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福儿从来没出来玩过,我们再玩一会吧。”
湛王妃气得直摁小世子脑门:“下次休想到三小姐这里玩。”
一边对着烟芜笑道:“方才那支快乐天堂的曲子里唱着老鹰孔雀,依我看,什么奇珍异兽都比不上你这里,真真是个快乐天堂。”
这赞美恰恰对了烟芜的脾性,她粲然一笑。
她住的地方,没有快乐怎么行。收留那些小丫鬟时,她就想让琉璃院变成一个温暖的家。
小世子再怎么闹,终归还是要回湛王府。
在他恋恋不舍的眼神中,傅烟芜送走湛王妃母子俩。然后,决定抄写佛经静静心。
心中千头万绪,写出来的字也歪歪扭扭。
傅烟芜稍作迟疑,便将竹筒笔盖上,悬挂到笔架上。
心不静,勉强不得。那干脆就整理线索好了。
湛王妃说那盆牡丹已经枯萎,下人还因此受了责罚。从湛王妃的眉目间,可以看出王妃对湛王爷略有不满。
虽不明内情,不过牡丹败了,烟芜听着倒心安。起码,国公府的不明灵气可以缓缓再做打算。
合伙开药铺的事也敲定。她打算拿出两千两银子入股。
说起银子,傅烟芜想起来,秦彻的分红一直没给他。他之前被关了三年,想给也给不成。便让檀香将人叫来。
秦彻一听是朴居的分红,神情淡淡。“先放你那,我不缺银子。”
他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烟芜想了想,只得作罢,那就帮他保管吧。
一抬头,秦彻还没走。烟芜疑惑地看着他。
两人也算是培养出来默契,不用傅烟芜每次都写一堆字。
秦彻从怀中掏出聚气丹。“这是湛王爷今日送进宫的。”
烟芜一愣,之前不是都有一个精美的木盒包装吗?
秦彻似乎听到她的心声,解释道:“以后盒子我都留下。”
烟芜见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好气又好笑。真是奸商本性,连个包装盒都要搜刮。估计,是墨香斋用得上吧。也好,反正她同皇上说定了,湛王爷送进去的丹药来者不拒。皇上既然不服用聚气丹,那些檀木包装盒放在她这确实占地儿。
烟芜以为秦彻要走了。谁知他依旧站着不动,发了半天呆,慢吞吞道:“明天,皇上要见你。”
烟芜提笔问道:可是皇上身体又不好了。
“皇上的意思是,几位皇子慢慢大了,让你进宫看看他们。”
烟芜这才想起,卜算子还有定太子之责。她都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太子即储君,储君也是君。想到康熙朝的九龙夺嫡,明天进宫还真是让她有压力呢。
而秦彻,还是不动。
傅烟芜这才纳闷起来。写道:可是有话嘱咐我。
秦彻端详着她清秀的面容,道:“明日,后宫嫔妃那就不要去了。”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子。
秦彻现在十八岁了,开始有些不为人道的小心思了。
他盼着时间跑得快一些,让她快点长大;
又盼着时间跑得慢一些,慢到足以看清她脸上每一寸表情,一颦一笑,笑时露出几颗贝齿,然后到梦里回味。
傅烟芜不知道秦彻心中还有这般苦恼,又梦卜了一次佛堂的情景。
但看到佛堂的动静也无用。巫女跟哑奴讲的是南诏话,就她估计,可能是云南某些山区里的方言,根本听不懂。
而且两人基本上就是静坐的状态,除了荔枝会在炉子边伺弄几条蛊虫,大部分时间都悄无声息。
烟芜一无所获,只好灵魄归体。
府里这种情势让她有些憋闷。在找到帮珠二叔取出蛊虫的办法之前,常氏必须得这么供起来吗?还真是有点不开心呢。
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是秦彻。傅烟芜彻底懵了,他今天是怎么啦,怪怪的。
谁料秦彻一句话叫她吓到。“表小姐晕倒了。”
两人立即朝松鹤堂奔去。烟芜的小短腿跑不快,跟在秦彻的大步子后面甚是吃力。
秦彻听见她的喘气声,放慢脚步,脑中想起在芒荡山的情景。
那应该算是她小时候,自己还抱过她到树上。那么小的小人儿,轻如小兽,腰肢软软的。当时不觉有什么,此刻回想起来身子竟有些发热。
到了松鹤堂,躺在床上的却是明月,游馨儿好端端站在旁边。
馨儿急得快哭出来。“夫子,快看看明月,明月要紧吗?”
