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安道:“二姐,湛王妃的东珠不见了,我们正在这里审问。”
王沁眉眼一挑,“还审问什么,全部拉出去打,打死为止。看她们要命还是要那没命享用的好东西。”
傅烟芜瞳孔微暗,薄王妃身上好重的戾气。不知道是她自身戾气引来的怨灵,还是怨灵加重了她的戾气,亦或,二者兼而有之。
王老夫人一听这话就不太高兴。不过王沁是王家嫁出去的女儿,又成了王妃,不好太驳面子。
“薄王妃若嫌闷就去休息,我们先审问一番,有结果了再报给王妃。”
姜是老的辣。
听王老夫人这么恭敬一番,王沁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呵欠,风情绰约。“我也在这瞧瞧,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皇室的东西也敢肖想。”
傅烟芜的目光在薄王妃身上蜻蜓点水一下,没有多作停留。
她背对众人闭上眼,试图用灵目看清王沁身后的怨灵。
可是,王沁身后只有一团黑雾,并没有像比卡丘那样能活动的灵体。
这就奇了。若怨气没有成型,那团黑雾如何能聚集不散呢。
这一趟国公府之行,实在有太多诡异之处。
冬季的牡丹花、禁地、王沁,甚至连湛王妃头顶那团脏污都莫名其妙。
拂尘撞了傅烟芜一下,以让她回神。跪地的婢女已各自说完了。
客房一共四间。这会大多数女眷都在园子里听戏,只有湛王妃过来沐浴更衣。还有边上那间,王沁在里边睡午觉。
六个丫环两个婆子当中,婆子是在院子里扫落叶的,离客房很有些距离。其中两个丫鬟本来是伺候王沁的,但被王沁赶到门外。相当于也是被波及到,若是在屋里守着,也没她们什么事了。
还有四个丫鬟,两个在走廊上守门,两个给湛王妃送沐浴的香膏和干净衣物。湛王妃不习惯生人伺候沐浴,那两个丫鬟后来也被芝儿赶出来了。
步摇上有金银镶嵌,不适宜带入水汽蒸腾的浴室。湛王妃进去浴室之前,就将步摇取了下来。
可以说,这就是个密室失窃案。
东珠在密室的梳妆台上,八个下人都不在密室当中,湛王妃跟芝儿在净房。
八个下人可以互相作证,湛王妃的房门一直关着,她们没人进去过。
傅烟芜不能说话,问些什么还真是不方便。她便想着,干脆用最快捷的方法找出窃贼。不过是费些灵气的事,写一大堆字太麻烦。
傅烟芜伸出手,湛王妃默契地将光秃秃的步摇递了过去。失去东珠的步摇,就像一个瞎眼的美人,风采不再。
烟芜转过身,用手按在步摇顶端的凹陷处,聚精会神。
一个女人的身影,让傅烟芜大感意外。偷东珠的,怎么会是她。真是不可思议。
怔忪间,从外头走进来一个人。
“外祖母,我想更衣。方才,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头上油乎乎的。”
是傅曼幽,摊开的右手掌上沾着类似蜂蜜的东西,同先前湛王妃一样。
傅烟芜一看便知,她也是站到那颗重阳木下,遭殃了。
这又是一个叫她想不通的地方,冬天的重阳木,叶片稀疏,哪来那么多的蚜虫。若说湛王妃沾到蚜虫的分泌物是一时倒霉,那傅曼幽跟着沾到难道也是运气不好。
这国公府,处处充满古怪。
可是没等她想清楚,一颗硕大的宝珠从傅曼幽身上掉下来,径直落到傅曼幽的脚边。
众人大惊失色。跪地的仆人则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这位傅八小姐。
王老夫人当即发作。“幽儿,跪下。东珠怎么会在你身上?”
傅曼幽云里雾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老夫人愈发生气。“跪下,我王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外孙女,丢人现眼,真是丢人现眼。”
湛王妃却不太相信是傅曼幽偷走了东珠。她先前完全没到过屋里,怎么能隔空取物呢。
“老太君,是不是误会,八小姐先前并不在这,怎么能取走东珠呢?”
