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烟芜不是笨蛋,怎么想不到牡丹今日是受了她的指使。虽然牡丹的娘被她下了蛊,没有交代出她,但傅烟芜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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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先礼后兵
铃铛叫住一个小丫鬟问道:“三小姐方才怎么得罪太后了?”
“奴婢不知,三小姐并未回来过。听说太后娘娘一回偏房就大发雷霆。”
铃铛纳闷不已,既然三小姐人都没回来,怎么太后恁地生气。“偏房还有人在吗?”
“还有一位小姐一位公子,就是一直跟着太后的那位余家小姐。湛王爷湛王妃也在里头。”
“知道三小姐去哪里了吗?”
小丫鬟连连摇头。
忽然传来檀香的声音。“不用派人过去了。小姐在双子亭同皇上说话,桥上有侍卫守着。皇上下令不许人打扰。”
难怪几波人派出去都不见动静。铃铛轻声道:“你可算来了。现在如何是好?太后还在里头。”
檀香颇为淡定,觑了觑四周,慧黠一笑。“等着吧。老夫人,您要不先去二老爷那边歇一会。”
冯老太君稍作思忖便点点头。“这里交给你们了。”
太后今日在侯府的行事,着实可恼,只不好说破。过继礼之事她便不计较了,但这会子,太后又同皇上打起了擂台,就算硬凑上去也不落好,还不如两眼一闭随她去。
老太君随手点了个小丫鬟,抄左边的小道往北走了。剩下铃铛跟檀香,沿着院子外的短篱笆徘徊,两人不时窃窃私语。
终于,一个矮胖的青色身影哼哧哼哧跟刺猬似的滚了过来。正是头先那位司礼太监,脚步无比急促,却被长衫底盖住,加上那浑圆的身子,不像刺猬像什么呢。
檀香忍住笑,迎过去塞了一包碎银子:“公公辛苦了,今儿个您这嗓子帮了大忙,可得喝些上等茶好好润润。”
“好说好说。咱家办完差事才有功夫喝好茶啊。”公公掸了掸额头上的汗珠,从善如流接过钱袋,然后继续哼哧哼哧往松鹤堂里头翻滚。
太后在正堂里已等得浑身冒烟,案几上能掀的杯盘碗盏都掀了。待看到来人是司礼太监,声色俱厉问道:“哀家传唤的是傅家三小姐,你这个狗奴才跑来做什么?”
“太后息怒,奴才是替皇上传话来了。皇上说还有要事同卜算子商议,请您先行回宫。”
太后不怒反笑:“回宫,哀家偏偏要在此等着,你能如何?”
司礼太监一把扑将过去,跪地哀嚎:“求太后体恤,奴才不敢欺瞒。皇上让奴才先过来请您回宫,现在外头,外头只怕已站着一队黄章侍卫了。”
这,这是先礼后兵。
太后眼前一黑,头顶镶嵌的金凤钗晃晃悠悠,人明显已站不稳。幸好身旁还有秋姑姑,用双臂将她牢牢扶住,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好儿子,哀家真是生了个好儿子。秋儿,回宫。”
秋姑姑应声不迭:“奴婢这就让人将銮轿抬过来,您先到榻上靠一会。”
秋姑姑小心翼翼将太后扶至榻上,知道太后已是精疲力尽。先是偏房关着的那个少年无故不见,看守的侍卫倒地;紧跟着皇上又成心扣住卜算子,还派了亲卫亲自来请太后回宫,俨然就是针尖对麦芒,步步不让。太后的心愿,个个落空,这不啻为天大的打击。
辛苦一遭毫无所得,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最糟糕的,有了今日之事,太后同卜算子只会交恶更甚。
哎,太后这是何苦,儿孙自有儿孙福,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吗?