烟芜用眼神问拂尘是怎么一回事。
“表小姐在山下被一条花蛇咬了,明月少爷帮她吸了毒,一回府就晕倒了。”
颜欢已经在替明月把脉了,接着又检查完伤口。看向馨儿问道:“你是不是给明月服过草药?明月没有什么大碍。倒是你,伸出手来。”
“夫子,我没事的。我就是一疼就会晕。明月大概是自己服的草药。山下有很多鸭拓草,夫子教我的时候明月肯定记住了。”
颜欢坚持道:“伸手。”
馨儿不甘不愿地伸出手腕。颜欢把完脉,确定她没什么事。忽然想起什么,按到她小腿一处穴位,问道:“疼吗?”
馨儿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不及出口说疼就身子一软,倒在颜欢臂弯之中。
烟芜跟颜欢都愣住了。
葛花大咧咧道:“小姐就是这样的,怕疼,没有别的事,一会就醒了。”
那没心没肺的模样让烟芜明白过来,馨儿就是极度怕疼的体质,还真稀罕。难怪从来不见她绣花,原来一扎手都能晕。
明月喝了碗汤药后醒过来,四下张望:“馨儿怎么样了,馨儿没事吧?”
那火烧眉毛的着急样子惹得葛花几个偷偷笑起来。
傅烟芜放下心,看来都没什么事。只不过,馨儿这样的特殊体质,以后结婚生子可不好办。
初夜还好说点,疼一次就过了,可生孩子疼起来是要命的。(未完待续。)
………………………………
130 大师兄,我该拿你怎么办
想到这,烟芜的心重新悬起来。
馨儿这样的体质,生孩子只怕必须得用麻醉加剖腹产了。可是,谁敢做这样的手术。在这个敬畏鬼神的朝代,哪个大夫敢对人体动刀子。
除了颜欢。
若是将现代剖腹产的要领告诉颜欢,以颜欢的医术造诣,应该不成问题。
问题是,她还没决定杀不杀颜欢呢。万一杀了他,回头谁来替馨儿动手术。
傅烟芜不由头大得不行。
一件件一桩桩,前有师命,上有皇命,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清静的日子。策马天涯览遍山水,然后找一个幽僻之处同秦彻做一对闲云野鹤,那该多好啊。
很快,就连这样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鲤鱼追着游馨儿跑进来:“小姐,小姐不要生气了,奴婢错了,以后奴婢绝对不乱说。”
傅烟芜转过身,看她们又要闹哪样。
“三小姐,您帮我求求情,奴婢知错了。”鲤鱼说着跪到地上,“不要赶走奴婢,呜呜。”
烟芜顿觉讶异,鲤鱼是馨儿的大丫鬟,犯了什么错要被撵走。
馨儿像是真的被惹火了。“芜姐姐不要替她说情,这个丫头说话太没分寸了。今天不撵走她,改日还是要撵。”
烟芜感觉到不对劲了。馨儿的脾气一等一的好,怎么会如此动怒。不过,她什么前因后果都不清楚,想帮忙劝都劝不成。
馨儿忽然就掉下泪来,傅烟芜吓到了。究竟出什么事了,忙看向檀香。
檀香随即问道:“表小姐遇到什么伤心事了,怎么掉起金豆子了?是不是府里谁让你受委屈了,哪个丫鬟婆子对表小姐不敬,我檀香第一个不饶她。”
馨儿立即回道:“没有没有,下人都很好。”
檀香打蛇随棍上。“那是怎么了?您这样,我们小姐都要跟着急坏了。”
游馨儿眨眨眼,从泪光中看到傅烟芜面色忧愁,想到她不能说话,忙道:“芜姐姐不要急,馨儿没事。都是这个丫头,胡说八道,我看她是经常跟那个牡丹在一起,学会嚼舌根了。将她撵走了,我也省心。”
