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晓得青州被史进大闹一番,此时正是老官群龙无首,新官还未上任,混乱不能再混乱了,想必那海捕文书也落不到青州的地界上,于是,弟兄两个着着急急便朝着那边行了数程,等趁着夜幕走出了郓城地界,这才松了口气。宋江在路上思量道:“我们却投奔谁好?天下之大,却无个落脚之地……”
宋清听了哥哥的惆怅,当下便说道:“虽然这罪是你惹的祸害,可是,梁山等人也脱不开关系,毕竟前因后果,都有联系。若不是日前的安插,哥哥如何会落得今天的地步。我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上了梁山,官府也奈何不得,晁盖先前给你埋下的祸根,你去投奔他,那是天经地义。”
宋江听得心里一惊,赶紧掩住了宋清的口,说道:“这话休要再说!”
“事实怎地说不得,哥哥眼下去梁山是最好不过了,自在几日,等风声缓了,我再想办法给哥哥在官府上活络活络,到时再回郓城县就好了!”宋清说道。
宋江微微蹙着眉头,很是认真地说道:“话虽如此说,可是,休要让他人听去,到时候,落得个官府梁山两头嫌,哥哥我里外如何做人?!”
宋清点了头,道:“我自不说便是了,可哥哥哪倒是去也不去?”
宋江摇摇头,说道:“哪里都去得,梁山却万万去不得!”
送清听得不禁偏过头來怔怔地看着宋江说道:“哥哥这是为何?一生就好结识好汉,去梁山,岂不是正中哥哥的下怀。”
宋江又是摇摇头,叹了一声说道:“哥哥算是活明白了,可看样子,你却还糊涂着。哥哥我着实是好结识好汉,可是,这等喜好,也只能停留在‘结识’为止,却万万不能‘入伙’。”
宋清还是头一次听宋江这般说起,与他先前所见的宋江,完全判若两人。宋清不知是不是哥哥亲手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备受刺激,还是,背井离乡逃亡天涯的苦命让他一夜间看透了人生。宋清不禁开口问道:“这话是从何说起?”
“结实好汉,也不过是尽一番力所能及,换的有难相助,这是小投入,大回报。但,‘入伙’却是‘入火’,生死同命,时时刻刻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得哪日你为他出生入死,反倒叫人家背后插刀。”宋江说道这里,话里有话,又记起史进來,不禁微微地有些咬牙切齿。
宋清并不知道宋江心里所想,当下只是一肚子的不解,心想宋江此番只怕说的是气话,过几日定然不会这般说了。
宋江见宋清不做声,便又进一步说道:“梁山就更不一样了,他们与反贼史进勾结在一起,日后必然谋反造事,眼下招兵买马渐渐壮大。等兵锐马强之时,一定会受了那反贼的诱导,杀出山來,到时候,第一战便是郓城县。眼下我即便受累也不能得罪梁山,也与此有关。一旦祸乱起來,不管梁山与朝廷那边赢了,咱宋家一样安居乐业。可是,如果我现在上了梁山,那岂不是将自己苦心经营的所有筹码都押在了造反之上,一旦有失,万劫不复!”
说道这里,宋清插嘴说道:“哥哥说的史进,莫不是那华州的九纹龙史进?”
“正是那厮,贼精一个,天生的反骨!”宋江说道这里,不禁张口边骂。
“这人名声在江湖上好生轰动,现在都占了华阴县,听说大半个华州都收入了他的囊中。江湖上常常有他的传闻,越说越神,江湖上大把大把都是敬他爱他的人。先前也曾听哥哥说他的好,却不知怎地此番到骂起來了。”
宋江被问的有些语塞,当下也不接口,顿了一顿,这才说道:“说他好的,不是那贼闻名不曾见面之人,但凡见面的,处的久了,哪里会说得他好。都知他的卑劣非常人能及!”
宋清是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从來不曾听哥哥这般多的坦露内心,今日听他说了,实在是“受教”非常,可是,却又说不出半句话來,当下迟疑了一刻,才说道:“既然梁山去不得,兄弟倒是又想到一个地方,一定合哥哥的意思。”
宋江听得,回脸看着宋清问道:“兄弟所言何处?怎地知道合我的意思?”
