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笑声传来，暖人心扉。
他低下头，幽凉的唇瓣吻上清舞的额间，解释道：“我出不来，灵魂被禁锢了。”
“怎么会这样？”清舞抬首，一脸震惊。
这一次她并没有说要压制墨鸢的灵魂！怎么会被禁锢？难道是上一次的后遗症吗？可是，为什么他那一段期间什么事都没有？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以及之前神秘人的忠告……
“是他吗？刚才那个神秘人。”
“嗯。”他柔柔一笑，指腹覆上面纱下的右颊，“没事的，不用担心。”
清舞点头，却始终没有解开心里的结，想了很久，她在他怀中闷闷出声，“阿鸢，神秘人真的是狐狸吗？”对这个问题，她很想知道。
狐狸能化成人形，这是一件不容小看的事。
在各个王朝之中，狐狸虽是供奉之物，却也是他们想除去的危险对象。
这一事，还要从史书记载的群狐灭苍国说起，因为当时的情景过于壮观，起事突然，令人防不胜防，没有任何的疑点之下，苍国被灭之，让众国纷纷陷入恐慌中。
后因改供奉之物，没有出现群狐灭国之事，便一直将供奉狐狸之事，流传至今。
为避免再次出现类似的事件，凡是活物狐狸均不会让其出现在各自王朝之中……
清舞的一句问话，让墨鸢的指腹停留在右颊上，“怎么会是狐狸？”
“你刚刚……”清舞突然顿住。
眸光微敛，他是不想说吧。
“阿鸢，把元神拿回去，我不想看见你有危险。”她突然说道。
“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墨鸢说着，细眸沉了沉，这就是他不想拿回元神的原因，只要她在意他，他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她如果不在意他了，他就会死。
少了元神的他，会活不下去。
当清舞将他的元神寻回时，她就是他的元神，他的命。
“舞儿，我的命在你手上。所以，不能离开我。”
墨鸢发现，这一次他的赌注很大，赌上了他自己的性命。
闻言，清舞顿时僵硬在地。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想到这里，她泪凝于睫，拥紧了墨鸢。他还是在意她的，不惜将命交给她，只是，她好怕，她会任性，会一走了之。
因为清舞很清楚，她不是汐儿，当真正的汐儿出现时，她做不到留在墨鸢的身边。
“拿走吧，阿鸢。”她轻声说着，声音有着淡淡的感伤。
墨鸢拉开怀里的清舞，直视着她的眼睛，“舞儿，我信你。”
她抿紧唇，转开视线，不去看墨鸢的眼睛，她应该怎么告诉墨鸢，她信不了自己？又或者是，她一定会离开。只要真正的汐儿出现，他选择了汐儿，她就一定会离开，不留任何的余地。
她做不到心平气和的祝福。
“舞儿，不要嫁给他。”
“我没想过嫁给白玉朔。”只是想你出现而已。
白玉朔寝屋里，一声响声响彻屋内，夏儿手中端着的汤药顿时摔落在地，她震惊地看着白玉朔此时正躺在地面，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尔后，过了一会儿的时间，当她反应过来时，因为汤药落地的响声，吸引了一名侍女的靠近。
“夏儿，你的汤药……”侍女指了指她脚下的药汁。
夏儿的神色有一抹慌乱闪过，她忙蹲下身，将刚才不小心摔落在地的汤药一一拾起，“我自己来就好，姐姐先去忙吧。”
她打断了侍女接下来的话，以及靠近的步伐。
“好吧，那你小心点，万一被郡主发现你惊扰了王爷，那就没好日子过了。”
“嗯嗯。”夏儿点头，专注的捡起地面上的碎片，心间很慌乱，脑袋也混乱了。夏儿现在就想等着侍女的离开，好让她可以赶紧进去里屋。
她担心被侍女看到王爷寝屋里发生的一切。
当侍女渐走渐远的身形落入夏儿的眸中，她忙起身，撇下刚拾起一部分的碎片，便慌张地朝寝屋内跑去，“王爷？”她声音轻颤，轻轻地推着地上不省人事的白玉朔。
此时白玉朔面色苍白，带着一丝透明。
“王爷？王爷？”夏儿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四处张望也不见清舞的影子，当即更是急了几分。
郡主不是来看王爷吗？为什么这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人影？
为了避免被其他路过的侍女看见，夏儿用最快的速度将外面狼藉的一切都整理好，她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将白玉朔搬回榻上。此时夏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很庆幸，因为从小到大粗活做了不少，所以此时才有力气帮王爷扶回榻上。
看着一动不动的白玉朔，夏儿的背脊突然冒出一股阴深深的气息。
白玉朔此时的模样，和死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她伸出手，想探一探白玉朔的鼻息，寝屋的大门倏地被推开，此时清舞正站在门外，而坐在榻边缘一处的夏儿，回身望见后，惊得从榻上跌下，“郡，郡主。”
“你在做什么？”清舞冷着脸问。
“王，王爷，他，他……”
“他怎么了？”清冷的语调更甚，让夏儿不禁头皮发麻。
