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青凰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秦青凰传- 第7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

059。茅焦死谏

    “慢”嫪毐被阿政逼得急了,冲着他一声吼道,“你先时在外悬赏百万钱,为的不就是要捉拿我吗?你要我的性命,大可拿去就是,我死不足惜但你说过,若然我归案,就放过赵姬和我的孩儿,缘何如今说话不算话,嬴政,你算什么君子?”

    嫪毐至死都没想透彻,阿政自始至终,都是没打算放过那两个孩子的。

    果然,阿政冲着嫪毐阴森森一笑,“孤说的是,放过太后或两个孩子,没说二者都放。”

    “嬴政,你”嫪毐被气得有些气结。

    阿政笑得愈发嚣张了,“孤自然不会杀孤的母后,但那两个孽种,孤是断然不会留的。”阿政说着,伸手抚了抚通天冕的系带,脸上尽刻傲慢之色,“赵胥,动手”

    赵胥在阿政身侧,想来也没少做些心狠手辣之事,只是当面对的是两个孩子时,他的表情也诚然有些不忍。到底,孩子无辜,对这两个幼小的脆弱,是人都该有些不忍罢

    我叹息着,攥紧了拳头,看着两个孩子就这样被拿住,不愿劝,却也知道,若然是我在这里,即使恻隐,终究也还是会动手的罢

    我听着那孩子喊着爹娘,被装进麻袋中,赵胥指了个身强体壮的士卒,扎紧了袋口边缘,便狠狠往地上扑摔而去。撕心裂肺的哀嚎从袋子里传出来,奶声奶气的啼哭将我的心揪得紧紧地。

    阿政的眸子里透出的全然是阴冷之色,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那孩子被装入袋中扑杀。

    嫪毐像是只迟暮的野兽,被捆住无任何反抗之力,赵姬更是似被剜心般的哀嚎着,叫得当场之人无一不揪心。连带着我和赵胥,听得都微微有些颤抖。

    一下不成,那壮汉又接着高高抡起那袋子,狠狠地又往地上接二连三扑杀而去。我就听着那袋中孩啼由撕心裂肺,渐次转为细若游丝,再接着,连细若游丝的声音都没了……

    这样的力度下,是个壮年汉子都不该能存活下来罢。那袋中幼儿,想都不必想,就知是死透了……

    杀死了大些的这个,赵胥哆嗦着手又递过去另一个麻袋,那壮汉杀了第一个婴孩,第二个更是顺手了。那孩子只如白喉般的本来就声气儿不大,被装入麻袋之后,透出的哭声都是闷闷的,只一下,便再没了声气儿。

    两个麻袋被那壮汉随手扔在一侧,鲜红的血渗染出麻袋来,斑驳在沾满尘埃的麻袋上黑压压的,流淌到地上,却是分外扎眼的猩红。

    赵胥有些颤抖的稍微拿手半遮了眼,悄悄往阿政身侧退却几步。

    再观嫪毐和赵姬,赵姬哭得一声极悲后,呛声昏死过去。嫪毐也好不到哪儿去,悲怆的跪伏在地,眼中尽刻悔恨哀愁和无力的愤怒。

    他支撑着身子缓缓复又占了起来,犹如笼中困兽,想做最后拼死一搏的模样,“嬴政恁的小儿,还是应该称你为吕政?呵,狠戾如你,弑亲杀弟背弃生母,不仁不义不孝,如此宵小,也敢妄称秦王吗?即算你如今得了大秦的一时微风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你还能得这天下永久吗?天下之士,不会拥戴残暴如斯的君主的”

    “孤能不能做好这个君主,轮不到你来品议”阿政眼皮都气得直跳

    嫪毐冷笑几声,忽而一抬手,我被他这动作唬得心口一紧,但见那袖口三支冷箭齐发,瞳孔骤紧再瞧阿政时,只见他狠狠拽着赵胥,三支冷箭齐刷刷刺在赵胥的胸膛。

    汨汨鲜血顺着箭口流淌,赵胥回眸,有些诧异而不敢相信的望着阿政,阿政亦是面色惨白。

    若然不是他速度敏捷,想必就该被嫪毐这三支冷箭伤着了。至于赵胥,原本伤口中流出的鲜红液体,渐次也转化为黑色。

    暗箭之上,怎会不淬毒呢?想必嫪毐此番前来,抱的就是玉石俱焚之心。

    见这赵胥帮阿政挡下了那几箭,嫪毐的眸子里终于透出一股悲凉之色,他似疯了般的冷笑几声,“非吾之不力,天不灭你,嬴政,算你这次好运。可继我之后,欲躲你性命的人,你以为会少吗?”

