悠江湖去?
傻丫头啊,惹恼了皇帝,她们也只能去荒山野岭去过野人的日子了啊!
春桃犹豫着站出来,“昨儿大人回来,百官求见,可大人累的睡着了,春桃就没有让夏荷叫醒大人,再说,春桃以为大人知道……”说道最后,春桃的声音也低下来,显然春桃知道这是她失职。
“……”
姬南滨除了喘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春桃是担心她的身体,也是为了她好。她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流言猛于虎啊!
所以,今儿那个小皇帝生气肯定是知道了是她传播出这个流言的了!至少和她绝对脱不开关系!
怎么办?
姬南滨跌坐回凳子上,绞尽脑汁。
春桃挪到姬南滨身边,“其实,大人也不必忧心。”
姬南滨抬了抬眼皮瞅她,春桃眨眨眼,“……大人说的实情啊!”
呃——
姬南滨愣了愣,背上起了阵寒颤。
这个春桃,黑啊!
这在皇帝看来,肯定是流言,可在皇帝身边的人看来,这八*九就是真的,有什么好解释的?完全是越解释越黑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大婚,皇帝也大婚,最好在最快的时间里各自生出个一儿半女的来,那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可这么简单明了,她今儿在朝堂上也说了这事儿了,怎么小皇帝还不依不饶?他真的是在乎这个流言?不,不是!这小皇帝脸皮厚啊,不然也不会在还没有识破她身份的前提下,就公然在众人面前给她送笛子。所以,他在乎的是这个流言是她传出来的啊。
………………
皇宫。
御书房。
“啪——”
皇帝一手拍到了桌上。“好啊,早就在离京之前就布下了这一手,难怪这一路上连你都上折子说要朕大婚了,你倒是也信了?”
跪在地上的赵阳子不敢抬头,“臣有罪!”
“是,你是有罪!!”皇帝呵斥的到了赵阳子跟前,就差一脚把赵阳子踢个脸朝上了,“既然是离京之前就已经布下的,那这么久了,你这个左都御史是干什么吃的?就不知道把这个流言压下去?帝王之威就是这样被糟蹋的?”
听着头顶上皇帝嘴里冒出来的“糟蹋”这两个字眼,赵阳子额头上的汗都流下来了。难怪自古就不许皇帝微服出巡,这市井的语言哪儿能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
“皇上息怒,臣尽力了!”
“尽力?”
“是!”赵阳子察觉到皇帝的语气有异,抬头看过去,“臣不知道丞相所意为何,臣只知道皇上大婚,朝政便可交到皇上手中,丞相代为红批之事就可作罢!”
姬粦定眯起眼睛,看着下面这个跪在地上的忠心臣子,“你可知道欲速则不达?”
“是,臣知道,可臣还知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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