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青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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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青凰传-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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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口谁都会找,她芈青萝纵然找再多的借口,我都是不信的。

    我冷眼看着她,“半年前,我和你一同去见祖母,祖母不过是让你在门外稍后片刻,你便未留下只言片语径直撂挑子走了人。芈青萝,你对祖母对我就有那么大的怨念吗?”

    她怒目看着我,欲辩驳,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来。

    我嗤笑着,“祖母那日同我说了没几句话,就叫你近来了。那几句话,多数是关于你的,祖母说若然有一日,你在咸阳宫内犯下什么过错,让我千万留你一条性命。芈青萝,祖母至死前都还在惦记着你,可你呢?你除了做些叫祖母生气的事,除了让祖母伤心,你还为祖母做了什么?”

    她欲开口,我却怒了不想再听她虚假的辩驳,“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说你有孝心云云。子欲养而亲不待,你若是当真有孝心,在祖母的有生之年,就该好好的孝顺她。呵,你去孝顺祖母我是从未指望过的,也是,你心里只有恨,即算是孝顺,也都不是真心罢?这样的孝顺,要来也没多少用处。”

    说罢,我抽身便欲离去。

    芈青萝在我身后,忽而咆哮道,“芈青huáng,你给我站住”

    她哽咽着,声线在这盛夏中掩盖了一切喧嚣,“我心里有恨没错,可我恨的从来都只是你”

    她恨的人绝不会只是我,只能说她最恨的人是我罢了。

    我冷笑着,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遂扶袖离去。留她颓然在原地哀嚎着,一众人看着哀嚎的她议论喋喋。

    夏日蝉声渐起,这些蝉蛰伏在地下那么多年,一朝破土,嗓子便是扯破了般的开始欢唱起来。华阳宫内声乐俱撤,又岂会留下蝉声长鸣。故而听见那蝉声之后,不多时便有婢子拿着粘杆儿去粘蝉了。

    可这不是个静谧的时节,就算没了蝉的喧嚣,依旧有其余事物来吵嚷的。

    果然,不待我好生去处理一回祖母的遗物,精卫便来报,昌文君和昌平君来了。

    精卫还未说完,昌文君和昌平君便亟亟如待哺之犊般闯了进来,匆忙得甚至顾不上行礼,昌文君便嗷嗷道,“夫人,此事您可该给老臣评评理儿啊太后才仙逝不过一日,大王便要撤下我与昌平君的丞相之职。”

    昌平君附和道,“不仅如此,大王更是来和老臣提议,让老臣返楚为卿,夫人,大王变脸是否也变得太急了些?若然不是有芈氏一脉的支撑,大王如何能得如今江山天下,大王此举,岂非太不念旧情?”

    “老臣与昌平君是秦的老臣子了,从楚来咸阳亦有三十几载,对大秦虽不能说有先相国吕不韦那般的丰功伟绩,但当年诛杀嫪毐时,老臣与昌平君可曾含糊过半分?”昌文君说着,吹胡子瞪眼的在我面前折腾起来。

    这人一旦吵嚷起来,可比蝉要聒噪得多。

    只是阿政要赶昌文君和昌平君走之事,却是从未与我打过招呼或与我言说过半分的。

    我虽知道他从前是有意的在削弱芈氏一脉在大秦的势力,可芈氏在大秦的昌盛,到底是从阿政的高祖母时期就有所建立起来的。如今他贸贸然要将昌文君和昌平君两位老臣给撤掉,还是在祖母才亡故的情况下撤掉,着实教人有些心寒。

    我皱眉凝思着,还未想好该如何回昌文君和昌平君的话时,昌文君又急啄啄的追述道,“夫人,你我本为同根同祖,这打断骨头连着经的,若是老臣和昌平君在这大秦势力全无,夫人以为夫人的日子能好过得到哪里去?大王如今宠着夫人,多少还是有些畏惧芈氏一脉根基深厚的原因,若是芈氏在大秦失势,夫人以为夫人还能被大王恩宠多久?”