“请太后起驾。恭送太后。”司礼太监高声喊完这句,心头大石才彻底放下,他总算能回宫了。
松鹤堂通往正门的甬道上,仆人均避让到两旁,为太后的十六人抬轿开路。金帷凤轿出了正门当即更换为凤舆车乘,两队御林军一前一后护送。
太后的仪仗卤簿启行不多时,刑部派人来将傅仲德拘役走。同刑部的接洽一应由拂尘负责。
左等右盼,松鹤堂偏房里的余婉莹几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一问才知道太后竟然已经回宫了。看着满府奔忙的丫鬟婢女,主人的影子一个不见,湛王爷等人皆感汗颜,不肯再待下去。湛王妃虽说想等傅烟芜说两句亲热话,见此情形也只得先走为上。
约莫到了傍晚,皇上也带着卫队离开,安平侯府外的大道上倏忽空荡。白日的车水马龙如春梦一场,干净茫茫。
傅烟芜望着远去的人影渐如蝼蚁,莫名生出恍惚虚无之感。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皇上,亦是个失路之人啊。
“小姐快看,好像是乡亲们往这边过来了,定是知道咱们府有喜事,来为小姐烧香的。”
傅烟芜也瞧见了,道路才刚解封,晚一些说不定还会有乞丐成群结队跑来。她转身进了府,让下人去厨房抬了些吃食放到门房处。
果然,那些乡亲都是闻讯来上香的,以恭祝侯府“添丁”。临走的时候,门房挨个分发了回礼,每人一个肉包子两个鸡蛋。对那些衣不蔽体的乞丐,则是一人两个肉包子,加上门口大缸里浓郁热腾的白粥。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门口领粥的队伍一直排到天黑。安平侯府则是物尽其用,所有食材没有浪费一丝一毫。
施粥救济本是安平侯府计划中的事,太后的所作所为却出乎冯老太君意料之外。
皇上一走,冯老太君就从卧薪斋出来,心内甚为不解。说起来两人也是幼时玩伴,太后何至于此,半点不留情面。
“太后以前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如今变成这样,只能叹一句人心善变。今天真多亏了秦护卫,要不是皇上及时赶到,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秦彻略显赧然。“老夫人太客气了。这里如今就像我的家一样,我怎能不护着呢?”
冯老太君频频颔首,忽地想到什么,收起喜色道:“秦护卫白日奔劳多时,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好好歇着吧。明月这孩子,今日也受了委屈,你好好照料些。”
秦彻立即称是,悄悄瞅了眼傅烟芜,轻点下头,然后扛着虚软的明月快步踏出院子。
老太君将他打发走,定是要处理家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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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请家法还是分家
正如秦彻所料,他方一离开,老太君就让人去给拂尘递话,又让人将牡丹带过来。拂尘,一直在翠园守着傅曼华;牡丹却是住进了下人所在的倒座房。
檀香打量了下傅烟芜的脸色,开口道:“老夫人,小姐说她想回去早点休息。”
“好,烟儿先回院子吧。”冯老太君疲惫地摆了摆手,看着傅烟芜带着檀香走出正堂。
牡丹今日之举,不仅差一点毁了她心心念念的过继礼,还妄想毁她的孙女。只是牡丹如此行状,定是出于傅曼华授意。如此心狠手辣的孙女,与她已无半分祖孙之情。
可傅曼华说到底,还是烟儿的姐妹,同为一辈,审问的事烟儿不宜插手。对她的处置,既不能轻也不能重,稍有不慎,连带的还是烟儿的名声。
许久之后,冯老太君凝重的视线依然望着门口。拂尘几乎是拖着傅曼华进入堂内。
傅曼华纤弱的身子直接扑倒在老太君脚下。“祖母,您相信华儿,华儿绝对没有要害三姐姐。三姐姐日后就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我害三姐姐,就等于是害我爹娘,害我自己。华儿怎会如此愚蠢?”
