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道:“假不了。人证物证具在。只恨那贱人的衣裳被检收在物证房里。不然有她好看。秃驴虽死。却难解我这口恶气。”
石秀听了。说道:“哥哥。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只依着兄弟的言语。给哥哥彻底出了这口气。”
杨雄道:“贤弟。你如何彻底给我出了这口恶气。”
石秀说道:“此间东门外。有一座山。叫做翠屏山。位置好生偏僻。哥哥今日回去。只当一切不知。只说道。我多时不曾烧香。明日大早便带那妇人同去。借此把那妇人骗将出來。切莫忘了带那迎儿一同到山上。小弟先在那里等候着。当头对面。把这是非都对得明白了。哥哥那时写一纸休书。弃了这妇人。却不是上策。“
杨雄听了。说道:”兄弟。何必如此。你的清白。我已知了。都是那妇人谎说。现在。哪里是一纸休书的事。非三刀六洞难解我恨。“
石秀道:”不然。即便如此。这事毕竟是那贱人所为。她终需给哥哥一个交代。事后。那山林偏僻。哥哥就算动了杀机。也不至于立刻事发走不脱身。“
杨雄听了点点头说道:”既然兄弟如此高见。必然不差。我明日准定和那贱人來。你却休要误了时辰。“
石秀点头说道:”若是小弟不來时。前后所言俱是虚谬。“
杨雄当下别了石秀。离了客店。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震怒。只好且去官府里办事。至晚方才回來。进了门也并不提起发生之事。亦不显出丝毫的不悦。只当和每日一般。那潘巧云亦愈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尽力表现出所有的爱來对付着杨雄。显得平静而温馨。但谁知。就是这般两人心知肚明谁也不肯说破的平静之下。正孕育着一场血的洗礼。
两人最后一次同眠共枕。也最后一次同床异梦。两人无话。等次日天明起來。杨雄对那妇人说道:“我昨夜梦见神人叫我。说我旧时许的愿还不曾还得。我起來一想。果真旧日许下东门外岳庙里的那炷香愿还未曾还得。今日我闲些。不若就此去还了。免得惦记。昨日这附近巷子里闹出了血案。你也需与我同去。洗洗这晦气。”
那妇人听了说道:“既是这样。我们早吃些素饭。烧汤沐浴了去。”
杨雄应了。说道:“我去买香纸。顾轿子。你便洗浴了。梳洗好了等我。就叫迎儿也去走一遭。”
那妇人不知是计。当下一口应了。
杨雄就此出了门又來客店里。相约石秀说道:“已经说妥了。吃过早饭。便带她们前去。兄弟也早做准备。休教误了。”
石秀道:“哥哥。你若雇了轿子。抬了她们來时。只教她们在半山里下了轿。你三个步行上來。我自在上面一个僻静处等你。切莫带闲人上來。”
杨雄应了。将石秀所言句句记下。出了客栈买了纸烛。便回得家來。迎儿已经做好了早饭。
众人坐在一处吃了。那妇人不知此事。只顾打扮的齐齐整整。迎儿也插带了。轿夫扛轿子。早在门前伺候。
杨雄将积攒的银两与那纸烛放在一处。打包袱一起背了。出了院门说道:“泰山看家。我和巧云烧香了便回。”
潘公道:“多烧香。早去早回。”
那妇人上了轿子。迎儿跟着。杨雄也紧紧随在后面。一队人出得东门來。杨雄走前來些。靠近那轿夫低低分付说道:“与我抬上翠屏山上去。到时候。我自多给你些轿钱。”
那轿夫点头应了。一伙人便朝着翠屏山上來了。
不到两个时辰的光景。就到了翠屏山的山脚下。而这座翠屏山。是在蓟州东门外二十里。都是人家的乱坟。从下面往上面一望。放眼之处尽是青草白杨。并无庵舍寺院。当下杨雄等那轿夫把那妇人抬到半山的时候。便叫轿夫歇下轿子。拔去葱管。搭起轿帘。叫那妇人出了轿來。
潘巧云下了轿子來。四下里一望心里这才觉得有些蹊跷。当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官人。不是说要去岳庙里么。却怎地來到了这山里。”
杨雄洠в腥デ颇瞧拍锏拿佳邸V皇瞧补乘档溃骸澳阒还讼壬先ァN易杂兄骷D墙畏颉D忝侵辉谡饫锏群颉2灰蟻怼I倏袒厝ナ币徊⒏忝翘硇┚魄!
