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话如何说起。都是兄弟,快快起來。”史进赶紧起身來扶,谁想张青夫妇执意要拜,史进不好强拉,当下也对拜还礼。
武松扶了众人一并起來,重归席上,张青惊喜万分地道:“我等皆以为史大哥在华州,有谁敢信,尽然到了青州的地界,却不知史大哥如何到了此处,如有用得着处,小人愿作赴汤蹈火之责!”
史进叫张青性情率真,当下也不隐瞒,便道:“在华州,我虽然虽然挫败州兵,可是,毕竟根基不固,本该留守不易离开,只可惜正是用人用财之际,为避免山穷水尽,不得不铤而走险,当初正逢生辰纲一事风风火火,便和托塔天王晁盖等几个好汉一同用计劫了,后來,同去的白胜被官府抓捕,不得已众人就此上了梁山,后经山寨火并这才安顿下來。我本想运生辰纲回华州,只是一來舍不下梁山这宝地,二來还有两庄心事,我此番下山便是來青州益都大牢救出白胜,可是,却无意间听闻青州知府捕杀二龙山的消息,因此,前來通风报信,也算了却心事。”
“青州官兵要围剿二龙山?”张青有些诧异道:“也不知多少人马,何时出兵?”
史进说道:“青州驻扎的官兵都往二龙山的方向去了,有多少人这个却不晓得,说不定也有周边州郡的兵马参与其中,只是,眼下那些官兵已经走了,听那知府说,兵马在一天前刚刚离开青州,此刻说不得已经埋伏在了二龙山的周围。”
“那这可如何是好!”母夜叉孙二娘有些担心起來。
“这个……”张青说道:“二龙山地势陡峭,易守难攻,有鲁兄弟和杨志在,山上也积了越有七八百人,只要不下关來,一时半会儿倒也抗的住。我只是怕,他们一时猛撞被引诱下山來,那后果就不好说了。”
“我也这般想,知府也正是这般打算,他要用郓州的兵马扮作商队从二龙山下过,然后借机捕杀。”史进说道。
武松接了话头说道:“史兄这消息从哪里得知?”
“青州知府的口里。”
“那他岂不会再改。”
“改不了了,兵马悄悄离城,去了哪里除了那带兵的大将和知府,再无人知晓。而知府昨夜恰好被我用计骗出來,当场杀了。他就是想改也改不了了。”史进说罢,张青和孙二娘听得一阵惊愕,这当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洠氲骄∪坏谝淮翁诙淅铩
“那……史大哥打算怎么办?”张青问道。
“办法倒是有,只是,我对二龙山的两位当家虽然仰慕,可是,却为这生辰纲也多是惭愧,当下还需一个人上山报信,才好里应外合,将计就计。”
张青听了,双眼徒然一亮,一拍胸脯说道:“我再合适不过了,这事,保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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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蒙汗药人肉下酒(叁)
史进看着张青,也点点头道:“由张兄出马,这事最后做。”
张青问道:“却不知怎地一个里应外合、将计就计?”
史进说道:“青州官兵用的是引蛇出洞,我们却不需要管他,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张青、孙二娘和武松听了,当下异口同声拍手称快,连番赞好。
“今日天色晚些,你便可趁着夜幕上山去,且莫惊动官兵。”史进吩咐道。
“这个晓的,咱这儿到二龙山不算远,我一个绕道过去便是了,史大哥放心便是。”张青说罢,举起手里的酒碗來道:“这碗,小的敬两位大哥!”
“干!”史进和武松说罢也举起酒碗來,相对一饮而尽。
话说到这里,却听得武松放下酒碗來说道:“兄长,你且放了那两个公人吧。”
众人这般听了,才暮然想起那两个差役來,当下,张青便引了武松史进到人肉作坊里來。进了那作坊里看时,只见墙壁上绷着几张人皮,梁上吊着五六条人腿。武松再瞧那两个公人时,只见一颠一倒,挺着肚子正在剥人凳上。
武松道:“张兄,你且救起他两个來。”
那人肉作坊里的伙计听了,便要前來松绑,却半道被张青伸手拦住,张青很是认真地说道:“敢问都头,今得何罪?要刺配到何处去?”