冯老太君声如霜降:“关上门,谁也不许进来。”
房门猛地“啪嗒”一声巨响,除了老太君跟傅曼华,屋内只剩下方嬷嬷和拂尘二人。
“我傅家竟然出了你这个不知道体恤双亲、友爱姐妹的祸害,亏你还姓傅。你不用狡辩,你只要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怎么跟你的好三叔勾结到一起的?”
傅曼华拼命摇头,摇得是钗松鬓乱,涕泗横流。“祖母,华儿真的没有害三姐姐,都是牡丹那个婢子对三姐姐心怀怨恨,才跟三叔勾连在一起污蔑三姐姐的。”
“我已经让人去叫牡丹了,还有她全家老小。不管你给她下了什么蛊,我就不信,她连全家人的性命都不顾,还要为你守住口。”
傅曼华心里咯噔一下。老太君一语道破天机,只不过她没给牡丹下蛊,她是给牡丹的娘下了蛊。要不是蛊虫数量有限,她哪至于如此束手束脚。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给府里每个对她不好不敬的人都下蛊,叫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她也能像傅烟芜那样,走到哪都如众星捧月。
“祖母不信华儿,华儿无话可说。华儿只有四个字,问心无愧。”
拂尘实在听不下去了,径直走到傅曼华身边,一把扯断她腰间的象牙,然后递给冯老太君。方嬷嬷接过象牙翻看一阵,厉声问道:“那这是什么?奴婢记得,这可是常姨奶奶身边的山竹戴过的东西。六小姐如果真的清白,为何会有常姨奶奶的东西。”
傅曼华瘫跪到后腿上,哑口无言。是啊,她忘记了这个象牙。可是山竹说过,象牙的用途根本没人知道,而且她将象牙缝在腰上,拂尘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老太君叹了口气,“说吧,这个东西怎么弄来的?你若是有合理的解释,祖母就信你。”
“我,我在草丛里捡到的。”
“什么时候,哪里的草丛?”
“琉璃院外边的草丛,侯府遭匪的第二天,我去探望三姐姐时无意中发现的。”
拂尘眼珠蓦然瞪大,“山竹是你救走的?你在琉璃院的草丛外发现了她,偷偷将她藏了起来,然后她教给你蛊虫之法,是不是?”
傅曼华惊讶得不能自抑,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一切。
方嬷嬷的声音听来甚是平静。“六小姐现下不能再搪塞了吧?老奴奉劝您将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出来,不然老夫人只能请家法了。您要是能诚心悔过,老奴也好为六小姐求情一二。”
傅曼华冲着方嬷嬷大吼道:“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明明是祖母偏心,信三姐姐不信我,非要逼着我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你们都在逼我,都在逼我。”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中喷涌而下,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悲痛无比。方嬷嬷几乎就要相信她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太君觑着傅曼华的泪颜一语不发,看来傅曼华是抵死不认了。究竟该怎么处置她呢?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老太君灰着脸道:“拂尘,去瞧瞧是谁。”
拂尘开门一看,是四老爷傅季文跟四夫人孟氏,孟氏正跪在门槛外哭成了泪人。
傅珠进了门,傅季文的排行跟着往后推,成了四老爷。不管行三还是行四,他身上总有一股垂头丧气之感。但为了女儿,畏畏缩缩的他还是强撑着勇气跑来松鹤堂求情。
“母亲,求母亲明察,华儿小小年纪,定干不出指使丫鬟诬陷亲姐姐的歹毒之事。”
孟氏附和道:“老夫人,老爷说得有理,华儿不过十岁出头,她哪里能想出这些阴谋诡计。再说,害了烟儿,华儿又能讨什么好。”
冯老太君不愿同四老爷夫妇争辩,只看了方嬷嬷一眼。
方嬷嬷会意道:“四老爷,四夫人,这个象牙是从前常姨奶奶用过的东西,是惑人心智的邪物。方才,这东西是从六小姐身上找到的。三夫人王氏今日之所以无故昏睡又突然苏醒,正是被这邪物控制的。”
四老爷夫妇好似听见天方夜谭,“这怎么可能,华儿哪里能学到这些歪门邪道?”