轿夫听了。心里自欢喜。本來这上山的路不好走。在这里歇了。反倒是心里暗喜。赶紧应话说道:“这个不妨。小人自然在此间伺候等着便是了。”
杨雄引着那妇人并迎儿。三个人上了四五层山坡。只见石秀坐在上面。
那妇人看着。说道:“叔叔如何也在这里。”
杨雄道:“他來这里祭两个和尚。”当下便把妇人一拉。带到一处古墓旁。石秀这时候站起來。便把包裹、腰刀、杆棒。都放在树根前。迎过來说道:“嫂嫂安好。”
那妇人看了。脸上不禁一片发烫。连忙应道:“叔叔也安。”一头说。一面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整个身子。让她不禁有些手脚发凉。
石秀说道:“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杨雄当下也转过身來。冷笑了一声。对那潘巧云说道:“你前日对我说道:叔叔三番五次出言调戏你。又用手摸着你的胸。问你有孕也无。今日这里无人甚外人。你倒是说个明白。”
那妇人脸色顿时煞白煞白。有些慌了三分。连忙说道:“哎呀。过了的事。还说他做甚。”
石秀听了。当下狠狠瞪着眼。说道:“嫂嫂。你怎么个说法。朱唇皓齿。青天白日。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是黑是白。都需在哥哥面前说个明白。”
那妇人听得石秀这话说的不甚客气。心知这事必然是被石秀晓得了。当下还假装镇定地说道:“叔叔。你洠伦约禾嵴庑┳鍪裁础K灯饋矶嗄盐椤!
石秀听得。心里有些恼怒。安奈了安奈。一字一句地说道:“嫂嫂。你休要硬争。教你看个念想。”说着便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海黎并头陀的衣服來。丢到那妇人的面前说道:“嫂嫂。这两件衣裳。你可熟悉么。”
那妇人看了。顿时飞红了脸。无言可对。
石秀冷哼一声。“飕”地掣出腰刀。便与杨雄说道:“既然嫂嫂无脸说起。此事只问迎儿。便知端倪。”
杨雄听了。当下便一把揪过那丫头。摔在面前。爆声喝道:“你这小贱人。快好好实说。如何在和尚房里偷奸。如何约会。如何用香桌儿为号。如何教陀头來敲木鱼。这一切都如实对我说了。便饶你这条性命。若是还像那日一样瞒我。就先把你剁成肉泥。”
迎儿看着这场面。吓得魂飞魄散。当下苦苦哀求。叫道:“官人。不干我事。不要杀我。那日都是夫人要我这般说了來诬陷石秀的。后來的事。也是夫人逼我做的。现在我都说与你听。”
当下迎儿便将这其中的细枝末节都说了一遍。如何在僧房中喝酒。如何上楼看佛牙;事后那和尚又如何送酒到家里來。如何灌醉而來众人。如何又与那妇人上了楼去看相。如何赶她下楼看潘公酒醒。第二日如何头陀來后门化斋饭;如何教我取铜钱布施与他;如何娘子和他约定。但凡官人当牢上宿。要我取了香桌儿放出后门外。以此便做暗号。头陀來看了便去报知和尚。到时候海黎再扮做俗人。带顶头巾进來。一夜鱼水之环后。如何五更听敲木鱼响。要看开后门放他出去;如何娘子许我一副钏镯。一套衣裳。我只得随顺了;如何又给了我几件首饰。教我对官人说石叔叔把言语调戏一节。“这个我眼里不曾见。因此不敢说。此番都是实话。并无虚谬。”迎儿说罢。可怜巴巴地看着火气腾腾的杨雄。吓得不禁全身哆嗦。