    然,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阿政阴鹫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不满孤的旨意,该在孤面前亲自来反驳,却是来找孤的夫人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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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守陵人

    从他进门时起的这阴鹫语气,我便知道他早已听了不少墙角。

    他欲削芈氏的权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焉能不知?况,削弱的不仅仅是芈氏一族,凡是大秦的老旧贵胄,大多都是他要削弱的对象,而新兴权贵尚且还根基不稳,新老权贵如今在朝堂争斗得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只是,我与祖母都出自芈氏,我又从不反对阿政做的所有决定,他才会刀俎芈氏这块大肉。

    “大王说的在理,妾想,昌文君和昌平君今日都是来给祖母吊唁的,见妾在此间休息,才与妾来叙叙家常罢了。”我不愿看着君臣闹得太僵,故而在这其中打起了马虎眼。

    他要削权,还是瞒着我削权,想必本身就是不愿让我知道的。我若在此时追问,少不得又要惹他勃然大怒。我倒不怕他怀疑我的衷心,我怕的是他因我的阻挠而耽搁了他的大事。旁的不说,单就如今攻韩之势,都够他忙活的了,我又怎去给他平添烦扰。

    听了我的话,昌文君和昌平君只是憋红了脸,别扭得慌。

    “方才昌文君的话语,分明就是对孤的旨意颇有微词,怎的,夫人要替他们说话?”阿政面色微愠。他已经暗压住了怒火,如若遇着他今日心情差些,怕是如今就要拿两位老臣子开刀了。

    我嗤笑着,“昌文君和昌平君被大王谪了职,更是被大王委以重任回了楚国,他们本是秦的老臣,对大秦的感情深厚,如今大王贸贸然让他二人暂回楚国,他二人自然有怨气和不舍。此乃人之常情,大王不会这点人情都不近罢?”

    二两拨千金之术,对阿政很是适用。事无巨细,但凡他往不好的方面想,都能牵扯到权宠相互勾结,而往好的方面想,却都不过是远亲近戚的闲话家常絮叨闲事。

    昌文君和昌平君好歹也事过不止一代帝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往阿政的怒火中撞去找死。若是这点儿眼力劲都没有,想必也当不上这大秦的丞相。故而二人当即便顺着我的话往下接茬儿,言说只是来寻我闲话而已,他们今日主要都是来吊唁华阳太后的。

    如今李斯得势,他二人本就只是当年为压吕不韦和嫪毐,而被阿政临时拨出的棋子。如今吕不韦和嫪毐权势早已土崩瓦解,大秦又亟需新的能人贤者为秦挑起大梁,这曾经的重棋精棋便成了废棋,还是不得不舍的废棋,自然会被阿政不念旧情的丢弃。

    阿政愠怒的面色微微散去,我知道他是信了我的话。

    “不仅是他二人,今日朝堂散了之后,不少臣子都因不满孤的旨意,私下抱怨的不在少数,更有甚者,欲来死谏,叫嚣着文死谏武死战,孤若是不愿听,他们就是死也要将该说的说了。孤被气得有些过头了,故而方才也多有冲撞了两位卿家之处。”他的态度软了两分。

    昌文君和昌平君赶紧说着理解,没了丝毫方才进来时那般气势冲天的傲然姿态。

    我看得有几分好笑,却也知晓,此番阿政撤掉的怕不止是他二人,朝堂中如今怕是早就乱作一团,这才怨声载道的惹得他燥得慌。

    告状不成,昌文君和昌平君自是讪讪的告了辞,不再惹阿政的生气。

    我曾因为此事险些与阿政起了争执,故而索性便将此事撇开不欲与他说,从袖兜中掏出精卫为我准备的安神茶锦袋,取了一些放入小壶中,让身边的婢子拿去加些滚开水来。

    阿政坐在我身侧,瞧着我慢悠悠的做完手中的事,似疑惑又似打探的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政的?”