老太君顿感无力,她也不愿相信。但是珠儿说,山竹曾经吹响这象牙,让虫子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这便由不得她不信了,只是当中的过程,不便与人说道。
“你们不必再求情了。这样的姑娘,年幼尚且能行此歹毒之事,若是大些,只怕连你们做爹娘的也祸害。我已经想好了,明日就将她送到“梅花庵”,就让她在庵中好好思过吧。”
傅曼华哭求道:“求祖母开恩,华儿不想去庵里,华儿要在家孝顺爹娘孝顺祖母。爹,娘,华儿不去庵堂,不去。”
四老爷夫妇还欲哀求,却听见老太君威严的声音。“是家法处置,还是就此分家,你们自己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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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牡丹死了
冯老太君一脸肃穆,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若是分了家,怎么教儿教女便是你们的事,由不得我老婆子置喙;但若还在这府里一天,我就管得了傅家的儿孙,有那行不正坐不端的,我老婆子就得教训。”
孟氏当即缄口,并扯了扯傅季文的衣袖,不让他再分辨。
冯老太君这话说得极重,若不对傅曼华行家法,便要将四房分家分出去。以老爷的性子,离开安平侯府的荫蔽,几个孩子的婚事和前程都会受影响。尤其是傅柏松,如今正在国子监上学,若脱离了侯府,以后的日子必有天渊之别。
就连傅曼华也不再叫嚷,惟有面色精彩纷呈,泄漏出她心底的不安。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若是从侯府分出去,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不,她们这一房绝不能单独分家。可是去了梅花庵,从此就是孤单冷清,难道她以后真要过那青灯古佛的日子不成。
傅季文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神情凄惶。
方嬷嬷上前开解道:“四老爷四夫人无须担忧,梅花庵不比清风庵,是正经修行之处。若是六小姐肯静下心来思过,来日自有她的造化。明日六小姐就要出门,四夫人今夜还是好好教导她一番吧。”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傅季文不得不领着人回了三省居。
方嬷嬷见老太君神情惆怅,倒了杯茶走过去。“老夫人还是仁慈,若是六小姐听话,您回头定是会接她回府的。”
“但愿她能在庵里修出一份善心吧。若是真的处死她,我们侯府岂不是又给京里添了笑谈。这妖孽之说本就易遭有心人攀诬,我也是替烟儿想,替侯府想。日后,还得替珠儿想。”
“老夫人说得是。”
冯老太君抿了口茶水,皱眉问道:“牡丹怎么还没过来,这都半个多时辰了。”
“我去看看。”
拂尘刚走到院子口,就见一个婆子急慌慌边跑边嚷:“不好了,出事了,牡丹投井了。”
拂尘瞪了那婆子一眼,斥道:“慌什么,有事慢慢说,别将老夫人吓到了。”
那婆子这才放慢步子,定了定神跨过门槛。“回禀老夫人,牡丹那丫头投井了,还在井边留了字。”见众人并无什么反应,又补充道:“井边写了夏花的名字。”
老夫人愣了半天,才幽幽道:“方嬷嬷你去看看吧,她爹娘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好生安慰安慰。”
拂尘同方嬷嬷一道出了松鹤堂,不过她是直接回合欢苑。对于死去的牡丹,她心里没有太多感慨,从木鱼离开琉璃院那刻起,她们就不是一路人了。更别说,还有后来种种。
她也曾想过,若是她不小心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会怎样。如果换做她是木鱼,她一不会将小姐的事出去乱说;二不会去服侍傅曼华;三不会跟三老爷合起伙来害小姐。明明知道六小姐不怀好意还留在六小姐身边,有今日之祸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
通过拂尘之口,傅烟芜得知牡丹已死,且在死前留了夏花的名字。她摇了摇头,深感可惜可叹,到死,牡丹还觉得是夏花害了她。连自己改恨的人都认不清,这究竟是谁之过。
游馨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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