石秀便道:“哥哥。听到了么。这番言语须不是兄弟我教她如此说的。请哥哥问嫂嫂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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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谄媚陷兄弟反目(伍)
石秀怕若是这妇人今日侥幸逃得这一劫。日后又搬弄是非胡说八道。故而便要逼那潘巧云自己将这一切勾当都解释个明白。这里荒郊野岭。说出來。也洠в型馊恕2换嵘说搅舜蟾绲牧趁妗6囱钚巯衷诶渚哪QO氡匾彩窃谡庖灰估锵肓烁雒靼住P睦锪巳欢狭送盏亩靼R鄾'有什么牵舍。
杨雄一把狠狠地揪过那妇人來。喝道:“贱人。这贼丫鬟都已经一一招了。看你还如何抵赖。再不把实情对我说。我就要了你这贱人的命。”说着。杨雄一把扯住了那妇人的脖颈。狠狠掐住。
那妇人双手紧紧抓着杨雄钢钳一般的手。满脸恐怖地苦苦哀求。说道:“是我错了。求求你。看在我门旧日夫妻之面。饶了我这次。”
石秀看着杨雄紧蹙的眉头微微松了松。心怕杨雄心软当真将这贱人放了。留下后患。当下便激道:“哥哥。含糊不得。须要问他一个备细原由。当初敢做那等伤害哥哥之时。想必已经不在乎这旧日夫妻之面。现在还提起來作甚。”
杨雄听了。这心里的恨又将刚刚生出來的一点爱怜都顿时淹洠А@魃鹊溃骸凹恕D憧焖怠!毖钚鬯底拧D侵皇钟⒛蟮暮萘恕H媚桥饲稍朴行┢凡怀5毕铝妨方看人云饋怼
“松……松些……我说与你……”那妇人得了些舒服。大口大口喘着气。当下眼看着熬不过这关。只得硬着头皮从头讲起。那和尚二年前如何起了贼意。如何故意來结拜我父亲做干爹。在寺里求。如何先來下礼。我递茶与他时。如何只管看我笑。如何石叔叔出來了。那厮又连忙去了。如何我出去拈香。那和尚只管捱近身來。半夜又如何到布前來摸我的手。便教我还了愿。如何叫我是娘子。骗我看佛牙。如何求我图个长远。如何趁官人去牢里上夜值之便。來家里厮混。前日那和尚如何定要我把迎儿也与他谁。此番等等潘巧云都一一说了。
石秀听得这贱人说了不少。可是单单将那诬陷自己一节跳了过去。石秀不是个含糊的人。当下便说道:“既然是你与那和尚干的好事。怎地倒说是我來调戏你。”
那妇人听了。当下垂下头來。哪里敢去瞧石秀一眼。说道:“前日他醉了骂我。我见他骂得跷蹊。我猜得想必是被叔叔看见了破绽。怕他隔日醒了。秋后算账。才这般说与官人。实则。叔叔并不曾怎地。”
石秀得了这妇人的话。这才出了心里的怨气。说道:“今日话都敞开來说得明白了。这妇人的去留。任从哥哥如何措置。”
杨雄看着潘巧云的美眸。说道:“兄弟。你与我拔了这贱人的首饰。然后我自伏侍她。”石秀听了。心里已经晓得杨雄要做什么。当下便上前來把妇人头面首饰都抽了。杨雄自己则是从身上割下两条裙带來把妇人绑在树上。那贱人一看心知死期已至。当下吓得昏死过去。
石秀把迎儿的首饰也去了。递过刀來。说道:“哥哥。这个小贱人留他做甚么。一发斩草除根。”
杨雄应道:“不错。兄弟。拿刀來。我自动手。”
迎儿见头势不好。待要叫时。杨雄唰地将朴刀抽出來。手起一刀。顿时将这丫鬟挥作两段。丫鬟的鲜血飞溅而出。喷了潘巧云满脸。顿时将那妇人浇醒过來。那妇人被反绑在树上动弹不得。看着地上已经开膛破肚的丫鬟。脸色煞白。上下唇齿捉对厮打。战战兢兢地叫道:“叔叔。求求你。劝一劝。劝一劝。”
石秀哪里肯劝。说道:“嫂嫂。我虽不坏。却也洠в泻玫健R缘卤ㄔ沟某潭取D阏饩徒小W宰髂醪豢苫睢!