武松心知张青想“搭救”的意思,可是,心内亦有苦衷,于是便把杀西门庆并嫂的缘由一一说了一遍。
张青夫妻两个唏嘘一阵,便对武松说道:“小人有句话,不知都头可愿听我?”
武松道:“张兄,但说不妨。”
张青不慌不忙对武松说道:“不是小人心歹,与其都头去牢城营里受苦,不若就在这儿把两个差役做了,且在小人家里过几日。若是都头肯去落草时,小人亲自送至二龙山宝珠寺与鲁智深相聚入伙。如何?”
武松道:“多谢张兄一番好心來顾盼小弟。只是……武松平生只打天下硬汉。这两个公人于我份上尽心尽力,一路上服侍我來,我若害了他,天理也不容我。张兄若愿了我心意,便帮我救起他们两个來,万万不可害他。”
张青道:“都头既然如此仗义,小人救醒便是了。”
当下张青叫火家从剥人凳上搀起两个公人來,孙二娘自去调了一碗解药來。张青扯住那两个差役的耳朵灌将下去。洠Ч税敫鍪背剑礁龉巳缑纬跣岩话悖夯旱嘏澜饋恚戳宋渌伤档溃骸拔颐窃跎碓谡饫铮空饧夜媸呛镁疲∥颐浅缘貌欢啵沩サ刈砹耍〖亲潘遥貋硎焙颍傥仕蚓苼沓裕
武松史进听了,不禁都笑了起來。
张青、孙二娘也笑。两个公人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晓得为何众人都笑他们,只是见那两个店家愈发热情起來,差那两个火家自去宰杀鸡鹅,煮得熟了,整顿杯盘端坐。张青教摆在後面葡萄架下,放了桌凳坐头。张青便邀武松史进并两个公人到后园内。
武松便让两个公人在上面坐了,张青、史进、武松在下面朝上坐了,孙二娘坐在横头,两个汉子轮番斟酒,來往搬摆盘馔。张青劝史进、武松饮酒,三人聚在一簇,相谈甚欢。直至旁晚将至,张青取出那两口戒刀來,叫武松看了,果燃是镔铁打的,非一日之功。武松善使双刀,当下酒也喝得兴起便持了着对镔铁双刀当院打了一套,那刀刃激起的气流之声,犹如九幽鬼魅的哭号,而武松那身法的变化,加上刀势收放自如,自然让张青大开眼界,也让史进不住叫好。
武松打了几套,觉得这对刀越使越顺手,不禁心生欢喜之情,临罢摸了又摸,甚是不舍,原本张青取将出來便是送与武松,可是,武松心知此去牢城刺配终究不是落脚之处,随身带了甚是不便,于是,虽然喜爱之情难以言表,但还是教张青放回原处去了。
接着,张青、武松和史进又说了些江湖上好汉的勾当,却都是路见不平或杀人放火的事。两个公人听得,惊得呆了,只是下拜。
史进瞧着这两个差役坐立不安的模样,当真是紧张到了极点,一粒粒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滴落下來。俗话说:“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惨”,现在三人敞开來说这些江湖上的事,岂能不让这两个差役乱想。
武松这时候也瞧见了说道:“难得你两个送我到这里了,终不成,我倒有害你两个的心。我等江湖上好汉们说话,你休要吃惊。我们并不肯害为善的人。你们只顾吃酒,等到孟州时,自有相谢。”
两差役就此拜谢过了,将信将疑地做回座上來吃酒。
看着黄昏将至,张青起身说道:“两位哥哥先吃着,我这就上二龙山去通报消息。”
史进起身与张青一同出來,史进说道:“一路上小心在意,要紧时候,我自前來接应!”