    “青huáng没有什么要问,倒是大王,用这话来问我,是大王又对青huáng起疑心了罢?”我轻笑着看着他略微凌厉的眼神,“青huáng只是宫妃,宫妃不得干政,这是打小祖母就再三告诫过青huáng的。即算没有祖母告知,青huáng也自该遵从妇礼不问朝政。”我如是回答道。

    他最担忧的就是女子干政,一如曾经的赵姬般。

    我既知那是他的逆鳞,就不会去触那霉头。

    阿政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才压低了嗓子道,“青huáng,政知道那两个老家伙刚才是过来找你,希望借你扇枕边风的。政方才是不想伤了你的颜面,故而未与他们追究。”

    “青huáng能有什么好追究的。”我看着他颇为无奈的神情,无所谓模样道,“他二人是想来找青huáng能在大王面前求情的,他们来找青huáng,青huáng是阻止不了的,青huáng能做的就是不理他们罢了。我知道你想削弱这帮朽木的权,你我为这亦曾起过争执,当年青huáng虽想不通,但如今青huáng以为,朽木倒了新苗才能长得更好。阿政,青huáng这做法,你可还满意?”

    我歪着头看着他,我要的就是他对我彻底的放心。

    他怔怔半响,面色似有几分愧疚,但开口时却是决绝,“青huáng,你从来都是最让政放心的。”

    我点点头,遂又追问了一句,“祖母之死,可以说是撼动芈氏在大秦建立的强权旧贵最好的时机罢。阿政,你打算花多长时间,清除掉这些人。或者说,拔掉这其中最碍事的都柱?”

    “三个月。”他不假思索道。

    从他毅然又果决的回答中,我便知道他是早早的就打算好了的。三个月时间,他志在必得。

    我点点头,又问道,“那,韩国那边呢?大王觉得,还需多久时间,才能完全将韩国攻下?”

    “不出一月便可。”他自信满满又胸有成竹。

    韩国溃散得如此之快,并不奇怪。早在这之前,阿政便采取姚贾谏言,花费了大量钱财去笼络收买韩国重臣,收买不了的忠臣便暗杀,韩国内政早已形同一盘散沙。加之如今,秦之猛将势如破竹,秦军又向来以虎狼之师著称,待韩国内政节节败退之后,攻韩之举,便十分顺利了。

    而今剩下都城未攻下,看似只是探囊取物,可往往这个时候却是韩国仅剩的残兵最拼命的时候,困兽之斗,不得不防。

    我分析着如今的战局,虽我从不插嘴这些,可真让我分辨如今的形势是不难的。年幼时的夫子虽只会教我些女子该懂的礼数和诗经杂谈,可我后来跟着吕不韦拜吕不韦为师,纵然没上过战场,却也会像模像样的模仿学道几句。

    阿政能有信心一月之内拿下韩之帝都,他是志在必得。即算韩国再抱着必死之心反扑,却也熬不过城内长时间的供给,国破,只是朝夕间之事。

    我正琢磨得有滋有味,阿政却悄然起了身,“青huáng,其余事你也不必多过问了,这些乌烟瘴气之事,就交由政解决罢。这段时日,你若闲心,就好好督查一番扶苏儿的课业罢。”

    说罢,他转身离去。

    他将将出了门,寒鸦姑姑便端着沏好安神茯苓茶进来,她面上写尽焦急之色,“夫人,您是疯了不成?昌文君和昌平君是夫人在大秦立足的根本,还有芈氏这么多年在大秦建立起来的根基,若然夫人不同意,这根深蒂固的芈氏便不会倒台。可夫人如今已然默许了大王的做法,夫人这是要断绝自己后路啊”

    寒鸦姑姑的担心很有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在我心里,我的身份首先是栖桐夫人,再这之后,才是芈青huáng。

    “姑姑担心过头了。依靠着政治建树,才能在宫中得宠享恩的,不过都是虚假罢情谊罢了。青huáng自信,即便没了芈氏这么些年的积攒,青huáng一样能在咸阳宫傲立。”我亦颇有些自傲的安慰寒鸦姑姑道。

    寒鸦姑姑叹息一声,放下安神茶,“老奴是劝不动夫人的,老奴更劝不动大王。只是,若夫人此举教太后娘娘知晓了,太后娘娘同样是该反对的。”