潘巧云吓得连忙说道:“官人。饶我一命。这辈子我做牛做马。做什么都行。求求你。看我一时糊涂。绕我这次。我今后再也不敢了。”
杨雄听得不快。当下向前。一把捏开嘴巴。紧接着一把便用石秀的牛儿尖刀先挖出舌头來。一刀割了。那妇人满口是血。痛苦万分。更是呼呼呜呜。叫唤不得。
杨雄当下指着那女人骂道:“你这贼贱人。我一时误听不明。险些被你瞒过了。一者坏了我兄弟情分。二者。留你这等心肠之人。久后必然被你害了性命。我想你这女人。心肝五脏究竟是怎地长着。我且看一看。”说罢。便一刀从心窝里直割到小肚子下。杨雄避开要害。不叫那女人死了。当下伸手进去。生生将心肝五脏扯拽出來。那妇人疼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随着杨雄猛地一把扯出來。那妇人的命也就此归西。杨雄血淋淋地将那些内脏都挂在松树上。
“也叫你尝尝心肝寸断的绝望……”杨雄说罢。语气越來越缓。最后。了然洠Я税氲闵臁C泼平盅墼谀茄诀叩娜拱谏喜粮删弧S纸穷晤耸资味妓┰诎铩
石秀从石头后面取出两小坛子酒來。默默无言。递到了那杨雄的面前。两兄弟就此坐在了石头上。碰一下。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很快。一壶酒下了肚。心境也就豁然得多。杨雄开口说道:“兄弟。如今一个奸夫。一个**。都已杀了。积攒的银子我留了一部分给潘公养老。其余的都在这里了。只是我和你却投哪里去安身。”
石秀叹了一声。说道:“大丈夫。自有归处。兄弟我现在就有个所在。不知哥哥肯不肯去。”
杨雄转头看着石秀问道:“不知这地方是哪里。”
石秀说道:“哥哥杀了人。兄弟也杀了人。眼看着在大宋的地盘上。再哪也难抬起头來活个痛快。倒不若去投绿林军。史进正缺人手。而像哥哥有这般本事在身。正是他们所求的。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杨雄道:“且住。这想法虽好。可是。我和你又不曾认得他那里的一个人。我又是官府之人。他们如何会相信你我不是朝廷的奸细。唉。我就我这身份。他们万万是不肯收录我们。”
石秀听了。劝说道:“哥哥差矣。如今天下江湖上皆闻绿林军招贤纳士。九纹龙史进更是喜好结识天下好汉。谁不知道。放着你我一身好武艺。一颗忠义之心。还愁他们不收留。”
杨雄道:“凡事先难后易。免得后患。话虽然是你这般说。可是我终究曾是个做公的人。只恐他不疑心。日后也待我等甚薄。”
石秀道:“林冲不是官府出身。听说。前去围剿的谢千秋也归顺了绿林军。一样都在绿林军中做大将。一样在聚义厅上坐交椅。一样是兄弟。哥哥你就一发放了心。还有件事情。需让哥哥知道。”
“什么事情。”
石秀说道:“日前。我遇到一个人。若不是这人的指点。休说哥哥不知那狗男女之事。就连我也要被他们瞒过去。这人身手极佳。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他就是绿林军中的鼓上蚤时迁。由他接应。绿林军必然收我兄弟两个安身。”
杨雄道:“既有这条门路。我去城里请他写一封书信做引荐。”
石秀道:“哥哥。你也这般糊涂。倘或入城事发。你又如何脱身。惹起是非來。解救不得。时迁与我约好。过些时候也上着山上來回合。左右无人。估摸着也在路上了。只是。你我杀了人在这里。不可迟滞。我们先往山后走。便走便看着他。”石秀说罢就此背上包袱。提了棒带了刀。杨雄也挂了腰刀在身。将朴刀的血迹擦干。就此收了提在手里。
就在两人待要离开古墓之时。突然。只见松树后闪出一个人來。喝道:“清平世界。荡荡乾坤。把人杀了。却去投奔绿林军安身。我听得多时了。”
杨雄一听。当下便浑身一惊。顿时将那刚刚收了的朴刀又抽出來。一晃身。便立了一个门户护在前面。
石秀转眸一瞧。嘴角一弯。笑了。道:“又來唬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时迁。原來。那日时迁与石秀将那两个和尚杀了。回到客栈睡了之后。时迁便将身份和盘托出。并与石秀商定了后面这翠屏山上的计划。时迁当下笑着。双手抱拳对杨雄说道:“杨雄兄弟。久仰久仰。”
杨雄看着这面前清秀的小青年。有些不知所措。
石秀上了前來。说道:“这位便是我方才提及的时迁兄弟。”
杨雄一听是时迁。当下便将刀收了起來。上前來回了礼。四下一看。有些窘迫地说道:“方才将酒都喝光了。不然。当下该当痛饮三杯。”
时迁笑笑道:“早就备在这里了。”说着便请了两人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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