    我顾不得嫪毐放的狠话,只顾着去看赵胥的伤势,却见赵胥奄奄一息的喘息咳嗽了两声,偏转过头,喃喃着难以置信的唤了一声,“大王……”

    阿政紧紧揪着赵胥的肩袖,手也有些颤抖,“你的恩情,孤记着了。赵胥,孤会善待你的家人的,如此,你便安心去了罢”

    赵胥咳嗽着点点头,眼角滑出两线泪,缓缓闭上了眸子。

    死生面前,阿政是那般的残酷决绝,说杀就杀,哪怕是自小跟在他身侧如手足般一同长大的赵胥,该拿他当盾时,他便毫不犹豫的将他揪到了身前。

    纵然我见识过阿政的冷酷决绝,也不会想到他会冷绝到如此地步。

    我为阿政的行为心冷的同时,精卫却不自觉的跟在了我身后,轻轻牵住了我的衣角。这一动作虽细微,却也被我注意到了,我瞥了精卫一眼,心问子自己:若然今日我是阿政,精卫是赵胥,我会舍得下手吗?或者,是会那么果断决绝的下手吗?答案其实诚然,在生死面前,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不是有没有牺牲他们的心态,而是,在死亡面前,人不自觉的就会那么做了。

    这么想,我也不再觉着阿政方才的行为有多冷酷了,因为换做是我,我也会同样处置的。

    最终,嫪毐伏法,阿政给他判处了车裂之刑。嫪毐车裂的地点,就选在咸阳宫前头的闹市口里,那儿人气旺,阳气重,压得住阴气怨气,不必担忧什么冤魂厮闹的问题。

    至于嫪毐的同党,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人都被判处枭刑,即斩头悬挂于木竿上,挂在城墙上示众长达一月之久。

    阿政离去之后,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赵姬,便留在了嫚阳宫。

    赵姬并未昏迷多久就醒了过来,我和两个宫娥在她身侧守着,两个宫娥端来热水,我接过想喂赵姬喝些热水,却被赵姬径直打翻了,她冲着我眸色猩红吼道,“滚”

    “太后娘娘何必……”

    “你们都是刽子手你们是杀我孩儿的凶手,给哀家滚”赵姬吠得嗓音都有些喑哑,甚至伸出长长的指甲就想往我脸上抓来。

    我退却开几步,眼神只稍稍示意了一下那两个宫娥一下,她们便明了,慌张喊着太后娘娘就将她摁住在床榻之上。

    “哀家的孩儿死了,哀家的男人也死了,你还留在这里作甚?还想留着看哀家的笑话吗?”赵姬声色悲怆,眼泪似细流般滑了满脸。

    我站得远远地看着赵姬,“留在这里,是因为,还有个小小问题想要跟太后娘娘求证一番。”

    赵姬木然望着地板,悲切的泪止不住的流着,喑哑着开了嗓,声音犹如地狱亡灵,“问罢,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我心下一狠,终究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阿政的生父,到底是不是先王?”如今吕政的叫法,已然不是什么一个两个的偶然,而是众人都已开始私议。若然只是偶然,我也不敢拿这般事情来问赵姬的,三人成虎,这原本子虚乌有的说法却也终于成我心头忧患。

    赵姬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泪虽未断,但看着我却是冷笑,讥诮情态满满,“原,政儿自己也怀疑他的生父吗?呵呵呵,哀家是跟过吕不韦不错,但吕不韦将哀家送给子楚后,哀家便再未同吕不韦有往来。直至子楚离开邯郸抛下哀家和政儿,哀家对他心冷,吕不韦后来寻到哀家时,哀家才觉,哀家真心实意爱着的人是吕不韦。”

    我被这话弄得有些晕乎,更不想知晓吕不韦与赵姬的那些陈年往事,遂有些冷漠的打断道,“我来不是为了听太后娘娘的风流韵事的,太后娘娘只消告诉我,阿政是否先王亲子就够了。”

    赵姬冷笑两声,“子楚又不是傻子,既然跟吕不韦要了哀家,又怎会查都不查证一番就与哀家行房呢?政儿,确然是哀家与子楚所生,不过世人喜妄自揣测,说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被说得跟真的差不离了。再者,这天下间,恨极了秦王政的人又有多少,诋毁政儿非嬴氏血脉,岂不是对大秦最好而最大的侮辱了吗?huáng儿,聪慧如你,也会有这般糊涂的时候吗?”