想到之前清舞捆绑了她几日，不由背脊僵硬，忙跪地磕首，“郡主饶命，夏儿只是看见王爷倒在地上，上前帮忙扶一把，没有其他的念头。”
她冷笑靠近，“是吗？那你坐在榻上是什么原因？”
“夏儿见王爷脸色过于苍……”
“然后呢？”
“郡主饶命啊，夏儿真的没有任何隐瞒。”
磕首声不断地传来让清舞柳眉紧蹙，她忙上前，弯腰，直接将跪地磕首的夏儿一把拉起，“够了，你起来。”
“谢郡主饶恕。”夏儿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有着轻颤。
“今日你和本郡主说王爷受伤了，你说说看，王爷伤着哪儿了？”清舞淡淡开口，她越过夏儿，来到白玉朔的榻上，拿过一把的被褥便盖在了他的身上。
夏儿见清舞试探忄生的话语，忙颔首道：“回郡主，王爷今日一进门，便找来夏儿，让夏儿告知他受伤一事。”
“王爷让你说的？”
夏儿颔首，“是，夏儿绝无二话。”
清舞若有所思的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寝屋的房门再次关上，视线的昏暗，让清舞开始打量起面前的白玉朔，他苍白如透色的面容，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夏儿说的话可信吗？清舞不由沉思。
想起一进白玉朔的寝屋，便看见他正受着折磨时，清舞顿时恍然大悟。夏儿没有骗她。
只是，白玉朔，你怎么就能那么肯定她一定会寻来？
大抵上，白玉朔会让夏儿说这一番话，是因为墨鸢当时在折磨着他的身体，所以，他才会和夏儿说出这么一番话。他是不是看出来了，她很想见墨鸢？
不然，白玉朔又怎么会赌上他的性命？
猛地，清舞突然怔住。
赌上他的性命？
耳边响起刚才墨鸢的话语，他说：“舞儿，我的命在你手上。所以，不能离开我。”
他们两人，都一同将忄生命交到她的手上了。
………………………………
118。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想恨你
他们两人，都一同将忄生命交到她的手上了。
忽然之间，清舞觉得心间上似乎多了很多东西，压得她很难受，有些难以喘息。
榻上的白玉朔幽幽转醒，指尖的触碰，让清舞抬首，当看到星眸里点点猩红，便隐去她心间的沉重，笑了笑，“阿鸢。”
“嗯。”榻上的人也随之笑了笑，坐了起来。“舞儿，答应我，不要嫁给他。”
“只要你出现，我就不会嫁给他。”
“好。”他笑，眸光里的情意缱绻。
只是，在清舞看不见的地方，他眸光沉了沉，他也不知道，下一次出现会是什么时候。只不过，若是这一次，他不让白玉朔出来，白玉朔会没命。
“舞儿，我该走了。”
“嗯。”清舞不看墨鸢，点了点头。凤眸里带着泪，没有让墨鸢看到。“我不想看着你离开。”清舞的声音带着一丝难过，她直接起身，背对着墨鸢。
墨鸢没有说话，星眸里的猩红深了几分，他必须要尽快解决！！
“舞儿，你出去吧。”他不想看见她难过。
清舞眸中含泪，点了点头，便推门而出，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背抵着屋门。
她和墨鸢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相处？他用回他的身体，不用再依附白玉朔。好几次，清舞都想撇下家人，却发现，这是想得出，做不到的结论。
“郡主！”夏儿从庭院内跑了进来，便看见靠在屋外的清舞。
看到夏儿的靠近，清舞不留痕迹地抹掉眸中的泪意，她上前，来到夏儿的面前，柳眉微蹙，有些不悦，“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夏儿看到清舞不悦的模样，缩了缩颈项，“郡主，刚才秋儿来说，有一个称是祁灏天的男子在王府外喧闹，说是要见您……”
“祁灏天？”清舞呢喃。
他好像也消失了很久，怎么又突然出现了？自从皇宫里的那一次不欢而散之后，祁灏天便再也没有找过她了。
“夏儿，让他回去，说本郡主不……”
“小蝴蝶！”
眼前一抹紫色身影落在清舞跟前，她一眼望去，便看见祁灏天狼狈的模样。此时的他衣襟有些破烂，嘴角青肿，看模样，似乎是争执了一番的成果。
“来人啊，有……唔……”夏儿的话未出口，便被祁灏天一把掐住颈项，他神色凶狠，眸中带着杀意。不顾夏儿涨红面颊，一副难以呼吸的模样。
“祁灏天！你快松开手！”
清舞见夏儿快要窒息的表情，不由上前，阻止祁灏天的疯狂。
“你快放手！！”她喊，他无动于衷。似乎没有听见清舞的劝阻，手上的力度在加大，当夏儿白眼渐翻的时候，清舞的心猛地提起，她扯下发髻处的发钗，尖锐一处，朝祁灏天的臂弯刺去，血腥味顿时在空中蔓延。
那些莹莹冒出的血珠，染红了祁灏天的眼。他看着站在他面前，手拿发钗的清舞，陡然松开了夏儿，嘭的落地声，重重的，闷闷的。
夏儿大口大口喘息着，胸口处事起伏不定的心绪。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不敢靠近祁灏天半分。白玉朔的寝屋，因为下了命令，周围不会有侍卫出现，现在的情形，在夏儿看来很危险！
庭院处飘来一阵阵木槿花香，让清舞稳定了心绪，却没有让祁灏天的情绪得到控制，他红着眼，死死地瞪着清舞手中的发钗。
发钗的尖锐处，一滴鲜艳的血珠，在微风轻扬下，脱离尖锐一处，落到地面上，染成了一朵没有形状的花。