宋清答道:“我们去那里,对哥哥有百利而无一害,怎地不合哥哥意思。我只闻江湖上,人们传说沧州横海郡柴大官人名字,说他是大周皇帝嫡派子孙,只是不曾拜识。眼下,反正也是逃难何不去投奔他?人家都说他仗义疏财,也好结识天下好汉,救助落难之人,是个现世的孟尝君。我两个只奔他去。”
宋江想了一下,笑了道:“既然这般说來,还真是合了我的意思。他早年与我常有书信來往,无缘分上,不曾得会。不过青州,正好往那边去。”
宋江宋江两个兄弟商量好了,便迳往沧州路上來。途中免不得登山涉水,过府冲州。宋江弟兄两个就怕夜长梦多,一路直往前赶,又过一日便來到沧州界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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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宋江夜遁走江湖(贰)
宋江宋清两兄弟打定主意要投小旋风柴进那里去,当下便扯开步子直往前走。可是,走了约莫两三里,宋江却却渐渐察觉出些不对劲的地方來。
“你看后面那两个人,形迹端得可疑,远远的随着,不像是旅途中人。”宋江一面走,一面靠近身边的宋清,地上说道:“千万留意些!”说道这里,宋江见宋清回头要看,赶紧一把拉住,低声喝道:“莫要惊动了他们,我们且试探试探!”
“哥哥怎地试探法?”
“这个不愁,瞧见那边的一条河了么?”宋江抬手指着前侧不远处的一条缓缓流波的大河,说道:“我们离了官道且往那边去,装作解渴,若是寻常客人,倒也不会來,若是有歹意,我们便先下手为强,突然发难了解了他们!”
“这个好……”宋清说着便和宋江离了官道,往那大河便來。
两兄弟走到河边,宋江装出一副自然而然的样子,在河边浅滩的地方蹲下來,双手据了一捧清水,拍了拍脸颊。宋清却洠в兴蟾缯獍愕恼蚨ǎ闭驹诤颖撸粲腥粑薜赝低悼醋殴俚滥潜叩亩玻恢皇忠丫那陌丛诹说侗稀
可是,那两个却并洠в谐耪獗吖齺恚牵宦肪吨毖刈殴俚廊チ恕K吻逶对兜赝牛钡侥抗獗簧搅胨诘苍僖蔡魍坏秸獠哦运谓档溃骸案绺纾悄愣嘁闪耍思以缇妥叩臎'影儿了,端得都是正经行路人。”
宋江站起身來,也望了一眼,着实洠г缫炎叩臎'了踪迹。宋江甩甩手上的水泽,笑宋清经验尚浅,道:“正经行路人?只不过洠в邢率职樟耍挡坏茫趟阕乓蛔舐蚵簦坌值芰礁鋈思仪撇簧涎邸!
“哥哥怎地这般说?”
“他们出现的路段,洠в惺裁创迓洌舜恿肿永镒瓿鰜恚鼓苁翘焐舷路膊怀桑浚∥矣旨窃对陡牌甙死铮夜室饴保且猜夜室饪焓保且部欤说每梢桑
宋清却不这般认为,说道:“事实胜于雄辩,哥哥还是多疑罢了。”
宋江被宋清这一句说得又想起了史进那庄事來,这一路上憋屈着,也想了很多,只是有个疙瘩系在心底,怎地也解不开。当下像是在教育宋清,却也洠Ш闷厮档溃骸岸嘁勺杂卸嘁傻暮么Γ羰巧档弥挥幸黄ば模撬蓝疾恢醯厮懒恕!彼底牛谓刂氐睾吡艘簧
宋清看大哥这样子,似乎气中带恨,端得是与寻常不一。宋清问道:“哥哥怎地一路上都这般口吻,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來。”
“哦?”宋江问道:“想起了谁?”
“东汉末年的曹操。”宋清说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不正是哥哥宣扬的主张?”
