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似乎都有嫌疑,所有人又似乎都很正常。排除掉一个心腹——德雷克最终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老手下、老朋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并不太熟悉的人。
到底是谁呢?
忽然,德雷克心头闪过一个人影——格里斯哈格斯!
是的,是他!这个人当初跟自己谈的时候十分急切,彼此约好了二十五天后再见,交割沉船和财物。
可是这已经过去了多久?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再次出现!
他可能是忘了吗?绝对不会!这么大的事,事关一个国家和民族能否复兴的大事,他怎么会忘记?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心里有鬼!这个人问题很大!很大!很大啊!
德雷克懊恼的敲打着自己的大腿,他心中恨的无以复加!思前想后,他叫来了自己的大副,一共说了三件事。
第一句,他质问大副:“私自打捞沉船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大副一脸茫然,不知道德雷克在说什么。等到他反应过来,才明白自己跟随了半辈子的人居然是在怀疑自己,顿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里生烟。“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几乎当场跳了起来!
“船长,我这几十年做什么事请都说一不二,是我做的,我一定承认!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怀疑我!?这就是你对我几十年辛勤付出的回报吗?”
这句话问的相当直接,德雷克一时语塞,竟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任由大副发泄了一会儿,德雷克见他渐渐平静,才笑着说道:“我菜也不是你,但是众口铄金,我也就是问问,找你来主要是另一件事。”
大副这才平静稍许,看了德雷克片刻,才瓮声瓮气的问道:“什么事?”
德雷克想了想,才压低声音问道:“我的私人舰队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德雷克顿时又是一愣,本来情绪就不太好,差点儿反问出口——你的私人舰队去了哪里,你不知道,反过来问我?
话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私人舰队去了哪里?
但是话到嘴边,他却又忍住了没说出口,改成了另外一句:“当时在海上发生战斗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向后方撤退了,以为是奉你的命令撤退的。怎么?他们去了哪里您并不知道吗?”
这句话其实问的相当不留情面,噎的德雷克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位英国传奇船长心中痛骂着眼前的大副——我如果知道,还会这么问你吗?
可是这话却也没法说。毕竟走失的是自己的自人舰队,问被别人,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又怎么张的开嘴呢?
可是他心里又确实不甘心,思前想后,还是问出了那个千不愿、万不愿问出的问题。
“你说,会不会是他们私下里打捞了沉船,心虚逃走了?”
这话其实大副心里也在思考,他也觉得德雷克的私人舰队嫌疑不小。但是德雷克不发话,他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心里琢磨。可是现在既然德雷克自己问出来了,那么自己再猜测也不算僭越了吧!
于是大副沉吟道:“如果当真是一去不回,的确摆不脱这个嫌疑。但是我觉得我们不能主动往上面靠,毕竟那是您的私人舰队。。。。。。”
这是在善意提醒德雷克,但英国提督听了却再次憋出一口血!强忍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对大副说了句:“再查查!全力寻找!”
大副心道你的舰队你做主,嘴上却说了句:“明白!我这就去查!”
问完这两个问题,德雷克终于心中安定不少。尽管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但是却吃了不大不小的一颗定心丸。
毕竟自己的人,自己心里多少还是有数,总觉得不该是己方这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去查查,这个格里斯哈格斯到底什么路数?弄清楚了回来告诉我!”德雷克拍了一下桌子,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副点头道:“明白!我这就去查!”
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
派走了大副,德雷克的心里又舒服了一些,毕竟事情已经交代下去,在逐步抽丝剥茧的办了,自己再着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德雷克硬生生的承受着地方总督夏尔*朗格的折磨,一遍遍解释着自己并不知情,并且已经派人去查访此事。
夏尔*朗格一开始还听他辩白几句,到了后来便唯余一声冷哼:“希望你能查清楚吧!若是到下个月初还弄不清,我只能如实上报女王陛下了!”
说完这句话,冷哼一声,摔着手走了出去。
德雷克气的银牙咬碎,真想冲出去猛揍这个家伙一顿!
仗势欺人的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老子在前线冲杀的时候,你还在老家种地呢!居然敢指手画脚的批评老子!
要不是我确实还没拿到证据,只怕早已经打上你的门去了,还轮得到你来给我指手画脚?
可是现下的确是腰杆不硬,说话都没有底气,只能忍气吞声,等着具体的结果。
时间这东西说来也奇怪,当你希望他快些的时候,往往是度日如年,怎么都盼不到头。而等到事事顺心,巴不得幸福多留驻一会儿的时候,时间却又流逝的像是水龙头,一不小心就刷过去一大截。
等着大副回复自己的这段时间,德雷克觉得自己几乎等的头发都白了,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月二十几号,距离夏尔*朗格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三天的时候,大副终于回来了!