烟芜眼皮一跳,鲤鱼什么时候跟牡丹搅和到一块了。还是,傅曼华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檀香也听出些门道,她们琉璃院的人可都不喜欢牡丹。
疾言厉色道:“鲤鱼,快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不然,只能照表小姐的意思办了。”
鲤鱼不停抽噎。“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前几天,牡丹过来找我说闲话,说起明月少爷。她说洛京的大家族都讲男女之防,我们小姐如今进十二了,也该注意些。今天小姐被毒蛇咬了,明月少爷帮小姐吸了毒,奴婢担心,担心小姐以后嫁不到好人家,才惹小姐生气的。奴婢,奴婢真的是好心。”
烟芜低头一想,鲤鱼的顾虑有道理。
姑母将馨儿送到洛京,肯定是希望祖母替她在京中寻摸一个好点的人家。照古代人的观念,有了身体接触,馨儿以后得嫁给明月。不过,看馨儿的样子,似乎并不愿意。
斟酌一番后写道:馨儿不必忧虑,明月救你只是情势所迫,记住他的恩情来日再报就是了。
馨儿一看完纸上所写,瞬间恢复笑容。“芜姐姐,真的吗?我可以不用嫁给明月……”
刚出口便捂住嘴,脸羞得通红。
烟芜会意,馨儿对明月真的没有男女之情。那,明月呢?只希望明月不要太执着了。
念及此,她心头又沉甸甸的。不能让明月越陷越深。
写道:鲤鱼也是为了你好,看在我的份上,原谅她这回吧。
馨儿心中大石已落,恢复了平日的娇俏。“嗯。鲤鱼你起来吧。不过,以后别同那个牡丹来往太多,她是芜姐姐赶出去的丫鬟,肯定不是个好的。”
鲤鱼磕头不迭。
烟芜却听得心头一暖。能有一个人如此不分皂白地信任,实在窝心。
而且,馨儿的担忧并非无风起浪。牡丹,傅曼华没事给丫鬟起这个名,难道她还想称王称霸不成。
游馨儿带着鲤鱼和和气气地回了松鹤堂。烟芜觉得,是时候将府中的人重新安排下住处了。
珠二叔不能总住在松鹤堂,馨儿也最好跟明月保持些距离。
想到馨儿的体质,烟芜不得不去二门那边走一趟。
去找颜欢的路上,烟芜暗自做着各项筹划。等见到秉烛夜读的颜欢,只能无奈叹气。
这个大师兄,到底该怎么对他呢?
颜欢见到小师妹却是一脸笑意。“你来啦。”
伸手不打笑脸人,傅烟芜又暗叹一口气。
然后写道:馨儿这个怕疼的毛病有没有办法根治。
颜欢摇摇头。“没有。她这个都算不上病。人都怕疼,她只是更怕。”
烟芜问:会不会是情志之症?
颜欢疑惑得很,觉得她的想法很新奇。“为何这么想?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烟芜晃动螓首。她在现代也没接触过这种体质的人或者类似案例,只是胡乱猜测。不过以她的见解,特别怕疼一疼就晕应该是某种心理疾病。
颜欢心情看起来不错。“你们两个不愧是姐妹,一个口口声声为姐姐想办法治疗哑疾,一个心心念念替妹妹解除病痛。亲姐妹都难得如此金兰之情。”
嘴上念着,心中亦感慨不已。
住在安平侯府的日子是他两辈子来最暖心的时光。若是哪天离开了,都不晓得能不能习惯。可惜他一身血仇,这样的温情享受不了太久。
烟芜起先愣了一会,她没想到馨儿想要替她治好哑疾。馨儿总跟在颜欢身后,竟是为了她?