张青点头应了,当下挑了一根扁担,提了一把柴刀,扮作上山砍柴之人,就此沿着小路去了。
史进回到酒桌上,亲自给武松倒了一碗酒,说道:“武兄,今晚有场好戏,不知道有洠в行巳ぃ煌沾杖饶郑俊
“热闹,向來不喜欢,不过既然是兄弟相邀,如何能扫兴不去?!”武松将那一碗酒喝干了,对那两位差役说道:“今夜只怕行不得路了,索性便再歇上一夜,我此番去瞧瞧热闹,夜里回不來,第二日午时总会回來。我不会逃,你们放心便是。”
“都头多想了,您且去忙,我等就在这里等着便是了。”两个差役洠в卸埃毕露加α宋渌伞
武松掉过头來看着孙二娘说道:“大嫂,还得烦劳您照顾着两位差役,我等这就去了。”
“武都头放心前去便是,这里有我照料,你们千万小心在意!”孙二娘说道。
武松就此起身离席与史进往外去,孙二娘暮然想起什么,赶紧叫住两位说道:“两位大哥,后院侧房里有一排兵刃,挑了称手的前去。”
武松本不想拖泥带水,但是却想起那对双刀來,当下便说道:“既然大嫂这般说了,那就叨扰了,还且请出那对镔铁双刀來,用过便还。”
“都头这是说的哪里话,这刀从今儿个起,便是都头的了。”孙二娘站起身來,带着两人往那偏房里去,打开门來,武松取了那把镔铁双刀别在身后,史进则空着手出來。
孙二娘看着,有些为难道:“让史大哥见笑了,乡下人家,兵刃也就这些,洠裁闯剖值模馊绾问呛谩
史进看出了孙二娘的心意,当下为她解宽心,说道:“我倒是有一件兵刃,此番留在山寨上,不曾带下來,不过,我史进也并非在乎这些,只要有一样在身便好。”
“哦?却是刀枪棍棒哪一样,我想想哪里还有……”
史进含着笑意摇摇头说道:“却不是这些,而是……”说着史进也和武松孙二娘两人走回到那葡萄架下,史进就此将那坛子酒铃起來,说道:“有它,这就一路就够了。”说罢,便笑着和武松一同出了门去。
只留下孙二娘和几个火家看的有些不可思议。而那两个差役,当晚便被安排在了张青家里歇了。
史进和武松踏出门來,一路说笑,一路畅饮,踏着这如血的残阳,别有一番滋味。
走到半道上,武松喝完了酒坛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将这酒坛子高高丢将起來,落在老远的山坡上,碎作一声脆响。武松畅快地深深换了口气说道:“兄弟,大丈夫该当行走于天地之间,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史进转头看着有些微醉的武松,说道:“武兄,既然钟情江湖,何故作茧自缚?”
“命已如此,该当奈何?”
“命在自己,不在神明。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在你自己决定,何故这般悲观。”
武松微微抬起眼帘來,瞧着史进像是要认真地看清史进一般,说道:“茫茫九州,百姓多如蝼蚁,他们的命如何又曾在自己手里?我武松的命如何又不在神明掌控?”
“江湖之人,行无踪迹,居无定所。善恶自在人心,喜好皆由天性。担当着替天行道之责,扫平着朗朗乾坤之事。百姓做不得的,江湖之人做的,百姓不敢言的,江湖之人敢言,百姓不能管的,江湖之人敢管。武兄,为何怀着江湖中人的性情,却仍然放不开手脚,我总觉得,有沉沉心事压在你心上。”
武松洠в薪踊埃聊艘幌拢潘档溃骸澳牵闼荡笳煞颍趺垂舜松挪凰阃鱽砣耸溃俊
“轰轰烈烈,千古留名。虽死而犹存。”
武松看向史进,夕阳的残影落在史进的脸上,是一片异样的红,像是一片跳动的火焰,莫名间也点燃了武松的心念。
过來好久,史进认真地说:“武兄,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干,好么……”
武松洠в兴祷啊W叱龊迷叮诺溃骸暗任掖永卫锍鰜恚腿フ夷恪!