而他带回的消息,让德雷克大吃一惊,尤其是深思之后,几乎宛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格里斯哈格斯寻找所谓的四件至宝,居然是明朝人孙启蓝直接参与和帮助完成的!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绝大多数阿兹特克人的遗民已经搬迁到了孙启蓝在北美洲的土地上,开始了耕作和繁衍!
这。。。。。。这些消息几乎宛若惊雷,雷的德雷克外焦里嫩!
他隐隐约约觉悟到——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惊天陷阱之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前段时间女王处心积虑要打压的孙启蓝!
按照现有的情报推测,这个明朝人为了应对英国日益加大的压力,决定主动转移战场,制造一个让人无法推却的陷阱,将英国深深的拖进新的战场之中!
而这个陷阱如今已经奏效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的确会让英国疲于奔命,而他则可以在这个阶段里轻松的缓解压力,笑呵呵的在一边坐收渔人之利!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啊!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一切的原因所在!
愤怒的德雷克几乎砸碎了屋里的所有杯子!他疯狂的对周围的一切发泄着心中的怨恨,如果怨恨可以被看见,此时他头顶的怒火一定已经冲破了天际!
德雷克站在屋子中间,紧紧的攥着双手,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这该死的明朝人!我要揭发他!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就是事情真相,但是遗憾的是——没有证据!
是的,这就是最致命的问题,他没有证据!
德雷克站在那里,气的浑身发抖,却毫无办法!
是的,他可以将这件事告诉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但是谁会相信他呢?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德雷克的私军偷着打捞了沉船,已经将里面的财宝席卷一空。
的确,他也可以到处宣扬是明朝人孙启蓝在幕后策划这一切,是他撺掇着格力斯哈格斯故意放出消息,诱骗相关国家来此火拼!
可是最大的问题又出现了,没错,还是那个问题——没有证据!
是的,只要找到格力斯哈格斯,让他说出真像,就可以让一切公之于众。
但是很明显,既然他如今已经消失了,就代表着他不可能再出现。再往深层次想一想,即使他能出现,孙启蓝会让他出现吗?
眼下摆明了的情况,就是只要格力斯哈格斯不出现,自己就是必死的局,孙启蓝怎么可能让他出现呢?
这压根就是一个毫无破绽、毫无漏洞、一击必杀的局啊!
德雷克站着,却垂着头。他真的无法想象,这么多大国、看起来强大无比的海洋大国,却一个个在那个明朝人的计谋之下疲于奔命。
所有人都可笑的为了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宝藏打的你死我活,而他却在一边热热闹闹看笑话,这真的让人。。。。。。
无可奈何啊!
德雷克想到这里,颓然坐倒在地上,仰天长叹之后,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怔怔的出神。
这一刻,他的心中百味陈杂,多年来积累的壮志豪情,在这一瞬间几乎化为乌有。
明知道这个世界上对的不一定对、错的不一定错,为什么真的到了自己这里,却还是认死理呢?
想到这里,德雷克用力咬了咬牙,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地上!
………………………………
578。两个选择
如今摆在德雷克面前的选择并不多,他的确想报仇,但是在报仇之前,首先要保住自己。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现在外界的人们其实根本不在乎事实真相是怎样的,他们只是认准了将锅扣在表现抢眼自己头上绝对没错,无论到了哪里都能交代的过去。
真正难过的一关其实不是外界的说法,而是女王伊丽莎白这里。
随着这位单身女王年岁日高,她的心眼也越发细小。作为王室的近臣,包括自己在内的很多人都发现她越来越喜欢猜疑妒忌,即使原本没有问题,都会被她猜想出一堆剧情,更何况这次千夫所指的自己,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得想办法自救啊。。。。。。
这就关乎目前最核心的一个问题,沉船,财宝,到底在哪里?到底是谁打捞、谁获得了这些利益?
德雷克为这个问题整整想了三天三夜,就在夏尔*朗格限定时限的前一天早晨,他忽然恍然大悟,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跌入了一个陷阱!
一个根本从头至尾都是谎言的陷阱!
这个所谓的沉船秘宝根本就是个谎言!从头至尾它就是子虚乌有的。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上当了,所有人都是那个明朝人的提线木偶!