胸口顿时热乎乎的,只是,这哑疾是卜门的献卜物,如何能治呢?
问道:若我的哑疾真能治,治好了我还能做卜算子吗?
颜欢默然。小师妹问他与卜门有关的问题,算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已经确定他的身份了是吗。
烟芜想起他方才的口气里满是羡慕,应该是渴望亲情。
问道:你说你身负血海深仇,仇人是谁?
“不知道,我还在找。”
烟芜大惑不解,想继续写字追问,却见颜欢一挥手。“小师妹,你不用问了,这是我自己的仇,我定要自己报。”
颜欢终于承认自己是应无伤了。烟芜茫然若失,不知该如何回应。
写道:师父很疼你。(未完待续。)
………………………………
131 宫中多是非
颜欢神色大变,捂住头咆哮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对不起师父,是我害了他老人家,待我报仇之后,我自当追随师父而去。你走吧。”
烟芜见他如此激动,只好让他自己冷静一下。至于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甫一转身,颜欢唤道:“等等。你二叔的病,上次你说是叫白化病,对吗?”
烟芜对着他点点头。师父说应无伤生来胎发白,估计师兄也是这个病。
“可否将与这个病症有关的东西写给我?”
烟芜点头后离去。回了院子开始写,最后半张纸就写完了,毕竟她也不是专门的医生,所知有限。
傅烟芜看着纸上白化病的相关资料,心道:师兄要这个是想了解什么呢?他现在都是黑头发了。
忽然,心中一声响雷。
对啊,他的头发怎么变黑的,莫非是白化病治好了。
这又是一个谜。
金乌东升,傅烟芜跟秦彻辰时进了宫。
皇上还在早朝,几位皇子被宫人带进了长平宫,正聚在一起解九连环。虽然你一言我一语,却不嫌叽喳,流露出皇子们良好的教养。
皇子们年纪都不大,大皇子为皇后所出,年方十二,三皇子十一,其他两个看起来七八岁上下。除了这四人,后宫还有五岁以下的皇子,并未带进殿中。
傅烟芜远远瞧着,试图推测出几人不同的秉性。
“叮铃叮铃”,一个梳丱(guan四声)发绑着两颗小铃铛的女子冲了进来。“皇兄,你跑到这里来玩也不叫我。”
三位皇子回头唤道:“皇姐。”
这女子正是二公主。她叫的那人却依旧玩弄手中的九连环。
二公主见大皇子不理她,有些生气了,一把夺过玉制的九连环,“咔擦”一声捏断其中一环,得意洋洋道:“我只用八步,就全部取下来了。哪像你们,得三百多步,哼。”
烟芜不由笑了。这位二公主还真是别具一格。
二公主这才注意到门口的女子,开始以为是宫女,这会一细看又不像,便昂着头打量烟芜。
“你是谁?”
烟芜对她轻轻颔首,算作是打招呼了。皇上说过她可以不跪任何人。
二公主不依了,看向殿内的小太监。“她是谁。”
小太监早就跪在地上,呐呐道:“回禀二公主,这是卜算子,傅家三小姐。”
皇子们都将视线移到烟芜身上,仿佛她是什么好吃的东东。
二公主更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绕着烟芜转圈,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藏着的三头六臂。
三皇子反应最敏捷,拱手道:“卜算子大人,姬允有礼了。”
其他几位皇子才一一跟着施礼。
二公主昂着下巴走到烟芜跟前:“你会解九连环吗?”
烟芜摇头。
“九连环都不会解,够笨的。那还怎么当卜算子。”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你这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卜算子能治父皇的病,你能治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