    “我知道。若是没有祖母的阻拦,阿政怕是早就将芈氏的势力拔除了。姑姑,青huáng唤您一声姑姑,便是拿您当自家人。青huáng既然敢做此般壮士断腕之举,便是当真对大王有信心,莫不然,我也决计不会干这愚蠢的勾当。”

    此言一出,寒鸦姑姑却是再没了反对的由头。

    “夫人,夫人当真下了决心了?”寒鸦姑姑面上似还有几分不甘。

    我笑了笑,“我下不下决心的又如何,他决定要做事,怕是除却祖母能稍稍阻拦一下他,旁人是再难说动他半分的。祖母走了,我再与他争执,不过是徒劳消耗我与阿政的感情罢了,况且,我再怎么阻拦他,他都会私底下将芈氏的势力铲除的,只是耗时长短的问题罢了。”

    见我和阿政都是毫无回头之意,寒鸦姑姑叹息一声,起身退去。

    远远地,我才听她在门口兀自惋叹了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且随你们去罢。”

    我心内空荡荡的,我自知现有的芈氏的势力中,并无多少是可以为我所用的。我虽然是嫡出之女,又养在华阳太后宫中,可我从未真正接触华阳宫后的枝繁叶茂的势力,我之所见,不过是管中窥豹。

    阿政要铲除的这一层老旧势力,便由他去罢,我是救不了火的水,不若倒去找个清净池子躺会儿。

    如此待了一段时日,待宗庙那边传来消息可供先人与逝者共庙祭时,已经过了三日。我随着一应奴仆往宗庙去,元曼和扶苏也一直跟着,阿政侯在宗庙内等着。

    停好灵之后,宗庙内哀声遍起,我面无表情的站在阿政的身前,重重跪下,“妾不能在有生之年报答太后恩情,如今斯人已逝,青huáng愿再多陪伴祖母些时日,如若可以,青huáng愿为祖母守灵三月。”

    阿政面色一黑,显然还未反应过来我此举是何意。

    可还不待他说话,一稚嫩又淡淡的女音在我耳侧响起,“父王,元曼也愿为祖母守灵三月。”

    守陵人是个苦差事,这是谁都知道的,说白了我是为躲芈氏族人的纠缠而去守灵,可我没想到的是,一回头,元曼亦是满脸泪痕的跪在我身侧,祈求一同为祖母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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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韩国覆灭

    元曼并无半分牵扯到华阳宫和芈氏的势力,又不过是个金钗之年的幼女,按常理而言,她是没有任何理由陪着我同去守灵的。加之如今恰逢我与她关系恶劣时,若不是这丫头当真对祖母感情极深,怕是她也不会跟着去遭这罪。

    我心内不禁有些感动,祖母带出来的这些孩子,好歹不是个个都没心没肺的。即算是芈青萝,她也不过是恨极了我罢了,对祖母,她还是有着三分敬爱的。

    “你二人今日这是胡闹些什么?”阿政有些不满道,“那地宫里阴森森冷凄凄的,你们一个贵为公主,一个贵为夫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贸贸然真让你二人去守灵,到时可是哭着回来孤都不会放你们回来的。”

    他有些生气,旁人听来,他是心疼我与元曼不该去遭那活罪,可我知道他真正生气的是,彼时在后苑内我未同他讲完所有的话。如今闹得众人皆在场,我说出的话便是这百十号人都听着了的,他既不好反驳更不好反悔,虽,他从未做过让他后悔之事。

    我问的那三个月时间,为的就是避开这群即将被他所刀俎的鱼肉,又不想叫他为难,才自己寻了个由头躲到地宫里去。也能再多陪陪祖母,陪祖母三个月。

    “你若真是有孝心,孤怜你二人体虚,不若在宗庙内为一众先祖烧香祈福。”他反应极快,我却还未想到这一层。

    不料元曼这丫头比她父王脑筋转得还快,当即便道,“儿臣想再陪曾祖母一些时日,自然该去地宫,那儿离曾祖母更近些。父王,儿臣自幼便为曾祖母所栽培,旁人不知可父王您该清楚,若没有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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