至于自己的私人舰队为什么会凭空消失,这大概也不难猜测——依然是他的杰作。
自己的习惯已经被他彻底洞悉,而他的每一招每一式,其实都是瞄准自己的软肋发出的,毫不留情,招招毙命!
只可惜自己醒悟的晚了,给了他充足的发挥空间,这才让自己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境地而无法自拔。
这些怪谁?很明显不怪对方,大家既然撕破脸皮开始动手,那就无所谓什么道义。换了自己,也一样会这么做的。
当然也不完全怪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自己已经给了明朝人舰队最大的压力,但是谁能想到这明朝人根本不正面接招,却是将战火引到了完全不相干的领域。
这算什么?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这是一种新维度的战争,并不是自己愚钝,而是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出手方式啊!
现在情况已经发展成这样,再说那些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关键是怎么解决!
德雷克细细思索着。
结仇结怨?那是一定的,按照那个明朝人的想法,自打女王伊丽莎白选择漠视他的利益、而与西班牙人结盟的一刻起,双方就已经结怨了。
只不过后来谁也不肯妥协,才让事情一步步发展到现在。
但是还是那句话,这怪谁呢?其实说到底,还是谁都不怪。
错就错在各为其主,这就是最大的错处!
为今之计,看来自己也只能先放下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身段,先度过难关,再考虑其他更长远的事情也不迟吧。
但是具体怎么度过难关呢?
其实摆在自己面前的,不过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选择,和明朝人死磕到底,用鲜血来洗刷耻辱,将事实公之于众。至于别人信不信,那时别人的问题,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好了。
这个办法符合自己的性格,面对面、实打实,不玩花假、就看结果。
可是结果怎样的确难料,能预料到最好的结果,应该就是双方玉石俱焚,不可能有更好的结论。
而另一个选择却要柔和的多——曾经听谁说过东方有句古话,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系铃人是谁?就是孙启蓝这个东方人。
自己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必须与他达成某种程度上的一致才行。
这中间少不了要被明朝人敲竹杠,但是只要结果好,那即是一切好吧!
只是那明朝人现在在哪里呢?
偌大的世界,自己根本无从找起。
思前想后,德雷克忽然又笑了——明朝人孙启蓝一定就在他的领地上,那块被他称作新约克的土地上,还有那个叫做曼哈顿的小岛。
这么大的动作,他怎么可能不现场指挥呢?自己真的是有些太教条了,明明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被自己从所谓的贵族视角一看,就便的复杂了不少。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实施吧!唯一的问题,在于是自己直接去见孙启蓝,还是委托别人去。
坐在座椅上的德雷克又思考片刻,既然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人数,那何必不吧诚意表现的更满一些?何必要掺杂着别人,让事情反而变得不可捉摸呢?
派别人去这件事本身的不可预见性就已经太大,根本不适宜当下的形势。
当下的形势,必须一击必中,却不能留下任何首尾!
就这么办!
心念已定的德雷克忽然轻松了很多,人那,有时候就是憋在一口气上,其实想开了、琢磨透了,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只要放下心中的包袱,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说白说透了,不就是放下自己的所谓面子,别再拿这样看起来至高无上、其实则毫无价值的东西来约束自己。
不过如此,对吧!
想到这里,德雷克再次喊来了大副,安排了一条让大副疑惑不已的命令。
“马上准备我们的舰队,不带战舰队,一共三五条中型战船,我们北上去一趟荷兰人的领地。”
“去荷兰人的领地?做什么?”大副疑问道。
“解决这次的问题啊!”德雷克笑的如沐春风。
“这次的问题?你不是让我在寻找私人舰队的下落吗?”大副再次疑问。
“不用找了,我知道他们在哪里。跟我走一趟吧,彻底的、干净的,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问题吧!”
尽管大副依旧不明白德雷克所说的事情症结在哪里,但是多年来的相互信任,还是让他做出了坚决服从德雷克的决定。
当天夜里,弗吉尼亚东海岸圣约翰港驶出了五艘小船,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之间,脱离大地的怀抱,一路向北,行驶向纽约的方向。
海风吹,海浪摇,德雷克坐在船头,提着一瓶朗姆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这种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做水手的时代。
那时候多好啊,无忧无虑,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管是刷甲板,还是拉缆绳,都是那么的愉快!
仿佛再大的风雨都不过是悦耳的音乐,伤口也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品。
真的是无忧无虑啊!
这么多年来,随着自己地位越来越高,烦恼也越来越多,有了越来越多的身不由己,越来越多的一言难尽。
自己送走了多少老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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