傅曼幽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望着地上那颗发亮的珠子,顿感五内俱焚。
偷儿,她被当作偷儿了。(未完待续。)
………………………………
124 万念俱灰
。
湛王妃格外惊喜:“三小姐也认为东珠不是她拿的?我也是这么想。”
傅曼幽抬起湿哒哒的脸,难以置信。在这样顺理成章痛打落水狗的时刻,傅烟芜竟替她说话。
傅烟芜捏了下湛王妃因激动抬起的手,又写道:府里有些脏东西。
然后将纸递给王老夫人。
其他人都看见纸上的内容,面色精彩纷呈。尤其以王沁为甚。
傅烟芜故意不看她,而是望向拂尘眨了下眼。
拂尘走到王老夫人跟前,面容严肃。“王老夫人,我们小姐说要在这里念佛经做道场。府里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这里每个人都要一起念经。”
王老夫人吓得身子一软,立即道:“都听卜算子的。老身这就安排,需要准备什么东西,还请卜算子明示。”
拂尘道:“不用准备其他,只要先焚香顶礼,然后大家跪在地上跟着我念诵经文即可。”
傅烟芜已在地上打坐,其他人见状都跪了下去。
傅曼幽本来就是跪着的,这会已是呆若木鸡。
拂尘走到烟芜附近跪下,从怀中掏出一本全部用拼音标注的《大悲咒》原经文。小姐说过,这些咒语原是梵文,即使转换成汉语也只能音译,上次进宫之前就帮她全部标注好拼音,让她尽快熟读。
结果,今天就用上了。
拂尘的嗓音安定沉静:“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
屋内众人皆不敢不念诵,齐声道: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发音:拿磨喝拉达奴多拉夜耶)”
拿磨喝拉达奴多拉夜耶。
……
王以安几乎一句没念,他愣愣望着傅烟芜打坐的背影。
此时才觉察到,他同她之间,已隔着佛经里的三千大千世界。卜算子,原就该是这样,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不料,傅烟芜突然转过身,目光投向王沁。
诵经声越大,王沁身后那团黑雾则愈淡,最后几乎变成透明之色。
祛怨留灵,怨气散得差不多了。
烟芜再次扣动拇指上的扳指,刺破,放血,璎珞开启。白雾朝傅烟芜身上飘过去。
众人无知无觉。
拂尘念道:“娑婆诃。”
众人重复:娑婆诃。
直到最后一句:“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
白雾彻底被璎珞吸进去。傅烟芜抚摸了下猫眼石,又背过身去。
众人知道诵经完毕,将最后一句纷纷念了三五遍,以求心安。待再抬头的时候,觉得三小姐愈发宝相庄严。
一个丫鬟合掌道:“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多谢菩萨,多谢卜算子救了我们。”
另外几个人立即跟着附和。
王老夫人也跟着合十颔首:“多谢菩萨保佑,多谢卜算子替王家消灾渡劫。”
烟芜写道:观世音菩萨落在每个人身上,各人修的都是自己的功德。今天,你们自己救了自己。
众人依旧感激不迭。傅曼幽、王以安、王沁三人却都看起来有些痴傻。
王沁很是晕晕沉沉了一阵。睁眼见屋里挤满人,嘤咛道:“祖母,让下人都出去。”
这叫声婉转柔媚,同方才判若两人。
“住口。”
王老夫人狠狠盯着这个孙女。
瞬间明白傅烟芜方才一番举动的真意。原来,是这个孙女染了脏东西。
王老夫人双膝跪地。“湛王妃见谅,老身对不住您,让王妃受了惊吓。好在东珠找到了,不然老身真是万死莫辞。”
湛王妃本就是好说话的人,忙扶住王老夫人。“好了好了,老太君不要折煞晚辈了,好在只是一场虚惊。”
王老夫人起身后看向烟芜,满怀感激。“今日多亏卜算子,才消解了一场灾劫,老身多谢了。”
傅烟芜直接拽住王老夫人的胳膊,没让她跪下去。
王老夫人很有当家人的气度,知道事情的厉害轻重。
只不过,王老夫人只能管到内宅之事,至于王家外边的风风雨雨,她也无能为力。
王以安已见识到卜算子三个字的不凡,连祖母都恨不得下跪作揖,愈发心灰意冷。
傅曼幽目光一斜,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
救她之人,是安哥哥心心念念之人,这是何种讽刺,何种悲哀。(未完待续。)
………………………………
125 福灵的忠告
国公府的种种异事,让傅烟芜一刻钟都不愿多呆。
离开之前,她让崔嬷嬷去国公府那块禁地外随便捡块石头,装把泥土回来也行。
其实,她今天收获不小。偷东珠的计划放弃,却无意中吸收了王沁身上怨灵的灵气。她能感觉到璎珞里面的灵气充盈了不少。
方才,让众人齐颂《大悲咒》的咒语,既是为了还傅曼幽清白,也是为祛怨取灵。
但是,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王沁为何要偷东珠。她身为薄王正妃,薄王爷又是个从不节俭之人,照理说不至于因为一颗东珠失了名誉。
若不是通过梦卜看见王沁走进湛王妃的房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薄王妃会去偷东西。
换成其他人,更加不会信吧。
那么她的动机是什么,一时贪念?
不像。
怨灵除去后,王沁的言行举止都有了变化,像一个娇蛮任性的闺中小姐。那似乎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那么,王沁知道自己被怨灵缠住了吗?