    我被赵姬说得有些面红,怄气之下,却也冷冷评价道,“若不是太后娘娘作风不正,青huáng也不至于来如此质问太后娘娘不是?算到底,太后娘娘,您确然有做出这般事情的可能呐……”

    “芈青huáng,你给哀家滚”赵姬抓着床头枕被就朝我砸来,那绵绵的枕头砸在我身上,虽不疼,但那强劲的扑面之风也能感受到赵姬的怒。

    我退却开几步,跟看守赵姬的那两个婢子交待道,“看好太后娘娘,若然太后娘娘死了,你们二人定然也逃脱不开罪责。”

    既确定了阿政确然是嬴氏的血脉,赵姬的其余事宜,我也再不感半分兴趣。

    再回咸阳宫时,阿政倒是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成天郁郁。许,是因为到底赵姬是他至亲,许,是因没了赵胥,他有些不习惯罢。

    赵姬被软禁在雍地的嫚阳宫,因着赵姬之事前来劝谏的臣子客卿,一日复一日的,有增不减,直至将阿政逼得放出“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断其四肢”之言,如此狠令之下,都有二十七个臣子前来劝谏,阿政概不见之而直接戮杀。

    毒令之下,谁也不敢去触这眉头,直至有个名不见经传的臣子,唤作茅焦的,抱着剑来见阿政,大放厥词言说,“吾闻天上有二十八星宿,如今前辈已满二十七,大王若能以见听臣几句微言,微臣愿凑够这二十八宿。”

    阿政冷笑两声,“知死而不畏,还敢如此大放厥词,罢罢罢,就见他一见,让他死也死个明白的。”
………………………………

060。棋子

    阿政在幼冲之年时,被赵姬约束了得太为过分,她本以为是阿政年幼不懂事,就敢在朝政上和吕不韦胡来。加之赵姬本为倡女,本就不懂时事政治,又不加以制衡自己在朝堂上的权利,放纵嫪毐专擅朝政,却不曾想到阿政本就聪慧早智,怎能不明白她做的那档子事儿。发现阿政与她隐隐有抗衡之意后,她不知收敛反更加猖獗,也怪不得阿政要与她闹到这般地步。

    诚然,站在女人的角度,其实我是可以理解赵姬的,她一生所求,不过爱情罢了,不过她太偏执了些,只知道一味的追求所谓的不现实的爱,而忘却了她是一国之太后,身上所担之重任,根本不容她去追求那可望不可即的爱情。

    赵姬本就是个舞姬,或许,她就诚然该遗址是个舞姬,而不该登上这繁杂的历史舞台

    因着赵胥的死,阿政身侧没了可用之人,无人体贴他,他自然脾气差了些,在找到可用之人前,我便装扮作寻常宫娥的模样,守在他身侧。

    如此,我倒也见证了一回那个胆大妄为的茅焦,此人承认那有些胆识和气魄,是个贤才。

    此人粗布短褐的就上了朝堂,手中提着一把剑,恭敬的对这阿政行完礼之后,便将剑呈递到了阿政身前。我接过剑,阿政轻轻将剑抽出剑鞘,那剑刃就闪烁着盈盈寒光。

    “臣闻说,大王车裂义父杀死亲弟软禁母后,敢问大王,可有此事?”茅焦一上来,语气便有些偏颇,别说是阿政了,就是我听着都觉得有些过为。

    阿政脸色虽有些阴鹫,但到底还没爆发,只是攥着袖子缓缓摩挲着剑刃,语调阴沉的问道,“义父?谁说他是孤的义父?至于亲弟,孤只认嬴成蟜为孤的王弟,然那也是个离经叛道而兵变的,孤杀了他,是为顺应天理。”

    茅焦面不改色,只冷哼了声,“大王不承认嫪毐为大王假父,可这一层身份,毕竟因着大王的母后,已然成为事实。大王以为大王不承认,天下人就会不如此议论吗?”