“一定?”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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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风火大破青州兵(壹)
【二龙山·宝珠寺大殿】
“报…………!”一个喽啰拖着一路高音,在噔噔噔的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下,快速地奔到了宝珠寺大殿的殿前來。
鲁智深此刻正坐在首把交椅上,乘着一旁小斯给扇动的凉风,衣襟半开,露出本身花刺,嘴里哼着小曲,一副酒足饭饱的舒坦模样。鲁智深听得那喽啰來报,懒懒地抬起半扇眼皮來,看了一眼,单膝拜在地上的喽啰,问道:“说,什么事?”
“有一个砍柴的汉子在山前叫门,说有要事相报。”
鲁智深听了,抬起一条毛茸茸的腿來盘在交椅上,身子往后面仰着,道:“管他什么砍柴的,统统轰走,能有什么要事。”
那喽啰听了,双手抱拳,便快步而出。可是,不等鲁智深将那戏文再往下哼上一段,那喽啰又跑上前來,显然,在这燥热的天气里,來回跑上这么两回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事,那喽啰累的直喘息,前襟后背都被热汗湿了大片。只见这喽啰在此拜倒在地上,报告道:“大当家的,那砍柴的就是不肯走。”
“你们这帮小子,好不省事,本來天就燥的人心烦意乱,你们也不消停片刻,乱箭下去,哪里会有不走的道理!”
那喽啰摸了一把额上止不住的热汗,说道:“小的本來也是这般打算,可是,弓刚张开,就听寨下那汉子叫喊说…………他是大当家的故交。”
“故交……”鲁智深睁开眼來,看着那喽啰问道:“说叫什么了么?”
“说了。”那喽啰似乎一时急的有些忘了,当下拧着眉毛,用力响了片刻,才恍然接口说道:“叫……叫什么菜园子张青。”那小喽啰说罢,多嘴低估道:“江湖上不曾听闻这号人物,外号也俗气,小的看多半是招摇撞骗的主,若是大当家的不想见,小的这就乱箭轰走了便是……”
“放屁!快快闭了你的鸟嘴,给我开门接进來!”鲁智深一面说着一面跳将起身來,塔拉了一双多尔麻鞋,衣襟也來不及去系,就这般一阵风似地快步奔出大殿來,一路直往关下赶。
那喽啰看着自己说错了话,撒开腿地直往山下去跑,趁大当家的下來之前,便已经赶到了寨门上,都顾不上喘息,喊道:“快快!快开门,请那好汉上來。”
支支扭扭地一声寨门敞开,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汉子被请了进來。
“贤弟,千盼万盼,总算把你给盼來了。”鲁智深笑着快步下來,一把接过了张青肩上的扁担,看着张青累的一身热汗的模样,有些不解地说道:“你來便來了,这是几个意思?”
张青挥汗如雨地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面,却洠в新持巧盍成夏前闱崴傻乃敌Γ纪肺⑽Ⅴ驹谝黄穑档溃骸案绺纾衷诓皇钦獍闼祷暗氖焙颉!
“看你这风风火火的样,走,先到聚义厅上喝杯凉茶。”说着便拉了张青的手來到那宝珠寺大殿改造的聚义厅上來。
杨志闻声也前來迎着,和鲁智深一起请了张青在聚义厅里坐了,左右小斯伺候着将凉茶献了。杨志开口道:“前些时候,几番写信与兄弟,早就盼望着你们上山來,今儿个,怎地一个上來,嫂嫂哪里去了……”杨志说道这里,看着鲁智深当地放下的那一捆柴草,也有些不甚明白地问道:“这是……”
杨志看着鲁智深,鲁智深也一脸不解,当下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张青的身上。
张青大口大口地将一杯凉茶都吞下肚去,去了些暑气,这才开口说道:“不要误会,为了避人耳目,才想出这番下策。”
“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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