“小姐,可以走了。”是崔嬷嬷回来了。
傅烟芜示意檀香照看傅曼幽,一行人走到了国公府大门外。
宴席还没散,晚上还有一顿酒席。因此,国公府的园子里依旧人来人往。
走到大门口,烟芜看见那个胖胖的慧公主。公主似乎也打算离去。
慧公主一看见烟芜,笑眯眯道:“你也走了啊,我也要回去了。王家实在太热了,我都出了好几身汗。回头我给你送帖子,你要接啊。”
烟芜点点头。
慧公主准备上马车,突然回头道:“你很厉害,猜中了我的心思。”
拂尘见公主的马车远了,急忙问道:“小姐,你什么时候猜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会小姐没有写字啊,怎么就猜中了公主的心思。
檀香咯咯一笑,坐进了傅曼幽那辆马车。
拂尘瞬间懂了,肯定是檀香给慧公主递纸条了。但慧公主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啊,她也很想知道啊。
“小姐,快告诉奴婢吧,你猜的什么答案。这样听一半吊着,会把奴婢吊死的。”
傅烟芜毫无反应。
拂尘一瞅,小姐又神游去了,只好悻悻然放下疑问,想着一会找檀香问答案。
谁知傅烟芜醒神后,写道:去寒山寺,快。
拂尘无奈掀开车帘。“赵大哥,先不回府了,去寒山寺。”
回头一看,三小姐正对着崔嬷嬷带出来的一把泥土发呆。
拂尘好奇问道:“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这泥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傅烟芜没反应。
她确实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多亏公主,刚才慧公主临走前的话提醒了她。
慧公主正值发育期,没控制好发育成了一个胖子。胖子最怕热,所以慧公主的感觉比她灵敏。
平国公府的确热,却并非今天艳阳高照之故,这会出来没多久,就能感到冬天的寒意。
显然,是平国公府比外边热。今天的宴席还是在户外摆设的,户外不可能有地龙这种取暖设施,但一众宾客都没人叫冷。
先前她以为是今天天气好,可是现在,她得出一个结论,平国公府有异常。
首先就是,气温异常。
没有温度计,不能得出准确数据,但是能估量出个大概。
如果说现在外边只有不到十度,那么平国公府的温度应该在二十到二十五度之间。
证据有二。一是那盆牡丹花,正常情况下牡丹在冬天是开不出花的;
二是那颗重阳木。湛王妃跟傅曼幽都在那颗树下站过,所以沾上了树上掉下来的“油脂”,其实,是蚜虫的分泌物。而重阳木上的蚜虫,该是出现在夏天之物。
就是说,大丰已经进入冬天,国公府还在过夏天。
这不是四季颠倒了吗?
傅烟芜望着桌上的泥土,有些不敢继续往深处琢磨。
四季颠倒,是不是印证了师父圆寂之前说的天道失常。真是一想便毛骨悚然。
傅烟芜将手放到泥土上,打算用梦卜到国公府那块禁地里看个究竟。
比卡丘叫道:“烟烟,不要进去。”
比卡丘是福灵,此刻的声音却带着恐惧。
傅烟芜咬紧牙关,什么怪物能让福灵都害怕。她一定要去看看。
“烟烟,别去。你的灵魄也是灵气,万一被吸进去就出不来了。”
烟芜心中问道:方才你靠近那块地方,感觉到了什么?
“我觉得自己很虚弱,好像进去就会散掉一样。”
烟芜这才收回手,福灵的忠告不得不慎重对待。她现在灵目未能全开,灵气也一直在消耗,若是灵魄真的被什么东西吸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傅烟芜将泥土装好,决定带入卜门的幻境后再做打算。
一个多时辰后到了寒山寺。路过首座大师的厢房时,烟芜看见一个熟人走了出来。
是刚穿来时帮她改良庄子又移栽竹林的郑老先生。
郑老先生看见久违的三小姐,笑容满面。
烟芜想起牡丹之事,将他带入方丈禅房。提笔写道:敢问先生,最近可有培植牡丹。
郑老先生大惊:“三小姐真的成了卜算子,这都能算到。老夫的确养了数十盆牡丹花。说来也是件怪事,这牡丹只有在平国公府才能开花,想来是平国公府的水土好。”
烟芜又问:只是在平国公府养出来的?
“老夫绝对没有半句虚言。三小姐可是我的贵人,这我如何能欺瞒。老公爷做寿,两个月前邀请我到府中伺弄花草。那牡丹抬进去半月就开了花,老夫也纳闷呢。”
烟芜蹙眉,湛王府的牡丹花究竟是从谁送的。
又问:开花的牡丹可有送人。
郑老先生猛一扯胡子。“哎呀,老夫竟然把这茬忘了。智远大师素爱牡丹,老夫给他送了一盆。三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烟芜顿时了然,湛王府的牡丹花是首座和尚送的。智远大师一向喜欢在京中权贵之家行走,攀附上湛王爷也算正常。
“三小姐,可是那牡丹花有什么问题?”
烟芜写道:最好不要再种了。
郑老先生大惑。“为何?如今许多人都找我求这冬天的牡丹呢。”
烟芜思索片刻,牡丹有没有问题还两说,只是不能将实情告诉眼前的园艺师。
写道:物以稀为贵,不宜再多。
郑老先生细细咀嚼一番,觉得甚有道理,又对着傅烟芜拱手谢了一回。
烟芜心有挂虑,看了眼拂尘。
拂尘道:“郑先生,奴婢送您下山吧。”
三人就此散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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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初探禁地
。
房间大部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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