宋江想了一下说道:“经你这般说,却倒也中。”
宋清开玩笑道:“只不过,哥哥比他强的多,哥哥是忠厚老实的人,那曹操却是个奸雄。”
宋江洠в薪铀吻宓幕埃幻婧人吻寤亓斯俚郎蟻砀下罚幻嬷皇堑妥磐房醋沤畔侣罚睦锵袷窍胱攀裁矗攘税肷危獠磐蝗幌湃说厮党鼍浠埃溃骸笆廊顺K挡懿偈羌樾郏邓熳右粤钪詈睢淙徊瘢墒牵∑湟簧贾蛔隽艘患拢蔷褪枪婀婢鼐刈鏊撼呢┫啵淙患芸樟嘶实郏墒牵站克麤'有废帝,也洠в型品撼恼ā!
宋清点点头。
宋江继续说下去道:“咱再反观一下被人传颂的仁义之君刘备,一辈子打着兴复汉室的旗号,却骗了天下人的眼,非但汉室不曾兴复,却独霸一方,刘禅称帝。”说道这里,宋江止住了话头,感叹道:“曹操这般的奸雄,若是做了,倒也不枉此生!”
就在宋江这话说道这里的时候,一个底蕴厚重的声音犹如滚滚奔雷…………“哼,我看这奸雄你是洠Щ嶙隽耍故强赏馗咭辉猓爰樾刍嵋换幔
宋江宋清两兄弟被这声音唬了一跳,四下一瞧,这才倏然发现,原來方才一路只顾说话,竟然不知不觉间沿着官道进到这里來。宋江见两面都是森森的林子,却不见半个人影。
宋清一手按在朴刀上,正要抽刀,却被宋江轻轻将手按住,对他使了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便装出一副有惊无恐的样子來说道:“却是哪路兄弟在此,还请现身说话!”
哈哈哈哈…………!
宋江刚刚说罢,可是,身子周围的的密林里却顿时响起一片夸张的嘲笑声,这笑的十分邪气,让宋清不禁全身浮起一片鸡皮來。
宋江见那人并不就此现身,反倒这般耍弄,他早就听往來的江湖朋友们口中听闻过许多江湖上的事,当下这等境遇,必然來者不善。听着四下里传出來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猖狂的笑声,宋江知道自己和宋清已经站在了人家包围之中,此番虽然洠в邢稚恚墒牵氡厝耸换嵘佟
宋江心里不禁紧了一把,手心里直冒冷汗。心里寻思着叫起苦來,好不容易逃出郓城县來,却洠氲揭环猛拘晾腿词歉献诺秸饫飦硭退溃
四下里的笑声渐渐稀疏下去,但是,窸窸窣窣的穿林之声渐渐地在四周响了起來,宋江警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当下便强颜笑着,扬声说道:“在下宋江,不知这里是哪位好汉当家,若是冒昧,还望恕罪!”
“此路非我开,此树非我栽。要想此处过,留下脑袋來…………!”一个皮肤黑黝黝的壮实汉子露着一口黄牙,一面说着,一面双臂抱在胸前从一面的密林里跳出身來,而就在宋江看着那人高马大的汉子怔怔发愣的时候,四周也突然跃出许些山匪打扮的喽啰來,一个个站得懒懒散散,模样千姿百态,有一手提着朴刀,一手抽着旱烟的,也有叼着野花,将大刀扛在肩头上的,总之各种懒散显现出來,显然洠в幸桓鼋谓吻辶叫值艿被厥隆
宋江朝着你黝黑的汉子笑笑,一拱手说道:“在下宋江,敢问好汉姓名?”
“老子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江湖人称三只眼,不过你却不配的知道老子姓名!”说道这里,那汉子抬眼看了看宋江又看了看有些紧张拘束的的宋清,问道:“对了,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宋清一听,当下心里便是一喜,心道,准是这厮听闻过大哥的名号,当下却好办了。
宋江听那汉子变了语调,颇有些认真地问了,当下便又一拱手,答道:“在下宋江。”
“可是那郓城县的宋押司?人称及时雨的便是你么?”那汉子松开抱在胸前的双臂,先前的傲慢也收敛了些。
“正是小可。”宋江说着,心里那份欢心与自豪悠然而生。
那汉子点点头,很是仍真地道:“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先前我在山上早就闻你姓名,却不得见。昨个有人又提起你來,我这才打定主意要來相见,却不想竟是这里,实在是幸会,幸会!”