    “谁敢议论,孤就敢堵谁的嘴。要知道,死人,是最不会瞎说话的。”阿政倒是颇有些冷静的说着。

    阿政是在威胁茅焦,可茅焦依旧不怕的样子,让我瞧着倒是悄悄为他捏了把汗。自嫪毐兵变的那一刻开始,不,应该说是赵姬正式背叛阿政伊始,阿政仿佛变得愈发冷漠了些。

    他的变化,我都瞧在眼里,感情上的伤我能为他抚平,可是来自于自己母亲的背叛,这却不是我力所能及的。

    茅焦看着阿政,狭长细眼微眯,“大王以为,大王能够堵十人之口,百人之口,千人之口,可万人呢?这天下的万万人呢?大王,悠悠众生,大秦边疆辽阔,加之其余六国子民,大王能堵住天下人之口吗?”

    我亲眼见证过阿政处决前面二十七人时,是多么果断决绝,他们说话比茅焦委婉,却一个个的被阿政都处死了,而这个茅焦,虽然针针带血,却让阿政漆黑的面色微微有了些转变。

    或许,茅焦真的能劝服阿政我心中暗暗如是想着。

    “那依茅卿之见,孤该如何做呢?茅卿以为,孤按照卿之所言做了,于孤能有何益处呢?”阿政主动开了口,问询茅焦应当如何处置赵姬。

    茅焦顿了顿,“庄襄太后毕竟乃一国之太后,是大王的身生之母,这是大王不可否认的。然,大王将太后囚禁于嫚阳宫,软禁自己的生母。多少,是要落人把柄的。天下人不会去思考大王和他人的关系,天下人诚然只会想大王杀父杀弟囚禁生母,不仁不义不孝,大王是希望如此,好叫天下人知道我大秦的君主是多么残暴不仁,从而六国众生联合而来灭秦吗?”

    说完,茅焦便索性脱去了上衣,跪于阿政身前,“罪臣所言已尽,大王若是想杀,便杀了罪臣罢”一番话语,不卑不亢,铿锵决绝,倒是颇有几分死士的风采。

    阿政怔了怔,显然,他是未想过这一层的。天下人不会清楚他们几人的情仇怨恨,但他们知晓的是他们之间最直接的关系,嫪毐和那两个孽障便罢了,可赵姬无论如何都是阿政生母,阿政如此待自己生母,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片刻后,阿政面上渐次有了些缓色,“卿家以为,孤该如何做?”

    “将庄襄太后接回咸阳,善待之,让天下人晓得,虽然太后对大王不义,但大王气量宽宏不与太后计较,依旧孝顺于她。”茅焦知晓此番事已成了大半,便大胆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分明的看到,他的额角渗出的豆大汗滴,他诚然是怕死的,但敢于死谏,便已是他莫大的勇气了,能成功劝服阿政,这又是他卓绝的才智了。

    阿政默了默,才对我道,“那就,暂且将母后接回咸阳罢。”

    茅焦死谏,最终被阿政拜为上卿。而赵姬,已然怏怏而不成人形的赵姬,被阿政接回了咸阳,住入了甘泉宫,那是先王还在时,赵姬所居之所,比之万安宫更好看管些。

    对赵姬尚有可饶恕之处,可对于嫪毐,阿政则是一丝情分都不留:嫪毐被处以五马分尸的车裂之刑以示众不算,更灭了他的家族。至于他的家臣,罪轻的处以鬼薪之刑,即服为宗庙打柴三年的劳役。还有四千余家被剥夺了官爵,迁徙到蜀郡,住在房陵县。恰逢月属孟夏,突发寒冷,冻死了不少人。

    赵姬从嫚阳宫回了甘泉宫不错,阿政也依旧会时不时的去看她一回,不过母子二人都是相对无话,阿政从来都是在甘泉宫小待片刻,便从里面退出来。

    外人看来,他们仍旧是母慈子孝,可我一直待在阿政身边,才知晓,阿政根本不过是在做戏罢了。

    赵姬于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