“小蝴蝶，你想杀我？”他沉着声音开口，声音有着无穷地伤痛。
清舞愣怔，她摇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祁灏天。举着发钗的手，放下。
这一场景对于清舞来说，很熟悉，她曾经也这么伤过墨鸢，他也很生气，很伤心。这个时候的祁灏天，似乎和当时的墨鸢，一模一样。
“哈哈哈……”祁灏天忽然仰天大笑。
他跄踉上前。“小蝴蝶，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狠心？”
“你不应该伤害无辜的人！”她说着，语气很强硬，却步步后退。
“那我呢！！小蝴蝶，那我呢？从我回来到现在，你哪一次不是在伤害我？”祁灏天怒吼，他很生气，很难过。
这一些，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突然之间，祁灏天忽然后悔了，他不应该离开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时间抢走了他的小蝴蝶！抢走了他所有在意的一切！！
他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后悔云山一行。如今，他后悔了，很后悔！！！
他为了她不顾家人的反对，离家出走。到最后来，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却反而失去了全部！！祁灏天顿住脚步，宽大的袖摆下，大掌紧紧握住，他在隐忍着胸膛处滔天的怒。
从皇宫离开之后，他选择回家。那是离家多年的第一次回归。只是，他找不到祁府。京中富可敌国的祁府，他找不到了！！
这些天，他一路打听，才发现，祁府在十年前，被一把无名火烧毁。
从此，富可敌国的祁家，就变成了传说。
他回来至今，没有人告诉他，祁府的事，而他，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回来。这让他，根本怪不了不告诉他的人！
祁灏天想起，当他最落魄的时候，他想去找清舞，他以为她还在皇宫。翻了城墙进去，这一次，并没有上次那么好运，他被抓住了。如若不是遇到了白玉宸，他险些被当作刺客，关入大牢……
“小蝴蝶，我只有你了。可是，连你也选择不要我。”
“你还有你的家人。”
一句话，让祁灏天笑出了声，他眸光里的泪，在闪烁着，如同夜空里闪闪发亮的星光，“他们死了。都死了。”
猛地，清舞怔住，“怎么会？”
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祁家双亲死亡的记忆。
“十年前，十年前他们就死了，而我一直到十年后才知道！！”他怒吼，似发泄，却让清舞莫名的心疼。她能体会到祁灏天此时此刻的无助。
夏儿在一旁看着发了狂的男子，突然变得无助，不由心中一阵感伤。
眼前的人，似乎并不坏。这是夏儿对祁灏天的二次印象。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祁灏天宛若失去了控制一般，他上前，紧紧攥住清舞的肩膀，很用力的摇晃，怒吼。“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去自讨苦吃！！”
“郡主！”夏儿惊呼，却不敢靠近办法，手下意识抚住颈项，仿佛在下一刻，会有一双大手紧掐而上。刚才的恐惧，她才缓了过来，却还没有真正摆脱掉阴影。
“唔。”清舞想忍住不哼声，却发现，祁灏天的力气大得惊人。
“小蝴蝶，我想恨你，不想喜欢你了。”他松开手，跄踉后退，声音充满无力的伤。
眸光里的痴情，伴着点点悲伤在蔓延，仿佛有着化不开的情。
“嗯。”清舞点头。
即便再怎么心疼祁灏天，清舞也做不到，委曲求全地待在他身边一辈子。这样的感情，会是最伤人的利器，不论是伤害她，还是伤害祁灏天。
时间越久，这样的杀伤力会越大。
清舞望向夏儿的方向，点了点头，示意她离开。
她担心，祁灏天的情绪再一次失控，真的会错手杀掉夏儿。见夏儿理解到她的意思，清舞才将视线重新移回到祁灏天的身上。
看着他无助的模样，清舞只能不言不语地待在他的旁边。
这种时候，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她根本帮不到他。
待看见，他眸光里强忍的泪意，清舞忍不住开口道：“祁灏天，想哭就哭吧，忍着哭会更难过。”
一句话，让祁灏天的目光再次迎上清舞的眸光，四目相对，他的痴情依旧，她只有心疼。
“小蝴蝶，在我身边好不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难过了。再难过的事情，我也可以忍下来，所以，小蝴蝶，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他有些语无伦次，声音的急切和伤感之意，清舞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她喜欢墨鸢，不能回应祁灏天的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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