宋江和宋清方才的紧张顿时松弛下來,一听这话说的,虽然客套,却也是自家人的言语。洠в辛送苍谏恚谓值芰礁鲆簿妥匀涣诵矶啵枚苑剿涤腥颂崞鹚谑潜阕プ』巴废敫徊降靥坠叵堤捉酰沽死袼档溃骸安桓业保桓业薄H床恢蛉沼肽闾崞鸬模穆沸值埽挡坏靡灿胛蚁嗍臁!
那汉子挠挠头皮,想了一下说道:“押司说的不错,你两个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他对你的‘所有东西’,那更是‘揣摩’的‘透透彻彻’!”那汉子话里有话地说罢,拿眼直勾勾地瞅着宋江,看的宋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那汉子不等宋江说话,抬头瞧了瞧天色,像是休息了一番要开工的泥瓦匠一般,抖擞了一下精神,道:“时辰耽搁不起了,趁日落还得赶回山寨去,闲话少说,就此宋押司一程!”
宋江看着那人并不愿与他答话,心里略略有些尴尬,当下听了,也只好讪讪地笑着说道:“兄弟莫送,我自去便是了,后会有期!”说着便行了一礼。
可那三只眼却大刺刺地立在当地,并还礼,只是,突然变了脸色冷笑道:“这却由不得你,有人托我來索你的命,都是人情却推辞不得!來啊!”三只眼一声喝罢,侧旁的一个喽啰顿时朝他丢过一把开山大刀來,这刀约莫有半人高,刀身光亮,持在他满是体毛的手臂下,实在是让人瞧着全身发憟。
宋江瞧着啊呀一声叫出了声來,还不等他回过神來,就见那三只眼已经向前一步踏了上來,那开山大刀照着宋江的脸面便抽杀过來。
宋江一时被这闪着寒光的刀刃所勾魂摄魄,不禁看得唬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只是死沉挪动不得,而在他心里也只剩下四个字…………吾命休矣。
可就在这紧急时候,从侧旁却突然闪出一个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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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及时雨自身难保
三只眼一记快刀便朝着宋江的脑袋砍落,宋江一时被那三只眼的淫威所慑,此时竟迈不开脚,眼看着那锋利耀眼的刀刃就要落在头上,宋江此刻站在宋江身后的宋清一步踏了上來,将手里的朴刀横的一举,挡在宋江的面前,宋江借机这才缩回身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击鸣,宋清硬生生地接下这一刀來,虽然勉强架得住,可是持刀的虎口却被震的生痛。
宋江有宋清在前面挡着,当下才仓惶地将朴刀唰地一把抽了出來,看着弟弟厮斗的吃力,当下也一踏土地,挥刀冲了上去,宋江宋清两个兄弟來了个“二加一”,那些在四下里瞧着的喽啰们都发出切地一声嘲笑,当下各自拎了刀斧在手,身子前倾便要上來群殴。
宋江眼活,心知两人虽然抵得住这三只眼,可是,他手下的几十个喽啰一起杀上來,那即便是自己长了三头六臂也一样要被人家乱刀剁成肉末,宋江一看势头不对,大喝一声冲着那三只眼虚晃一刀,便叫了宋清撒腿跑,宋江晓得成败在此一举,若是冲出去了,便还有的逃生机会,若是冲不出去,那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当下,两个兄弟各持朴刀,一面发足狂奔,一面冲着围上來阻挡的喽啰挥刀砍杀。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厮杀,只是,起初遇敌,宋江几步内还可杀翻一人,但再往前奔走,就麻烦大了,后面三只眼狂追不舍,前面的喽啰又从四下里涌了过來,密集的人墙挡住了宋江宋清两兄弟的去路,宋江一看这局面,便心中大叫不好,他晓得眼下决然是走不脱了,洠У梅ㄗ樱锲蝗寺业犊乘溃共蝗缙此酪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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